乱世栋梁-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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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避战。
许多人为梁军将帅的伎俩所震惊,心中不约而同骂道:为了避战搞这么一出,也太不要脸了!
宋子仙看着众人,说:“他们拖得起,我军拖不起,若不能拿下建康以及台城,我们”
然后看向侯景:“大王,无论对方是否真的内讧,恐怕他们不会再来攻延陵。”
侯景点点头,这正是他所担心的。
虽然现在他的军队在三吴可以为所欲为,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对三吴用兵,目的就是要引建康驻军出击,然后将其击破,再攻建康。
结果,不久前句容一战,己方惨败,导致原先的布局失去作用,随着时间推移,局势势必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梁帝为了凑兵,甚至把死对头邵陵王打发到荆州,将湘东王调回来。
可想而知,当勤王兵马越来越多时,梁军发动的进攻,就会更加犀利。
届时,就算他攻占三吴几处要地,面对兵力占优势的梁军,无接下来论是野战还是守城,都很难挡住。
所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他亲临延陵,就是要调集兵马将萧渊藻的兵马歼灭,结果,对方却来了这一出。
为了避战,将帅化身伶人,演了一出参军戏,如此一来,可以名正言顺的避战,至少能拖上十天半个月。
这种伎俩也亏你们想得出来,太不要脸了!
侯景心中怒骂,但骂人没用,赶紧收拾心情,抬手示意安静,众将停止议论,帐内鸦雀无声。
随后是侯景的声音在帐中回荡,沙哑而尖锐:“无论他们是演戏也好,真的内讧也罢,至少这十余日,不会来攻延陵,而我军不能耽搁。”
王伟认为梁军在用计,所以己方最好不要轻易出击,此时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知道侯景等不下去了。
而当前局势,也确实不容他们再拖延下去,所以王伟便默默听着。
侯景环顾众将:“既然他们不可能来攻延陵,也罢,我们就出击!”
“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攻入建康!”
一番布置之后,诸将散去,侯景随后离开,王伟看着空荡荡的大帐,想起梁军将帅内讧一事,不由得心中恨恨。
为了避战,连这种办法也想得出来,好,好!
皇帝又不是傻子,见你们如此避战,迟早要算账!
第六十一章 攻守
清晨,太阳东升,句容城及城外南北两座大营沐浴着阳光,一城二营构成品字,而抵达城郊的侯景军,开始筑垒。
句容有两万余梁军,急切之间攻不下来,所以侯景军要在城郊扎营,和对方对峙。
旁边,郭元建看着己方营垒处一座座即将完工的箭楼,又看看远处的句容城,看着不高不矮的城墙,面色凝重。
这座城看上去稀松寻常,周围一片平坦,守军只能依靠护城壕沟和夯土城墙来防守,围攻十天半月,应该能打下来。
譬如之前的晋陵城,城池规模比这句容城大,城墙差不多高,没撑过三日,就被他们攻下。
但是,梁军那擅长攻城的材官营如今在城里,虽然主将李笠很可能已经伤重不治,但士兵有搭建攻城器械的经验,所以很可能也擅长守城。
那么,句容急切之间必然攻不下来,若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就会延误战机。
郭元建的目光越过句容,继续看向西面,虽然他不可能看到数十里外的建康城,但知道再拖下去可就不妙了。
建康本来就有不少驻军,越往后,赶来的勤王兵马就越多,所以,既然引不出对方的主力来一场野战,那么己方就只能主动出击。
句容是个小城,其实可以分一部分兵马盯着,然后大队人马继续西进,进攻建康。
但是,西昌侯萧渊藻手上有两万兵马,如今大部分收缩在句容城里,那么为了盯死这两万人,得安排至少四万人围城。
还不一定拦得住,对方随时可能瞅准机会,集中兵力冲出来,届时围城的军队搞不好还会被击败。
所以,这句容钉在通往建康的道路上,对于他们来说,宛若如鲠在喉,不拔掉不舒服,可要拔掉,会花费大量时间。
干脆就不攻,绕过去。
郭元建登上一座已完工的箭楼,看着四周地势,思考着战局。
聚集晋陵的军队,本来是要趁着萧渊藻军攻打延陵时出击,与延陵守军来个内外夹击,将萧渊藻击败。
既然现在萧渊藻死守句容,那么,聚集在晋陵的兵马可以走西北方向的京口,再往西走,猛攻蒋山边上的梁军营寨。
然后,从东北方向攻进建康。
