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位极人臣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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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没想到贺兰大人把人叫来是真的在谈经论史!
鬼知道他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进士了,居然还对经史典故如数家珍。一问一答之间,好几个露了怯,只有陆无忧和林章算得上对答如流。
而后,贺兰大人再问他们有没有趁手的文章带在身边。
结果又被陆无忧出了个风头。
贺兰大人拿着他的文章爱不释手的模样,令众人都羡慕嫉妒,恨不能以身相替。
“以总宪大人对霁安兄的赏识,说不定招他做个乘龙快婿也是有可能的……”
“你们方才都见到了,那贺兰家小姐的容貌……真的是天仙下凡不过如此,古人云‘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今日得见矣。”
“霁安兄,你……”
贺兰府院中栽了几株玉兰树,此时粉白的花开,如刻玉玲珑,一阵风过,吹得兰香馥郁,半朵雪片似的花瓣蜷曲而落,缀在陆无忧肩头,又倏忽飘远。
隔着楹窗,看枝头罅隙间长身玉立的清雅少年沿石路信步,当真是庭下芝兰玉树,如玉公子翩然。
才学比不过也就罢了,长相也输得惨了,怎么叫人不气。
就陆无忧这样貌,只要进了殿试,怕是光凭脸都能赢个探花郎。
“霁安,我可太羡慕你了……”
“我们当中若有人能得贺兰小姐的青眼,那非你莫属啊……”
陆无忧拂去身上落花,笑道:“这话说得,可真是折煞在下了。”
虽然贺兰谨是很喜欢他的文章,但今日真正相看的却并不是他,因而陆无忧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他耳力远胜常人,此刻犹能听见房间内贺兰谨对林章旁敲侧击的提问,不由又勾了几分唇角,陆无忧漫不经心抬眸时,恰见少女雪色的裙裾一闪而过。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响。
众人,包括贺兰府上的门子家仆都是一怔,随后甚至还有噼里啪啦似是鞭炮的声音。
“林老爷!林老爷在此吗?”
后面哗啦啦还跟着一大群人。
门房愣道:“这是贺兰府上,哪来的林老爷?你是走错门了吧!”
“我刚从会馆过来,是说林老爷往这来了啊!我是送金花帖子的!林老爷高中了!会试第十五名!”
贺兰瓷和贺兰简对视一眼,反应过来:“应是林公子。”
她觉得林章不会来也是因为,这日子绝大多数士子都老老实实在家或者客栈要么会馆,紧张无比地等着会试成绩,没几个心大的会出门做客。
贺兰简从震惊中回神:“他还跟我说他觉得自己答得不行……”
贺兰瓷很不客气:“人家跟你谦虚罢了。”
“岂有此理,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不过林章高中也是意料中,他八股文写得极好,文章除了过于平和方正,并没什么问题,又兼今年会试的主考徐阁老本就是个谦和中正的人,会点他的文章也属正常。
贺兰简还没进去,林章已经闻声急匆匆从书房里走出来了。
十年寒窗苦,等的便是此时。
贺兰瓷很能理解。
他步履匆忙地从她面前走过,在看见她时,出现了片刻慌乱,脸红得更胜以往。
不过很快,林章便低着头,拱了拱手,擦身而过,直奔门口,眉眼间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殿试不会筛人,他两榜进士的出身已是稳了。
其余三名士子也跟过去,连声祝贺,至于是否语带酸涩就冷暖自知了。
陆无忧走在最后,步履平缓,脸上神色依旧看不出喜怒来。
贺兰瓷心知他绝对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报录人都说到第十五名了,前面只有十四个名额,如果再没有,那他大概率是落第了。
经纶满腹,才华横溢,最后还是落榜的也不是没有,譬如文章不得主考所喜,也因此很多考生往往会迎合当年主考的喜好,陆无忧的文章向来锋芒毕露,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这会倒是心有几分同情的。
然后便见陆无忧路过她身侧时,微微扬起唇角,对她道了声:“恭喜。”
贺兰瓷:“……?”
陆无忧眼神一瞟门外正在被众星捧月的林章。
他知道了什么!?
贺兰瓷一凛:“林公子中第,你恭喜我做什么。”
陆无忧收回视线,也没绕弯子:“令尊有意招婿林章,我以为你知道。”
贺兰瓷立刻否认:“……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陆无忧居然还有心情调侃她,“提前恭喜贺兰小姐觅得佳婿。虽然我没想到令尊会挑上他,林少彦品行不错,就是太老实了些……也不知顶不顶得住贺兰小姐那群狂蜂乱蝶。”
贺兰瓷顿时同情心全消。
“陆公子,这么有闲心,不如先关心一下自己考得如何?”
