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好运公子白-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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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见过石磨,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若他有这东西,盐场里何苦安排那么多人舂豆子啊!明明一个人就能完成的轻轻松松。
想到那些浪费的人力,叔鱼感觉自己再次错亿,整个人都不开心了。
第164章 咦
衣衫褴褛,两手空空,浑身上下只剩那把离家时大兄亲手交给他的青铜匕首,这一刻归家,对盗跖来讲是一件无比沉重的事。
夕阳西下,昨夜刚下的大雪还未融化,风又渐渐大了起来,看天色阴沉,今夜多半又有一场雪。
家门外这条往日三两步就能走到头的小路,今天却像有一万里那么长。
有炊烟袅袅,远远看着,仿佛就能闻到柴火燃烧的焦味与鬲中热气腾腾的饭香。
有慌慌张张的鸡鸣犬吠,大概那群调皮的孩子,又在追着它们跑。
或许还有他们的母亲,像往常那样拿着勺子气喘吁吁的追在他们后头骂这大概就是盗氏小儿奔跑速度快的秘诀。
身边的马儿早已饿得皮包骨,还是舍不得离开他,此时正打着响鼻,在积雪下寻找枯草。
大概冬日里冻得硬邦邦的草梗并不美味,马儿嫌弃的扭过头,低下头撞撞盗跖的肩膀,催他快点走,莫要磨蹭。
盗跖紧张的攥着太过脏污以至于发硬发臭的破烂衣襟,远远的看着山谷口厚重的庄园大门,突然就有了想要扭头就跑,再也不回来的冲动。
正在这时,门里有人喊:“秀娘,天快黑了!快些回去吧!娃子受冻哩!马上就是腊祭,叔叔定会准时回来!”
随即,熟悉的声音伴随开门的声音传来:“十三嫂,我就出来看看”
供家人日常进出的窄小侧门“嘎吱”一声开了,有婴孩在哭,妇人哄着孩子钻了出来,就见一人一马,远远的呆立在门外。
冬日里天黑得早,刚还明亮温暖的夕阳,就跟身后有狗撵一般,眨眼就下了山。
那人胡子拉碴,瘦了许多,隔着这么远,面目根本看不清楚,秀娘却捂着嘴,哆哆嗦嗦的往前迈了一步,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孩子向着那人狂奔而去。
门内十三嫂正在寻找晚归的鸡,听到哭声,抄着棍棒钻出来,就见远处一家三口抱成一团,不由好笑的摇摇头,悄悄退回了门里。
消失快一年的小叔子终于平安归来,家中兄弟定能开怀,今年腊祭就能按时举行了。
十三嫂放下心来,立刻加快脚步,挨家挨户通知弟兄们这个好消息。
天知道这一年里,一家子吵了多少回,这个说不该放幼弟一人出门,那个说该想法子打探他的行踪,顺便接应一下,可惜大兄这次下定了决心,死活不许,哪怕弟弟们急得嘴角起泡,说梦到幼弟又整幺蛾子,结果被人抓住了,要千刀万剐。
她倒是觉得大兄的话很对,小叔子如今不同了,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做事不着调,时时都需要兄长们呵护的幼弟,而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女人的丈夫,他有责任,为自己的妻儿挣来荣耀与前程,若连家族试炼都过不去,那他的后代子孙,活该低人一等!他的妻,也活该得不到家族承认!
兄长们帮扶这么多年,都扶不上墙,如今为了儿子若还不能奋起,那就只能这样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我以为、以为呜呜呜”
风很凉,心却很热。
秀娘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就用头一下下的砸他肩膀,砸得盗跖心都快碎了!
他们家族的人时常出去了就回不来,根据以往经验,若是超过一年,家里人就会担心。
按照传统,若没有特殊情况,族人都会赶回来参加腊祭祭祖,随着盗氏腊祭日越来越近,秀娘每天都会抱着孩子来门口看好多回,一日日盼,一日日失望,原本还以为今天又会和昨天以及之前的每一天一样,没想到果真让她等到了!
怀中雉儿还小,大概是被吓到了,再次“哇哇”的哭了起来,盗跖眼眶红红,脸也红红,伸出手想要抱抱,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他当爹了呢!真是不敢想象!也就秀娘不嫌弃,非要觉得他是个好人。
秀娘一边吸鼻子,一边忍着笑把孩子送到他手上,温柔道:“跖,这是我们的儿子。”
抱着软乎乎的儿子,想到秀娘可能会有的失望,盗跖立刻泣不成声,引得秀娘一边擦眼泪,一边捶他肩膀。
见她捶打盗跖,马儿不乐意了,嘴里喷着气凑到两人中间,故意咧嘴吓唬她。
这会儿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谷口石墙上巡逻的家将手里拿着火把,突然有东西凑过来喷热气,臭烘烘的,还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大板牙,秀娘果真吓得后退,不过她却没有逃跑,而是飞快的把儿子抢了回去,然后毫不犹豫的把盗跖推向了马儿那边。
见她抱着孩子就往回跑,根本不管自己死活,被马儿撞得差点没站稳的盗跖顿时一头黑线。
这才多久?
