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第4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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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孩子们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然鱼竿前端猛地一沉。
他立刻扬竿,并快速拨动渔轮收线,很快就从激流中扯出一条鱼来。
扯上岸,小家伙们围上去一看,惊呼不已:“好大一条鱼啊!!”
这是一条比成人巴掌大略大的鳜鱼,瞪着绝望的双眼,不住地扑腾,却只是徒劳无功,很快就被装入鱼篓。
李笠重新给鱼钩挂饵,在溪边重新找了个地方,甩竿抛饵,然后拨渔轮收线。
反复几次,再次钓起一条鳜鱼。
皇子们见父亲这么厉害,溪钓看起来很容易,一个个欢呼雀跃,争着要来试一试,李笠却说:
“溪钓的难度太高了,你们走路还走不好,可不能急着跑,不然,会摔得很疼的。”
“溪钓很难么?”有皇子发问,李笠拿起那加了铅坠的钩组,“当然难,加了铅坠的鱼钩,被鱼咬上时,传递到鱼线上的反应变得很小。”
“钓者没经验的话很容易发生误判,以为鱼咬钩了,提竿一看,什么也没有。”
他又指了指溪流:“河底石头多的地方,鳜鱼潜伏的几率大,但是,鱼钩沉底,或者收线过程中,很容易被石头缝卡住,一旦卡住,这钩就废了”
“还有,加了铅坠的钓钩,手感明显变沉,入水后,很难确定是否真的沉底,这得靠不断地摸索来积累经验,所以,你们觉得容易么?”
这么一说,皇子们明白溪钓的难度了,个个不住摇头。
李笠看看天色,已然是中午,便带着孩子们返回营地,一行人走在山涧里,虽然头顶烈日,却被习习凉风吹得神清气爽。
李笠带头唱起儿歌,带着大量童音的歌声夹杂着流水声,在山谷里回荡,别有一番风味。
走着走着,忽然山谷北面深处传来数声啸叫,仿佛是有人射出鸣镝响箭发信号,这让皇子们不由得转头望去。
却见山谷深处郁郁葱葱,风摇树影,鸟雀鸣叫,没有什么异常。
侍卫们脸上闪过些许警惕的表情,但很快恢复正常:这是自己人发出的信号,所以,没事。
李笠也听到了这个动静,不以为意,带着孩子们往营地前进。
这里,是泗水畔、徐州寒山南边的吕梁地界,因为有山有水,离淮阴不算远,所以是避暑的好去处,所以李笠带着家人来这里办“夏令营”。
而且,这里也是他女儿李平安和一双儿女,以及姑婆谢氏避暑的地方。
黄姈也会带着后妃、皇子、公主们来这里暂住,接连数年,都是如此。
若夏天时李笠刚好有空,也会来。
所以,刺客们摸清了规律,想要潜入这片地区“守株待兔”,也是很合理的事情。
这不,外围警戒的“朝廷鹰犬”抓到猎物了,方才那动静,就是“行动成功”的意思。
李笠暂时不知道这伙刺客是什么来路,也不会过于关心,反正他仇家多,经常有刺客行刺,没必要大惊小怪。
见着儿子们拎着鱼篓,兴高采烈向前走的模样,李笠畅想起来。
此次来吕梁之前,有司就发现吕梁地区有可疑人物出没,极大概率意图不轨,建议他不要去吕梁。
但是,李笠不介意亲自做饵。
现在,来行刺他的那些刺客们已经被“钓起来”了,那么,他派出去的刺客,目标人物有本事钓起来么?
第一百零二章 饵(续)
长安南郊,终南山脚下,一支队伍正在围,大量僮仆驱赶着物往包围圈中心而去,以便让贵人尽兴。
卫国公宇直,便是这位贵人,他作为当今皇帝同母弟,地位不低,但最近日子过得不如意。
今日出城打,目的是疏解心情,射杀的物越多,心中的怨气自然就散得越多。
然而跑出来的大多是野兔,野雉都没几只,天上的飞禽又射不中,宇直越射越闹恼火,把弓一摔,往营地而去。
他的妻妾及子女在拉着步障的营地里嬉戏,宇直心情不好,脸色难看,不想搅了家人兴致,便转到旁边角落,让人温酒,然后独饮。
刚坐下没多久,有人求见,虽然宇直心情不好,不过此人有些特别,他不得不见。
收拾心情之后,让那人进来。
来人是一名商贾,姓名冯名恢,一如长安城里许多权贵身边,都有豪商巨贾围绕那样,冯恢是极力讨好卫国公的商贾之一。
因为冯恢总是能带来不少好玩意,成了卫国公府服玩器物的一大来源,所以宇直对此人的态度,当然要比对闲杂人等好不少。
“冯东主近日来,有何好消息?”宇直斜着眼看着对方,冯恢笑道:“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不过小人此次还是为国公带来了好酒。”
他带来的酒是烈酒,来自楚国,名为“江南春”,在长安有价无市,正常情况下根本就买不到。
因为这酒很烈,极受权贵们喜爱,供不应求,按着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自然在市面上不易买到。
宇直让人开了一瓶,倒了一小杯,然后自己喝下去,只觉喉咙如同着火,辣得不行,随后酒劲仿佛冲天而起,冲得他脑袋为之一振。
满腹怨气无形之中消散许多。
“好酒啊,真是好酒。”宇直让人把开过的酒连同另外两瓶放好,看着冯恢:“冯东主此来,有何请求呀?”
