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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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嚎了,蠢材。”钱承运淡淡道:“无银无权的苦,老夫懂的比你多。”
不然你以为老夫为何连自己的儿子都拿去送葬。
罗德元却是愣了愣,钱承运这句话让他觉得有些侮辱。
“一个奸佞,竟也敢说懂我?”
钱承运懒得与他吵,有些不耐烦地道:“你的俸禄发不了,老夫私借你五十两罢了。”
说着,他探手入怀却是摸了个空,只好道:“诸位同僚谁有现银先给他,老夫一会派人送来。”
“我!”
“员外郎,让我来!”
“员外郎,下官这里有!”
“我来我来,我这是银票,更方便。”
“无妨无妨,我这是现银,不止五十两,大家是同僚,就不必称了”
罗德元抬着头,看着户部官员们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看着在眼前飞舞的银票,一时有些滞愣在那里。
呵若非遇到钱承运,自己一辈子都不知道人能这么热情。
有人将银子往他怀里塞。
罗德元极有些羞怒地站起来,甩开这些不要脸的官员,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户部。
漫天的雪花落下来,世间风气让人无比绝望。
穷困潦倒的七品御史走在雪地里,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过了一会,他感觉怀里有东西,便掏出来看了看
不是银票。
那是两封信,一封检举锦衣卫,一封检举王笑。
“驸马都尉王笑罪状有十。其一,因一己之私利陷害文家;其二,身为天子之婿,与多名女子有染”
罗德元在雪地里站了好一会,想不明白自己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最后,他只好自言自语地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欠我五两银子。”
当然,如果对方真给了五两银子,那他是不会去弹劾的。
现在虽没有给银子但他也知道是别人在利用自己。
但,如果这次自己担心被人利用而不出面,那下次若真是百姓向自己检举罪恶呢?
御史有风闻奏事之责,哪怕是被人利用,只要其事实、其事重,他便要尽到这一份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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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夫妻俩
驸马因回家过于勤快而被罚了五年俸禄,这件事说来好笑。但其实是一件颇为严肃的礼法之事。
但王笑本人显然没有体察到这背后的一片苦心,领了旨后,接着两天又都回了王家。
“五年的俸禄花出去了,相当于我买了门票,但当然要常回家看看啊。”
王笑这种独特的思路,确实让淳宁有些大开眼界之感。
王家自然不敢让淳宁受什么媳妇气,反倒是崔氏,因每天要参拜公主感到很是有些受累。
这日从王家回来,淳宁便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刚才才出王家时,她分明看到王笑在缨儿额头上亲了一下。
虽隔了一片篱笆,但肯定是亲了。
她说不上喜欢王笑什么的,但隐隐还是有些心神不属起来。
回到公主府,王笑去沐浴,她便自己坐在屋中,微微有些许气闷的样子。
“哇,殿下。”甘棠却很有些开心,压低声音道:“今天王翁封了三千两银子给你,加上前次的,足足有四千两。”
“这么多?”淳宁也有些惊讶。
她虽是天家之女,却也是第一次过手这么多银两,于是沉吟道:“如此说来,要备些好礼物给公爹才行。”
她想着这些,便支着下巴,显出平常人家的小女儿姿态来。
屋中一个宫娥采苹却提醒道:“殿下,依奴婢看,王翁也许是心怀怨怼呢。”
淳宁秀眉一蹙。
采苹道:“陛下刚罚了驸马,他却还是日日还家。王翁表面上是封了喜钱给殿下,安知是不是想说我们王家不差那一点俸禄,在向殿下耍脸呢!”
采苹说着,有些气乎乎的想表现出为公主抱不平的率真模样。
淳宁的脸色却已然冷了下来。
“你回宫吧。”
采苹行了一个万福,道:“殿下想吩附奴婢回宫办什么?”
淳宁冷冰冰地道:“你回去,和母妃言,孤这里不劳你伺候了。”
采苹身子一僵,泛起满脸的慌张,登时哭了起来,哀求道:“殿下,您饶了奴婢这一遭吧。奴婢要是这样回了宫,贵妃娘娘必会狠狠责罚奴婢”
采苹原本是金禧阁的宫女,平日有些伶俐,因此淳宁出嫁时许贵妃便让她随侍过来。现在如被打发回去,那自然是说明淳宁公主嫌她用不顺手,以后的前景自是不会好。
此时她慌乱之下,哭得极是卖力,泪如雨落,很有些委屈模样。
淳宁面色不豫,心中也有些不忍起来。
偏偏采苹又哭道:“这几日奴婢也是尽心侍候,不敢出半点差错前日甘棠失手打破了一个贵重花瓶也不见殿下责罚她,今日却不知奴婢做错了什么,殿下要赶走奴婢呜呜”
甘棠吓了一跳,慌慌张张便跪了下来,垂头道:“奴婢知错。”
淳宁却是摇了摇头,对采苹道:“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你自诩伶俐聪明,想在孤面前卖弄,非只一两回了。但今日,你不该为了显摆你那一点小聪明就妄言诋毁公爹。若是孤与驸马因此生隙,你担得起吗?”
