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5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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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富勒塔几乎以为是唐中元或唐节来了,被吓得不轻。好在他的牛录大人告诉大家不必担忧,那只是手下败将唐伯望的一支骑兵,只有不到两千人。
两千人的做不了什么,隔着一条运河,清军也不担心他们冲阵。
等到富勒塔听到动静不对,再次转头看向西岸,不由瞪大了眼。
两千瑞军吸引了多铎留在西岸的守军,与此同时,会通闸被打开,大水漫下,有十数艘大船从运河下游驶来。
“嘭!”
巨响震天,运河上的浮桥被硬生生撞断!
裂木随着河水飘荡
现在就连富勒塔这样的小兵也明白过来,楚军的意图是要把自己这些人围死在运河东岸。
“你们休想!”他愤怒地用满语大吼着,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
到了傍晚时分,富勒塔终于攻入了楚军的营寨,楚军如流水般向后退去,没给他们冲杀击溃的机会。
这一战击退楚军,清兵欢呼不已。
“额尔克楚呼尔!额尔克楚呼尔”
然而这一片欢腾中,忽然有人喊道:“没有粮草!”
“没有粮草?”
富勒塔四下环顾,发现楚军竟是把这一片地方的野草都火了个干净,不让自己的马匹吃草。
他跨在饿马上,抬眼望去,大概五里之外,楚军居然又迫不及待地开始挖壕沟了
北面和东面的防线都被击退了五里,楚军的防线又稀松了一些,但王笑反而松了口气。
清兵粮少,每拖一天,其战力便减一份。不着急,捕要有耐心。
他铺开地图,在运河两岸标注起来。
“你看,多铎在西岸留了三千人。现在浮桥毁了,这三千人也没有粮草,唐伯望可以一点点把他们磨死。”
“多铎的四万人在东岸,还是没有粮草。今天这一战之后,他应该明白,要想带着全部人突围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他应该会派小股的骑兵分散突围,往东面去劫掠粮草。”
“我们要做的就是吃掉这些骑兵,到时此涨彼消,就好像贪吃蛇的游戏。”
史工对蛇很感兴趣,问道:“何谓贪吃蛇?”
“哦,你没玩过贪吃蛇,但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王笑又拿了一张纸,把眼下的形势画了出来,“这一竖是运河,这一横是临清城。多铎已经被我们堵在这个角落。我们要做的就是像蛇一样盘旋在他周围,分散他、饿死他、吃掉他”
史工若有所悟,叹道:“蛇虫鼠蚁,皆是兵法啊。”
“大概吧。”
“现在可虑的就是图尔格率兵赶来支援他。”
“无妨。”王笑道:“图尔格从青县一路追我们的大军到真定,又从真定追到临清,他不了解山东局势,绝不敢在德州段渡河。那么,等他追过来,必定是在西岸。唐伯望会焚毁西岸的林木,不让他伐木过河。”
“如此一来,图尔格也没有粮草辎重,只能坐看多铎被我们围死。”史工点头道。
“而且图尔格来了,多铎只会更不好退兵。”
“那多尔衮会不会来支援多铎?”
王笑道:“多尔衮现在应该刚打探到我回到德州的消息,他生性多疑,一定会猜测为何我到了德州却不打出旗号,怀疑我是不是要偷袭他。这种时候,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
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史工离开前王笑又交代道:“切不可大意,时日还长,别让多铎跑了。”
“是”
秦小竺坐在王笑身边,转头看去,见王笑还是认认真真在分析着,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击败了这支清军之后、怎么才能确保多铎逃不掉。”王笑道,“比如他会游泳什么的,或者让别人掩护他逃掉就很麻烦。”
“你真的非常想干掉他噢,以前也没见你对哪个敌将这么上心。”
“那些人没有名气。”
“是吗?”
