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之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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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居的大部分时光都很闲,闲得人无聊,柳凝便自己用锦布缝了一只鞠球,闲暇时教阿嫣玩,也借此打发时间。
鞠球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小花,高高抛起时,金线折射日光,鞠球上的花纹熠熠生辉……柳凝提起裙边,绣鞋尖轻轻勾起飞过来的鞠球,往上一顶,球便灵巧地调转了方向,朝着阿嫣那边飞去。
她玩鞠球时,发间步摇晃动,身上的裙裾与雪羽斗篷随着动作扬起,裙身裙角上绣着的银蝶,也跟着一道舞动起来,在日光下星星点点,几乎振翅欲飞。
柳凝一向喜静,少有这样鲜活明亮的时候,日光微晃,整个人仿佛都流光溢彩起来。
她本来玩得投入,然而生性警惕,不一会儿便隐隐感觉有一束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微微分神,冷不防鞠球滚落到脚下,柳凝被绊了一下,轻呼一声。
脚似乎崴着了,先是一痛,随后整个人朝后倒去,却没倒在地上,而是跌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柳凝有些吃惊地看着景溯,她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过景溯没让她吃惊太久,淡淡地瞥了柳凝一眼,随后将她拦腰抱起。
他低声吩咐,命周围的婢女们照顾好阿嫣,然后自己则抱着怀里的女人,往雪霁院里走。
柳凝耳廓腾地烧了起来,虽然抱一抱没什么……但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就算是她,也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还被阿嫣看到了。
她头埋在他胸前,脸颊贴着冰凉的丝缎衣料,进了屋,被他放在窗边的软榻上。
景溯蹲下身,撩起她的裙角,取下她左脚上的绣鞋。
罗袜解开,脚踝处肌肤泛着红,肿了一大块,瞧着触目惊心。
榻边小几上摆着一只木匣,景溯从里面取出一瓶药酒,抹在她的伤处,用掌侧轻轻按揉起来。
柳凝受宠若惊,雪白的足忍不住缩了缩:“殿下……还是请郎中来……”
话没说完,伤处被重重地按了一下,牵带起一片疼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她其实很怕痛,一痛泪花就不自觉地往上涌,盈在眶边,沾染在睫上,抿着唇低头,目光莹莹地瞧着裙边的男人。
“踝伤若治得不及时,会留下足疾,终身难愈。”景溯说,“等郎中?你想变成残废么?”
柳凝还未作答,他又接着道:“就算你想,孤也不准。”
“这朝暮居,孤花了不少心思所建成,”他说,“可不是为了养一个废人。”
他语气不善,手下的动作却渐渐轻柔起来,涂完药酒,指尖沾了些药膏,涂抹在她细腻光滑的踝部。
药膏一点一点晕开,浸入肌理,原本疼痛灼热的扭伤处,慢慢泛起清凉的感觉。
最后将伤处用药纱封好、缠绕,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结。
他上药不错,但打的结……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
柳凝瞥了一眼脚踝,药纱层层包裹,活像个粽子。
“……”她没忍住,悄悄弯了一下唇角,随后又迅速抹平,斯斯文文地垂下双眼,“谢谢殿下。”
“怎么这么不小心?”
“……还不是殿下偷偷看我,”柳凝看了景溯一眼,轻轻说,“害我分了神,被鞠球绊了,这才扭了脚。 ”
景溯一怔,矢口否认:“孤没有。”
他没有偷偷看她,只是从门廊下经过,看见她和阿嫣玩鞠球的样子,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儿。
她平日里总是端庄沉静,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温婉淑女,景溯几乎从未见过她这样鲜活明亮的模样。
他语气微微异样:“你和阿嫣玩得倒是好。”
柳凝抬眼:“阿嫣是殿下的表妹。”
“表妹?孤看你们才是一家人。”景溯不可置否,“平日里对着孤低眉敛目、惺惺作态,和那孩子在一起的时却喜笑颜开——就那么喜欢她?”
柳凝怔然:“殿下……阿嫣是小孩子,本就该多一些疼爱才是。”
这人居然还吃小孩子的醋,她笑着叹了口气,然后听见他问:“你喜欢小孩子?”
