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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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军马上要进城了,宁远军马上也要到了。想活命的趁早投靠老夫,还能得一份建功立业的机会,官升三级、饷银三倍”
秦山湖并不去看蔡通禹。
他虽只说了八个字,却是他用尽一生挣出来威望,是无数个与士卒生死与共的日夜,是无数场并肩血战的默契
远远的,有人从四面八方跑过来。
“真是大将军出来了吗?”
“大将军真的肯露面了吗?”
随着类似这样的喊问,一个又一个的老汉往营地奔过来。
他们大多四五十岁,个别最老的已有近七十高龄,其中也有三十岁左右但断了臂膀或残了腿的汉子,身上皆是寻常百姓装扮。
“大将军,你还记得小的吗?老将军放小的卸甲归田了,但小的小的已经没有家了啊!归田到哪里去呢”
“大将军,你不该放小的出营啊。若是小的当年还在,说什么也不会让你让你成了这个样子”
“大将军,小的日日到秦家院子后面,就盼着能再见你一面啊”
蔡通禹望着这些或老或残的汉子边跑边嚎,很有些无语。
“疯子!蠢材!一群老废物围着个残废哭嚎。”
这般想着,他心知再难降住更多秦家将士,迅速扯过缰绳,领着家丁向城门飞奔而去!
老夫还没有输,等清兵和宁远军一进城,老夫要你们都去死!
马蹄飞快。
身后有人清喝道:“老东西,哪里逃?!”
便有兵马向这一股人围追上去
夏向维一直在皱眉苦思。
很遗憾,但自己这一层确实是败了。而且还不知道为什么败了蔡通禹到底是何时抢了先手?
因为这个失败,秦玄恭、秦玄彪接连身死,锦州伤亡惨重,这让夏向维极懊恼。
如今平了秦守仁的叛变,锦州城却还是难守
但在夏向维想来,送走秦家老小之前,王笑必不会让锦州失守,毕竟秦小竺还在城里。
那么,第三层在哪里呢
下一刻,躺在那的伊德勒缓缓睁开眼,伸出一支带着血的手,打断了夏向维的思路。
“伊德勒!你还活着?!”
“夏先生,上苍在保佑我你说是不是我洗掉了一点罪孽?”
“不错。”
“太好了我要继续给世间带来和平”
夏向维点点头,用手轻轻拍了拍伊德勒的肩。
一句话到嘴边,他忽然一皱眉,于是探手入怀。
咦,忘带了,那句拗口的话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算了,随便说一个吧。
“安答。”夏向维一脸温和严肃地说道。
伊德勒眼睛一亮。
“安答?啊,安答!大家都是安答”
锦州东城门。
安静了一天的清军突然在夜色中发动了攻势。
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第一道城门被人缓缓打开
厮杀陡然激烈起来。
火光猛然亮起,顷刻间便带着血色。
阿礼达站在战台上,望着城门处的交战,又时不时将目光转向西边。
“宁远军还未到,现在攻进去太折损兵力了。”
勒克德浑道:“老奴才提前让人开了外城,说明他事情办得不顺利,需要我们攻城配合。”
“蠢材。”阿礼达冷笑了一下,“配合就配合吧,反正死的都是些包衣。但蔡家祯的封赏,爷得给他减掉一些。”
勒克德浑也向西边看了一眼,道:“来得真慢。”
突然,几匹快马于夜色之中飞奔而来。
“报!多罗郡王,郑亲王命你火速领兵回盛京,围剿秦成业部。立刻出发,不得延误”
阿礼达一愣,道:“怎么回事?”
“请立刻下令回援盛京!”
勒克德浑上前两步,目光在那传令兵脸上棱巡了两眼,又接过他手中的令件细细审查
阿礼达见他动作,手便握在刀上。
过了一会,勒克德浑点点头,低声道:“是真的。”
“盛京城不可能被三万铁兵撼动,到底怎么回事?!”
“楚骑并未攻盛京,他们在京郊大肆掳掠,烧杀丁口。并不与我们交战,各旗兵马多次围剿,都难以追上。两日前,他们”
“说!”
“他们焚毁了福陵”
阿礼达身体一颤。
巨大的怒火猛然从他心窝窜到头皮上。
大刀一斩,战台上的木栏被阿礼达砍断,火屑纷飞。
“秦成业!王笑!爷誓要剁碎了你们全家”
勒克德浑退了两步,低声喃喃着什么。
福陵,那是他们的曾祖父,大清朝的太祖努尔哈赤的陵寝。
福陵座于盛京城东面三十里,至今还未完全建成,却早已葬着努尔哈赤与后妃叶赫那拉氏、乌拉那拉氏等人,天聪三年,皇太极又将生母从满山迁至福陵其地对大清朝的意义不言而谕。
这一瞬间,勒克德浑想拉一下阿礼达,伸出手却没拉到。
“阿浑,我们怕是真的完了”
阿礼达又是一愣。
一开始,他只有被人挖了祖坟的愤怒。此时却明白,这一切罪责最后或许要落在自己身上
凭什么?!