话音刚落,冯恢“扑通”一声跪地:“国公,小人有一族侄,跟在身边学着做买卖,不小心恶了贵人,还请国公帮帮忙,让他能苟活”
原来是要救人,宇直没有贸然答应,而是详细问了事情经过。
却是冯恢的一个族侄,跟着来长安做买卖,结果在风月场潇洒快活时,为了个小娘子,和一位纨绔子弟起了争执。
对方手段了得,冯恢侄子当时就被抓入大牢,吃了不少苦头。
随后得知,这位纨绔子弟来头不小:为当今周国大冢宰、都督中外诸军事宇护之子,崇业郡公宇静。
现在,宇静要让得罪自己的冯恢侄子好看,于是,大司寇府等同于楚国刑部那边,安了罪名并坐实,判了刑,要流放蜀地。
虽说流放蜀地并不是罕见的刑罚,但是,蜀地有成都这样的富庶大都会,也有蛮人作乱、时不时攻破郡县治所的边疆之地,冯恢的族侄,去的是第二类地方。
真要去了,性命难保,搞不好半路上就“暴病而亡”。
宇直心里估量了一下,觉得堂侄宇静那边,自己能对付,大不了居中做个调解。
又想了想自己在大司寇府那边的关系,觉得应该可以搞定,便决定帮这个忙。
但是,要帮忙,光是三瓶“江南春”,这“意思意思”还不够。
冯恢见宇直愿意帮忙,大喜过望,赶紧表态:只要能救侄子,付出多少代价都行。
这三瓶“江南春”,只是见面礼罢了。
宇直见冯恢如此“明事理”,很高兴:“放心,此事包在本公身上!”
。。。。。。
“嘭”的一声,宇直一巴掌把竹案拍得乱颤,案上摆着的酒瓶、酒杯落地,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侍奉一旁的两名侍女见状赶紧去收拾,因为宇直一脸铁青,她们大气不敢出,收拾碎片时即便被割破手也不敢吭声。
宇直忍着心中怒火,瞪着两名侍女,但火始终发不出来,只能忍着。
之前,他得了商贾冯恢的好处,想要为其族侄冒犯崇业郡公宇静一事,居中调解,让冯恢有机会花钱替族侄消灾。
本来,宇直觉得自己和宇静关系还行,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手到擒来,结果
结果,对方不给他这个面子,不接受调解。
这让之前在冯恢面前表态“此事包在本公身上”的宇直十分恼火。
他恼火的最主要原因,不是自己调解失败,而是宇静对他的态度,比起之前差了不少。
明明只是为了一个风月场的小娘子而起的争执,且那小娘子已经被宇静带回府邸,现在另一方服软求饶,愿意花钱消灾,还有他亲自说和,结果
果然,宇护看不起他,于是,其子宇静也看不起他了。
想到这里,宇直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他的堂兄宇护是执政权臣,接连废立皇帝,如今权倾朝野,但为了遮掩恶行,便有意任用帝宇泰诸子,以免被人诟病图谋不轨。
一开始,宇直作为皇帝宇邕的同母弟,颇受重用,被宇护委以要职。
但是,自从数年前,宇直在洛阳之役表现欠佳之后,宇护便选择重用更加能征善战的齐国公宇宪,让宇宪坐镇洛阳挑大梁。
宇宪也是帝之子,武双全,无论是治理地方还是带兵打仗,表现都很出色。
宇宪得势,这让靠边站的宇直十分失落,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同母兄长宇邕,不心疼他这个亲弟弟,反倒和宇宪走得很近。
没办法,当初,宇邕和宇宪年幼时,家里无暇抚养,于是,两人被送到大臣李贤家托养。
宇邕和宇宪虽然并非同母生,但却因为一起长大,关系很好。
而后来,宇直出生后,由母亲、如今的太后亲自抚养,和同母兄宇邕没那么亲,以至于现在
宇直越想越恼火,亲兄长不亲近他,宇护也不想给他机会表现、任要职,反倒是那宇宪如今愈发受重用,他就是不服这口气。
现在,宇静见他不受待见,连一点面子也不给,简直是
你不就是仗着父亲大权在握,凌驾于天子之上,所以目中无人么?