采苹身子一颤,磕头道:“殿下,奴婢错了呜呜”
“你为那一点夸耀、一点擢拨,便耍一句口舌之快、动一番小人心思。可曾想过这或许能毁了孤的姻缘美满,母妃让你来便是这般照顾我夫妻两人的?”
“殿下,奴婢只是一时嘴快奴婢再也不敢了!只求殿下饶过奴婢这一回”
采苹大哭不已,只是求饶,又哭诉自己从小吃了哪些苦。
“嗯?怎么了?”
等王笑沐浴过来正好见到这一幕,不由笑问了一句。
“驸马,求你饶了我吧。”这几日采苹见他随和,便又跪着爬过来,哭道:“求驸马你不要赶我回宫”
王笑大概问了原由,便“哦”了一声,低头向采苹问道:“你真的想留在公主府?”
采苹一愣。
彼时眼前的少年刚出浴,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如墨染般的头发束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让她几乎忍不住都想贴过去亲一口。
但下一刻,采苹却是心念一动,极有些恐惧起来。
这两天外面的传言她也听了,无非是说这个驸马是多么手段残忍。如今自己诋毁了他爹,谁知道他会怎么对自己?!
“奴奴奴婢愿意回宫”采苹低声道,连头都不敢抬。
王笑似有些遗憾,又是“哦”了一声,挥挥手将她打发了。
“我很可怕吗?”王笑摸了摸鼻子,向淳宁问道。
淳宁好奇道:“她若是不愿回宫,夫君打算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的。”
“她诋毁公爹,夫君不生气?”
王笑道:“这点事我若便要生气,岂非气没完了。唔,今又有二十八人弹劾我,这小丫头要想让我气,还得排队呢。”
淳宁笑道:“你倒是怜香惜玉。”
“她长得确实是蛮可爱的。”王笑说着,倚在椅子上仰着头,叹道:“长头发好麻烦啊。”
淳宁只好亲自拿布给他擦头发。
过了一会,她问道:“父皇罚了夫君的俸禄,夫君可介意?”
“谁指着那点俸禄过日子不成?”王笑道:“更严重的惩罚还没下来,父皇打算切断我和锦衣卫之间的关系。”
“夫君可有对策?”
“算是有吧,但未必有用大不了,此事过后我便不参朝政。”
“为了杀恭王,值吗?”
“如果只为了杀恭王,那不值。”王笑说着,想到京中疫情,不由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见淳宁似有愁思,他便又笑了笑,道:“不过我若是被打压下去,你嫁给我可就亏了。”
彼此虽还不算很熟,此时听了这样的话,淳宁却也忍不住轻轻捶了他一下:“休得胡言。”
“哦,嫁鸡随嫁。”
淳宁便道:“是夫君你尚给了孤。”
王笑便笑道:“那我一会再拜你一下啊。”
过了一会,淳宁又想到王笑在缨儿额头那一吻,终究还是问道:“夫君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嗯?”
“夫君甘为驸马,自不是为了钱,王家本是大富之家。自也不是为了权,哪怕去捐个官也好过附马的前途。我本以为你是个富贵闲散人,但这几天观夫君行事,却又不像那我不免有些好奇,夫君的志向是什么?”
“我哪有什么志向”王笑想了想,道:“做这些事,只是为了心安吧。”
“心安?”
“我其实也只是想当个富贵闲散人啊。”王笑道:“我做这些,只是希望以后享福的时候能安心些。比如啊,要是世人大多都粗茶淡饭却还能过下去,那我过得富贵精细些便也还算心安理得。但你看,你们这个地方,简直是乱来嘛。”
淳宁愣了一愣,道:“夫君是有济世之心?”
