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5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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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民拱手,道:“卑职已派了两批人分别潜到嘉兴与杭州寻找。”
“对了,马时胜呢?”
“这……禀国公,当时我军击败关明之前,马时胜已经离开了。卑职打听了,南面朝廷并未依诺给他封官,如今估计已到了苏州。”
“这是我第二次向你问他,别有第三次。”
裴民心下一惊,慌忙应道:“卑职本想派人去苏州,只是徐州城本没多少锦衣卫,事情又多,目前还在向军中借调人手……”
王笑手中的毛笔停住,道:“柴指挥使过日天就到了,你要是办不好,我直接让他办也可以。”
裴民心中一凛,一抱拳,高声应诺道:“卑职办得好,卑职一定不惜代价,让人看清楚敢献城反叛者的下场!”
“明白就好,下去吧。”
~~
终于,王笑打了个哈欠,挥走最后一批差吏,回到后衙。
房里,秦小竺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咳。”
秦小竺惊醒,脸上还沾了些墨迹,王笑过去,抬手给她轻轻擦掉。
“困了就先去睡。”
“情报还没看完呢……淳宁说济南无事,就是很想我们。”
“是吗?我看看……”
“呶,这里……还有,有件事太有趣了!”秦小竺道:“南边朝廷要下诏,说是可怜北直隶、陕西、山西、山东、四川的百姓连遭战火,要免除他们三年的赋税。”
“娘希匹,亏了得这帮家伙想得出来!脑子怎么长的啊?都是不在他们治下的地方,真能装大方啊,反而是真在他们治下的地方,居然还加征了一次练饷。”
“他们怎么不把我们辽东的赋税也顺手免了呀?反正大方,不如把朝鲜的也免了啊。”
秦小竺说完,自己支着头又乐了好一阵子。
王笑也笑了笑,拿着那封情报看了一眼,心中看法却是不同。
对方不是傻,这是在给自己出难题,回应自己的奏折……明天找表兄议一议吧。
情报是从南京递来的,这些探子机敏勇敢有余,但可惜,抄个诏书都有错字,有的地方完全就是一团黑墨。
主要是那边文风昌盛,诏告天下的诏书里生僻字也是多得吓人,“勷、僭、蠹、繇……嗯?算了,细节明天再分析。”
“王笑,甲妓很有趣啊。”秦小竺忽然说了一句。
“你是说……狎?而且你那也不叫狎。”
秦小竺道:“嗯,她们说话又好听,言谈举止都让人赏心悦目。懂得又多,不是那种以色娱人的,像是交友游玩一样。”
王笑感慨道:“我的小竺还能说‘赏心悦目’这样的词了,说话文雅不少啊。”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其实我本来也能当个才女,主要是我四叔他们把我带坏了。你看秦玄策读书也还行吧?”
“玄策在人家面前只能算是个刚启蒙的。”王笑随口道,“捧名妓,那是最费时间的和银子的事,江南文人能把她们捧到这个地步,同时还能钻研出一笔好文章,我也很佩服他们。”
“这你就不懂了。”秦小竺道:“一边捧名妓,一边学文章,最快了。你看我今天就文雅了许多。”
王笑看着手里的情报,漫不经心道:“最后剩下了什么呢?南宋到最后,还有文天祥的‘一片丹心照汗青’让后世留个念想。若有朝一日楚朝亡了,这些人的目光大概还是盯在那几个名妓身上,讨论她们谁最有风骨。
到了那一步,这楚朝还值得拿出来说道的男儿……好像已经没有几个了,那也就只能盯着几个流落风尘的女人们。或者说,一定要把她们和她们那些名满天下的夫婿拎出来比一比,看看水冷不冷,时人才能觉得……足够讥嘲这些男儿。”
秦小竺有些不解,问道:“你在说什么啊?”
“有些感慨罢了,我一直知道南边的局势糜烂,但每多呆一天,更觉糜烂一分。楚朝立国近三百年,以前真就没有才色双绝的?为何反而是到了现在,秦淮名妓才名冠江南?”
“为何?”
