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人之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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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快乐,阿凝。”景溯说。
118、第 118 章
景溯站在宫道边; 除了他们两个,四下无人。
柳凝怔怔望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这么晚了; 他就像凭空冒出来一般; 出现在自己眼前,简直就像一场梦。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景溯笑道; “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呢。”
“为什么要等我?”
“你说呢?”
柳凝想起最开始那句“生辰快乐”,瞬间了悟。
他趁夜入宫; 在必经之处等着她; 只为了祝她生辰。
他还记着。
可是这么晚逗留在宫里,他会不会太危险?
何必就为了这么一句话; 以身犯险。
柳凝抿了抿唇; 正犹疑着要不要劝他赶紧回去; 可眼前的男人却好像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唇角轻挑,颇有些强硬地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一边走去。
“殿——”
“嘘。”他朝她比了个手势; “不想被人发现,就跟我来。”
他带着她穿过树丛; 避开夜巡的宫人,七转八转; 来到一座废宫门前; 荒草掩映,无人看守。
“吱呀”一声,腐朽的宫门被推开。
景溯合上门,簌簌抖落肩头浮雪,也替柳凝拍了拍。
废旧的宫室里光线极暗; 又几分阴森,只有提进来的宫灯发出悠悠光亮,两人席地而坐,被圈在灯色里。
“怎么魂不守舍的?”
“……我哪有。”柳凝摇摇头。
“你总是这样,瞧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事却重得很。”景溯叹了口气,“连我也不能说么?”
“……”柳凝默默望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开口,“我听说,你最近正忙着娶正妃之事,王丞相家的小姐……”
问这种事总是难免尴尬。
她说了几句,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闭了嘴。
景溯看着她,一开始有些愕然,半晌弯唇:“原来如此,你……”
他低低笑了起来,柳凝心头微恼,伸手去拍他,却被他反握住手。
“我不会娶妃的。”景溯说,“除了你。”
“那王小姐……”
“那是与你我无关的人。”他说,“怎么,你希望我娶她么?”
王小姐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她本人贤良淑德,又对景溯一往情深……怎么看,都是很合适人选。
可是,柳凝不希望。
明明在一起那么难,她却还想霸着眼前这人……私心里希望他不婚不娶,好在这见不得光的黑暗里,陪着她。
除了复仇,她本该无欲无求,可如今,也有了刻骨铭心的愿望。
柳凝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自私一点更好。”景溯轻声说,“你多自私一点,我才能感受到,你也是在乎我的。”
柳凝目光怔忡,看到灯影晃动,他微微侧过身,将边上一个包裹拿过来。
那物件似乎是他提前就准备在这里的,上面蒙着块黑布,看不见下面藏着什么。
“今日是你生辰,不提那些煞风景的事情。”景溯微笑道,“猜猜看,我要送你什么?”
黑乎乎一团,她怎能猜到是什么。
柳凝猜了几个,但景溯都摇了头,最后她看到他从宫灯里取了蜡烛出来,一边掀开了蒙着的黑布。
像是一盏奇形怪状的灯。
柳凝看不出这东西能派上什么用场,却见景溯轻轻将灯罩似的东西揭开,点燃里面的灯芯,随后将手中的蜡烛吹熄。
光线暗了下来。
可当他合上灯罩时,星星点点的光,又瞬间洒满了整座宫室。
这满室光点错落排列着,三三两两交织成行列,竟是模拟天上繁星如斗,三垣四象、七政九曜、以及二十八星宿,皆是历历在目……景溯扭了一处机关,篾纸罩缓缓转动起来,满室星辰也跟着转动起来,光影洒落,悉数映入了他的眼中。
柳凝怔然看了一会儿,侧过头:“殿下,为什么送我这个?”
“在春山居的时候,我说过,你喜欢什么,我会帮你记着。”景溯说,“怎么样,喜欢么?”
柳凝望着眼前缓缓转动的星辰灯,眼前却渐渐浮现过往种种。
最开始相遇时,他轻佻肆意,总是迫着她做不喜欢的事。
她厌烦,总想着摆脱他……却不想到了最后,他却成了这世上最珍重她的那个人。
她从未留恋过什么,唯有这次,舍不得放手。
“殿下的礼物,我很喜欢。”柳凝抚摸着星辰灯的木质底座,眉眼轻轻弯着,“礼物我收了,殿下可还有什么祝愿之语,一道赠我?”
景溯想了想,轻巧道:“祝你身体康健。”
“……就没了?”柳凝一愣,随后忍不住扑哧一笑。
“笑什么?”
