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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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时代背景下,李笠极力确保徐州军府获得各种资源,不仅保障营兵的待遇,还保障马的待遇,已经是另类。
待遇有保障,训练也要有强度,如此,才能尽快形成战斗力并保持下去。
李笠转到旁边跑马场,看半具装骑兵的训练。
半具装骑兵,是相对于具装甲骑而言。
具装甲骑,又称甲骑具装,是这个时代的重骑兵,人马披甲,防御力很高,冲击起来威力十足。
战马的马铠,分为面帘护面、鸡颈护脖、当胸护胸,马身甲马身中段护甲、搭后马身后半截护甲。
此外,还有寄生马尾部向上翘起的扫帚形状装饰。
战马自己要披着数十斤重的铁甲,还得驮着重量接近两百斤的披甲骑兵,又要奋力冲锋,这负担可不轻,只有身强体壮的战马才能撑住。
李笠这些年来,通过各种手段和途径,攒了六七百匹能披甲冲锋的战马,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以轻骑作战为佳。
具装甲骑的移动速度较轻骑慢,耐力也远不及轻骑,这是加强防御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所以具装甲骑的主要作战对象是军阵破阵而不是和骑兵交战。
李笠觉得自己要对付敌军轻骑都已经很吃力,不可能把宝贵的战马,都用作冲击军阵的具装甲骑。
轻骑战术更适合相对缺马的军队,有了轻骑的机动力,才能实行更有效的战术打法,或者驱散敌军游骑的袭扰,又或者担任斥候,刺探敌情。
但没有丝毫防御的战马,在交战时很容易受伤,他缺马,不能把战马当做消耗品随便用,便想着适当加强战马防御。
于是,弄出了“半具装”骑兵。
即战马只装备面帘、鸡颈、当胸,没有中部和后部身甲,负担相比全具装,至少减轻一半,马铠只给战马提供正面防御能力。
李笠这么做,有这么做的依据。
他尽可能地统计过,战场上负伤、被击毙战马的受伤部位,统计后发现,战马正面中箭、受创较多。
所以李笠觉得,与其浪费大量防御在战马的后半截,还不如只保留正面防御,即只防御头、颈、胸。
从“全面防护”,变成“重点防护”,让战马负重减轻、运动灵便持久。
马铠的样式,除了面帘,由札甲,变成布面甲有内衬。
这样做的效果如何?未经过实战检验,不得而知。
不过至少在跑马场内,半具装的战马,跑动起来还是很快的,耐力也比披着全具装时好很多。
这种选择,会不会出现“快不及轻骑、防不及具装甲骑”的缺点,导致半具装骑兵变成鸡肋,也得靠实战检验。
眼下,跑马场里近百匹战马已经披上半具装,开始进行耐力训练,李笠看着战马疾驰的身影,只觉心驰神往。
徐州的位置不错,可以弄到不少马匹,而且有不少平地可以用来养马。
所以他已想在办法弄马,买也好,抢也罢,无论如何,都要把马弄多些,然后筹措资金养起来。
没有火铳兵,靠着步骑结合的强军,一样能横扫天下。
虽然养马的负担很大,但钱没了可以赚,攒马的机会却不能错过。
。。。。。。
新平公府邸,室内骑术训练场,李笠正在进行骑术练习,以确保自己的状态。
现在的练习科目,名为“绕筐”。
场地四角各立着一个大箩筐,筐里木桩顶部,放着一个木球。
李笠策马疾驰,开始按照规定路线绕筐,并要在绕筐的同时,挥刀砍下箩筐中心木桩顶部的木球。
看上去很容易,但这是要计时的计时工具为水漏。
而且,绕筐时必须按照规定路线进行,人或马碰到箩筐要扣分,不能把木球一刀两断也要扣分,哪怕已经砍中了却不能将其砍成两截也是如此。
这是骑兵训练的一个科目,练的是人马配合、转弯灵活度以及劈砍技艺。
马速越快,转弯半径就越大,一旦离箩筐太远,就砍不到木球。
即便砍到木球,若角度和力度不对,只能是将木球砸出去,而不是将其砍做两截。
若放慢马速,绕圈、砍木球倒是轻松,可完成的时间就会变长。
不一会,李笠驾驭着胯下坐骑,向着第一个箩筐冲去。
若是开的汽车,要高速转弯可以尝试漂移,然而马不行。
他的速度较快,所以入弯后转弯时想要半径小,人、马的倾斜角度就会较大,且速度骤减之下,挥刀砍木球无法借助马力,完全靠手劲和技巧。
李笠挥刀将木球砍成两截,却差点碰到箩筐,险险躲过,这时坐骑也完成了绕圈,于是李笠开始加速,向第二个箩筐冲去。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箩筐。
他顺利完成绕筐,跑回终点,水漏里的水位,刚好在刻度线。
成绩合格,称不上优异。
李笠作为刺史,有很多事情要忙,不可能成日里练骑术,所以这个成绩其实很不错。
接下来的练习科目是“绕杆”,僮仆们把箩筐收起,又立八根竹竿在地上,呈一字排开,相互间有固定间隔。
竹竿竿体涂着颜料,为红白相间,十分显眼,骑者要策马依次绕杆,从头绕到尾,然后掉头,绕回来。
此为一个回合,要连续绕三个回合,耗时在规定时间内,才算合格。
一切准备就绪,策马前出的却是段玉英。
段玉英身着红色短衣,骑着一匹白马,如风一般在竹竿间穿梭,来回三次,干净利落。
水漏里的水位,低于合格时间的刻度,成绩不错。
李笠发现这位骑术精湛,和坐骑的配合不错,做到了人马合一,搞不好自己的绕杆成绩都不如对方。
见段玉英策马过来,他便问:“娘子练骑术多少年了?”