这女人满脑子就只装着儿子,不再有他的位置了!
夫纲不振!
夫纲不振!
马儿打着响鼻,像是在嘲笑,盗跖气哼哼,却是再也没了心理压力,大步往家走。
走着走着,想着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带回来,且以后也不打算继续当盗贼了,秀娘连他的明媒正娶都得不到,他们的儿子也得不到家族的承认,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跟着他种田,盗跖又怂了。
女人嘛,把儿子看得重要些,没什么问题,又不是别人的儿子,他这个当爹的,难道还要跟这奶娃子争吗?
野马没有马具,一张大嘴十分嚣张,连盗氏的门都敢张嘴去啃,盗跖气得轻扇了它一巴掌,这才推着它进门。
早有顽皮的孩童得到消息等在门口,一张马脸挤进来,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楚,吓得大伙儿退后好几步,才看清这是一匹马,不由对着随后进来,正在关门的盗跖连连嘘声:
“吁小叔你这次只偷回来一匹马吗?”
“切这么大的马怎么可能?还没有马具,小叔定是又去驯了匹野马回来充数!”
“吁”
一群孩子做着鬼脸四散跑了,盗跖气得不轻。
只有最不成器、空手而回的盗贼,才会受到这种群嘲待遇。
盗跖不忿的同时,又有点委屈,随即想着他刚从燕国偷出了公子白,虽然别人都不可能知道,他还是挺直了腰杆!
可他这点点骄傲,在踏入家门,看到不好意思看过来的秀娘时,立刻土崩瓦解。
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他说了也没人信。
人们总说捉贼拿赃,对他们家族的人来讲,脏物没有拿回来,就不算数,何况那还是一个人呢?
见他垂着眼,拖着脚步走进屋,一副恹恹欲睡的样子,秀娘想到刚刚借着马儿耍小性子的事,忙讨好的捧来干净衣衫,殷勤的为他换下身上的脏衣。
没有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待遇,盗跖来了精神,假惺惺咳嗽一声,然后伸开手,好让她方便操作。
正美滋滋呢!就听身后秀娘“咦?”一声,竟是衣服脱一半,就不脱了。
第165章 是真是假
“怎么了?”
盗跖想要转身,秀娘却愣是按着他肩膀不许他动。
大冬天的,温热而又粗重的呼吸透过衣衫传到身上,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秀娘的力气前所未有的大,指甲都快掐破他的肉了!
“到底怎么了?!”
他这一年又没在外头拈花惹草,浑身脏兮兮的,油泥怕是能搓下两斤,这样掰着他的背看个不停,是想干啥啊?
明明什么都没做,心底却不断的泛起心虚,这让他又是羞恼又是委屈,感觉腰杆儿都要塌了似的。
大概每一个不够能干,不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的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理吧!
赶了这么久的路,好不容易到家,他太想洗个澡,然后饱饱的吃顿饭,再美美的睡上一觉了。
见她还是扒着自己不放,不知道脏兮兮的衣背有什么好看的,盗跖无奈一叹:
“秀娘,有话好好说,都依你,可好?这大冷的天,甭管新的旧的脏的干净的,你先让我把衣裳穿上可好?”
在他想来,他都如此卑微了,总不至于还要上纲上线吧?
结果秀娘充耳不闻,只死死的盯着他的背瞧!
屋里一灯如豆,原本白净的细麻里衣因为太久没洗,已经成了牙色,上面黑炭留下的字迹,因为衣服摩擦,也已经有点发毛了,秀娘不得不凑得很近,才能看得清楚一些。
偏偏她从前不识字,跟了盗跖之后才开始学,那几行字她只能认出最简单的几个。
她生怕理解错了,又是惊喜又是紧张。
盯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一把将盗跖身上衣物从里到外剥了个干净,抱起来就往外跑!
当年盗跖能在被关禁闭的时候,认识这么灵秀的女子,还能成就好事,其实都是家中兄嫂在助攻。
别看秀娘看起来温柔似水,事实上却是个心性坚韧,且极有主意的人,她是盗大众兄弟还有他们的妻子观察多年,精心为幼弟选出来的。
这种人平日里可能看不出有什么好,长得不是多么漂亮,说话也不一定悦耳好听,性子可能还有点腹黑,可一旦遇到事儿了,她从来都不会慌得没了主意。
盗跖光溜溜的站在屋里,冻得直跺脚,大概是察觉到母亲的离开,榻上的孩子感到不安,又开始哭闹起来,这让他一时竟不知该先穿衣裳,还是先去哄孩子!