“初识之时,殿下可是个八面玲珑的郎君,怎么如今倒反而笨拙起来。”柳凝笑吟吟,“只一句‘身体康健’?怎不多说几句女孩子家爱听的话?”
“祝愿说多了,就不灵了,我心里盼着的,只有你身体健健康康,平安无恙。”景溯正色道,“只有你平安康健,我们才能白头偕老。”
白首之约。
柳凝慢慢低下头:“我们……还有可能么。”
“只要你还在,我也在,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说,“我还可以等你很久很久,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融融灯色里,他的眼里满含温柔。
柳凝与他对视,似风过旛动,心旌不止。
面对这样的他,她还能有什么样的理由逃避呢。
“子霁。”
“嗯?”
景溯有些意外,柳凝总是唤他“殿下”,拉来两人距离,鲜少用字唤他。
而她也只是唤了一声,更像是毫无意义的呢喃,随后伸出微凉的手,从眉眼处,一寸一寸往下游移,托住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颌。
窗棂外雪落无声,废宫内满室清辉,柳凝微仰起脸,唇轻轻点在男人的双唇上。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
他的唇微有些凉,像是窗外柔软晶莹的雪,但随后两相摩擦,很快变得炙热起来。
柳凝本想着点到为止,亲一下就抽身。景溯却在短短的愣怔后,拥住她,不许她离开。
于是两人慢慢往深了纠缠,浑噩忘我,渐渐失控。
玉钗坠地,鬓发松松散乱开,肩上披着的白狐裘慢慢滑落下去,景溯拥着她的双手越发用力,吻也深深浅浅地下移,像是羽毛般落在肩颈,拂得她痒痒的。
他的眸色逐渐幽深起来,染上了一丝欲望,柳凝能感觉他身体微妙的变化。
她并不抗拒这件事。
他们之间无名无分,不过柳凝也不是很在乎这些——这世上能被她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本就不多,何况前路未卜、风险重重,她不知究竟会遇到什么。
不如纵情此刻,起码不落遗憾。
柳凝身体靠在塌边,顺着他的动作。
可景溯只是与她厮磨了一会儿,便稍稍退开身,平复了一下呼吸,替她理好凌乱的衣衫,并拣起掉在地上的狐裘,将她裹了进去。
柳凝能感觉他身体的僵硬,迟疑:“你……为什么不……”
景溯笑着抬起手,顺了顺她的长发。
“我不是说过,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将玉簪重新簪回她发间,说,“我们会有一场盛大的成亲礼,我骑着青骢迎你,牵着你的手敬告天地,然后洞房花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我不想轻贱于你……阿凝,你值得最好的。”
柳凝紧紧握着他的手,慢慢靠在他怀里。
两人沐浴在灯色与星辰里,彼此依偎,窗外的雪依旧下着,飘落时投下的影子从窗纸上划过。
他们享受着这一刻静好。
殊不知废宫外的角落里,窗格纸被戳出一个小孔,有人正悄悄地看向屋里。
卫临修身上覆满了冰雪,他注视着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恨意。
119、第 119 章
卫临修隔着窗户看了一会儿; 察觉到有宫人沿着废宫巡逻,便放轻了脚步,隐退到身后的树丛中; 悄然离开。
这废宫周围有景溯安插的人; 他能混进来,窥到屋内情形; 纯属运气。
若是再久待,难免被发现行迹。
卫临修默不作声地回了华珍宫; 他回去的时候; 琼玉正捧着一本书册,见他回来; 忙放下手中书册。
“外头正下着雪; 怎么没打伞。”
琼玉走到卫临修面前; 用丝帕替他拂落身上霜雪; 雪水濡湿了丝绢,冰冰凉凉传到指尖,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卫临修见状; 将她的手用两手合住,轻轻揉搓。
他的手也暖不到哪儿去; 这样的动作与其说是暖手,暧昧的成分倒是更多一点。
其他宫人们早已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琼玉与卫临修的关系; 这华珍宫里人人都心知肚明。
“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空荡荡的宫室里只剩他们两人,琼玉看着卫临修,小声问。
“只是随便逛了逛,公主恕罪。”
可他的神情分明与往日不同; 眉目虽温和,却隐隐显出一丝狠戾与怨气,琼玉知道他大概是遇上了什么事,轻轻叹息一声:“你是不是又碰见了柳——”
她没说完,就被卫临修掩住了唇,整个人亦被他搂在了怀里。
“嘘,公主,不要问了。”
琼玉心怦怦直跳,双目失神地被他拥抱着。
宫殿里烧着银炭,温暖如春,很快两人的举止渐渐出格起来。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越界,从卫临修入宫后没多久便是如此……两人在幔帐后纠缠了一会儿,终于安静下来,气喘吁吁地靠在一起。
靠得虽近,心却离得很远。
起码琼玉是这样认为的。
她一心痴恋于卫临修,他好像也在回应着她的情感,既像是在报恩,又像是在通过这样的行为,发泄着什么。
“我的眼睛和她的,似乎很像。”琼玉仰头躺在榻上,忽然问,“你把我当作她的影子,是么?”