柳凝还没回答,他又道:“你这样喜欢小孩子……若是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知道会溺爱成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口,房里的空气滞了滞,柳凝看着景溯,呆住。
景溯自己说完,也不由得一愣,他本是就事论事,却没想到这话里自带一层暧昧……简直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两人沉默不语,窗外寒鸦低鸣了两三声,末了,柳凝低声开口。
“殿下之前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本来是要回东宫。”景溯抬眸,“不过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又回来了。”
柳凝微微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能让他去而复返。
“你先前祝孤生辰……孤想了想,还是决定看看你的诚意。”景溯伸出手,漫声道,“生辰礼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晚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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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生辰礼?
哪有这种东西。
柳凝迟疑未答; 随后便听景溯语气凉凉:“没准备?孤就知道。”
“……殿下的生辰,我也是昨日才知道的。”她解释道,“哪里来得及准备礼物,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殿下厌憎于我。”柳凝轻轻瞟了他一眼; “就算送了; 殿下也不会珍惜。”
景溯似乎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谁说孤不会珍惜。”
他这话近乎耳语,说得极轻; 柳凝只听到了前几个字。
他说完; 似是有些悔意; 微微偏了偏头:“罢了; 左右孤也不稀罕你那些东西。”
不稀罕,却偏偏又去而复返。
柳凝看着他略显阴沉的脸色; 眉眼轻轻弯了弯; 从榻上站起身来。
她先前崴了脚; 被他用层层药纱包着脚踝,行动不便; 只能撑着一旁的小桌慢慢地站起身。
景溯见她行动迟缓; 似乎有些艰难,垂在身侧的手臂抬了抬,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搀扶她一把。
他看了一眼她受伤的脚踝,“坐得好好的,站起来干什么?”
“请罪。”柳凝说。
“罢了。”景溯挥了挥手; “孤……本来也没期待过。”
“无论殿下信不信; 我为殿下贺生辰的那几句话; 都是出于本心。”她说。
他们离得很近,柳凝站起身、低下头时,几缕长长的发丝偶然搭在他的衣衫上; 沾染着微凉的沉水香,绕指成柔,欲说还休。
貌慈而心冷,无情却动人。
景溯最头痛她这样,辨不清真情假意,却温温柔柔地拉着他往下堕……却不知下面等着他的,是温柔乡还是陷阱。
他是吃过大亏的,肋下至今留了道一寸来长的疤痕,此时正隐隐作痛,像是警告。
景溯往后退开一步,想要拉开与柳凝的距离,然而她忽然“嘶”了一声,似乎不慎牵动了伤处,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握住她两边肩头,慢慢地引着她重新坐回到锦榻上。
他对她的怜惜,总是很难抑制。
景溯松开她的肩,手掌却被纤细的手指握住。
“殿下,可不可以不要再生气了……”她温声细语,“我为殿下奏一支曲子,当作贺礼,好么?”
他低头凝视着她的脸,最终没有拒绝,在她身边坐下。
柳凝着人取来一架古瑟,放于膝上,凤凰木为身,体中空,冰蚕丝架于其上,五十弦平行排开。景溯看着瑟尾上雕刻着的兰花纹路,眉头微扬:“你会这个?”
他只听过她吹笛子,还是第一次见她摆弄这样的乐器。
她不语,只是莞尔一笑,袖子往上挽一点,十指指尖触在弦上,慢捻轻挑,空泛泛的乐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一开始是皓月浮动、云卷云舒,随后指法渐渐繁复起来,音调陡然一转,好似置身于繁花鸟鸣间,一派春和景明……最后乐声又逐渐转低,以一串揉音所为收尾,恍若低低的叹息声。
曲调指法不算太难,但韵律间自有一番婉转意趣,耐人寻味。
“这是什么曲子?”安静以后,景溯问。
“羽鹤衔花。”
柳凝答了他的话,轻轻一笑:“不是什么名曲,想必殿下没有听说过……这是父亲曾经谱的一支曲调。”
景溯不由得一怔,她在他面前,几乎不曾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去。
“瑟是父亲教的,可惜我当时还小,只会了些皮毛。”柳凝继续回忆着,“萧家覆亡后,我便几乎未再碰过,直到住进了这里,才重新捡起来……若是弹得不好,殿下勿怪。”
“这曲子,你只弹给孤听过?”
柳凝点点头:“独一无二的东西,才配得起殿下。”
景溯不想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但神色还是情不自禁地缓和下来:“这支曲子,可是有什么故事在里面?”
