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衣相师-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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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包都被我拿过来了一包没拆,一包开了口。
这人不出我意料之外,直接拿了个已经开口的,蹲在地上就吃了起来,就跟开口累得慌似得。
领头就叹气,说梁冬就是懒说他奶奶以前出门干活,给他弄饭,他懒得起,就给他脖子上套个饼,张嘴就能吃。
可要是回来晚了就完了他吃完了嘴边那部分,宁愿饿着,都懒得把后脖颈那一面转过来吃。
哑巴兰也来兴趣了:“这懒汉跟那个河有什么关系?”
我说你别看人家身体懒,脑子活泛着呢。
这个梁冬鼻梁虽然塌,但是眉骨却异常的高这叫眼高手低。
他对钱倒是很有兴趣,但不乐意干活,就想着天上掉馅饼,最好还直接掉他嘴里,勤劳致富什么的,一概看不上。
我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你下过那个渠?”
那个梁冬一边吃一边含混的“哼”了一声,算是认了。
领头的倒是长着羊角眉,脾气很急躁,一瞅梁冬那个样儿就费劲,直接说道:“我跟你说!就是这小子下了河,当时万年渠就出事儿了,你说不是他闹的,还有谁?”
果然,一听到了“万年渠”三个字,那个梁冬手里的辣条颤了一下。
我蹲下,说道:“你动了水渠下面的东西,是不是?”
梁冬吃完最后一根辣条,这才哼了一声。
羊角眉气的抓瞎,指着他就骂道:“你说,你上渠里到底干啥去了?”
我说不用问了,肯定是为了那底下的金子去的。
梁冬一下就撩起眼皮看向了我。
领头的恍然大悟,指着梁冬就说道:“好哇,你说,那就是一个传说,是不是真的都没人知道,你怎么还真动了心思了?而且,不对啊”
领头的看向了我:“大师,他这个懒样儿,易拉罐都打不开,这怎么可能动渠里的黄金呢?”
我答道:“因为他属羊吧?”
梁冬又是一愣,显然我没说错。
领头的瞅着我也很意外:“您怎么知道的?”
那个修渠的得道高人不是说了吗?公羊下水罪过大。
我接着说道:“你跟我说说,那天晚上,你在水底下,到底看见什么东西了?”
梁冬一听“水”字,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恐惧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但他连忙站起来,回身就要往屋里走。
我叫住了他:“回来。”
他身子一僵,可没打算听我的,还是继续往里走。
我接着说道:“你要是不回来,身上的伤可就没人管的了,你不想死吧?不是还没发财呢吗?”
“伤?”程星河也皱了眉头:“他哪儿有伤?”
我答道:“肋骨下面。”
梁冬彻底不动了,领头的着急,一把就将梁冬身上的烂校服撸起来了,我们一瞅他身上,都皱起了眉头。
只见他浑身都是老泥,新的压旧的,斑驳的跟世界地图一样,但这还不算什么,最引人瞩目的,是他一排嶙峋的肋骨上,赫然有三个手印子。
乌青乌青的,而且,特别尖细。
不像是人留下的。
大家伙都吓了一跳,领头的嘴上很凶,其实心软,挺着急的就问他:“你他娘到底怎么弄的?”
梁冬吸了口气,回头看着我,才闷声闷气的说道:“你真能救我?”
我点了点头:“你先说,那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梁冬舔了舔嘴唇,努力把恐惧压了下去,这才说道:“那东西,是石头底下压着的。”
第578章 挑担小人
那天他摸黑下河,想去找那些传说之中的黄金,就听见水渠边上,有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到了时候了?”
“到了时候了。”
“人啥时候来?”
“快了。”
“他知道怎么弄吗?”
一听到了这里,梁冬心里就不踏实了,这个水渠平时哪儿有人来,怎么,今儿除了他之外,又有别人盯上这里的黄金了?
他就仔细听,想知道这些人怎么打算的。
而那俩人接着就说道:“都查清楚了,下了水,先找三块方砖,把三块方砖敲开,里面的东西掏出来,就行了。”
三块方砖?
“怎么还不来?”
“咱们上桥头看看去。”
那俩声音说着,就往上走了。
梁冬当时就下了决心,这不是老天爷给的机会吗?得先下手为强。
于是他趁着那几个声音消失,自己就潜到了水里。
别看梁冬懒,水性是真不错,一个村没有比他憋气时间长的,不过他奶奶怕他下水会出事儿,所以从来不让他下水。
正好,他奶奶从垃圾桶里拾荒,找到过人家不要的水下手电,给他玩儿了,他举着手电下去,没费什么功夫,还真看见水底下有三块方砖。
奔着方砖这么一抓,也没费什么功夫,他就把方砖给抓下来了,里面黑洞洞的,像是放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往里一掏,就看见里面有一个小人,不知道啥玩意儿做的,非常精巧,而小人是个工匠打扮,身上背着一个挑子,挑子前面装着的是石头子,后面装着的是一些黄橙橙的碎块——金子!