陆无忧笑道:“不劳贺兰小姐费心。”
贺兰瓷也笑道:“若是落第,恐怕又要再过三年……”
“不会如此。”
陆无忧打断了她。
贺兰瓷一愣。
陆无忧一直是眉目温文和顺的,但或许是因为双方知根知底,此刻他的眉眼间却透出一股近乎于锋利的骄矜之气,像蛰伏的猛兽露出一抹锐利的锋芒,耀眼刺目。
他眉梢一挑,笃定道:“——我不会落第的。”
贺兰瓷有一刻的晃神。
她觉得这人虚假也在于此,明明是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狂徒,却偏要披一层温文尔雅的表象,和她认知中的真君子截然相反。
贺兰瓷动了动唇,刚想说话,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陆老爷,陆老爷何在?!”
“捷报青州百江老爷,陆讳无忧,高中辛丑科会试第一名会元,金銮殿上面圣!”
还在对视的两人都愣了一愣。
乡试解元,会试会元,他居然已经连中两元,只差一场殿试就有望连中三元。
贺兰瓷下意识喃喃:“……你居然又中了。”
陆无忧也下意识理所当然道:“这不是很正常。”
“你会试四书题怎么答的?”
“……你要我现在给你背答卷?”
“不行吗?”仿佛回到在青州争锋相对的日子,贺兰瓷本能回嘴,“你不是过目不忘吗?”
陆无忧:“……?”
“陆老爷!会试第一名会元!陆——”
外头报录人的声音又声嘶力竭响起,适时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
贺兰瓷回神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离谱。
那边陆无忧已经舒展眉宇,整了整衣冠,恢复成温和公子的模样,方才的骄矜之气也被他慢慢敛进了眼瞳里,他低笑了一声,道:“贺兰小姐,恕在下先失陪了。”
等陆无忧走远,贺兰瓷才想起,忘记提醒他康宁侯府二小姐计划榜下捉他的事情了。
不过……也罢,他既然这么自信,想来也能摆得平吧。
贺兰瓷默默地想。
少顷,她爹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这会人都被迎走了,外头闹得街市俱响,锣鼓喧天恨不得全上京都知道会元郎在此。
贺兰谨的表情很和颜悦色,仿佛想起了自己当年登第时的模样,一捋长须道:“后生可畏啊。这位陆公子文章是当真做得不错,尤其策问,鞭辟入里,很有见地,且不像有些只知读书,不通世务之辈。此子有抚世之才,将来入朝为官,能为国为民,也是天子之幸。”
贺兰瓷没想到她爹夸得比她还离谱,很怀疑他是不是连今日叫士子上门是为了什么都忘了。
她当即咳嗽了一声。
贺兰谨:“咳,为父问过了……少彦说若你应许,他便会向家里长辈提请,等殿试后,择日上门。如今他既中了进士,配你也不算辱没。”
“……若他父母不允呢?”
贺兰谨用有些奇怪地眼神看着自家闺女:“林少卿是你爹的同年,应无此种可能,不过……”他目光遥望向府门口,似有遗憾道,“刚才那位陆公子,你嫁他倒也不错。”
“……”
贺兰瓷面无表情道:“绝无此种可能。”
第7章 第七章
第七章
会试放榜日,他们早早便在醉仙楼定下了宴席,这会中第的,没中的,都在酒楼里喝得大醉酩酊,有吵嚷的,有吟诗的,甚至还有敲着筷子且歌且舞的。
听闻会元郎在此,还不断有人前来道喜。
“久闻陆会元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不想陆会元竟这般年轻,改日一定要来讨教文章……”
祝贺声直至丑时方歇。
林章酒力不行,被灌了半晌已是有些迷糊,这会四周一看,竟只有陆无忧还醒着。
他明明也喝了很多,神色却还很清明,瞳眸澈亮,指间一枚白瓷杯轻旋,见林章望过来,陆无忧才笑道:“少彦今晚兴致倒高,还以为你会借口准备殿试先走……”
林章按了按脑袋,他刚才差点睡过去,可这会兴奋劲仍没下去。
“实在是今晚太过高兴……”
说这话时,他脑中不由浮现出了少女绝尘的姿容,脸上顿时显出两抹红晕。
陆无忧那边又笑了,杯沿从唇边轻擦而过:“是因为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么?”