她说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卫临修怔了一下,沉默良久,开口:“我早就不爱她了。”
这短短一年,他经历了这么多事,一切皆拜柳凝所赐。
怎么还可能爱着那个女人。
只有恨——尤其是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时,他的整颗心都几乎要被恨意吞噬。
为什么她把他害得那么惨,却还能得到幸福?
为什么那个男人比他来得更晚,却能得到她最真挚的情感?
卫临修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可这些问题不会有人答他,只能淤积在胸中,深深地折磨着他。
他很痛苦,而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琼玉——只有与她纠缠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被爱着,才能得到片刻的解脱。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彼此交换体温,以此造出温暖的假象,填补心头空缺的那一块。
宫外雪还在下着,这第一场新雪愈下愈大,直到后半夜才停歇下来。
柳凝将景溯赠的生辰礼小心地珍藏起来,然后从袖中取出一枚金令。
这正是先前她托景溯帮忙,伪造琼玉那枚令牌,正反两面做工精致,几乎能以假乱真。
但稳妥起见,她不打算直接用这枚假令进摘星楼。
柳凝只是将令牌贴身收好,打算瞄准一个合适时机,实施她蓄谋已久的计划。
她挑了除夕夜。
除夕宫中举办夜宴,朝中公卿大臣皆会参宴,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盛大的夜宴上,觥筹交错歌舞乱眼,最是守卫稀松、人心涣散之时。
柳凝去宫宴的路上,恰好碰到琼玉,两人撞到一起,不慎扯落了琼玉腰间的金令。
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将两枚令牌掉了包。
真正的金令落进了她手里,以确保她进入摘星楼的计划,万无一失。
夜宴上灯火辉煌,乌压压坐满了人,宫人端着金盘献茶,另有宫廷乐师鼓瑟吹笙,靡靡之音一片。
皇帝坐在上首,臣子与宫妃分席而坐,中间用纱帘挡住彼此相见。
喧闹中,柳凝隔着纱帘,能隐隐约约瞧见景溯的轮廓。
他坐在最上席,似是穿着特定的太子正服,好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也偏过头,朝着她这边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隔着帘子,彼此望着对方的剪影。
明明也瞧不太分明,甚至连他的神情也看不清楚,柳凝却还是定定望了一会儿,然后才低下头,将杯中甜酒饮罢。
她与周围的宫嫔们说说笑笑了一会儿,见时机差不多,便微微扶额,以不胜酒力离席。
离席后,柳凝匆匆回宫,将事先准备好的宫女裙衫换上,又对着铜镜将鬓发理成宫人规定的样式——这些她都提早做好了准备,可以确保不出纰漏。
做完这些,她提着一盏宫灯,捧着一卷画,朝摘星楼走去。
柳凝知道,琼玉平日里托宫人去给宸贵妃送的赠礼,多是自己所绘的画卷……为此,她还特地模仿琼玉的笔触,画了一幅寒梅图,带着假作礼物。
宫道上行人寥寥无几,她穿过小道,踏过春池上的木桥,很快就来到了摘星楼前。
前日里刚下过一场大雪,冰雪尚未消融,堆积在墙头砖瓦上,琉璃瓦折射着清冷的月光与雪色,整座小楼寂静无声,似乎与桥对面张灯结彩的宫宴,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柳凝来到小院门前,便被阻住了去路。
她不慌不忙,道明是琼玉公主所遣,交出金令,侍卫们接到手里,细细验过后,收起了手中的兵刃,恭恭敬敬地请她入内。
居然如此顺利。
柳凝把金令放进了贴身的袖袋内,紧了紧怀里的画卷,跟随着摘星楼内的宫婢指引,进入了小楼的第一层。
她头微低着,神态恭谨乖巧,模仿着宫人的姿态,几乎滴水不漏。
便是楼里的管事嬷嬷也未曾疑心。
宋嬷嬷从她手中接过了画轴:“好了,会呈给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