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6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边猪八戒与孙悟空还在与那老头争吵。
沙和尚也不把风,竟是伸头脑袋听他们吵。
戴着恶鬼面具的秦小竺一间牢房一间牢房的问“你又是犯了什么事啊?”
引得各个牢里的犯人都跑到门前嚷着“放我!”
“我是冤枉的”
一片混乱中,王笑叹了口气。
他看向傅青主,郑重其实地说了一句。
“我来,并非只为救先生一人,而是想请先生救天下人。”
这句话王笑从昨天便开始斟酌措词,他好不容易才想出这样忠肝义胆的一句话。
结果情境却与想像中完全不同。
周围乱糟糟的,同伙们没一个人在听。
这也就算了,傅青主居然也没有因此折服,只是在他肩头拍了拍,道:“好孩子。”
好孩子?
王笑恨不能再把他锁回牢里去。
辛辛苦苦来救你,你就夸我一句好孩子?
起码要叫一声恩公啊
牢里的混乱还在继续。
那边孙悟空与那老头打着嘴仗,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见那老头冷哼一声,道:“老夫绝不与李贼同坐一间牢!”
说着,径直往牢外走去。
猪八戒道:“你别拦我,老子一拳就打死他。”
孙悟空抱着猪八戒道:“留他一命先老头,我告诉你,你不配坐李帅的牢房!你出去啊,你走出去就是越狱,就是受了我们恩。”
“呸”
王笑抚额叹息。
接着恶鬼跑到他面前,道:“我要将这牢里的人全放了!”
“为什么?”
“他们都是冤枉的。”
王笑道:“他们骗你的。”
“我没有骗她,我是延光八年入狱,因得罪了钱承运”
“吾是延光十五年因党争入狱”
“我是因京察入狱,其实是被齐党当做替罪羊”
“我是得罪了楚党”
王笑只觉得耳朵都要炸了。
却听傅青主道:“刑部大牢里关的大多都是官犯,大多是因党争入狱。你若想今日之事不被人查到,可将他们都放了”
“都闭嘴!”
一声大喝,众牢犯转头看去,却见那恶鬼一把抢过唐僧手里的钥匙,随意丢进一间牢里。
“自己开吧。今夜老子放空了刑部大牢,哈哈哈哈”
“喔喔喔”鸡鸣声如约而至。
积雪巷西三十六号。
五个面具放在地上。
白老虎已经拿到了剩下的一千两银子,他人却还未走。
因这群小崽子们的早餐不错,他便留下来吃早餐。
小笼汤包、粉丝汤、豆腐脑、油炸端子全都还冒着热气。
忙活了一晚上,六个人吃得狼吞虎咽。
过了好一会,傅青主从碗里抬起头道:“我被关了整整两百三十一天,想必鼠疫已进入河南、山东、京畿诸地。”
他说着,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碗,又道:“我能再吃上这样一顿热乎饭,足慰平生矣。我今日便共聚京中有识之士,振臂高呼,直斥满朝高官,为天下生民请”
王笑吓了一跳,手一抖,豆腐脑洒了一手,连忙打断道:“傅先生千万不要这样。”
“嗯?”
“直斥高官又有何用?”
傅青主微微一叹,道:“傅某并非迂腐冲动之人,为此鼠疫,我奔走两年有余,医书读罢几十册,然个人之力岂可与天相争”
两个的对话听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
秦玄策专注地吸溜着豆腐脑,耳里便听到傅青主在侃侃而谈。
“你可知这次的鼠疫烈到何种地步?医者不可医啊。民间开始时称其为疙瘩瘟,便是这里长了个疙瘩,这疙瘩只要长出来,数刻功夫,人便开始呕吐,呕物如腐烂之西瓜,还带着腹中腐肉”
秦玄策一皱眉,一股不适感从喉间涌起。
“数息便死呐。”傅青主叹道:“潞安府一户人家,五十余口人一夜之夜死绝,三日后有人推开门看去,你可知是何等的景像?满院子的腐尸上面还爬满了老鼠在啃食”
“呕”
秦玄策胃里的豆腐脑全吐了出来。
“此事仅仅一月之后,潞安府人口十不存一”
“真正的十不存一。”傅青主又强调了一遍。
秦玄策看着面前的豆腐脑,已食欲全无。
傅青主却还在说:“我有个同窗好友名叫彦升,他本已准备到温州府赴任,恰好家中有个仆人死了,他便吩附另一个仆人去买棺材。你可知发什么了什么?”