那里,距离台城还很近。
从晋陵走西北方向经京口去建康,这条路线为北道或京口道,走西面经句容去建康,这条路线为南道。
两条路,中间隔着一道东西走向的山脉,如同高墙。
北道的路程,不过比南道多了二十里左右。
所以当萧渊藻玩阴谋诡计、缩在句容不出后,王伟建议侯景走北道,然后郭元建率偏师来句容,做出攻城的姿态。
让建康那边以为他们会强攻句容,却没想到,来攻句容的军队只是偏师,要牵制萧渊藻的两万兵马,主力则是进攻蒋山。
攻和守决出胜负,不过几日时间,等对方回过神,大局定矣。
。。。。。。
曲阿,两条运渎交汇之处的要地,如今已变成一座巨大的军营,无论是城里还是城外,都驻扎着许多兵马,城中富贵人家的宅邸,则变成侯景叛军将领的临时住处。
至于寻常士兵,其中部分能住在外廓的军营,更多的人,是住在廓外临时营地,时值夏秋多雨季节,营地里一片泥泞,到处湿漉漉的,住宿条件很差。
加上许多人随地大小便,且到处都是发霉的营帐、未晒透的衣物,所以营地里还弥漫着一阵阵怪味。
对于许多士兵而言,这没什么,因为还没投军前,他们居住的地方,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侯王”来之前,他们都是梁国的贫苦百姓,家境拮据,靠给人帮佣为生,住在贫民聚集的里巷,到了雨天,住处附近一样是地面泥泞、四处散发着怪味。
侯王来了,许多人自愿或者被迫加入其军队,当了兵,给侯王卖命,不过侯王很大方,将民女配给士兵,这让许多大龄青年激动不已。
他们跟着侯王的人攻城掠地,抢钱抢粮抢女人,只要在战场上活下来,日子可比以前好过得多。
哪怕不一定人人都能分到女人,但营中会有女伎供人消遣、去火,这让许多人乐此不彼。
器具用多了容易坏,军营里的女伎同样如此,一拨拨的换,至于换下来的女人,最后去了哪里、结局如何,没人关心。
城西军营里,一辆驴车缓缓走在泥泞中,车夫继续赶着驴车向外走去,守门的士兵虽然认得这熟面孔,但还是按规矩上前检查。
把车厢帘子掀开,却见车内蜷缩着一名女子。
这女子蓬头垢面,面色苍白,裹着一件破旧被单,两眼紧闭,一动不动。
士兵认出这女子的模样,因为他好几次光顾过,于是眉毛一挑:“哎呀,这是要扔哪里去?不如给我算了。”
一旁的同伴也认出这女子,因为他也光顾过,于是笑起来:“这烂货你还要?带回去能做什么哟。”
不堪入耳的议论声中,士兵们放行,车夫赶着驴车出营,继续向西面走去,离曲阿渐远。
离城不到一里,官道旁有个土丘,车夫让驴车渐渐放慢速度,不一会,土丘后闪出几个人。
这几个人见驴车停下,便迎了上来,其中一个年轻人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走到车厢边,掀起门帘登车。
另几个,则在车边候着,当中一人,将身上背着的包裹交到车夫手中。
车夫接过包裹,打开一看,却见里面都是麻绳串起来的铜钱,分量足有十来斤,是一贯钱的重量。
车夫满是皱纹的脸绽放出笑容,看向对方:“阿郎不等验清楚就付钱?”
郑原以一口地道的建康口音说:“不需要,若老兄弄错了,再跑一趟即可。”
正说话间,车厢里传来哭声和说话声。
却是胡炜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柳夫人,搂着低声哭泣的柳夫人,两眼发红的说着话:“莫怕,我带你走,走得远远的,不怕再有人来欺负你。”
柳夫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这大半年来的遭遇,让她生不如死,却又只能苟活。
如今见了胡炜,她原本已经无神的双眼,终于有些神采:情郎来救她了。
想起过往种种,悲从心中来,千言万语到嘴边,就只是哭,哭得时断时续。
胡炜见着夫人如此模样,心如刀绞,不过还好,燕郎君信守承诺,派人帮忙,帮他把柳夫人救了出来。
看柳夫人这憔悴的模样,恐怕再耽搁月余,就要被折磨死了。
他搂着瑟瑟发抖的柳夫人,两眼绽放出火光:“莫怕,他们让你受的苦,我、我要加倍偿还!!”
第六十二章 大人物
午后,曲阿城外东南角,两条运渎交汇处的码头,一支船队靠泊岸边,随船青壮上岸休息,因为阳光炽热,码头上为数不多的树荫下都挤满了人。
有小贩在旁边支起凉棚,摆出食摊,做小本生意,引来不少人光顾,当中一个卖特色小吃的摊位,尤其热闹。
这特色小吃名为“凉虾”,并非曲阿本地小吃,一文钱一碗、便宜又好吃,所以小摊的生意不错。
摊主是一个年轻人,样貌英俊,但右面颊一道狰狞刀疤,如同镜子上的一道裂纹,把英俊的脸毁了。
不过年轻人一口地道的曲阿口音,明显是曲阿本地人,一边忙,一边和顾客以及左右摊贩聊天。
一个大叔蹲在旁边,一边喝凉虾,一边问:“阿郎,这凉虾可不错,你从哪里学来的手艺?”