你算什么东西!我是帝之子,你父子是乱臣贼子!统统该杀!
宇直心中怒骂,却不敢骂出口,他担心自己身边有宇护安插的耳目,所以日常言行十分足以提防“隔墙有耳”。
不提防不行,他两个兄长就是因为行事走漏风声,被宇护废杀了。
正愤愤不平间,仆人来报,说冯恢在外求见。
宇直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不过还是吩咐让冯恢进来。
人,现在是救不了了,但拿到手的钱财和奇珍异宝,那是断然不能退回去的。
所以,宇直决定问问冯恢有何心愿,他可以看情况帮忙,就算是抵掉拿到手的“意思意思”。
第一百零三章 立场
夜,私第,冯恢坐在书案后,借着蜡烛烛光看着一张草图。
图中几个位置,用笔圈了一圈,以示重点,这当中,都督中外军事府所在位置尤为醒目。
周国的权臣宇文护,都督中外诸军事,设府署,处理相关事务。
而宇文护又任大冢宰,大冢宰府署,也是其办公场所之一,加上住处,宇文护在长安城经常活动的地方,都有重兵把守。
闲杂人等,想要接近,简直是妄想。
而被架空的周国国主宇文邕,长居深宫,周围侍卫、禁军云集,衣食住行都护得滴水不漏,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周国的宫廷禁卫,其实全在宇文护掌握之中,宇文护这么“保护”宇文邕,有两重用意。
第一,确保宇文邕不出意外;第二,监视宇文邕。
冯恢琢磨了一会,将草图烧毁,随后更衣,躺在床上。
长安城里的布局,包括每一条街道,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草图随时可以画出来,没必要留把柄。
虽然冯恢明面上是长安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商贾,其实是楚国的细作。
奉命和同伴潜伏在周国国都长安,以各种身份为掩饰,暗中执行上级安排的各种任务。
这些任务,并没有太多难度,无非是收集周国的各类消息,汇总起来,定期交给前来接头的人。
既然他是商贾,自然要做商贾该做的事,在长安经营着产业,与此同时,接近周国的权贵,尽可能刺探一些国家大事方面的消息,并发展人脉。
还要想办法接近宗室、卫国公宇文直,经过数年的努力,效果不错。
宇文直是当今周国国主同母弟,曾为权臣宇文护任用,却因为各种原因,现在不得志。
所以,冯恢和同伴研究之后认为,此人或许在时机成熟后,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
因为冯恢发现宇文直比较功利,虽然是国主同母弟,却因为年长的堂兄宇文护把持大权,同母兄长是个傀儡,便贴到堂兄那边,为的就是高官厚禄。
结果,仕途不如意了,就有些怨言,或许会转向同母兄那边。
若如此,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一下。
冯恢想到这里,坐起身,思考起来。
宇文直虽然势利,但未必蠢,他的身份,对方难道不会起疑么?
毕竟,他能从楚国带来不少好东西,宇文直虽然喜欢享受,但不代表对方就是个傻瓜。
冯恢既然在楚国有“人脉”,对方就不可能完全不提防他给楚国办事。
他看着昏黄的烛光,想起今日见宇文直的情景。
前不久,他托宇文直救人,结果宇文直收了钱财后,人却救不了。
这结果,在冯恢预料之中,计划的第一步顺利完成。
他的“族侄”,之前是故意激怒崇业郡公宇文静,所以即便宇文直出面调解,也调解不了。
于是,本就被宇文护冷落的宇文直,只会愈发怨恨起来。
冯恢的“族侄”,在被流放蜀地的半路会“脱逃”,安全是没问题的,而宇文直收了他的钱财办不成事,今日已经许诺必要时给他行个方便。
这个许诺很重要,事关接下来的行动能否展开,并顺利完成。
但冯恢颇为谨慎,值此关键时刻,要多想一想。
上级来了命令,要在长安进行一次行动,行动结果,事关天下局势,他作为执行人之一,必须考虑周全。
问题的关键,在于宇文直此人目前的心态,以及关键时刻可能会做的选择。
如果能够正确判断出宇文直在关键时刻,是选择同母兄还是权臣堂兄,能决定行动成败。
所以,今日他见宇文直,并没有提出新的请求,只是按计划演戏,显得自己悲痛欲绝却又不得不继续依附宇文直的无奈。
现在,第二阶段行动就要开始,冯恢作为直接和宇文直打交道的人,必须对此人的立场做出判断:
宇文直,关键时刻到底会倒向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