王笑道:“你看,在关外坟山那一战,多铎让我跑掉了,结果我惹出了这么多事出来。前车之鉴犹在,我肯定不能让他跑掉。”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我打算去找个画师把多铎画下来,传阅全军,等他战败之后要想乔装打扮都没门”
多铎大营。
富勒塔今晚上根本没有吃饱,半夜就被饿醒了,营帐中也都是同袍们肚子饿得咕咕声的声音。
但出于多年以来对豫亲王的忠诚,他们都没有吭声。只是盼着明天能击溃楚军,打开大军向山东腹地的道路。
次日,清兵不再向北面进攻,而是全力进攻楚军的东面防线。
强攻一天,楚军又退了五里,清兵也累得精疲力尽。同时富勒塔发现,北面的楚军把壕沟挖的更深、营寨搭得更高,又分出一支兵马到东面扎营。
这天分到的粮食更少了,富勒塔饿得浑身无力,战马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第三天,楚军的东面营寨也更高了,这次还未冲到壕沟前,富勒塔看到有一名同袍跑着跑着,脚下的地面忽然炸开,周围好几个清兵都被一起炸飞。
富勒塔不敢再随意冲锋。他知道这是楚军已调来了地雷,楚军回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之后的优势已开始慢慢显现出来。
当天的攻势并没有再击退楚军,富勒塔发现自己这四万人真的被围困住了。没有箭矢、粮食、火药、木材,甚至连马的草料也没有。
相比惊恐,他更深的感觉还是太饿了。
清军大帐中。
“我们并非攻不破楚军的防线。”完颜叶臣叹道:“我们是能逼退楚军的,他们的防线越大就越稀疏,只要打下去,迟早能突围。问题是士卒们太饿了,物资也不足。”
“不用你说本王也知道。”多铎冷着脸说道。
完颜叶臣问道:“豫亲王可有定计?”
“王笑小瞧我了,我绝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多铎道,“让步卒在此等待援军,让骑兵分散突围,在楚军的包围圈外与我会合。”
他眼中满是狠意,接着又自语起来。
“我要搅得这山东天翻地覆,然后直扑济南,屠灭全城!”
“居然妄图想包围我,他好大的胃口。本王要让王笑知道什么叫后悔,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要让天下人看看,敢试图与本王对抗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
随着他的话语,杀气从他身上迸发而出。
感受到多铎身上的杀意,完颜叶臣心神一颤,仿佛已能看到山东之地血流成河的场面
天蒙蒙亮,富勒塔便被他的牛录大人喊起来,跨着战马与镶白旗骑兵们聚在一起。
他看到多铎的大旗就在前方不远处。
“大清的勇士们!楚人想要困死我们,但他们忘了一点,老虎就算饿着肚子那也是老虎”
富勒塔的位置离多铎不远,不用别的人传话也能听得到多铎的喊声。
“本王就过虎,本王曾把饿得不能动弹的老虎丢进羊群中。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哪怕老虎再饿、再虚弱,它还是能扑杀羊群告诉本王,你们是老虎还是羊?”
富勒塔忍着肚子的饥饿,扬刀大吼道:“我们是老虎!楚军才是羊群!”
“今日,所有骑兵分散突围而出!我们将在楚军的包围圈外会合”
“我们杀进他们的村庄、田地,杀掉所有男人,掳掠他们的口粮和女人。本王承诺你们,山东所有城池里的钱物、女人,全归你们所有勇士们,尽情去争夺你们的财产吧!”
“额尔克楚呼尔!额尔克楚呼尔!”欢呼声响彻大营。
富勒塔转头看去,见步卒们被指挥着,向着楚军的阵列再次发动了冲锋。
这一次,镶白旗的骑士不再上阵,而是游离在战场之外,策马狂奔着,观察着楚军阵线的变化,寻找着突破口。
富勒塔这支骑兵有一千人,由一名额真大人领着。巡弋了半个多时辰之后,额真大人捉住一个机会,领着他们从楚军稀疏处向包围圈外突去。
“不要恋战!突围出去!”额真大人放声大吼着。
富勒塔转头看去,远处的清兵步卒失去了骑兵的策应,被楚军打得节节败退
没有功夫再管他们了,富勒塔咬着牙,俯下身,不停挥舞着马鞭。
他没有箭,也丢掉了弓,紧紧握着刀也不敢停下来与楚军搏杀。
惨叫声不停响起,都是清军被刺下马时发出的叫喊。富勒塔看到前面的壕沟被同袍的尸体填满。
他猛拉缰绳,跃过土坡,身边有同袍没能跃过来,被楚军挑死
“嘭!”
前方的同袍撞破了一截营栅,富勒塔连忙纵马奔了出去。
马蹄飞快,一点也不敢停歇,连奔了几里地,等他喘着粗气回头看去,只见楚军的包围圈已然再次合围,他再也看不到那些步卒了。
一千人突围而出,只剩下五百余人,其中还有许多伤者。
富勒塔想放马匹吃草,但低头看去,地上的草木竟也早被楚军烧了个精光。
他的额真大人却很兴奋,大吼道:“不管怎么样,我们突围出来了。前面的就是山东腹地,粮食、女人,什么都有!去找豫亲王会合,杀他个血流成河”
富勒塔很高兴,扬起刀大吼着应喏。
“好饿啊”
临清城头。
王笑望着远处的战场,有兵士快步跑到他面前。
“报!多铎突围了。”
“多少人?”