梁冬一下就高兴了起来,一手举着手电,另一手把那个小人拿出来,就想看看是不是真金。
谁知道,他把那个小人往外一拿,想不到小人的挑子竟然是活动的,一下就从小人身上掉下来了。
他这才闹明白——原来小人做的机巧,跟个天平一样,前面担子挑的东西,跟后面担子一样重,才会稳稳的架在小人身上。
梁冬更高兴了——嘿,这玩意儿看来还是古董,俗话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这年月,古董说不定比黄金还值钱呢,他赶紧就把这个小人拿起来,想带家里去。
可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他就觉出身边不对劲——那水活动起来了,就跟闹了地震一样!
他还傻眼呢,就看见水下手电一片惨白的光下,水渠的砖头就跟被人砸了一样,猛然倒塌,凶猛的水流对着他就冲过来了!
他这一瞬间跟掉进了马桶的蚂蚁似得,吓的不知所措,伸手就四处乱抓,想先保持住了身体平衡,别被冲走了就好——一旦冲走了,收尸都没地方收。
这个时候,他还真抓住了一个东西——那这个东西,也像是从水渠里面,被冲出来的。
当时水流那么急,他也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个啥,只觉得自己抓的是个细长安保员,可能是水里的老树根,可很快他就决出不对了——这个老树根,怎么像是活的?
勉强在水流里一睁眼,他当时就给吓傻了——妈耶,一张惨白惨白的人脸,正盯着他呢!
水里的人脸——不能是人的。
他一下就把手给撒开了,那个东西倒是不依不饶的,身上伸出来了三个“老树根”,一下就把他给缠住了。
他寻思这下死了,没想到,那三个“老树根”碰到了他身上一个位置,就跟被烫了一下似得,冷不丁就给缩回去了。
这一下他被撒开,随波逐流,跟着水流就走了,没了知觉。
再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棵树上挂着呢,而眼前哀鸿遍野——万年渠垮了,把这里住着的人家全冲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可能是闯祸了。
跌跌撞撞下去,本地人瞅见他,一下就把他给揪住,问他那天晚上上水渠底下干啥去了?
他这才知道——那天晚上,水渠上有人唱歌,村里个愣头青非要去看看唱歌的是谁,身条好不好,结果上了水渠,那几个美人不是跳水了吗?
他被吓回来了,就看见梁冬在水渠底下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干什么呢。
当时愣头青也没放心里,说梁冬是个光棍,保不齐比自己胆子还大,也是让那几个不是人的给引过来的,也没多想,结果后来万年渠出事儿了,他才想起来,说梁冬别跟这事儿有关系吧?
这事儿让村里人套出来,个个骂梁冬贪财,可梁冬油盐不进的,也不管这么多事儿。
等回到了家里,家也被水卷了,村里人热心,还是给他也占了个安置房。
他进了安置房之后,这才觉出身上难受——发现身上有三个手印子。
这不就跟那个童谣给对上了吗?
“金满仓,银满仓,不如万年渠满仓,八百前,八百后,死人泡在水里头,活的哭,假的愁,石头下面三只手。”
这么说来,万年渠一开始没修好,就是因为那个“东西”作乱,现在,是梁冬捅了篓子,把那个“东西”给放出来了?
三只手,人脸,那他娘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比梁冬拿出来的挑担小人,就是这个“大魇”。
那个三只手的放开他,可能也是因为,那个挑担小人在他身上!
我立马就问他,挑担小人呢?
梁冬摇摇头:“醒了就没了。”
妈的,关键还给没了。
我一寻思,看来要想把这万年渠给修好,还得找到那个挑担小人。
可这么大的河,上哪儿去找那么小个玩意儿去?
