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好运公子白-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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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辣酱在手,虽然不是熟悉的味道,食材也与穿越前不同,他还是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顿火锅。
他的生日是元旦节,所以爷爷给他起名为“源”,意味着新的一年从他起始。
这里的历法具体什么样,他也闹不清,反正腊祭是一年的最后一天,日后他就会把腊祭过后那一天,当做他真正的生辰。
在家的时候,家里流行守岁,十二点一过,点燃鞭炮的同时,家人就会笑着站起来抱抱他,给他塞红包,大声的喊着“生日快乐!”,整个白氏大宅都会陷入欢乐的海洋。
这一天,哪怕对他最严格的父亲,都会笑容满面,主动塞支票给他,所有人都会提前好几个月安排元旦休假,就怕错过了他的生日
心中思念家人,想着再也回不去了,白景源眼眶慢慢湿了,仆从担忧的询问,他只说自己吃得太撑,见鹿儿着急忙慌的就要去找医者,害怕惊动其他人,他只能故作不好意思的承认,说他只是因为腊祭不能与母后团圆,才会怆然涕下。
然后他就在仆从们的爱怜目光,以及鹿儿郁闷的眼神里,接过庖彘特意为他熬的助消化的果子汤,一边流泪,一边喝,也不知流的泪更多,还是喝的汤更多。
这一夜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下午他才揉着胀痛的脑袋醒来。
仆从们对他越发温柔,知道内情的人却都觉得他心机越发深沉,待他更不敢放肆了。
元旦日傍晚,邙邑过来的最后一批车队终于到了,送来物资的同时,又将白鹿与纸匠盘接了回去。
又过了大概一周,季孟也终于带着季家的使者和郑王为公子准备的礼物回来了。
万事俱备,他们终于要启程前往大纪了。
第76章 白发渔樵
齐水起于郑国赤山山脉,经齐水城进入楚国,汇聚无数支流之后,于楚国大地上洒下一地湖泊,最终由东入海。
渠水是齐水支流,北起于荆山国无名荒山,于清溪城进入楚国,一路向南,经渠上城汇入齐水地图详见起点本章说。
这条河历史上曾经人工清理多次,河道平整,便于行船,冬日里河水潺湲bsp;yuán,正是逆流北上的好时候。
因夏日里可以借助南来的湍急水流,冬日里可以借助北归的猛烈季风,只要冬天出发夏天回来,这条水路就会省时又省力。
楚国与荆山,以及与荆山接壤的燕赵金三国之间,大宗贸易往来大多经由这条河。
当然,因为这种便利,不论是渠上还是清溪,甚至是沿途的其他城市,都囤了重兵,以防他国借助此道入侵。
如今诸国之间越发面和心不和,朝中大臣们私底下虽斗个不停,涉及到这种能影响彼此生死存亡的外事,还是相当齐心的。
“清溪城是很久以前的名字了,如今人们都管那里叫桃溪。”
阿桑与苹捧着脸坐在白景源面前,两人脸上都满是憧憬。
“哦?为何?是因为那里种了很多桃树吗?”
若是这样,春日里定会美如仙境!
苹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逗得白景源笑出了声:“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这又摇头又点头的,是个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知道!”
鹿儿比苹还有阿桑都要小,却又比白景源大一岁,因而聊天的时候,他总是很踊跃的表现自己。
“那你说说!若是说得不错,这块糖就给你吃。”
鹿儿眉飞色舞,正要说话,就听船夫大声喝问:“前方何人拦路?”
踮脚望去,却是一艘细长的渔船,横在河心。
船队从渠上出发,沿途经过几十个小城,到清溪换马车继续北上,穿过荆山,就可以进入被荆山抱在怀中的大纪。
白景源看过地图,从凤凰台去往阳城一路都有官道,哪怕是驽马拉动的辎车,最多也只需要十八日就可抵达,若是勇士骑上打了马蹄铁、装了新式马鞍还有双侧马镫的快马,一路换马不换人,大概三天三夜就能到。
如今这么一绕路,一月上旬出发,四月底能到阳城都是运气好。
只盼着一路上不要遇到太多事吧!
他现在要求很低,已经不指望平安无事了,自出发之日起,他的碧龟剑就没有离过身。
从渠上城出来,刚开始他还对两岸风景感到新奇,扒着船舱看了没两天,就觉得那萧瑟的冬景十分无趣了。
仆从们可能也觉得难熬,不知不觉就以他为中心,组成了八卦闲聊小组,从国内聊到国外,各种趣闻听得人不时大笑,枯燥的旅途瞬时增色不少。
大船行在河心,有风时会把那薄牛皮做成的帆张开,无风时就会有船工喊着号子用桨划。
打头这艘船,铺了光洁的木地板,地板上刷了防水的漆,还有个不大不小的船舱,白景源可以睡榻,其他人则是随地打地铺。
刚开始在大泽中的时候,他看到野人们造的那种乘坐两三个人都得小心翼翼才不会翻的木板船,以为这个世界的船运还处于萌芽阶段。
后来到了渠上,为了方便他钓鱼,桓温特意给他找来一艘足可乘坐二十来人,带着竹编棚子的木船,他还感叹原来这里的造船技术已经这么先进了?