“五千余骑兵。”
“呵,还以为他能屠城、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也不怎么样嘛。他要是一开始就能决定抛下步卒突围,我还能服他。但现在晚了。”
第837章 狼缀行(求月票求订阅)
三个清兵押着数十个百姓走在长街上,一个提着刀在前引路,一个横槊在后面驱赶,一个居中在队伍左右看管以防逃逸。
数十百姓被绳索捆绑着,被赶到尸山前,一列清兵迎上,执着长矛乱刺……
另一边又有一队人被押过来,妇人们脖颈上系着绳子,跌倒在血污里嚎啕大哭。
街边的地上有哭啼的婴孩,张着嘴哇哇大哭,小手扬起,似在找母亲的怀抱。有清兵策马而过,马蹄踩踏而过。
目光一转,看向路边的沟渠,只见里面堆满了尸体,手和脚纠缠在一起,沟水溢出来,被血染着浓重的腥红,铺满整个街道。
顺着沟渠望去,密密麻麻的尸体如鱼鳞一般……
视线一点点升高,从城池的一角看向另一向,入目依然只有肢体残缺的尸首,一条街、一个坊,一整座城池,尽数被尸海掩埋。
他闭上眼,想要逃离这里。
忽然有个老者的声音在他耳边怒吼道:“把我碎尸万段,我甘之如饴。但扬城百万生灵,不可杀戮!”
“敢抗拒不降者,惟扬州可鉴!”有怒吼声把老者的声音盖下。
接着,悲怆的哭声如潮水涌来,混入耳畔的话语越来越多。
老孺说道:“我儿不必顾忌牵挂,且去守城,老身先走一步了……”
青年痛哭道:“娘!”
闺中女子哭啼:“孩子,为娘对不起你……”
“痛杀怀中三岁子,也随阿母作忠魂……”
“哈哈,本王从八十万人中选取才貌超群女子一百零三人。小皇帝陛下十名,十四哥三名、郑亲王三名,其余亲王各两名,郡王各一名……”
“忠魂白骨八十万,赤血映日满天红……”
声音越来越多,几乎在他脑中炸开,他拼命摇着头。
一抬头,八十万亡魂围上前,密密麻麻看不见尽头,一个个嘴中都发出凄厉的怒吼声……
“啊!”
王笑猛地睁开眼,从榻上坐起。
“怎么了?”秦小竺嘟囔着翻身而起,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王笑额头上的冷汗,柔声道:“做恶梦了吗?”
王笑重重呼吸了一下,一时也分不清梦中看到的是蓟镇还是扬州。
过了一会,他摇了摇头,道:“也不算恶梦,也许这个梦是在提醒我要再尽力些才是。”
“尽力做什么?”
“别让多铎跑了。”王笑狠狠说了一句,站起身披上衣服,绕过屏风坐到桌前。
“我要秉烛务公,拾遗补缺,把计划做得滴水不露。”
秦小竺有些无语。
“你可真是魔怔了。”
她打了个哈欠,抹了抹额上的碎发,一翻身躺在王笑刚才躺的位置,感受着他的余温又睡过去。
“杀个人不就一刀的事,哪有那么麻烦,整天就计划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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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王笑又上到城头。
史工也没睡,正站在城墙边。
“在干什么?”
“卑职睡不着,在数建奴还有多少人。”
“数?”
“是。”史工道:“我数了一下城外的营帐、篝火,如今被我们围在城下的建奴步卒应该有两万七千五百余人左右。”
“你真无聊。”王笑道,“我把计划完善了一下,你坐镇此处继续围这些步卒。我要亲自去追击多铎那五千骑兵。”
“国公何必亲去?”
“睡不着,不亲眼看着多铎去死我睡不着。”
史工有些不解,道:“恕卑职直言,多铎虽有将才,但论心机深重,他逊多尔衮远矣,国公不至于如此在意。图尔格大军将至,围困这近三万步卒才是迫在眉睫之事。”
“你不懂,这是我的仪式感。”
“呃……卑职确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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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北面大营。
“三弟在沈阳时,多铎得罪过他吗?”王珍问道。
“得罪他的人多了,多铎并没有特别突出啊。”秦玄策随口应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兵士来来回回运送木材。
他觉得这一战好没意思啊,搞得像来盖房子一样。
“大哥为何这么问?”
王珍道:“三弟把林绍元、蔡悟真、刘一口这些猛将都抽调了,还带走了五千精骑,每人都分发了一张多铎的画像,还把这些画像传至各州县……”
“等等,猛将?”秦玄策倏然起身,大声道:“为何没喊我去?我不够猛吗?!”
王珍现在头痛的是缺少人手、包围圈该怎么保持。他觉得王笑这个兵力分配让他压力很大。
没想到秦玄策的关注点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