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之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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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凝慢吞吞地搅动着银勺,忽然想起那人嗜甜的口味,若是他在,这样的美食定会称了他的心意。
嗳……她又想了些没由头的事情,柳凝摇了摇头,将碗推到一边,起身出了府门。
今日赏荷宴,是由泰安长公主所办,宴邀北梁贵女,她也收到了帖子,推脱不得,便只好乘着马车前往。柳凝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回想着这几个月里,参加了不少这样的宴会,倒是像极了清闲无事的贵族小姐。
她并不喜欢这样的清闲,也对这些宴会兴趣不大,但还是得参加,这样才能与北梁的势力中心搭上些许关系——若是能探听些消息,也算对顾曦有所帮助。
所以柳凝通常入了席后,便安安分分地待着,少说多听,若是有主动与她攀谈的,那她便温柔以对,语未启唇先笑,一派温雅纯良的模样。
今日也是如此,片片荷花围绕着水榭亭台,柳凝静坐在席间,看着中央舞姬乐妓的表演,一边留神听着身边贵女们的交谈。
小姑娘们语声嘈嘈切切,聊的多是些女子们感兴趣的八卦逸闻,鲜有涉及朝政的消息,柳凝听得正有些无趣,却忽然听到一个女声说起了今日的大朝会。
大朝会在北梁每年举办两次,多在春秋之季,由星官观天象择吉时,大朝群臣,除了议政,还通常连带祭祀、大赦等国政……然而今年的大朝会却选在夏季,实在是前所未有的局面。
“确实不同往常,但倒也并非毫无缘由。”丞相家的小姐说,“听说今儿是有南陈使臣到咱们北梁来,故而圣上才将大朝会改了期,百官为列,以迎接陈使到来。”
柳凝听到南陈,微微顿了一下,她倒不知,今日竟有陈国的使臣到来。
不过这与她也没什么太大干系……柳凝耐心地听下去,然而接下来却没什么朝政相关的消息,反倒是女子们细碎碎地谈论起南陈来,觉得南陈人多孱弱体虚,比不得北梁崇尚的强劲之美。
北梁先祖乃游牧民族,民风较南边更粗犷些,但数百年下来受中原礼教浸润,除了日常习惯,贵族间的风气倒也与南陈接近,也都爱纸醉金迷、红袖软香的放荡……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
贵女们对于南陈的看法,柳凝不感兴趣,她只顾思索着南陈来使,琢磨着此时陈国派使臣来,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但麻烦却不经意找上了她。
舞乐散去,一只四方长颈的铜壶搬了上来,颈口两边固定两个铜圈为壶耳,上面雕刻着三足金乌、后羿射日等纹样。
有两名婢女立在边上,手里捧着竹筒,竹筒里装着的,是若干支无矢箭杆,萑柳制,杆末缀着孔雀蓝羽,华贵异常。
是投壶,北梁宴会上,贵族惯爱用来解闷的游戏。
柳凝见她们玩过,自己未曾上过手,也不愿做这样出风头的事情,今日她本也打算就在一旁静静瞧着,却冷不防有人忽然出声唤了她。
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一身红衣,柳凝知道她,是郑御史的次女郑玲。
“柳小姐,可愿与我玩上一局?”郑玲起身,走到了铜壶前,扬着眉头看向柳凝,随后又像是失言般掩口,“哦对了,险些忘了,柳小姐自小在南陈长大,恐怕是从未见过投壶,又怎么玩得了这样的东西?”
她语气嘲讽,柳凝不知道这位郑小姐的敌意从何而来,但她素来镇定,面对这种小打小闹,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起身。
“确实,这样的游戏,在南陈少见。”
“不过——”她浅浅笑道,“瞧着好像也不是太复杂……与郑小姐切磋切磋,也未尝不可。”
柳凝不疾不徐地走到郑玲面前,虽说她不爱引人注目,却也不会任由旁人践踏到自己头上来。
周围的贵女们窃窃私语,似乎对柳凝应了郑玲的挑衅颇为惊异,郑玲玩投壶虽谈不上精湛,却也是一把好手,她从未接触过投壶,又如何能与郑玲相比。
然而柳凝却恍若未闻,只是微笑地立在一边。
侍女将钟漏摆好,细沙缓缓漏去,计时开始,郑玲抽出第一支羽箭,对着壶口抛了出去,羽箭在空中划过,“叮咚”一声,正正巧巧地落在铜壶里。
“有初,得十筹。”
婢女清清脆脆地报了一声,代表郑玲第一箭投中。
郑玲得意地笑了一下,看向柳凝,目带挑衅,而柳凝却只是微微一笑,将手里的箭杆轻抛出去。
她动作生疏,一看便是未曾接触过此类事物,箭杆“咣当”一声,触到了壶口,却弹了出来,最终只落在了一旁的壶耳里。
“噗。”郑玲轻嗤了一声,“就这样,你也敢轻易应战?”