“妾自幼便练习骑马。”段玉英缓缓说着,因为策马疾驰、剧烈运动,所以面颊有些泛红。
“夫人之前,让妾也多骑骑马,以便侍骑,妾熟悉这白马的脾气,所以表现尚可。”
“侍骑?”李笠听到这里,不由一愣:以段玉英的家庭出身,擅骑马并不奇怪,而且据说北朝贵族妇女都能骑马。
这就和后世许多女子会开车一样,是一种生活技能。
那黄姈让这貌若天仙的小娘子陪他骑马,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段娘子入府都快一年了,该收就收,别假正经了。
前几日,薛月嫦有了喜脉,所以,李笠的妻妾全都有了身孕,而最先怀孕的黄姈,就要临盆了。
之后还得坐月子,所以,目前李笠可用的“战马”,就只有段玉英这出身高贵的北方千里马。
“你骑术不错,骑射水准如何?”李笠问,段玉英回答:“妾只是能射,说不上准。”
“能右射么?”李笠又问,段玉英点点头:“能,只是开不得强弓”
“臂力得适当锻炼,夫人骑马右射可不挑弓。”李笠笑道,指着角落的单杠,“引体向上就能锻炼臂力,但要练好得讲技巧,我教你。”
第六十章 不一样
传舍,前来徐州寒山公干的裴机,与自家掌柜马钦交谈,谈到蜂窝煤的买卖,马钦说话都带着颤音。
“郎君,如今这蜂窝煤推广得不错,煤的运输方便,价格也便宜,都卖疯了!”
“泗水下游一路过去,过淮水,走邗沟到广陵,沿途不要说下邳、宿豫、淮阴、广陵这些城池,就是沿岸小城、村落,煤都不愁卖。”
裴机见识过蜂窝煤和烧蜂窝煤的煤炉,却觉得难以理解:“蜂窝煤总是容易碎,不好长途贩卖吧?”
马钦回答:“郎君有所不知,商贾贩卖的不是蜂窝煤,而是煤粉。”
“徐州煤矿这边开采的煤,用船运到寒山堰,在作场用水磨磨成煤粉,又装船运到下游各地。”
“各地再用水力或人力制煤器制作蜂窝煤,对外销售。”
“州廨一直贴钱压价,使得走水路运到广陵的蜂窝煤,价格都不比木柴高多少,耐烧,煮饭烧水热得快,配上铁锅铁锅如今也不愁卖。”
裴机听到“铁锅”二字,不由得压低声音:“我听说,徐州这边,往齐国卖铁锅?”
“卖,敞开了卖。”马钦笑起来,“郎君不必如此,如今朝廷都不说什么,州廨是敞开了向齐国商贾售卖铁锅。”
“生铁锅买过去,他们就算要熔了打造兵器,也得费好大力气,毕竟生铁做不了刀、甲叶。”
“而且,小人听说,少府在徐州这里,光是卖铁锅这项的收入,就不得了,去年十二月,一个月的收入,是这个数”
马钦做了个手势,比了比一个数字,裴机见了有些惊讶:这么多?
又听马钦说:“铁锅及铁钉的销售所得,少府从徐州这里获取的收入,已经超过东冶了。”
“但东冶不产煤,这里有很多煤,售煤所得更多,让少府的官笑得合不拢嘴。”
“郎君想想,陛下内库能有如此收入,哪里会为些许闲言碎语,苛责李使君?”
裴机感慨:“那倒是,只是,没想到,李使君办产业,能办到如此地步。”
马钦对此说法很赞同:“那当然,毕竟鄱阳那里,不就是李使君经营起来的?如今鄱阳新平白瓷运到徐州,对齐国敞开销售,也是供不应求。”
“李使君果然会做买卖,之前,大伙见徐州就彭城、寒山这几个孤城,彭城又被水泡了,田也种不了,还以为官军要在此立足会很困难。”
“结果,一年时间,李使君就把局面打开了,事前,谁能想到?”
