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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届时,中原形势必然大变。
如今即将开春,天气快要转暖,突厥大军入幽州,甚至到更南的地方去“放牧”,也不是不行!
摄图收起思绪,冷静下来,现在,李笠还在城里困守,一日不将其活捉或击杀,一日不能掉以轻心。
该做的安排,他已经做了,现在不仅要注意加强包围圈,还要注意外围防御,西进的楚军随时会掉头。
而东面,楚国北燕州方向,或许还会有兵马冲过来,不得不防。
他对参战贵族及各部首领下达命令,一旁,女奴们在温泉水泊边打水,挑到低洼处后,浣洗衣物、器具。
虽然距离河流不远,所以不缺水,但因为这里有温热的泉水,用来洗器具效果不错,所以女奴都聚在这里,忙碌着。
郁久闾氏也在其中。
她虽然被摄图赏给某个酋长,陪睡了几晚,但始终是摄图的奴隶,所以白日里不能偷懒,该干活还是得干活。
正忙着洗涤金制酒器,耳边传来窃窃私语,郁久闾知道又是几个女奴在讥讽她,讥讽她是最卑贱的奴隶。
其实大伙都是卑贱的奴隶,可当别的女奴知道她是“柔然公主”,且被贵人们当做牛羊使用之后,一个个都幸灾乐祸起来。
还故意欺负她,把最脏最累的活留给她做,至于冷言冷语,那是每天都有,她都已经习惯了。
不经意间,她抬头看到远处的城池,心中有些失望。
听说,这支楚军是楚国国君亲自率领的,而那楚国国君打仗很厉害,所以,郁久闾氏很失望:
还以为你能打败突厥人,结果,自己也快完了。
。。。。。。
夜,搂着美人呼呼大睡的摄图,在睡梦中被阵阵雷声惊醒,随后听到了惊呼声。
雷声越来越密,惊呼声越来越多,仿佛雷声过后开始下雨那样。
睡眼惺忪的摄图看看四周,发现外面似乎有火光闪烁。
莫非是哪个帐篷被雷劈,然后失火?
听动静,好像不对劲,似乎大营都喧嚣起来。
不一会,有部下跑来禀报,说楚军夜袭,施展妖术攻击营地,许多人都吓坏了。
“妖术?那都是骗人”摄图话还没说完,呼啸声起,快速逼近。
随后“嘭”的一声、地面一震,有个东西呼啸而来,穿过大帐,又窜了出去。
这只是瞬间的事。
一脸湿漉漉的摄图,鼻子里冲刺着熟悉的血腥味,他愣愣的看着前面,看着那飞到一旁的半截人体。
就在刚才,这还是个大活人,向他禀报军情。
结果一眨眼,变成半截,鲜血四溅。
另一截,已经散了,到处都是。
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黏糊糊”,然后一看,满手是血,以及些许血肉模糊。
脸上不痛,也好好的,那就是说
“啊啊啊啊!!!”身边的美人尖叫起来,被眼前的血腥吓得失控,而值夜的女奴郁久闾氏也吓得瘫坐在地。
守在帐外的人进来一看,看着帐内那血腥的场景,一个个都呆若木鸡。
“妖、妖术”摄图喃喃着,看着大帐两边对穿的两个洞,只觉后背发凉。
外面已经沸腾起来,隔着帐篷都能看到火光大作,摄图好歹是无数次恶战厮杀出来的“头狼”,很快回过神,随便扯了被褥裹在身上,然后从枕下摸出一把匕首。
匕首随身携带,很短,只用于防身,他扔下匕首,拿着佩刀冲了出去。
一出帐,只见营地里到处都有火,而河边方向,不断有火光闪烁。
火光闪烁的同时,伴随着阵阵雷鸣。
几个惊慌失措的贵族跑来:“特勤!楚军攻入大营了,他们好厉害,我们挡都挡不住。”
“他们用妖术杀了许多人,已经杀进来了!!”
“什么?”摄图看着眼前火光大作,又开始发蒙。
那几个贵族哭喊着:“是妖术,是妖术!我们的勇士围上去,却被妖术击中,身体支离破碎,穿着铠甲都没用”
“还有,他们的妖术,能直接射穿人群,我们挡不住了,挡不住了!!”