“国事每败坏一点,享乐之风反而更胜天下承平时一倍。这些人,是要把有生之年的福份都尽快享受完才甘心。”
——斗转两世,还能把这些相貌、才情最上乘的女子挑出来,让人佩服啊。
秦小竺想了想,问道:“王笑,你是不是说是那些名妓败坏了江南的风气啊?我觉得她们看起来不像那种坏女人啊……”
王笑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怎么说,随给给秦小竺简单解释道:“她们只是产物,与其说是因,不如说是果。”
“如今我们楚朝文士的风骨……怎么说呢,他们喜欢这种才色双全、名气又大的。于是做这行业的人为了讨好他们,去掳、去抢、去弄得家破人亡把有资质的女儿带去养,成名后与文人们诗歌相合、互增名气。
若等到楚朝亡了,他们大概会回过头来,指着她们说‘红颜祸水,江山是因你们而亡’;或者拿出来称‘我本不想投降事清,奈何家中小妾不忍我死’;或者再拿她们添几笔风流故事,让后世人都称道自己这个风流才子……”
秦小竺听着皱了皱眉,没来由觉得有些郁闷。
想教训点什么人,又觉得那么大一块江南,实不知要去教训谁。
她今天却是难得没说什么骂人的话,最后只是求助般地,向王笑问道:“那我们掀翻这南面的朝廷吧,你打算怎么做?”
这次,王笑却是沉默了一下。
“眼下时机还没到。另外我也没想好怎么做……真打起来了,我倒是不容易战败,但只怕一个决定做错了,就会死很多无辜的人。”
“哦。”
“慢慢来吧……”
秦小竺也不再找王笑说话,让他把最后几封情报看完,她则去让婢子打了水来。
等两人上了榻,她拥着王笑,还是忍不住问道:“我是不是没有她们漂亮啊?”
“你比她们漂亮。”王笑道,颇为真诚的语气,还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哼,哄人。”
“没哄你,她们虽然初见惊艳,其实是因为被追捧形成的自信。仪态也好、表情也好,美则美矣,但过于注重美了,始终缺一点自然而然。你才是真漂亮,一举一动又有真趣。”
“真的吗?”
“真的。”
秦小竺却又问道:“那要是淳宁问你,你怎么说?”
“眉儿端庄娴雅之气韵,岂是她人能比的?”
秦小竺这才完全开心起来,她是哪怕自己输了一点也不紧,只要淳宁能比过人家就能高兴的。
“王笑啊,其实你今天一直在跟我说话,我就知道我长得一定不输她们了。”
“好了好了,你别一直在意了。”
“好吧。你说的,我有真趣……”
“嗯,态浓意远淑且真……”
过了一会,秦小竺轻轻哼了一声。
“都很晚了……”
“没事……我把事情安排好了……”
“我们最近……有点多哦……”
“回济南了你让着缨儿她们点就好……”
秦小竺咬着牙,“嗯”地答应下来,心想缨儿她们是自己人,还是可以让的……
第853章 警告你(求月票求订阅)
次日,王笑睡到很晚才起来。
他才和秦小竺吃完饭,一起走到前衙,便听到有仆婢禀报,李香君与顾横波邀请他明天去快哉亭玩。
“不去。”
“是,奴婢回她们‘公务繁忙’可好?”
“我来徐州,齐王殿下都没问我为什么来。”王笑淡淡说了一句。
那婢子一惊,连忙行礼告罪。
“是奴婢多嘴。”
王笑道:“你们收她们的银子也不用还,留着吧,也不用告诉杜知府,你们自己花。”
“国公饶命,奴婢……”
王笑已经走开了。
秦小竺转过头,觉得那丫环还蛮可怜的。
“干嘛这样吓人家。”
她就是见不得女孩子哭。
“杜若海送来的下人虽然不是眼线,但风气使然,都习惯了,吓一吓能长记性。”
秦小竺才进前衙,看到摆在王笑案头的那一堆公文,她发现自己又困了。
——唉,今天要是能不务公,去那个‘快栽亭’玩多好。
王笑才不管这些,把军报的那部分丢到秦小竺面前。
“你来看小沛和下坯的布防有没有问题,帮我分别抽掉出一千兵力。”
“呸,你昨晚还说最心疼我。”
秦小竺小声嘟囔了一句,无精打神地翻起来。
她研究这些问题的方法也简单……
“就小沛这个布务,要是我带三千兵马过去,只要卡住到微山县的道路,七天就能打下来。”
王笑头都不用抬,随口道:“又不是要防你从徐州打过去,要防的是人家从商丘出兵。”
“习惯了嘛,那我再看看……”
~~
枯燥的公务处理时间过得很是缓慢……
王笑打了个哈欠。
他发现自己睡得虽然晚,但起得也晚。
因此自己并没有给下属们留下‘国公务事勤勉’的印象,反而是‘国公怠于公政,驱我等如牛马’。
——无所谓了,反正长期以来都是这样的……不对,脑中为何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王笑一抬头,见张端走进大堂,表面恭敬,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心中的不满……“但这家伙就是心中不满,我知道的,这是上位者的直觉。”
“我召你,为何来迟?”