“什么?”
“他那仆人久久没有回来,他便亲往棺材店去寻,却见那仆人已死在棺材店中。仅仅数刻之后,我这同窗好友亦死在那棺材店中。”
秦玄策惊骇莫名,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却听王笑道:“因为棺材店里有传染源啊。只要有人死了,死者的亲人染上病菌却还去买棺材,便将病菌带到了棺材店”
傅青主看了王笑一眼,目露思索。
一般人都说瘟疫,这少年却说病菌。
“何谓菌?”傅青主问道。
王笑便解释道:“微生物,肉眼看不见的”
第115章 虎食子
这一夜对于钱承运而言并不好过。
他看着被砍成重伤的钱成,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六扇门那个名叫乔元基的捕头也死了,这件事本没什么,但自己才刚决定用的人下一刻就死了,这似乎是极不好的预兆。
没过多久,消息传来,刑部大牢被劫。
钱承运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他在钱成的榻边无言地坐了良久,然后深深看了一眼病榻上的次子,起身,郑重地穿戴好官服。
大红色的官袍新亮如初,绣的云霞孔雀如呼之欲出,钱承运一路仰首阔步地穿过承天门、午门,又列队走过皇极门,在殿中站定,便了又一次的朝会。
今日,对他而言,是巨大的危局。诬陷准驸马的官司本就还在打,刑部被劫更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臣有本要奏,昨夜刑部大牢遭劫”
“臣弹劾刑部左侍郎钱承运公器私用,擅调六扇门”
“臣弹劾刑部大开冤狱,将无辜朝臣下狱,实因党争,据逃犯所称”
“臣弹劾刑部左侍郎钱承运”
钱承运,钱承运
二十年宦海沉浮,一朝墙倒,众人皆推!
钱承运如石像般立在那里,耳边的话他一句一字都没有听进去。
过了良久。
他终于站了出来,高声道:“臣有事启奏。”
“准奏。”
“臣这里有两道奏书。第一道是臣昨夜先写就的,有关于京城治安。如今贼盗猖獗,刑部无力管治,臣请陛上整顿太平司,重开东厂。”
一言即出,群臣俱惊。
果然是奸佞!
又是一个文官里的大叛徒!
“无骨佞臣,竟敢当堂附阉权者耶?!”
登时,讨伐之声大作,诸臣愤愤。
“开东厂乃是圣上旨意,尔岂能大呼阉权?”
却也有昆党官员站出来辩驳。
延光帝却是龙颜大悦。
帝王之术,在于平衡。朝中格局原是首辅一家独大,如今扶持起了次辅,让这些臣子相争。自己这个帝王便可以坐壁上观,圣心独裁。
如今要开东厂,他下的是中旨,自然会有阻力,朝中反对者声势浩大。
此时钱承运一倒戈,此消彼长,却是大有不同
延光帝再看向钱承运,目光中却已俱是嘉奖之意。
往日竟没看出来,这原来是一个忠臣。
钱承运一本奏章得了圣心,接着又高声道:“臣还有一本要奏。”
“准奏。”
却听钱承运道:“臣有罪!”
殿上便静下来。
“臣忙于公务,却疏于约束家中子弟,臣之次子钱成昨日于京中偶遇一民女,此孽子竟生禽兽之心,掳其女,杀其一家四口!”
钱承运声含愠怒地说着,满堂更静。
这竟是在自扬家丑?
疯了吗?
却听钱承运接着道:“臣闻此事,痛心疾首!天下脚下,臣官任刑部,却放纵儿子残害无辜百姓,万死难赎其咎!于是,臣便让六扇门官差来家中捉拿这个逆子。”
话说到这里,城府深的老臣们面上依旧不露声色,心中却冷笑道:果然如此。
而一些没城府的,比如罗德元,便猛然瞪大了眼,心中惊骂道:老狐狸居然是在为自己脱罪?!
