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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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进行热处理,使得铁针硬而不脆,韧而不软。
所以,铁针的制作流程和鱼钩差不多,无非铁针是直的,头部不需要有倒刺,鱼钩是弯的,尾部不需要钻眼。
既然鱼钩能够借助水力进行半自动化生产,那么铁针也可以。
水力作场经过六年的生产,技术人员完全吃透了各工段的半自动生产机器,于是按着李笠的构思和设计思路,尝试着将各工段机器整合在一起。
除了拔丝,做到只用一台机器生产鱼钩。
同理,也可以用一台机器,生产铁针。
房间里,站着一台高大的机器,庞秋的侄子哑庞及几名工人,正在检查这台机器。
旁边,同样打扮的赵孟娘,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向李笠介绍起这名为“雷迪奇”的全自动制针机。
“雷迪奇”全自动制针机,水力驱动,设计者是李笠,由作场技术人员进行完善。
先做出木质模型,验证结构及自动制针流程,然后不断进行优化、结构简化,花了许多年,慢慢定型。
机器为框架结构,正面看上去如同一个“闰”字,长一丈五尺,高九尺,大部分结构都是铸铁件。
制针时,机器不需要人工干预,只要把成卷的铁丝,喂入机器的进口,机器的出口就会吐出制好的铁针。
之后进行热处理及包装,就能销售。
制针原理,是铁丝进入机器后,进入架子甲,被切刀乙切成一定长度,并被架子下方床件的凹槽接住。
架子丙做纵向和垂直方向的往复运动,垂直运动让架子丙从床板的每个凹槽获得铁丝,纵向运动让其将铁丝推入下一个凹槽。
在每一个凹槽处,铁丝受到连续的冲模或打孔机的作用,形成纹路并被冲出孔眼。
这些冲模及打孔机由冲轮丁、冲轮戊带动。
接着,冲好孔眼的铁丝沿着凹槽继续前进,进入滑槽己,排着队被辗磨工具庚研磨,铁丝本体变得光滑。
然后排队进入磨轮辛,另一头被磨尖,于是一枚枚铁针就这么制作完成,接下来可以进行渗碳、淬火、回火等处理。
李笠看着这台机器生产铁针,思绪飞到许多年以后。
那一世,有外国高端针制品做宣传,宣传材料称,厂家历史悠久,源自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的世界制针中心、英国的雷迪奇。
曾经,世界百分之九十的缝针由雷迪奇地区制针厂生产,而雷迪奇也是渔具譬如鱼钩生产中心。
宣传材料称,十九世纪中后期,一台全自动制针机诞生在雷迪奇。
机器以蒸汽机驱动,每天工作十一小时,每台机能制针约十四万枚。
即每小时产量约一万三千枚。
李笠不知道怎么做蒸汽机,也不知道最初的全自动制针机是什么结构,但是,他见过现代的全自动制鱼钩机,想来原理差不多。
于是,自己根据作场的机器使用经验,设计以水力为动力的全自动制针机和制鱼钩机。
耗时多年年,实用型全自动制针机出现了,以雷迪奇命名。
雷迪奇全自动制针机,水力驱动,半个时辰一小时制针四千枚,不含废品。
每日生产四个时辰八小时,剩余时间进行检修、维护,制针三万二千枚。
对比历史上的蒸汽动力全自动制针机每小时制针一万枚以上,性能很弱。
但在这个时代,依旧是奇迹般的突破。
正式投产后,水力作场的制针能力,第一阶段是日产量三十万枚,鱼钩的日产量也差不多。
面对天下的手工制针业,有绝对优势。
李笠考察过鄱阳的制针产业现状,手工制针,一般是多人分工,其中一人负责钻针眼。
平均下来,一个人一天也就能做十来枚普通尺寸铁针,按人均日产量十枚计。
作场正式生产铁针,第一阶段日产量三十万枚,抵得上三万制针工匠的产量,这就意味着生产成本大幅降低。
拿到市面上销售,根本就没有对手。
而铁针生产所需原料,其实不算多。
一个月生产二十四日,月产量取整是七百万枚,这些针总重量大概六千斤,合五十石。
因为铁针制作过程损耗较小,所以对应消耗的铁料大概也是五十石。
六千斤铁针,加上包装小纸包、大木箱、干燥剂木糠的重量,包装状态下重量翻倍,算一百石。
届时,作场制作铁针一个月的耗铁量,一艘百石小货船能装下;一个月生产出的铁针含包装,一艘百石小货船能装下。
这样的船,在鄱水上很常见,看上去不起眼。
一艘小货船,就能把作场一个月生产的铁针运往外地,却能给作场带来约三万贯粗略估计的利润。
若机器大幅增加,利润自然也会大幅增加。
引入水力驱动后的机械化生产,其威力“恐怖如斯”,让李笠自豪不已。
机器检查完毕,接上水轮动力,雷迪奇开始吞食铁丝。
被截断的铁丝,在雷迪奇的肚子里不停移动。
雷迪奇像吃水引面条那样把铁丝吮吸进肚子,然后将一枚枚铁针拉出来。
吮铁丝的速度很快,拉铁针的速度也很快。
李笠让工人们开始计时,检验雷迪奇的稳定生产能力,随后和赵孟娘交谈起来。
“我之间跟你说过,机器的力量是巨大的,以往,用传统工艺制作铁针,一个人一天,也就只能做个十来枚。”
“若以人力为基础,简单的堆砌生产能力,这样的举动得不偿失,因为人要吃饭,要休息,精力也有限,不可能有太高的生产效率。”
“但用了机械设备就不同了,尤其是引入水力为动力,驱动半自动、全自动机器进行生产,生产效率大幅上升,利润也成倍增长。”
“若引入全自动机器,不需要人力参与,一个工人能看顾三台机器,那么,不需要太多操作工,也能大幅提升生产效率,进一步提升利润空间。”
赵孟娘问:“机器运转要想快,水流就得湍急,光靠浮轮的动力,已经不行了吧?”