“要死一起死,郑亲王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听到这句话,勒克德浑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我们玩得过郑亲王吗?
“接着说!”他指了指那信使,又问道:“焚毁了福陵然后呢?”
“然后他们掘了先汗不对,是太祖皇爷的”
“够了!”
勒克德浑只觉脑子又是咣当一声,狞然大喝道:“爷是问你,他们人呢?!”
“不不知道郑亲王命多罗郡王火速回师,与各部齐力围堵!”
阿礼达与勒克德浑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锦州城。
“阿浑,走吧。”勒克德浑长叹道:“锦州没意义了,拿下它也救不了我们了。”
阿礼达犹有不甘。
下一刻,却又见数匹快马飞奔而来。
“郑亲王令!各处城关堡垒火速回援盛京!收令即行,不得有误”
夜风很凉。
阿礼达策马飞奔,他心中怒火烧得整个人都在发烫。
阴险的贱玩意,打不过爷,尽和爷玩阴的,有本事面对面和爷打一仗啊!
“来和爷打一仗啊!”
勒克德浑依旧站在战台上,他要等宁远军来。
先收服了蔡家祯,让其拿下锦州,再安置好步卒,他才能赶去与阿礼达汇合
这一夜,锦州城内的兵卒战意却突然昂扬起来,死死守住第二道城门,竟是让清军不得寸进。
勒克德浑一直站到天明,却始终没有等来蔡家祯
“怎么回事?这背主奴才突然成了什么忠臣良将不成?”
勒克德军已经没心思再管这件事,只好摇了摇混沌的脑袋,将梗在喉咙里的两个字吐了出来。
“收兵。”
这一夜,锦州城内却还有一个小插曲。
夏向维思忖良久,最后低声自语道:“蔡家要如何将利益最大化?”
突然,他一挥拳,像是想通了什么。
“第三层”
夏向维四下一看,只见蔡通禹的人马已跑了很远,却还是被围了起来,似乎快要全家覆没了。
夏向维颇有些着急,抢过一匹马便飞快向那边地跑去。
蔡老头,你可别死了
蔡通禹被拥在仅剩的六十余人之间,正焦头烂额。
此时守卫着他的是秦守仁的心腹人马和蔡家家丁。被围歼到这种程度,他们心知必死,却还带着希望。
因为蔡通禹还在鼓舞着他们。
“宁远军马上就要来了,老夫会重重封赏你们”
“蔡通禹!”夏向维高喊道。
蔡通禹目光看去,只见那小子策马狂奔,显得很是急切。
这是要留老夫一条命?
“告诉你吧。家师都已经料定了,你还不明白吗?你儿子是不会来救你的!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样哈哈”夏向维又喊道。
蔡通禹愣在那里。
“明白了吗?你这个老蠢货!”
“竟然原来如此!王笑”
“受死吧!”又是一声清喝炸开。
秦小竺从马上跃进,长刀重重挥下!
一颗头颅掉落在地上。
夏向维停下马,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不知蔡老头听到没有?居然敢算计我一把,得在他临死前气到他才行。
“第三层,原来是蔡家祯啊”
第505章 棋盘山
“终于”
天明时分,看着城外的清军如潮水般退去,董济和舒了一口气。
夏向维对这样的结局并不意外,他目光望去,只见许多人在内城墙上簇拥着秦山海,士气与前几日守城时大不相同。
夏向维便打算向那边走去,却被董济和拍了拍肩拦下。
“不必了。”董济和道。
“这次是学生办砸了,导致秦守仁受人盅惑,学生得给秦家一个交待。”
“守仁他心志不坚,拦了这次也会有下次。山海是明白人,不会怪你。你再去请罪,反倒是给他添堵。”
董济和说罢,摆了摆手,又问道:“我先前听你说第三层是蔡家祯,此言何意呐?”
夏向维拱手道:“家师料定蔡家祯不会来。”
“为何?”
蔡通禹早已卸任颐养,蔡家祯不来自然不会是因为蔡家的权力之争。故而董济和有此一问。
夏向维道:“蔡家祯要降奴早可以降了,为何一直等到现在?无非是为了更大的好处”
话到一半,董济和洒然一笑,明白过来。
“哈,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要弃锦州。”
“学生苦思良久方才明白,董先生比学生聪明。”
董济和竟也不谦让,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又问道:“所谓第三层又是何意?”