“有,是一个神话故事。”
“天界司掌琴瑟的素女下界,动了凡心,与一男子结缘厮守……然而这违反了天界条律,两人最终被天帝分开,永生永世不能再见。”
“素女知天命难违,便请求天帝让她见那男子最后一面。她化形为一只羽鹤,嘴里衔了旧日初见时的花枝,交到男子手上,并遗落下一根洁白的鹤羽。”
柳凝讲到这里,便停下,景溯却正听到入神处:“然后呢?结局是喜是悲?”
“没有结局。”柳凝眼里盈着丝丝笑意,“这故事是我编的……哄殿下开心而已。”
景溯愣,随即微沉了脸:“你……放肆。”
他的斥责并没有什么力道,更像是被她戏耍后的恼羞成怒。景溯不虞地甩了甩袖子,却被柳凝牵扯住。
“谁叫殿下非要觉得这曲子里有什么故事?我只好现编一个。”她柔柔地望着他,“其实我觉得这故事还不错,你……不喜欢么?”
“这故事没头没尾的,谁会喜欢。”
“结尾无非就是皆大欢喜么。”柳凝说,“比如天帝被他们的深情所打动,废除了禁令,两人最终结为夫妻白头偕老……戏本传说的结局,大多都是这样,想想也知道。”
“假。”景溯淡淡道,“帝王无情,天帝又怎么会被轻易打动。”
“是啊。”柳凝从善如流地点头,“我本来就不擅长编故事,不如殿下来将这结尾续上。”
“……”
这种荒诞诡异的故事,他也不知该如何续下去。
正语塞时,忽然见素茵进了屋,说琼玉公主造访朝暮居,指明要见柳凝。
景溯不禁皱起了眉:“她来干什么?”
他似乎是想起了上回琼玉私下劫走柳凝之事,面色不善:“让她回去。”
“等一下。”柳凝挽住景溯的手臂,“殿下,我想见她。”
“你见她做什么?”景溯问,随后眸中闪过一丝阴霾,“你要问卫临修的事?”
“……不是。”
“不用遮掩。”他冷冷道,“孤不会拦着你,去吧,和琼玉见上一面,正好替孤问候一下……卫二公子对宫廷内侍的生活,可还习惯。”
景溯拂袖而去,柳凝叹了口气,他每每提到卫临修,就是这副样子。
琼玉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原先好好的气氛,倒是让她给搅和了。
她轻轻抚摸着古瑟丝弦,直到“嗒嗒”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个身披锦毛裘衣的少女,快步走了进来。
琼玉走的很急。
她进了屋,一眼便看到柳凝,也不迟疑,直接上前一步。
“你躲在这儿,倒是挺逍遥的。”琼玉冷笑一声,“柳凝,我有话问你。”
“正好。”柳凝站起身,正色道,“我也有话要对公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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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景溯从雪霁院离开后; 本要回宫,但最后还是没有走。
他在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背靠着亭柱,望着眼前那栋双层楼阁。
等了一会儿; 便看到琼玉从雪霁院出来; 路过亭边,景溯将她叫住。
“琼玉。”
“……三哥哥。”
琼玉在这里看到景溯; 并不意外。她知道他们的事; 也不曾对外人说起; 因为景溯会用卫临修的性命来威胁于她。
“你和她说了什么?”景溯转了转食指上的玉扳指; “关于卫临修的?”
琼玉低下头,没有否认。
“她说了什么?”
“她问了问卫临修的近况。”琼玉说; “然后把卫临修的喜好、习惯……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我。”
事无巨细?
景溯目光冷下来; 他差点忘了; 卫临修曾经是她的夫君,卫临修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她从来都是记挂在心里; 分毫不差。
“她还说了别的么?”
琼玉沉默片刻,摇摇头:“……没有了。”
“琼玉。”景溯说,“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到这里来。”
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威压,琼玉看了他一眼; 垂下头:“我没有把她怎么样; 来找她说说话也不行么?”
“不行。”
“你就打算这样; 让她一辈子困在这里,不见外人么?”琼玉问,“这样对她真的合适么?三哥你既然喜欢她; 就该……”
“你在胡说什么。”景溯打断了她的话,轻笑一声,“你管好卫临修便是,不要——插手孤的事情。”
琼玉听他语气不善,便收回了后面未出口的话。
她不喜欢柳凝,但在这件事上,她却还是希望景溯能放柳凝离开……一辈子被困在这里,无名无分,不见外人,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景溯见她面色有异,警告道:“你若要妨碍这件事,休怪孤不念兄妹之情。”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