“禀国公,下官方才在路上见到一位故人。”张端说着,略作沉吟。
王笑不问,只是埋首公务,比张端沉得住气。
张端只好继续说道:“此人名叫方以智,南直隶桐城人,字密之,号曼公,又号鹿起,别号龙眠愚者,乃湖广巡抚方孔照之子……”
王笑放下手中的公文,笑问道:“他字号这么多,值得我记吗?”
张端想了想,先是吐出两个字:“值得。”
接着又道:“却也不值得了,山东官气首重效率,方以智亦深以为然,愿以后少称字号。他三十岁就进士及第,当时先帝对召,他语中机要,先帝抚几称善……”
听人说起父皇,忽然有些想他了啊……王笑随手递过一封情报,让人拿给张端。
张端低头一看,只见上面正是方以智的资料,把人家的生平,其曾祖父、祖父、父亲的任官经历和所著书籍都查了个底朝天……
张端额头上有冷汗冒出来。
又听王笑问道:“你以为我每天都在玩,是吗?”
张端心中一凛,惊呼道:“国公明鉴!下官绝非是方以智的说客!下官绝不敢存侥幸之心欺瞒国公!确实是在路上遇到,闲聊了几句……”
“我知道。”王笑淡淡道。
——我这次不是在吓你,我是真的想告诉你,我很勤勉的,你别在心里嘀咕我了。
“国公啊,下官对天起誓,绝无与江南士绅勾结!”
“够了,接着说吧,你们聊了什么?”
张端这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缓缓说起来。
“他说,昨夜在客栈看到济南衙门前官吏很晚才散衙,看来官风十分勤勉……他还问我,张家如今的近况如何,问得很细,甚至连下官的俸禄多少、休沐天数都问了。又问我对国公你的印象如何……”
他说了半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末了才道:“依下官所见,方以智欲投效国公!”
“何以见得?”
“方以智这种少壮进士本该前程似锦,其后之几年确也顺利,升到翰林院检讨。京城破时,他独自逃到南京,可见是个有野心、懂变通的。如今他却被郑元化打压,已丢了官……”
王笑又问道:“你可知郑元化为何打压复社?”
“复社欲与郑党争权,又代表江南士族利益。”
“郑元化才触动了江南士族那一丁点利益,我还深鄙其束手束脚、不敢大刀阔斧,这些人已经就要上窜下跳了。”王笑道:“要真让他们遇到了我王抄家,岂非是不死不休?”
他从柳岚山那学到‘深鄙’这个词,确实觉得好用。
张端默然。
——这个王抄家,这次说得居然是少见的有道理,说到自己心坎里了……南京施政温和,我张家心向往之,那几个江南人却还想投靠山东,不识好歹。
“国公,复社之人虽江南科举士族出身,也有满腔热忱之士,如方以智者,对国公新政是支持的。”
王笑道:“既有这份长远目光,让他去山东参加我的公务选拨考试吧。”
“这……”
王笑道:“郑元化给不了他们的,我更给不了。对他们而言,我比郑元化还坏。他们既然觉得我这边好,不来与我艰苦奋斗,却想着同化我?是何道理?”
张端本想再说,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方以智的说客,何苦替他说项。
“国公明鉴!下官醍醐灌顶!”
……
王笑心想,你醍醐灌顶个屁,我自己还迷茫呢。
——眼下郑元化似乎露了个破绽,但从这个破绽里看进去,南面局势之复杂、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拿起那“复社四公子”的情报又看了一会,王笑心中自语:“总感觉这事还有不对,老郑反应太奇怪,先不接招……”
想得有点烦懆,于是他决定亲自去看看被关押的柳岚山。
到了牢里,王笑道:“我来,只说两句大实话。第一,侯方域是看清了背后利益关系,他还是选择来找我。至少目前而言,论忠义、智略,他胜于你。”
柳岚山一愣,抬起头嚅了嚅嘴。
王笑又道:“第二,我看了侯方域的文章,这事讲天赋,看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论八股、散文、诗赋,他都远胜于你。”
柳岚山喃喃道:“你说什么……我不如谁都可以,怎么可能不如他?我告诉你……王笑!你给我回来!”
“回来啊你个……”
王笑说完就走了。
再回到堂上务公,他心情稍好了一点。
苏明轩已在等着和他议事。
“国公的奏折,南京的回复到了,同意国公你斩决那些徐镇将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