如果不是刚才经历了那惊悚的一幕,摄图定然认为这些人是在说梦话,而现在,他确定,楚军真的会杀人妖术。
而不是之前在居庸关那里那样,只是纵火、弄声音的把戏,人都伤不了几个。
“快,骑马,骑马!聚集起来,和他们打!!”摄图很快恢复理智,试图挽回败局,实在不行,带着部下骑马撤退也是可以的。
但坏消息接连传来:许多马都在拉稀,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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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出问题了?”摄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
有人哭丧着脸说:“特勤,马好像吃坏了肚子。”
摄图还是不敢相信,他带兵打仗,每到一处都要确定水源和草场安不安全:“这怎么可能!斥候之前都试过,野草也好,河水也好,吃了喝了,都”
如潮的呼喊声,打断了摄图的话,夜袭的楚军,在施展“妖术”将突厥大营弄得支离破碎之后,以大量骑兵冲入营中,横冲直撞。
火光慢慢笼罩大营,夜空都被照亮,摄图明白自己输了,完全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只能先撤。
部下弄来几匹还能正常跑动的马,但光着身子的摄图裹着被褥无法骑马,否则会受凉。
女奴郁久闾捧着一些衣物从大帐里跑出来,左右赶紧接过,给摄图穿上。
这个时候,顾不得穿戴整齐,只要能穿上衣物御寒即可,摄图直接扯起一件皮裘,自己穿起来。
然后,眼前出现了一把匕首。
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匕首,夜里睡觉时放在枕头下,以防万一,方才向拿着出帐,觉得没用,就扔下了。
匕首的鞘上镶嵌着宝石,十分漂亮,但现在,匕首已经出鞘,握在女奴郁久闾氏手上。
刀锋映照着火光,闪烁着寒光。
郁久闾氏握着匕首,鼓起毕生的勇气,用尽全身力气,往摄图喉咙划去。
她刚才发现楚军好厉害,竟然会妖术,轻易击败了突厥人,郁久闾氏震惊之际,回想起国仇家恨。
她是亡国公主,被突厥的阿史那摄图蹂躏,羞辱,却没有勇气自尽,也没有能力报仇。
现在,现在。。。
郁久闾氏下了决心,要抓住难得的机会:我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就和这个人,一起死吧!
寒光划过摄图的喉咙,随后鲜血四溅,摄图捂着脖子,满眼震惊的看着女奴郁久闾氏,鲜血从手指缝溢出。
左右见状大惊,奋力将郁久闾氏踢倒,然后抽刀乱砍。
浑身剧痛的郁久闾氏,左手被砍断,腰骨好像也被砍断了,脑袋疼得厉害,但眼睛还能看见。
她看到摄图捂着脖子倒地,听着耳边越来越响的喧嚣声,忽然觉得心一松。
眼前再次浮现起亲人们的容貌,不过,原本已经模糊的容貌,现在忽然变得清楚。
亡国公主郁久闾氏,终于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郁久闾氏忽然觉得冷,身上也不疼了,随后高兴起来:我报仇了!!受了这么多苦,真是值了
被砍得支离破碎的郁久闾氏没了动静,阿史那摄图,也没了动静。
左右抱着摄图的遗体,嚎啕大哭,眼见四周乱成一团,楚军骑兵已经冲了过来,赶紧将摄图的遗体放上马背驮着。
又有几人骑上马,要带着摄图的遗体离开,不让遗体落入楚军手中。
他们奋力冲出混乱的营地,甚至不惜冲撞己方人员,接连躲过零星楚军骑兵的拦截,好不容易冲出营地。
但还是被包抄而来的大量楚军骑兵注意到了。
落荒而逃的几只绵羊,渐渐被狼群淹没。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蹈覆辙
恒州西北,武州川,大量人马、牛羊沿着山谷往东南前进,目的是武州塞。
出了武州塞,就是中原齐国的恒州治所恒安。
他们是在大青山南麓过冬的突厥部落,于魏国旧都盛乐附近驻扎。
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叶护下令拔营往东南方向行进,从苍鹤口(参合口)入苍鹤陉(中原称参合陉),再入武州川河谷,出武州塞,抵达恒安城。
恒安城,就是魏国旧都平城。
叶护,即厥可汗之弟阿史那库头,率领众多部落南下过冬,因为中原齐国派人求救,便拔营前往恒州。
此刻,武州川内到处都是羊群,人马行走期间,有些拥堵。
大轮车上,老弱妇孺蜷缩在车厢里,看着谷中接近干涸的河流,以及两侧山壁,觉得有些温暖。
如今虽然临近开春,但天气依旧寒冷,风雪大作的天气长途跋涉,对人和牲畜来说,都是不小的考验。
现在大队伍走在东西走向的山谷里,因为能避风,所以比起在盛乐,反倒暖和一些。