“不试试怎么知道?”柳凝含笑地瞧了她一眼。
她还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模样,手里拿着羽箭,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孔雀羽,好像在抚摸一把宫花锦簇的团扇,一丝火气也没有。
郑玲瞧着柳凝这副模样,自己反倒心头冒起火来,再投的时候,手下也失了些准头,箭杆落在了右边的壶耳里。
周围传来几声窃笑,似乎有贵女在笑话与她,郑玲有些尴尬,却也就此凝了心神,不肯再有一星半点的失误。
投壶讲究的是准头和力道,力道讲究对距离的把握,而准头则是对于心态平稳的考验。柳凝虽从未玩过投壶,但弹弓玩得却很不错,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处,她又颇具悟性,稍稍上手,很快便掌握了这一游戏的技巧。
第一第二箭只中壶耳,从第三箭开始,便正中壶心,一路连中下来,手里的羽箭只剩下最后一支。
两人都发挥得非常稳定,不过柳凝失了先机,落后于郑玲一箭。
这最后一箭,若是郑玲投中,便是柳凝输了。
郑玲忍不住露出笑容,在她看来,这场比试胜负已定。
她抬起手,正要投出最后一箭,忽然听柳凝轻飘飘地笑道:“郑小姐的投壶术当真了得……也不知与六皇子相比,谁能更胜一筹。”
她提了句北梁的六皇子,郑玲脸色却是一红,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柳凝,然后抬手将箭杆投了出去。结果力道过猛,箭杆从壶口弹出,连壶耳也没入,便直接落在了地上。
投壶最忌心浮气躁。
人人皆知郑玲爱慕六皇子,柳凝在话里提及,分明是要乱她心绪。
郑玲脸色白了白,怒目看向柳凝:“你——”
“嗯,我知道,该我了。”柳凝弯了弯眉眼,笑得一脸温良,将手里的箭杆抛出。
郑玲表情很不好看,可是却有口难言,看着柳凝投出箭,勉强压抑着心里的火气。
罢了,反正就算柳凝这局投中,计筹的时候也该是两两持平,她虽然没能踩下柳凝的脸面,却也不至于把自己赔进去。
然而周围却忽然响起低低的赞叹声,郑玲从心思里抽出,抬头往铜壶看了一眼,也不禁呆住。
倚杆倒中。
像这样投中的结果,极其难得,可算加筹……若由此计算筹数,那便是柳凝反超了郑玲。
竟是她赢了——
郑玲脸色惨白,而柳凝却依旧只是微笑,面无惊澜,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一般。
她稍稍侧过身,正要开口,水榭长亭外却忽然传来了抚掌声。
被轻纱帘遮挡着,只能隐约瞧见一道人影,正朝着水榭内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有点事晚了……
下章男主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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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那人一边抚掌一边笑; 笑声轻铃铃的,却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纱帘掀起,走进来一位高挑明艳的少女,金步摇在发边轻晃; 一身百褶花夏裙配烟纱丝帛; 同穿绯色,却比一旁的郑玲多了几分气势。
柳凝轻轻弯唇; 施礼:“九公主。”
北梁皇帝第九女赵如意; 封号长乐。
周围贵女们纷纷起身; 向公主施礼; 而长乐轻轻抬了抬手,免去她们的礼节; 然后转头看向柳凝; 笑道:“阿凝; 我竟不知,你还有这样的本事……下回投壶; 倒是可以和六哥比试比试。”
她口中的“六哥”; 便是先前柳凝提到的六皇子,为人温雅端和,诗书礼射六艺皆通,投壶技艺亦是精湛。
柳凝摇摇头:“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怎敢与六皇子相提并论。”
婢女们将铜壶与箭杆撤了下去; 柳凝则与长乐入席; 周围女子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下来; 都朝柳凝这桌看过来,似乎是纳罕她与公主之间的关系。
其实柳凝与长乐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前些时日认识的; 彼此各有所需,便一拍即合,只是旁人瞧着亲近而已。
她本就不轻易对人敞开心扉。
更何况,长乐与她“交好”,图的也不过是柳凝与顾曦的联系。
顾曦是北梁新贵,深受梁帝赏识,手握兵权,而长乐与六皇子一母同胞,自然是渴望获得顾曦的支持。
不过与长乐相交也有好处,一来可以从她公主的身份上获得便利,再者,待在长乐身边,距离北梁的权利中心更近,也更方便探听到各种消息,为顾曦所用。
柳凝与长乐坐在一起,细细品着果酿,中间的空地又重新安排上了表演,绡纱飞动,歌舞升平。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后,长平笑盈盈拈了一颗葡萄:“这些歌舞也太没意思了些,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柳凝想了想:“也好。”
她确实也觉得这些歌舞无趣,便找了个合适的借口,退了宴席,与长乐一道出了泰安长公主的府邸,然后上了长乐的马车。
“公主是要带我去哪儿?”柳凝问。
“临风楼。”长乐笑道,“上回说好了要请阿凝吃那里的杏仁佛手,自然不能食言。”
上回?