直到这次出发前往大纪,一路至少需要行船俩月才能到达清溪,他看到王后特意召集楚国能工巧匠打造的楼船,不由感叹,还是见识太少啊!
这里的造船术的确到了某个瓶颈,单个想要造的更大,短时间内恐怕是不容易了,但这些巧手的工匠很会想办法,他们把四条船并排订在了一起,然后再在上面铺甲板搭船舱,真是机智得让人咋舌!
“怎么回事?”
见船停下,白景源扶着船舷,在红的保护下,谨慎的走到了船头。
芈氏凤鸟旗插在船头,被河风吹得作响。
如今满世界都知道,芈氏有资格挂这种旗的就他一个,这船故意阻拦,要么是出于无知,要么是故意如此。
早有船工发了问,若是无知愚民发现自己挡了贵人的路,肯定早就慌张的把船划开了,这船却没有。
见到大船上有人问,那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
小船掉了个头,就见俩白发老翁对坐在竹编的船棚下,一人背后放了捆柴,腰上插了把斧头,一人身侧堆了张半干的网,网边靠着顶斗笠。
两人身边放着个炭盆,炭盆边沿特制的孔里斜插了两根小指粗的树枝,树枝上各有一条巴掌长的鲫鱼,此时已经烤得焦黄了。
至于撑船的人,看起来只有一米多,却是个络腮胡,难怪之前没看到他,原来是被那船棚挡住了。
“兀那渔樵好不晓事!今日天晴正好行船,河上船行如梭,你们横船河心,岂不是损人不利己?”
船官生怕误了公子的事,急得不行,见那渔人和樵夫白发苍苍,却又十句话有八句话都骂不出口。
那两位老者却不理他,只盯着丑陋女剑客身边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白景源见此,只得无奈的暗叹口气,微笑上前,行了拜见长者的礼,这才温声道:
“两位长者特意在此等待,不知有何教我?”
他现在已经收礼收出经验来了,这俩老头一看就不是来送礼的。
受生活条件所限,这时代的白发老者相当稀罕,哪怕他是王储,也不敢与老人硬刚。
这感觉怎么说呢?
大概就和现代小鲜肉遇到粉丝求签名一样。
态度很好的满足他们,就算不得到称赞,也没人会骂,若是不理睬,或者让人乱棍打跑,那他怕是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来了!
果然,听了他这话,俩老头露出了笑容。
原本以为他们说教几句就会走,白景源已经做好准备挨喷了,结果那樵夫却指着脚下的船,一边拿起烤鱼,一边道:“老夫船要沉了,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载我等一程?”
白景源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微笑着邀请他们上船。
然后就见他取下腰间斧头,随意往船底一扔,那实木底的船立刻破了个大洞。
白景源:“”
是不是他拒绝,这船就不用破了?
正这么想,就见那樵夫一手夹着渔夫,一手抓着侏儒,两腿连蹬那即将沉没的船,眨眼就落在了白景源面前的甲板上。
三人站定,那小船已经入水。
早有准备好的隶臣下去拖船,白景源拧眉看着,心疼大冬天的他们还要下水拴那破船,就见两条焦香的烤鱼递到面前:
“老朽身无长物,不如就用这鱼抵了船资吧!”
第77章 强行同行
半道上突然遇到这么几个强行同行的人,白景源为了名声还不能赶他们走,船上气氛一时间有点焦灼。
烤鱼还带着热气,很香。
之前挤坐在小渔船里还不明显,现在站在船头,才发现两位老者虽然都穿得朴素,可那气质,却是一等一的好。
白景源心想,他们应该都是博学的人,不妨以先生称之。
此时,两位老者矍铄双眼全都盯着白景源,不放过他一丝丝表情变化,仆从们的眼睛却都盯着这两条鱼,生怕这鱼有毒,害了公子,也顺便害了他们。
白景源见了,大袖一抖,却是一丝儿犹豫都没有,就笑着把鱼接了过来,优雅的行了礼,这才道:
“长者赐不敢辞,说什么船资,先生真是折煞我也!我们此次沿着渠水去往桃溪,若是二位同路,尽管与我同行便是!”