“不是什么济世之心。如果我一睁开眼就看到乱世,我肯定就逃了。但因为先见过这世上的好,再预见到了将来的乱,我便不忍心让这些被摧毁。”
说到这里,王笑摇了摇头,轻哂道:“我本生于治世,因而看不得那些乱象。”
淳宁便将他最后这一句话咀嚼了一遍。
“夫君还是想想过几日回门时该对父皇说什么吧。”她轻轻擦着王笑的头发,又道:“可别像对我这般敷衍”
第292章 薪火传
在原本的明末历史上。崇祯末年,被鼠疫折磨了超过一年多的京城来了一位担任后补县佐虚职的福建人,以刺血法给病人治病,每日排队看病的患者多达万人。可惜当时的北京已是“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的鬼城。而当历史变迁、人事全非,时空变幻中,却仍有人将一颗仁心传了下来
楚,延光十七年,十月十日。
太行山脉峡谷毗连。
宋文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山林间。
郧阳府的乡亲都在潼关被反军屠杀干净,唯有宋文华一人藏在尸堆下活了下来,他想去宣大投军,当一个军医,如此或许有大仇得报的一天。
然而山西官道已被军官封堵,流民只要敢靠近便是箭雨袭下来。宋文华只好穿行在山林之中,绕来绕去浑不知自己在哪。
这些日子来只吃野果、树根,饥饿感让人极是难受,他一边走一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知道再不吃东西自己真的要死了。
踉踉跄跄又走了良久,他忽然看到远处的林子边躺着几具尸体,行囊里也许有干粮。
宋文华本不敢去拿。山西鼠疫遍地,他已不止一次看到有人摸了尸体不久就染病而亡。
但饿得胃里火烧一般。
终于,宋文华还是走了过去。目光看去,只见死的是一家三口,像是逃难的人。他宋文华屏着气,小心翼翼地拿树枝勾起尸体下的行囊。
只有一小包干粮,几枚铜钱宋文华目光一凝,迅速将两块鼠肉干丢开。
将那小包干粮混着雪吃了,又走了一会,他只觉头晕目眩,越来越昏昏噩噩,极有些想呕。
他摸了摸脖子侧边,手指下已起了疙瘩。
“我要死了。”宋文华悲叹一声,倚倒在树干上,回想起爹娘死在反军刀下的场景,眼中一片朦胧。
接着,一片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文华再睁眼时,便见一个老者坐在身旁,正往自己的穴位上布针,退针后又反复揉压,挤了几滴血后又接着布针。
旁边的篝火上煎着药,药香味让宋文华平静下来,又想起了自己家的小院。
宋文华便喃喃道:“针炙刺血法?”
“你懂医术?”那老者问道。
“小子谢过老先生救命之恩!”宋文华便连忙先谢了恩,又回话道,“小子只是略懂一些,因家父也是行医。”
老者手上动作不停,问道:“灵枢曰:用针之理,必须知形气之所在,左右上下,阴阳在里,血气多少你可知何意?”
宋文华没想到自己刚醒便遇到这样的考校,忙道:“下针应据十二经气血的情况而定,如取商阳施针治疗昏迷;取曲泽施针治疗烦热、呕吐”
老医者点了点头,道:“鼠疫属温病,热毒入营血分而致痉致厥。老夫这刺血法先泻热解毒,再通脉开窍、引邪外出,从而达到利气宣壅、化瘀散结、辟秽降浊、邪去正安之效这原理你可明白?”
宋文华思量片刻,道:“小子明白。”
“很好。”那老医者道:“你仔细看好了。”
他也不多言,继续在宋文华身上施针,每每下针之后又问他一遍看清楚没有。
施过针,老医者又拿药给宋文华服下,方才道:“你年纪虽小,身子的底子却打熬得不错,不然老夫也救不活你。”
宋文华再次又郑重道了谢。
那老医者转身放碗时,背后却是血淋淋的一片。宋文华忙问道:“老先生受伤了?”
“中了几支箭,你替我施药吧。”
篝火旁,一老一少便这边互相给对方治过伤病,宋文华便又问起老医者的箭伤。
老医者方才讲起事情始末,道:“老夫这针炙刺血法对治鼠疫有些效用,施针辅以汤药,能治十之五六,数月前,老夫闻北方鼠疫横行,便辗转北上,想将此法传世七月,行至南阳,恰逢兵乱,老夫被乱军裹胁,一路经汝宁、承天、襄阳,最后终于在西安城内见到反军首领,那人有些深沉,反军称之孟军师,他安排老夫在西安治疫。半月后,老夫将这针炙刺血法教于反军中几个医师,便向孟军师辞别没想到,他非但不让老夫走,还派人将老夫看押起来。”
宋文华不解道:“这是为何?”
“他不想老夫北上京城吧。”老医者道:“但那是政事,我们是医者,不掺这些事。”
“我爹也是如此说。”
老医者点点头,有些欣慰。又道:“五日前,反军中有人偷偷让我放了出来。那人在反军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派了五名骑兵一路护送。可惜,还未出潼关,他们便相继为掩护老夫而死。”
“老先生想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