李笠点点头:“对,所以必须水坝蓄水,然后提升水流速度,而且这机器不能装在晃动的船上,才能保证正常运转,只有机器正常运转,产量才稳定,收入才稳定。”
“我们制作的铁针,物美价廉,除了那些极细的手工制绣花针,不可能有竞争对手,靠着超低售价倾销,独霸市场,利润有保证。”
“但是检查、包装得靠人手,无论是鱼钩还是铁针,日产量那么多,需要的人手恐怕要大幅增加”赵孟娘眉头微皱。
“那就继续买奴婢,培养她们做女工,然后”李笠笑起来,“府里撮合,让她们和男工或者部曲、护院们成亲。”
“无论男女,有了家,有了稳定的收入和不错的待遇,还有一个大集体做后盾,人心,不就稳了?”
第一百一十章 少年们
鄱水畔,三十余骑沿着道路前进,为首之人,是外出打、满载而归的李昕和梁淼,同行的大半都是少年。
眼见着前方河湾里,有许多人在忙碌,将许多白色物体倾倒入水中,激起阵阵白烟,众人扯住马,驻足旁观。
浓烟升起的水面,不住的翻腾,春风吹来,带来阵阵热浪,李昕仔细一看,笑道:“原来是扑杀钉螺。”
“这里也有钉螺的么?”有少年问,李昕耸耸肩:“不然为何投放生石灰?生石灰也要用钱买的呀。”
眼见着水面沸腾、变得混白,少年们惊叹起来:“这么多生石灰投进去,多少钉螺都被烫死了吧!”
“烫死还不行,过后得捞起来暴晒,这才能斩草除根。”梁淼哼哼着,两眼放光:“只要把钉螺扑灭了,水边的百姓,就不会染上大肚病了。”
有少年好奇:“真是这样么?扑灭钉螺就不会有大肚病?”
“真,这可是许真君显灵、对李府君说的,那还有假!”
“若不是真的,公廨何以动员大伙找钉螺多的河湾,然后收购石灰,扑杀钉螺?这石灰都是要钱买的哎。”
议论纷纷间,不远处的几个里吏,见他们聚集在这里指指点点,便走过来赶人:“莫看了,莫看了,聚在一起,不像话。”
一名少年要喊出李昕的身份,吓吓对方,李昕赶紧抬手制止,然后下马,和同样下马的梁淼走上前。
“我们村也在找钉螺,想看看这里,钉螺多不多。”
李昕笑眯眯的说着,里吏听口音知道是本地人,摆摆手:“没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别让过路的以为这里出了大事。”
“怎么会呢?公廨组织大伙扑杀钉螺,可得让更多人知道钉螺的危害才行,消灭钉螺,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
“嗯?”里吏见眼前这两个少年郎说得有模有样,又不像是读书人的样子,问:“你们哪个村的?”
李昕依旧笑眯眯:“我是鄱口北,白石村的。”
“白石村”几个里吏听了这个名字,看看眼前这帮人个个骑马,想到了一点,赶紧问:“不知阿郎姓名?”
“哦,我姓李,我叔叔让我有空看看,乡亲们是如何扑杀钉螺的。”李笠还是笑眯眯,里吏们听了,很快反应过来。
白石村,姓李,我叔叔让我来看看
哎哟!这是李府君的侄子啊!
“郎君,我等有眼无珠”里吏瞬间挤出笑脸,李昕摆摆手:“莫要如此,诸位尽心尽力,组织乡亲扑杀钉螺,我看得清清楚楚,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里吏们差点连话都说不利索,李昕不等对方说什么阿谀奉承之词,直接问:“如何,这片河段,钉螺多么?”