柳凝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长乐将她带出来,恐怕并不是单单请她吃食这样简单。
她靠在车壁边,微微垂下眼。
长乐坐她在身边,侧眼看着柳凝,瞧见她神容静美,眉目温婉,忽而笑了一下:“阿凝这样温柔似水的性子,也会和郑玲起上冲突,倒真是出人意料。”
她提起适才宴上之事,柳凝莞尔:“也谈不上冲突,只是郑小姐有意刁难,我自也不能丢了顾府的颜面……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那位小姐。”
“哦?”长乐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哪儿得罪了她,你当真不知道?”
其实柳凝知道,但她还是柔柔地笑了笑,像是困惑:“不知。”
“其实事情很简单,郑玲她恋慕六哥,但六哥他——”长乐顿了顿,“中意的却是你。”
柳凝眉头微挑:“这话,公主可不能乱说。”
“我又怎会乱说,虽然六哥他从未说过什么,我是他亲妹妹,自然知晓他心中所想。”长乐弯起眉眼,摸了摸柳凝的侧脸,“阿凝生得这样美……我记得,六哥他第一次在顾府见到你时,眼睛都看直了。”
六皇子赵承和,第一次见面似乎是在刚到顾府没多久,那时柳凝正提着竹篮子,收集庭院里的蔷薇花枝,赵承和和顾曦言谈甚欢,顺着小路并肩走着,正好与她碰上。
当时赵承和瞧向她的眼神里,带着惊艳与痴迷,似乎对她颇为倾心。
但柳凝却清楚得很,一个皇子,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更遑论赵承和一向有温雅自制之名,又怎么会毫不避讳地去瞧一个女子。
不过是演给顾曦看的一场戏而已。
他的目的,大概是想与顾家缔结姻亲关系……于是便想从她身上下手。
所以当马车停下,长乐领着柳凝上了二楼雅座后,看到赵承和就坐在桌边,她并不是那么吃惊。
“六殿下。”
柳凝瞧见他,佯作讶异,随后施了一礼,而白衣玉冠的年轻男子则连忙起身,搀了她一把:“与我多礼什么?”
他手搭在柳凝的腕上,柳凝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避开,在桌边坐下:“六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赵承和温声:“今日碰巧无事,便来此处打发时间,哪成想竟碰上了柳小姐。”
好一个碰巧,柳凝笑而不语,轻轻瞟了一眼长乐。
长乐却一脸无辜,只是将盛着杏仁佛手的小盏推到柳凝面前:“我也不知道六哥哥在这里……喏,阿凝,这便是临风楼名气最大的点心,尝尝看。”
玉瓷盏正中间盛放着佛手果,金灿灿的,花瓣一般张开,上面沾着细细研磨的杏仁粉,好似一层霜,盏底一层浅浅的汁,似是青柑加蜜调成,散着一股酸甜诱人的气息。
柳凝尝了一小口,滋味着实不错。
她品了几口便放下银著,朝窗外望了一眼,忽然心底涌起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
从前在南陈,那个人也总爱带着她去酒楼,他似乎格外喜欢窗边的雅座,她每每从窗外收回目光,再一侧头,便能瞧见他倚着窗框,执杯冲她一笑的模样。
柳凝神情略有怔忪,赵承和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柳小姐……怎么了?”
“……没什么。”她回了神,指着窗外,“只是有些奇怪,今日外面的街道,与往常不太一样。”
往常街边都是热闹的摊贩,今日却悉数清了空,街道上显得整洁而空旷。
“今日有使臣入京,来时队伍届时便会从这条道上经过,直达皇城。”赵承和解释。
柳凝点了点头,南陈来使之事,她之前在宴上便听说了。
有使节入梁,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柳凝本不是多事之人,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此事竟隐隐存了些兴趣。她知道赵承和定了解此事,若要打听,他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她思忖片刻,正欲开口询问使臣是何人,忽然听到不远处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