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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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阿礼达收拢绿营溃兵、驱赶辽东流民、又从周围抽调包衣,竟是硬生生重新凑出了四万余人的步卒攻城
秦守仁不由暗暗心惊。
秦玄恭道:“好在没听老子的出城野战。”
才说完,他不由指着北面跳脚道:“看他娘的,他们搬火炮来了。”
只见小凌河畔,几门黑黝黝的火炮正被人推动着缓缓向锦州城移来。
“怎么办?!小守仁,你派骑兵去拦截?”
“这城内只有五千骑”
更重要的是,这五千骑还有两千是王笑的护卫骑。
秦守仁便转头看向刘一口。
“刘将军”
“不宜出城。”刘一口道。
“那怎么办?!”秦玄恭大咧咧骂道:“祖父也不知怎么想的,好好的锦州不守。把骑兵都带到哪里去了”
阿礼达盯着锦州的城头,眼中俱信心。
他有信心拿下锦州,但心中顾虑的却是西平堡。
昨日西平堡上的狼烟一起,一座一座烽堡便相继燃起粮烟,将消息递过来。
对于阿礼达而言,去援西平堡不如尽快拿下锦州。
但到夜间,探子飞马来报西平堡已陷。
阿礼达当即便做了布置。
“爷会加紧攻打锦州,让广宁守军随时关注楚骑动向,一旦秦成业回援,劫断他的道路!爷到时马上调头攻楚骑再传信给各处墩堡合围。”
这是围点打援之策,亦是皇太极常用的策略。阿礼达不信秦成业能舍弃锦州
此时,大军围逼锦州,阿达礼心潮澎湃。
接下来,要么秦成业回援,让自己一血前耻;要么自己拿下锦州,控制秦成业全家,让其跪在自己脚下!
下一刻,快马奔来。
“报!多罗郡王,楚骑已东渡辽河!他们烧了西平堡存粮,炸毁平阳桥,往往盛京方向去了”
阿礼达愣住。
“盛京?”
接着,他手中的马鞭重重抽在那名探子脸上。
“蠢东西!你探的假消息。他们怎么可能攻盛京,既无步卒,又无攻城器械当秦成业是傻子吗?!再去探!”
“多罗郡王,楚骑确实往盛京去了”
阿礼达还待再打,勒克德浑拉了他一下。
“阿浑。秦成业可不是傻子,他是一个疯子。”
阿礼达怒气稍减,问道:“你的意思是?”
“不怕能打的,就怕不要命的。”勒克德浑向南望去,自语道:“这是要逼我们的主力回援啊,用楚人的话说,叫围魏救赵,哈哈,可笑我们盯着锦州一城一地,人家的目光却在整个两国战事”
阿礼达气极反笑,讥道:“就凭这三万人?异想天开。”
“凭他们自是不能撼动盛京分毫。但,阿浑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阿礼达一愣,一股凉意自脚底泛上来。
“配合主力入塞、牵制楚朝辽东兵马。”勒克德浑苦笑道:“我们一直没把这个差事当回事,觉得秦成业是只老乌龟,不敢妄动。我们太想立功了,结果反倒让楚骑从眼皮子底下钻过去,玛法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两个完了,都完了秦成业这是用他全家的命换我们俩的命”
阿礼达怒不可遏,吼道:“还没完!我们调头,击溃他们。”
“来不及了,他们全是骑兵,我们追不上了。就算击溃他们,功劳也只会是硕托的,是郑亲王的”
阿礼达听了气愤不已,鼻翼张合,却是说不出话来。
勒克德浑的独眼眯了眯,沉吟良久,方才道:“全力攻城,我们继续拿下锦州!”
“还拿这个破城?”
“拿下锦州,逼降秦成业。”勒克德浑道,“这是我们将功抵过的唯一机会。”
阿礼达依旧怒火攻心,提着刀便向帐外走去。
外面,几个包衣正在他给擦拭盔甲。
阿礼达长刀狠狠劈下,几声惨叫响起。
血渐在盔甲上,也溅了他一脸
至此,他才觉心中怒火消散了些,喝令士卒全力攻城。
“全力打下锦州!爷要杀了秦成业全家!”
等阿礼达再转回帐内,却见勒克德浑还在沉思。
“阿浑,你的门路是睿亲王吧?”勒克德浑问道。
阿礼达眼神一闪,若不可觉得点了点头。
“我们去封战报给他。”
“现在?”阿礼达道,“都还寸功未立”
“我想来想去,那个楚朝驸马不可小瞧,必须将他的意图告知入塞的主力。”
“但,如果依你所言,那不是正合了他的意?”