“那是家师曾与我打的比方家师答应过秦总戎,秦家妇孺老少不得有失,便多布置了几层。”
董济和微微眯了眯眼。
他下牢之后,秦成业其实找过他一次。彼此一辈子的生死交情,哪怕他差点害死了秦成业,秦成来也只有他可以托付。
“老子的家小若是有失,你设法报信过来,老子宰了王笑”
如今王笑既没有食言,董济和便也不再提这一茬,道:“如此说来,那,老夫这里还有半层。”
“哦?”夏向维颇为讶异,“愿闻其详。”
“如果山海都没能镇住局面,老夫便会告知守军,关宁铁骑跑去挖了老奴的坟,建奴不会再招降锦州。若要降,只能满城皆屠,必死无疑。”
夏向维脸色刷得一下变得煞白。
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这一件事没办好,差点要带来多大的祸端。
董济和叹道:“但若用此法,虽能逼迫将士一时奋勇,往后却会让他们与秦家离心离德。轻易不得用,因此只能算半层。”
夏向维却明白过来。
要去毁福陵这件事,必是秦成业告诉董济和的。那么
战场险,人心亦险。
王笑与秦成业两人,是一人掏一下,分别把身家性命都掏出来,才一点一点取得对方的信任。
这种信任建立得极难,但稍有差池,便可能要土崩瓦解
“我真的不能再犯错了。”夏向维后怕不已,暗暗心道。
下一刻,锦州城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我们关宁铁骑已毁了福陵!挖出了老奴”
整个锦州城似乎都沸腾起来。
董济和一愣,喃喃道:“他们竟是真做成了?”
城头上,秦山海注目东望。
比起周围人的欣喜若狂,他心中更多的是感慨
秦山海这辈子与努尔哈赤交手无数次,既有仇恨,却也深知对方是如何英雄了得的人物。
但光阴之残酷便在于此,任你盖世豪杰、威震寰宇,一生彪炳威名,终不过是或落得身负残疾、或死后被挫骨扬灰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沈阳城外,棋盘山下。
秦山湖捧着一颗硕大的骷髅头看来看去,不时“嘿嘿”笑上两声。
“四叔又在和努尔哈赤谈恋爱了?”王笑一边忙,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调侃道。
秦山湖也不恼,哈哈大笑,在上面拍了拍,又问道:“这真是老奴?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秦成业脸色有些疲惫,正盘腿坐在地上,此时便睁开眼,指着头骨上方一处小小的凹陷,淡淡道:“错不了,当年老子一箭射在老奴的头盔上,算是给他留了个记号。”
一句话,众将惊叹不已!
“爹,你竟如此威猛?!”
王笑翻了个白眼终于知道为什么秦玄策这么爱吹牛了,原来是遗传
那边秦山渠提着两个头颅下了马,握着上面的辫子把头颅转得呼呼作响,然后“啪”的一声丢在一个人头堆成的小山包上面。
“哈哈。”
王笑摇了摇头,道:“你尊重人家一点啊。”
“敌人有什么好尊重的?”
“死者为大,还是尊重一点吧。”
秦山渠铜眼一瞪,问道:“怎么尊重?”
却见王笑双手捧了一个头,往那颅山上一放。
“像我这样,用两只手。”
“侯爷可真讲究。”秦山渠咕哝了一声。
也就是王笑是个侯爵,不然他其实想说的是:“你可真事儿。”
王笑又从马背袋里掏出一个头颅,捧着堆过去。
尊重归尊重,他还是实话实说道:“这可真丑!”
之前他倒也和清军打过几仗,但一则人家戴着头盔,二则他也没功夫细看。今天搬了好几个脑袋仔细端详,便发现留这个发饰休想好看起来。
却见那些人不对,那些脑袋上的辫子,并不是王笑原本想像中的阴阳牛尾辫,而是金钱鼠尾辫。四周头发剃光,只在头顶中间留金钱般大小的一小撮,垂下来形如鼠尾。
“一个个头型也不好,非得这么弄。”王笑撇了撇嘴,心道:“大姨要是看到了,得有多幻灭啊。”
他看着士卒们将头颅小山堆好,便开始不停吩咐起来。
“秦玄策你他娘的,让他们把鸡骨头、牛羊骨头都洒在地上吃不下?吃不下也得给老子吃!”
“五叔,你带两千人,从左边往前走,走到蒲河边再退回来。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