“州廨行锅引、煤引制度,吸引两淮商贾运粮、运盐到寒山,换铁锅、煤炭、铁钉,如今徐州可不缺粮,也不用朝廷调拨大量粮草接济。”
徐州这一年来发生的变化,确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裴机还没来寒山之前,就听说过各种议论。
如今到了寒山,感觉确实不一样。
他想像中的寒山城,应该是以防御为主的堡寨,如同一个大军营,可来到寒山一看,发现寒山城南城的规模,已经不亚于广陵了。
寒山堰附近,有码头,有大量的作场,南北两岸的南北两城,规模颇大,其内除了公廨、军营,还有如同棋盘一般的里弄。
常住寒山的不仅有官吏、将士,也有大量百姓和商贾,因为煤、铁吸引了大量外来商贾的缘故,城中邸店、酒肆、食肆数量不少。
南北两城中,建筑过半为砖瓦所筑,城墙都是包砖的夯土城墙,又有高耸的敌楼、箭楼,远远看去,寒山城气势非同小可。
但是,南北两城的规模还在扩张,原先的外廓,其木栅已经拆除,建起包砖夯土城墙,据说还要吸引更多百姓来寒山定居。
这么多百姓来定居,可以在寒山周边地区屯田,或者到寒山堰附近各作场、码头做工,赚钱养家糊口。
一开始,裴机不相信寒山能养活这么多脱产脱离农业生产的青壮,如今亲眼看到寒山各产业的繁荣发展情形,心中疑惑消散。
“我明日去公廨办事,会见到李使君。”
裴机看着马钦,认真的问:“你有什么想要打听的,我或许能打听一二。”
马钦回答:“小人听闻,州廨过阵子,会再发放一些特许经营的牌照,所以,想请郎君帮忙,打听一下”
“铁钉的经营牌照,大概会放多少个出来”
“铁钉?”裴机觉得奇怪,他还以为马钦关注的是煤炭的专营。
“郎君有所不知,如今徐州已然成了聚宝盆,不仅少府在此赚钱,又有许多权贵、各地豪强,也在这里赚钱,热闹得很。”
“寒山城里,多得是给各权贵打点产业的掌柜、驵主,都按着李使君州廨定下的规矩,一起发财,忙得不行”
裴机好奇起来:“你仔细说说。”
马钦便娓娓道来。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徐州这里把煤、铁产业办得有声有色,铁锅、煤畅销,自然就吸引了趋利的商贾。
徐州刺史李笠,照搬当年在鄱阳实施过的制度,实行许可经营,发放牌照,定下各种规矩,让各方都能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有机会发财。
发财分大小,拿到专营许可牌照的人,发的就是大财,这其中,煤和盐的许可经营是暴利,少府和州廨各有一个。
剩下的牌照,被几个徐州当地豪强、淮北豪强,以及藩王的代理给瓜分了。
藩王之中,就有鄱阳王。
随着煤产量的大幅增加,牌照数量也会增加,之前,第二轮发放的牌照,被更多的豪强以及权贵给瓜分。
但还是不够,因为煤产量继续增加,而急着发财的宗室、权贵、豪强源源不断。
所以,每一轮的牌照发放,竞争都很激烈,马钦权衡利弊,决定不去抢煤、铁锅的经营牌照,而是要拿到铁钉的经营牌照。
自从李笠献了拔丝工艺以制作钢琴琴弦,这种拔丝工艺很快就有了别的用途,其中之一,就是制作铁钉。
铁钉不起眼,却很实用,用水力拔丝机制作铁钉,价格便宜量又足,所以能做到“薄利多销”。
东冶有铁钉作场,制品供不应求,而徐州寒山堰的作场,是两淮唯一能大批量生产铁钉的作场。
所以,这里出产的铁钉,同样不愁卖,加上产量极大,可以容下更多的商贾靠卖铁钉获利。
裴机明白了,却想起一件事:“既然能拔铁丝,岂不是连绣花针都能做了?怎么没见寒山堰的官办作场做铁针?”
“郎君有所不知,这铁针的制作有些特别,如今,其工艺是李使君的作场才掌握,也只有李使君的作场能够批量制作物美价廉的铁针。”
“不过,别人可以从李使君的作场进货,这不需要牌照,加上这买卖看上去不起眼,所以不是很受关注。”
“对了,李使君的作场,还制作鱼钩,毕竟这和铁针类似,无非一个是直的,一个是弯的。”
“郎君可别小看了铁针、鱼钩,许多小商贾就靠着批发、贩卖铁针鱼钩,赚了不少钱。”
“商贾云集,饮食需求增加,养鸡鸭、养鱼的也能赚钱,因为用工需求大增,所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