“再晚,罪责就全是我们的了。”勒克德浑独眼中精光闪烁,缓缓道,“也许,我们能把坏事便成好事比如,让睿亲王先回来”
第499章 第一步
没有大规模骑兵,使锦州城在清兵的包围下陷入了被动。
火炮的轰鸣几乎响了整整一天。
守军有些气馁地发现,自己的红夷大炮并不如建奴的助威大将军炮。
锦州城有炮二十门,其中十一门是从广东海域打捞起来辗转送至锦州,九门由葡萄牙工匠制作。
这二十火炮驻守辽东多年,曾多次重挫过努尔哈赤大军。但到如今,它们已垂垂老矣。
与之相反的是,清军的火炮一直在不断改良。
楚延光三年,清军绕道大安口,叩关入塞,经遂州俘虏了一批葡萄牙炮匠;延光五年,皇太极仿制大将军炮成功,设立乌真超哈炮营;延光六年,楚东江镇旧将孙仲德于登州发动叛乱,乘炮船投靠清廷,叛乱中葡萄牙工匠殆尽;延光十二年,清军已有六十门助威大将军炮
相消彼长之下,双方的战力差距便直接反映在今日锦州城这一战。
阿礼达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锦州。
这一天,攻城战一直持续到亥时,锦州城下留下无数尸骨与碎石。
楚军连夜修复斑驳破碎的城墙,整治伤员
秦守仁一直忙到丑时,他却也不去歇,反而是回府沐浴更衣。
但发现一身的血腥味怎么也洗不干净,秦守仁微微一叹,又给自佩上一个香囊,接着,他迈着拘谨的脚步往后院走去
蔡家祖孙住的院子依然雅致静谧,仿佛丝毫未受战火影响。
“又要见他?”蔡念真皱了皱眉,道:“祖父,孙女不想见他。”
“就当是为了你爹。”蔡通禹板着脸道。
蔡念真便轻轻在桌上拍了一下,不耐烦道:“烦也给他烦死了。”
蔡通禹仿佛没听到一般,自语道:“今夜他必定还会来。呵,战事焦灼,竟还有这等闲心还是年轻好啊。”
“有什么好的。”
蔡通禹并不理会她,再次自语道:“让这样心性未定的孩子为统帅,秦成业这是在揠苗助长,若是董济和在还好些,可惜秦成业自断臂膀。担不起重担非要让个孩子担,他便是要毁了”
说话间,听着院外微微有响动,他便又道:“去吧,你哄住他便是。”
等蔡念真离开。蔡通禹自己也支起身,执着烛火往后面的书房走去。
书房中,却是坐着一身盔甲都染着血的秦玄恭。
“玄恭啊,久等了。”
“舅姥爷这么晚唤我过来何事?”秦玄恭道:“我还得在城楼值守呢。”
“老夫也是忧心锦州城的战事。”蔡通禹抚须道:“可需老夫去信一封,让犬子领兵来援?”
“这种事舅姥爷问我做甚?如今又不是我作主”
院子中。
秦守仁小心翼翼问道:“你祖父可睡了?”
“睡了。”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一定要守住锦州,保你无恙。”
“哦。”
蔡念真深深吸了一口气,撇了撇嘴。
秦守仁本以为这样一句话能让她感动不已,没想到她只是这样“哦”了一声,他便有些无措起来。
“念真啊。”
“怎么不叫我姑姑了?”
“我我比你还大五岁,又没血亲我不愿叫你姑姑。”
“随你吧。”
“你生气了?”秦守仁愈发无措。
“没有。你别拉我,男女授受不亲。”
“我知道,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明正言顺娶你”
话音未了,蔡念真打断道:“娶我?你怎么娶我?也不想想我们差着辈份。”
“我”秦守仁咬了咬牙,神色坚决地道:“我不管!我们是真心喜欢。凭什么因为我曾祖父与你姑奶奶的婚事,便要坏了我们的姻缘?”
蔡念真扫了他一眼,愈发觉得其人笨拙无趣。
她心中又想起王笑那幅丰神俊朗的模样来,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那一场相逢,终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呵,求而不得,求而不得
思量着这些,蔡念真忽觉眼睛有些酸,自己低下头,轻声谩念道:“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秦守仁不知何意,有些讪然地挠了挠头。
过了一会,蔡念真从袖子中掏出一个荷包,丢在秦守望仁怀中。
“送我的?”
“嗯。”
“你绣的?”秦守仁大喜,道:“绣得真好,念真”
突然,有个极煞风景的大嗓门喝道:“秦守仁!你怎么回事?!”