他知道他现在很危险,陌生人给的食物最好别碰,但这两个白发老人打一照面就像在观察他,他自是不愿认怂。
再说了,接了这两条鱼,未必就要吃,就算插鱼的棍子有问题,他这么用袖子裹着,也不至于多么严重,何况还是刚从樵夫手中接过来呢?
从小到大,别人送的东西,不会次次都恰好是他喜欢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没有坏心眼。
送礼是门学问,收礼也是。
想要不得罪人,最好还要讨人喜欢,两门课程都得专精。
两位老者听了这话,并未觉得他的称呼不妥,对视一眼,眼里都有满意之色。
显然,这一关他暂时过了。
又因他这话有询问他们目的地的意思,两人也不回避,这次是渔者答的话:
“我俩本欲前往桃溪访友,奈何船破,公子雅量,那老朽就却之不恭,厚颜同行了。”
好像之前特意把船砸了,还什么行李都不带,不是故意的一样。
“相逢就是缘,两位先生可以无忧矣!”
心知他们是故意贴上来,白景源自是不会计较这些,再次拿着烤鱼行了一礼,这才邀请二人:
“江上风大,长者不如进船舱里喝碗汤暖暖身子。”
那撑船的侏儒看起来性格腼腆,一直拢着袖子躲在两人身后,看他打扮应是仆从,由他亲口安排显然不合适,所以他提都没有提。
但两位老者依言进入船舱坐下后,却发现公子白身边的侍从端来的却是三碗汤。
大概是考虑到他们的感受,仆从用的陶碗,他们用的漆碗。
汤其实都是一样的。
两位老者不由再赞一回!
公子白仁慈之名早已传得很远,考虑到他的年纪,其中水分饱受怀疑。
贵人们想要好名声太容易了,名不副实的多的是,他们见过的犹如过江之鲫,像公子白这样啥也不说,只用行动来证明,甚至还是无意间证明的,实在难寻!
他们之所以大老远赶来相护,原本只是害怕公子白死了诸国大乱黎民受苦,没想到这位小公子果真有一颗爱民之心。
他们决定再多观察观察。
正喝着汤,鹿儿来报,说沉船已经拖开,不用再担心阻碍他人行船,白景源点了点头,顺手把那两条烤鱼递给了鹿儿:
“这鱼已经凉了,去让疱彘将它们烤热,等下我要吃,还有,既然先生们的鱼赠予我了,我也得让他们吃上鱼,才算得上投桃报李。”
“喏!”
鹿儿应声去了,白景源又叫了另一个名唤辞的童儿,低声嘱咐了几句。
辞应声去了,两位老人一直竖着耳朵听也没听清,正好奇他吩咐了什么下去,就见船舱外,几个湿漉漉的隶臣光溜溜的从船尾爬了上来,却是刚刚下水去给沉船拴绳子,并协助拉船的人。
两位老者并不是那种不把奴隶当人的人,见此不由尴尬极了。
再者非礼勿视,见那些隶臣发现他俩隔着船舱偷窥,全都自惭形秽的缩成一团,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忙收回视线,俩眼紧盯着手中的汤。
等他们再看出去的时候,就见辞正带着几个隶妾,守着一只三足陶鬲,在给那些下过水的隶臣盛汤,那汤老远就能闻到浓浓的姜味。
显然,这么多姜汤,并不可能短时间内熬好,说不定隶臣们还未下水,这位小公子就已经吩咐下去了。
这是何等温柔的心啊!
见两位老者面色有异,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知道这里的贵族都不把奴隶当人看,白景源不想与他们争这个话题,想着对自家奴隶好些也没碍着谁,便主动挑起话题转移注意力:
“可巧,行船无聊,之前我与仆从闲聊,正说起桃溪之事,二位先生要去桃溪访友,想来对桃溪很了解吧?”
两位都是相信自己眼睛,胜过他人语言的人,他们已经看到了这些,自是不需要再画蛇添足的询问他,听他说起桃溪,还以为他在怀疑他们之前说的话,那樵夫不由挑眉:“自是了解得很!”
结果白景源并未如他们预料的那样,询问桃溪的人和事,只是欢喜的问他们:“依二位所见,不知我们能否赶得上桃花盛开?”
却是全副心神都在美景上面。
渔夫捻须微笑:“如今不过一月初,桃溪的桃花得三月初才能开,若是恰好借到季风,没准儿我们还得在桃溪城等一等呢!”
樵夫放下碗,似是被他这话勾起了回忆,眼里也含了憧憬:“静待花时,也是雅事一桩!恰好赶上,反而不美!”
因为纪礼的存在,双方言行举止都有礼仪束缚,小的不显幼稚,老的也不倚老卖老,双方这么一聊,反而有种惺惺相惜的忘年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