而且,还得对付那个三只手的东西。
这么寻思着,我就去看梁冬身上的痕迹——看的出来,那个人手一样的形状,有很长的指甲。
程星河嘴贫,就用肩膀撞程星河:“跟你祖爷爷的手差不多。”
哑巴兰很不高兴:“像你祖爷爷。”
程星河摆了摆手:“我祖爷爷留不到这么长的指甲,就跟地藏王菩萨报道去了。”
对了——程星河的事儿,也得赶紧解决。
他很快就满二十五岁了。
那些黑色的手印上,还粘带着一些青气,印在人身上,邪气犯五内,我就让梁冬去找柳安保员,在水里泡一晚上,先泡澡,然后找艾叶裹上豆腐搓,什么时候身上的乌青下去,邪气就散尽,你也就好了。
说着,我们就要上水渠那边去,可梁冬一下站起来,说道:“等一下,还有个事儿。”
第579章 脖子狗圈
我回过头看他。
他一下站起来,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一听这话,旁边的村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梁冬竟然自己主动出屋!”
我也来了兴趣,不是说这人饼子都懒得转过来吃吗?
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
他闷声就说了两个字:“报仇。”
我更听不明白了,而旁边几个村民则叹气:“为他奶奶。”
原来一开始,这个渠下压黄金的事儿,还是梁冬他奶奶告诉他的。
这个梁冬是奶奶带大的,没有爹妈,从小奶奶就疼他,其他小孩儿,从小不说学着干活吧,自理能力总还是要学的,可梁冬奶奶可倒好,什么事儿都不让他沾,刷牙洗脸穿衣吃饭,都是奶奶代劳。
梁冬懒得上学,就不去,梁冬长大了,自己出去面朝黄土背朝天,也要梁冬舒舒服服的。
就这么着,他奶奶不在家,他床都懒得下。
他奶奶回来,就给他带吃的,小时候冬天冷,就搂着他睡,给他讲村里的故事。
讲的最多的,就是水渠下的三座黄金塔。
奶奶虽然把他养废了,但他也算还有点人心,从小他就琢磨着,要是有了那么多的黄金,那他奶奶不就不用出去干活了吗?
但他也只是想想,没动过劲儿,直到今年,他奶奶得了重病,一直没告诉他,忍着疼,给他攒下来一院子的苞米,让他到时候磨面吃,他才知道奶奶不行了。
看病需要钱,他没钱,也不想去打工——打工能整几个钱,也不够。
于是,他就打了那三个黄金塔的主意。
那天他奶奶求他,说今儿无论如何,都想让他陪着自己,自己快不行了。
可梁冬没答应——今儿夜深人静,正是好机会,要是能找到万年渠下面的黄金,那奶奶就不用死,以后陪着奶奶的时间还长着呢。
可惜的是,他从水里回来才发现,他奶奶带房子,全被水卷了。
他奶奶苦苦哀求,让他别走的时候,是他见奶奶的最后一面。
是他把那个水底下的怪物给放出来了——但是他觉得,要不是那个怪物,奶奶现在还在炉子边烤火讲故事。
这事儿让人心情挺复杂。
我就劝他,也理解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你不是这一行的,万年渠那东西不是善茬,别把命搭上。
梁冬闷声说道:“命——我就当我那天没出来。”
接着他就抬头瞅着我:“你们要下水,除了你,他们都不会水,带着我有用。”
我一愣,程星河嘴里的辣条也掉出来了半截子:“他还能看出来,谁会不会水?
梁冬点了点头,扫了我一眼,一直把声音保持在不费劲儿的程度上:“你还行。”
说着,自己一马当先,拖着懒洋洋的脚步,奔着水渠就过去了。
旁边几个村民也直点头:“真事儿,大师,你们要是下水,他能管大用!”
“没错,这小子淹不死——渠神都懒得收他。”
江采萍也低声说道:“相公,他们说得有理。”
梁冬也是心意已决,我们也就跟着他一起往水渠那边走。
现在天色已经晦暗了下来,万年渠笼罩在暮色之下,周围都是掉光了叶子的老柳树,暗影幢幢,好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老妖怪。
锦江府地理位置靠南,虽然是冬天,可水面也没结冻,水流还怒吼一样的往下游,奔着金秀河冲——这要是在县城,我们都能在水面上滑爬犁了。
哪怕如此,这个季节下水,寒气刺骨,也必定舒服不了。
兰建国早带来了东西——保暖的潜水服和下水的设备。
我正要穿呢,梁冬把毛袜子塑料拖鞋往下一踢,两脚就踩在了水里——那个坦然劲儿,跟要泡温泉似得!
程星河顿时傻了眼:“这哥们是要冬泳还是怎么着?”
我连忙要把下水服给他,可他摆了摆手,闷声说道:“懒得穿。”
程星河嘀咕道:“你说这南方人就是抗冻啊。”
哑巴兰则表示不能一概而论,他也是南方人,冬天身上要贴暖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