却说秀娘跑出来,被夜风一吹,心底的火热稍微压下一些,眼见着周围兄长们的屋子好多都熄灯了,立刻压下想要喊一嗓子的冲动,直往盗大家去。
“咚咚咚!”
木板门发出急促的敲击声,来人的急迫都藏在里头。
盗大家的正坐在榻上洗脚,见男人还拿着倒完水的陶罐站在一边,眉毛一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去开门。
盗氏庄园并不大,三面都是十来米高的陡峭山崖,除了山谷正中的宗祠修得宽大华丽,家家户户的房子都修得很小。
为了省出土地来耕种,擅长挖洞的盗氏族人大多住在山洞里,有的嫌麻烦,连山洞外的石头房子都懒得搭,盗大作为族长,居所虽然没有多么奢华,到底还是在山洞外修了个三开间,弄了个外明里暗的二进小院。
孩子们各自成家,都分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老屋就只住了老两口。
冬日里山洞里阴冷,老两口这会儿就住在东屋,大晚上的,四处都静下来了,虽有几家还在趁夜打孩子,敲门声还是听得格外清楚。
“谁呀?”
盗大无奈,放下陶罐来到堂屋,利索的抽开门栓。
若是天气暖和,庄子里都不流行关门睡觉,奈何最近下着雪,雨夹着雪呼啦啦的吹进来,说不定半夜都得冻透了!
好不容易打开门,见幼弟家的在那急得直跺脚,还以为弟弟出了什么事,就要出门去看。
秀娘忙叫住他:“大兄莫急,跖没事!”
见不是幼弟的事,盗大忙把她让进来:“你大嫂在东屋泡脚,屋里烧了炭,暖和,进来说吧!”
秀娘是盗氏庄园里平民的女儿,并不是奴隶,若不是盗跖还没通过考核没法娶妻,她就是他的妻,虽然族谱上不认,家族待遇也不会相应的提高,他们这些兄弟私下里还是认可她身份的。
见她大晚上的抱着一堆脏衣服跑过来,盗大还以为她和幼弟之间发生了争执,要来请他做主,忙把擦脚布递给老妻,示意她快点把洗脚盆收拾好,好听听秀娘要说什么。
原本盗跖归家,哥哥们都想先见见,顺便问问他这一年怎么过的,后来还是想着他现在不是光棍一条了,夫妻俩许久不见,肯定不希望外人在场,他们硬要赖着不走实在不人道,也就没谁厚着脸皮凑上去。
“大兄!大嫂!你们快帮我看看!这是写的什么?我也认不全,就怕领会错了意思”
丈夫离家许久才回来,衣服上写了字他却不知道,实在太邪门儿了!
盗跖人很贴心,也很温柔,就是大部分时候都不靠谱,早在和他在一起之前,兄嫂们就私下里叮嘱过无数次,让她平日里多上心,把他管紧一点。
“哦?”
没想到不是闹了矛盾,而是拿了东西来。
盗大的眼力不是盖的,自信这世上就没他认不出来历的东西,结果接过那泛着馊臭的脏衣服,却以为自己看错了。
“松娘,快些点灯!亮一点!快快快!”
盗氏明面上也是荆山国小贵族,盗大这样的长房嫡长,娶妻自是不可能娶个目不识丁的,见他这个样子,松娘擦干脚,
裹着被子挪了过来:“走开,你个瞎眼货,让我来看!”
任何一个嫁过来后发现自己嫁入贼窝,还不能跟娘家人讲的媳妇,天长日久都会变得脾气大些,何况松娘本就性子泼辣。
在这个时代,连让男人倒洗脚水都干得出来的女人,哪可能有什么好脾气?
盗大也不与她争执,反正他在家是个啥地位,家里人都清楚,平日里假装不知道,不过是给他面子。
“咦?真假?”
松娘已经头发花白,不再年轻了,她这一辈子经历过太多风浪,原以为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没想到
幼弟久不归家,没想到一回来,竟带回来这么个东西!
“这是楚国公子白手写的王令,说是要给幼弟封邑,让他回家与父兄商量好封邑位置,就带着这个去凤凰台找他?”
给封邑,还允许他自己选地方?
“快去吧跖叫来问问!他果真从燕王王帐把公子白偷出来了?好大的口气!跖这水平,也当得起这称呼?!还侠盗?义士?”
公子白到底有多喜欢她这不靠谱的小叔子,才会给他写下这样的王令啊!
虽然没有盖印,可这亲手写在盗跖衣裳上面的,不可能有假吧?
见老妻反应这么大,盗大不由欢喜起来,看来他没看错!
他早就说过,幼弟虽然盗术不佳,可他一直是个好孩子,这世界总会善待这样的好孩子的!就是要让他过上好日子的!
在公子白的手书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