沿途又有水、草,牛羊们好歹能吃饱肚子,不会那么容易掉膘。
只是不知,接下来的仗,会打成什么样子。
打仗,就是他们大举南下去恒州的原因。
一般情况下,草原上的部落不会在冬天打仗,因为要保住牛羊马平安过冬。
牲畜过冬,本来就掉膘掉得厉害,若这时候打仗,一不留神,牛羊马会死很多。
但是,逼不得已的时候,该打仗还是得打,只要打赢了,收获大于损失,那就是赚的。
至于这仗要在哪里打,许多人都不清楚,但有一个消息已经传开:
阿史那特勤(阿史那摄图,可汗之侄,特勤为特称),之前被叶护派去恒州,然后,在恒州东边围住了楚军主力。
据说楚国的国君也在军中。
只要歼灭了这支楚军,俘虏了楚国国君,突厥大军继续向东过北燕州,就可以突破居庸关,入幽州,席卷中原的河北。
而与此同时,北燕州以北、长城外沿的怀荒故地,又有一支楚军聚集。
这支楚军看样子是要走北道,到大青山(阴山)北麓后,经由白道南下,偷袭在大青山以南、魏国旧都盛乐过冬的突厥部落。
所以,叶护决定拔营往东南前进,沿着特勤的进军路线,入恒州,转往东,和特勤汇合。
到时候,那只孤悬在外的楚军,偷袭盛乐却扑个空,退路也没了,必然如同走丢的羊羔,迟早要消失在草原上。
如果他们敢原路返回,届时占据了北燕州的突厥大军,可以在怀荒附近等着他们送上门。
要知道,十几年前,气焰嚣张的柔然大军,就是在怀荒镇故地附近被突厥军队击败,其可汗兵败身亡。
现在,中原的楚国国君,要么兵败被俘,要么兵败身亡。
之后,楚国必然如柔然汗国那样,因为国君的突然死亡而四分五裂,最后灭亡。
队伍中,骑马前进的叶护阿史那库头,看着地上那些被马蹄踩踏得十分光滑的石板,以及道路上两道深深的车辙,想起自己听中原逃人所说的一各成语。
重蹈覆辙。
这成语的本意,是指车子沿着前面车子留下的车辙印前进,引申的意思,就是走别人失败的老路。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连接着拓跋氏魏国旧都盛乐(西边)以及平城(东边),所以当年沿途有很多商旅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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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道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还有大量被马蹄踩踏得光滑的石板路。
只不过,当魏国再次迁都,迁到中原腹地,那个名叫“洛阳”的地方后,平城和盛乐就渐渐冷清了。
盛乐荒废了,平城成了边境的偏僻小城,之前拱卫平城的北方六镇,成了贫苦军民聚集的地方。
而国都南迁到中原腹地的魏国,很快腐朽,被造反的六镇边军打得头破血流,最后,被人取而代之。
这在库头看来,就是沉迷于玩乐的后果,一如柔然汗国那样。
那么,突厥可不能走老路,不能重蹈覆辙。
他决定趁着中原各国交战的好时机,占了恒安(平城),然后以此为根基,对中原各国施展行动,以获取更多的资源。
却不用想办法变成一个中原国家。
中原很富庶,他们凭借武力,可以获取大量的钱粮、牲畜、人口,这些资源如同割完又会长的野草,源源不断。
抢到的财物、粮食布帛和人口,运到恒安,沿着眼前这条路送到盛乐,再往北由白道出大青山,运到草原。
分给汗国各部。
让中原各地,为突厥汗国提供大量人口、粮食、钱财,如同缴税一般。
而恒安,就是征税队伍的驻扎地,突厥大军只要以恒安为营地,定期南下征税即可。
或者让中原各国臣服,定期纳贡,那更省事。
若将来,突厥汗国的疆域继续向南扩张,,也不能放弃恒安这要地,不能把可汗王庭挪到中原腹地。
因为草原才是汗国的根本,若贪图中原的花花世界,把王庭迁到中原,那就会落得如拓跋氏魏国那样的下场。
库头听人说起过拓跋氏起家的历史,据说最初,拓跋氏的生活地,在大草原的东北境,后来南下。
到了如今契丹各部放牧的区域,又转向西,过大青山,在大青山南部定居,建国,定都盛乐。
然后,迁往东南面的平城,之后,继续南下,定都中原腹部,成了中原的一个国家,不再是草原上的汗国。
最后,还把姓氏改了。
这在库头看来,简直是难以置信:一路往南走,然后把起家的草原扔给别人,最后还把姓氏改了,这算什么?
等于是突厥汗国建立后,各部不断往东跑,往碛南草原跑,把起家之地丢给别人,把碛北丢给别人,还把阿史那氏改为汉姓。
库头觉得,这种愚蠢的行为,就是自取灭亡。
突厥汗国可不能像拓跋氏的魏国那样。
如果由他来统治东部草原,就绝不会被中原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牙帐最多设在恒安,再不能往南迁,省得走拓跋氏的老路。
不知不觉,太阳升到头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