林章一愣:“你怎知……”出口便知失言。
若是平日林章定然会三缄其口,但现在酒劲上头,他有些飘飘忽忽,更何况天大的馅饼砸在脑袋上,没人会不飘忽:“……不瞒霁安,确实如此。”
他说着,不由自主傻笑了起来。
白天在书房里,贺兰大人对他说的话,言犹在耳,林章无论如何料想不到自己会走这样的好运。
他自是知道有多少倾慕贺兰小姐的公子哥,自己门第不显,性子木讷无趣,贺兰小姐待他也并无特别,因而林章一直克谨守礼,从不敢多生妄念。
可眼下似乎已不再是妄念。
林章低低开口,声音细若蚊蝇:“我可能……要娶贺兰小姐了……”
陆无忧没有应答,林章还当他没有听见。
窗外一阵夜风拂面,他打了个哆嗦,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并不该将这件事说出去,没等他庆幸,却听一声清脆声响。
陆无忧将瓷杯搁在桌上,轻声道:“……你当真打算娶她?”
林章怔然,望向自己好友,忽然心头一跳。
陆无忧却似看出他的想法,对他温和笑道:“少彦你别误会,我对这位贺兰小姐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你要成亲,我也很为你高兴,只不过……”林章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喝醉,总觉得他声音听起来有些散漫,“因为你是我的好友,我才多说这么几句不中听的,贺兰小姐的仰慕者众多,还有如曹国公世子那般的,你娶了她将来只怕不会太平,或许还有很多你未曾料到的麻烦,家宅也未必安宁。”
“多谢霁安提点。”
林章起先松了一口气,若与陆无忧争,他当真没有把握,随后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他被狂喜冲昏头脑,确实没想那么多。
可道理知道得再多,他只要一想到能拥佳人入怀,就又开始头脑发热。
林章晃了晃脑袋,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是真心想要娶贺兰小姐,你……可是觉得我不该娶她?”
陆无忧拎起酒壶,又满满倒了一杯,语气越发散漫,几乎透出些漫不经心来:“怎么会?”他挑起眼尾,笑得气音如呵,“毁人姻缘,会被人记恨的。我只是觉得此事,少彦你最好三思后定,切莫一时冲动,日后追悔,既然娶了——就要负责到底。”
林章听到这里,不由点头道:“大丈夫自当如此。”
陆无忧把酒一饮而尽道:“那早些休息罢,明日还得去拜访座主和房师。”
他看起来半点不醉,拎起林章道:“走了。”
双脚离地的林章:“……?”
“哦,你喝多了。”陆无忧把人放下,手一拂,林章便昏睡过去。
陆无忧自醉得七倒八歪的士子中穿行,步伐稳定走到窗前。
确定四周无人,他单手攀住窗台,身形极为轻盈地一跃而上屋顶,足尖轻点瓦片,宽大衣袂飘逸如仙回旋而落,几乎没有发出丁点声音,便坐到了屋脊上,手中还提着一只细颈青白瓷的酒壶。
边喝边吹风散着酒气,陆无忧甚至随手攀折了一根树枝,本能地想要舞剑,但最终克制住了。
夜风习习,他惬意地合上眸,开始有了一点困意。
与此同时,楼下一行人正鬼鬼祟祟拿着木棍麻袋进了醉仙楼。
等陆无忧再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他拎着酒壶翻身而下,又从窗台跃了进去,里头的人依旧昏睡得东倒西歪,他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林章人呢?
***
正如贺兰瓷所说,曹国公世子的事确实一直没完。
姚千雪又来府上,绘声绘色跟她说从别处听来的传言:“曹国公世子对你下手,这次是真的犯了众怒,加之云阳郡主那边又寻死觅活的,王府里也是闹得不可开交,曹国公日日去向圣上请罪都没用……说不准这世子之位真的保不住了。”
贺兰瓷想起那日经历,依然心有余悸。
她托着下巴,轻道:“云阳郡主没嫁他,也是幸事。”
觉月寺那个被曹国公世子收买的沙弥,她爹后来也命人查到了,只是事关她的清誉,便没有公开,不然李廷估计还得更惨。
姚千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贺兰瓷不在意,但和云阳郡主交好的贵女们早将她传得宛若祸国妖孽,说她是蓄意勾引她人夫婿,才叫曹国公世子疯癫至此。
说实话她的表妹哪里需要蓄意,长着这样一张脸,哪怕只是笑上一笑,都会让男子趋之若鹜。
实为无妄之灾。
姚千雪暗叹间,却听贺兰瓷主动开口道:“表姐,你上次说康宁侯府二小姐要绑士子成亲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想到贺兰瓷会问这个,姚千雪愣了愣,才开始回忆这件滑稽事:“你说此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