年轻人笑道:“我之前在建康里一家食肆当伙计,见东主有这做法,就学了。”
说着说着他还把怎么做凉虾也讲了出来:把米磨成浆,然后煮熟,用漏勺漏入凉水盆中就成了一粒粒头大尾细的细米条,因为形似虾,故此得名。
大叔听完有些惊讶:“阿郎,你把这做法说出来,那不是砸自己饭碗么?”
“嗨,乡里乡亲的,都不容易,再说,我一个人过日子,每日赚些钱就能吃饱,无所谓的。”
“那你怎么回来了呢?建康多好呀。”
“好什么哟,去年年底打仗,我差点就没命了。”年轻人指了指自己面颊上的刀疤,“唉,没想到,回了家乡,还是躲不过兵灾。”
他这么一说,许多人都唉声叹气起来:确实,谁也没想到。
谁也没想到,逆贼居然会攻破京口;谁也没想到,逆贼攻破京口后,不去攻打西边的建康,反倒是往东南方向的三吴扑来。
而曲阿率先倒霉,然后是晋陵。
年轻人问:“大叔,听口音,你们都是晋陵人吧,如何会来这里?”
“唉,这不是运粮草么,平日里都干这活”大叔说着说着,唉声叹气。
他们本就是运渎上的漕户,如今给逆贼干活,驾船往返运渎上,把逆贼抢来的物资还有女人运往京口。
晋陵和京口之间有南北走向的运渎连接,曲阿就在道中,这运渎又称“丹徒水道”,大半年时间都在漕运各种物资和粮食。
而曲阿和建康之间,有破冈渎连接,故而曲阿是两条运渎的交汇处,漕户都来过曲阿,听得懂曲阿话。
曲阿和晋陵毗邻,所以两地风情类似,方言也相近,故而光顾食摊的青壮们,和这个热心肠的年轻摊主聊得起劲。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这次出船。
自逆贼沿着运渎攻陷曲阿、晋陵之后,他们这些船民就被逆贼控制起来,专门运输兵马、粮草。
之前,都是从京口往东南面的晋陵运兵马,然后从晋陵往京口运女人。
但是,最近有了变化,从晋陵去京口的漕船上,基本上都是兵马和粮草辎重。
那大叔压低声音,对年轻人说:“阿郎,依我看,这逆贼不是要攻句容,再攻建康,而是要过京口,走京口道去攻建康。”
“你呀,还是留在曲阿,莫要再去建康了,说不得到了建康,又碰到逆贼攻进来,唉”
年轻人惊讶不已:“这不能吧?说不定是逆贼抢够了,把钱粮和女人运去江北,他们自己也回去了?”
“哎哟,你就听叔一句劝,我可是听到风声。”大叔生怕年轻人不信,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他们这些漕户,只有干苦力的份,对于船上运的货物和乘客,基本上不清楚具体情况。
但是,也可以从细枝末节中判断出来些许端倪,譬如,最近会有个大人物乘船经过曲阿,前往京口。
“大人物,嗨,带兵的都是大人物。”年轻人笑道,没有追问大人物有多大。
然而话瘾被勾起来的大叔,也不知是炫耀自己懂得多,还是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接着说:“我可没骗人,这是真的。”
“听说,晋陵城里的将军,搜罗了许多美人,每日里尽情享受,不过,最近特地将一个美貌妇人,送来曲阿,要献给这位路过曲阿的大人物。”
“从晋陵送来曲阿?”年轻人喃喃着,“莫非,那大人物,是从延陵过来的?”
大叔笑起来:“对头!不然人家早在晋陵就把美人给睡了不是?”
。。。。。。
曲阿城郊,一处破败的小村落里,某民宅中,李笠正研究一张曲阿地区草图,看看叛军有无破绽,可以让他有机可乘。
曲阿为齐、梁两国的帝乡,侨置兰陵郡所在地,是兰陵萧氏自南渡以来的宗族聚居地。
而齐、梁两国的帝陵都在曲阿,所以曲阿的交通十分便利,可以说是水、陆交通枢纽。
京口晋陵太湖的运渎大致是南北走向经过曲阿,又有东西走向的破冈渎把曲阿和建康秦淮河连接在一起。
所以,曲阿是两条运渎的丁字路口交汇处,三吴地区的粮食、物资走水路运往建康,皇帝回家乡扫墓,都要经过曲阿。
正是因为如此,李笠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