秦守仁大惊,转头看去,只见秦玄恭立在阶前,抬着独臂怒气冲冲地指着这边。
“七叔?我”
“你他娘的让驴踢了脑袋是吧?大敌当前,你跑来他娘的,老子都不惜的说你,跟我去见大伯父。”
“七叔,你听我说,我们是真”
“老子听你说个屁。”
蔡念真忙上前拦着秦玄恭,道:“七哥,你放过我们吧,守仁他”
“他不懂事,你读过书的也不懂事?快让开,别回头老子伤到你。”
秦玄恭轻轻拨了一下,却没想到蔡念真一跤摔在地上,痛叫一声,眼中已是泪水涟涟。
“你做什么!”秦守仁大怒。
秦玄恭愣了一下,手便向秦守仁拍去。
“做什么?带你去见大伯。”
“嘭”一声响。
“要动手是吧?!”
两个皆是技艺不俗,打起来拳风阵阵。秦守仁初时还收着力,却被秦玄恭一拳打在面门上。
“大哥当年死战大凌河不退,何等英雄盖世,居然竟生下你这样的孬种”
“别提我爹!”
“知道自己不成器了?孬种”
“秦玄恭!闭上你的臭嘴!”
秦守仁怒火上来,一拳重击在秦玄恭胸口。
秦玄恭内甲还未解,这一拳下来反而是秦守仁自己破了皮,手上血乎乎一片。
到此时,秦守仁方才冷静下来。
“七叔,你就放过我们吧”
秦玄恭只是呆呆站在那里,接着,有血从他嘴边流下来,然后整个身子缓缓倒下去。
嘭的一声,魁梧大汉摔在地上,再无半点声息。
“七七叔”
秦守仁看了一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拳头,脑中“咣”的一声,只剩下一片空白
回廊上,蔡通禹看着这一幕,收起嘴角的冷笑,缓缓张开手掌,任由烛台掉落在地上。
“咣当”
“守守仁,你你你这是做了什么?”
“呜呜祖父,你帮帮守仁吧”
次日,建奴攻城之势依然凶猛。
秦守仁守在城墙上,望着那炮火轰鸣,数万人互相厮杀的场面,忽然觉得这一切是那么遥远。
“东面城墙有建奴爬上来了!快”
耳畔似乎有人在嘶声喊着什么。
秦守仁脑中却只有一片混沌。
蔡念真的娇颜、秦玄恭的尸体、静谧的院落、血与火的战场旧日的营帐中,永远是一片闹哄哄的混乱景象。
“小守仁”
再也没有秦玄恭那幅粗犷的大嗓门了。
连尸体也已经悄悄运过城楼。
“七叔遇刺了,城中有建奴细作!”
“对,就是建奴细作杀了七叔!”
秦守仁在心里一句又一句地念叨着。他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突然,有人重重推了他一把。
“秦守仁!你怎么回事?!快调人守东城啊”
战场上的每一刻似乎都成了折磨。
秦守仁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想见见蔡念真
战到午时,建奴的攻势稍歇。秦守仁与士兵们倦缩在城墙后面,捧着干粮一口一口地嚼。
忽有一名蔡家的家丁过来低声道:“秦将军,请跟小的来”
随着那家丁一路走到东墙附近的一座小民房里,秦守仁目光看去,登时惊喜地身子一颤。
只见蔡念真提着个食盒,正将一碟碟菜往桌上摆。
“念真”
蔡念真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低着头道:“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民房残破,秦守仁坐在破板凳上吃着菜肴,只觉这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他一颗不安的心也似乎平静下来。
至少,自己还有念真
过了一会,蔡念真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忽然皱起眉。
秦守仁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何伯雍正领着人拆卸房屋、搬运木料,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那是礼部主事何大人,何次辅的儿子。夏先生让他帮忙做点事。”
蔡念真一双柳眉皱得愈发深,忽然跺了跺脚便跑了出去。
秦守仁一愣,忙放下碗跟上
第500章 又一步
何伯雍最近很烦恼。
这一趟差事,又苦又累不说,还经常有性命之忧。
这才来锦州多久,这城就被围了两次了!
“都怪爹,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王笑,受罪的却是我。”
何伯雍想到自己活到四十多岁,在京城要受父亲和妻子的白眼、在关外要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每每有独怆然而泣下之感。
当然,想这些也没用,他也只能继续委屈巴巴地做事,听夏向维的吩咐统计城中木料。
一个六品官要听一个举人的吩咐,这似乎很可笑。
但在这锦州城何伯雍知道,自己敢不听,刘一口便一刀砍了自己。
“作孽啊!”
何伯雍心中长叹,恨不能冲回京城问问何良远:“爹你连儿子都护不住,当这次辅有何用?”
下一刻,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便跑到他面前来。
何伯雍眼前一亮。
“这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