“不多,不多!前阵子,已经扑杀了好几处,然后把钉螺捞起来扔到窑里烧了,如今,没几处地方有了。”
“那,公廨的生石灰,好用么?有没有以次充好?或者是被雨水淋过的?”
“这倒没有,生石灰都很猛,往水里一道,咕噜咕噜冒烟、冒泡”
李昕今年十五岁,按规矩,官府若征发百姓服兵役去打仗,他有份。
真要是被征发打仗,里司给他裹头之后,就可以上战场了。
梁淼也是,不过他们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小子,不会被征发服兵役。
李昕的叔叔李笠,如今是鄱阳内史,大大的官,又是活捉猴精的大英雄,所以李昕也立志像叔叔一般,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梁淼的兄长梁森,同样一身武艺,去年还随李昕的叔叔奇袭长沙,活捉了什么什么王,名声很大,梁淼为兄长自豪的同时,也立志有一番作为。
他两个和其他同龄少年一起,坚持锻炼,练射箭,练长短兵,又练骑射,如今练得有模有样,读书之余,还出去打。
顺便听听乡里的议论和心声。
李昕谨记叔叔的教诲,不仗势欺人,不横行霸道,不作威作福,低调出行,骑在马上与人说话,对方若未骑马,自己一定要下马。
接人待物,该有的礼数,一点也不许少,不然就是丢李家的脸。
平日里和一大群少年练武、读书,出游,打熬力气,练骑术,争取将来,也能有一番作为。
交谈完毕,李昕上马,带着同伴们往前方而去。
少年们扬鞭策马,疾驰在鄱水畔,追逐着春风,憧憬着未来。
苦练本领,弓马娴熟还不行,得双带两鞬、左右驰射,将来,我们也要建功立业!
。。。。。。
司州北境,河边杀声震天,身着红色戎服的梁兵,与身着黑色戎服的魏兵交锋。
之前,魏兵溃败,梁兵追击,结果追到这里,埋伏已久的魏兵将追来梁兵团团围住,以多打少。
厮杀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临近尾声。
河水被鲜血染红,包围圈渐渐缩小,魏国军队宛若一条黑色巨蟒,慢慢收缩身躯,将物渐渐勒死。
但物不肯束手就擒,依旧奋力挣扎。
一片腥风血雨中,年轻的萧摩诃左手持刀,右手持断矛,刀砍、矛刺,将扑来魏军逐一放倒,硬是在黑色潮水中杀出一个小小缺口。
其余梁兵紧随其后,奋力向前突击,想要突围。
弓弦声起,魏军弓手向这勇猛的梁兵攒射,将身披重甲的萧摩诃射成刺猬,但他却依旧奋勇杀敌。
“还有谁,还有谁来!”
萧摩诃呼喊着,浑身是血,却依旧奋战不止,魏兵被这血人震慑,不敢独自上前,便一拥而上。
其他梁兵,被萧摩诃的悍勇激励,同样冲了上来,与魏兵格斗。
他们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不会轻易放弃,更别说输给这个年轻人
去年,他们随陈都护翻越大庾岭北上、路过南康时,这个名叫萧摩诃的少年加入军中,虽然年纪轻轻,却骁勇善战,无论是步战、骑战,都没几个对手。
这个少年都不怕死,老兵们更不会怕死。
他们在潮湿、闷热的交州,与叛军打了许多年的仗,流过血也流过泪,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什么场面没见过。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武器没了就用拳头砸,拳头砸在铁甲上,砸得皮开肉绽,露出白骨,却依旧拼命的砸,
眼见即将油尽灯枯,远处尘土飞扬,梁军将士仔细一看,发现是援军来了。
绝境逢生的将士欢呼起来,仿佛又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再与敌人继续厮杀,不一会,魏兵退去,被鲜血染红的河岸,依旧站着许多梁兵。
倒在尸体堆里的萧摩诃,被同伴“挖”出来,一脸血污的他睁开眼,见是熟悉的面孔,问:“我们赢了?”
“赢了!援军来了!”也是一脸血污的同伴笑起来。
“那”萧摩诃挣扎着站起,捡起一把砍出许多缺口的刀,就要去追魏兵:“追,砍,砍死他们!”
身体摇摇欲坠,同伴赶紧扶住:“傻小子,留着力气,下一场仗再打吧。”
“下一场?对,下一场”萧摩诃看着满地尸体,慢慢回过神。
官军打了大半年的仗,收复安陆,如今即将把魏军赶出司州,但战事不会平息,所以,还有“下一场”。
还有立功的机会。
萧摩诃有志向,认为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