果然,只钱承运道:“正当此时,却有一伙草莽豪强冲进臣家中要为那一家四口报仇。却原来,这些人竟全都是反贼唐中元派进京中的细作!”
“你胡说!”御史孔宾陡然喝道。
“这京中怎会有唐中元的细作?!”
“蛇蛇硕言,出自口矣!”
钱承运高声道:“陛下,臣任刑部,自然知道的比这些同僚们多些。这京中不但有唐中元的细作,还有建奴的细作。”
卞修永请奏道:“陛下,钱承运为了脱罪,信口雌黄。”
钱承运道:“臣有他们掉落的物件为证。为避嫌,臣已将物证交给大理寺。”
接着,便是有大理寺的官员呈了证物,又有兵部的官员出来核验。
“确系反贼军中令符、箭矢无误。”
延光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群臣冷眼看向钱承运,暗骂这老奸俱滑的家伙是有备而来。
钱承运又道:“这些反贼细作在臣家中遭遇了官差,未讨得好,便返身去劫了刑部大牢。”
朝中群臣纷纷讥讽起来。
“巧舌如簧,颜之厚矣!”
今日不管是郑元化一党还是左经纶一派都已纷纷视钱承运这个叛徒为眼中钉。
此时便到了御史们出来打嘴炮的时候。
孔宾这样的御史便站出来貌似耿直地破口大骂,一则给陛下施压,二则也是自己表现。
一众直臣便纷纷骂起来。
“这便是你为自己脱罪的理由?”
讨伐声中,钱承运跪俯于地,道:“臣并非是为了给自己脱罪,臣其实是为了给自己请罪。纵子行凶,此罪一;失之调度、至使牢犯走脱,此罪二;私动刑罚,此罪三”
延光帝好奇道:“何谓私动刑罚?”
钱承运忽然大哭起来,一张脸上老泪纵横。
“臣教子无方,见钱成残害人命,盛怒之下便抢过一把腰刀砍了那孽子两刀臣此举,一则有伤天和,二则犯了国法。恳请陛下处置。”
一众御史纷纷再次怒骂起来。
“厚颜奸佞,竟敢在大殿之上演苦肉计耶?!”
钱承运长须抖动,双目通红。
他缓缓摘下官帽置于地上,用带着悲怆的声音道:“臣知众同僚不信。已让家人用担架抬了那孽子过来,此时正在承天门外此子,大逆不道、咎由自取,臣请诸君共赏,以儆效尤!”
“我前车之鉴,望诸君切勿如此般,子孙不肖、酿成大祸。”
延光帝长叹道:“爱卿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远远的,有小黄门跑过来,延光帝便派人过去探问。
那小黄门便低声禀报起来。
延光帝猛然站起,再看向钱承运,已是满眼的震惊与悲悯。
“钱爱卿何苦。”他微微仰起头,对那小黄门叹道:“说吧”
“钱侍郎,令郎失血过多已不治而亡了”
钱承运一双老眼中泪水长流。
这便是他所言的请诸君共赏了。
来啊,想和老夫争?
都来!老夫今日便将儿子的尸体摆在紫禁城外,看看我这血淋淋的三品官位,谁敢来拿?
他猛然跪俯于地上,痛呼道:“他虽是臣的儿子,但臣杀了人,实是有罪,臣请圣裁!”
第116章 我们做
满堂文武皆是动容。
这叛徒,好狠的心!
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家伙竟是用自己儿子的命来换前程!
谄媚君上,勾连阉党,毫无气节,寡廉薄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这样的人,居然也配立于朝堂之上?
看着钱承运的背影,百官皆是目露鄙夷。
钱承运能感觉到的背后那一道道如刀剑般的目光。
但他已做出选择。
与昆党的第一局败了,自己注定会是左经纶的替罪羊。
加之刑部出了漏子,更是火上浇油,危机四伏。
要想立于这朝堂之上,要想当人上人,就必须得有所舍弃。
什么气节?什么道义?什么亲情?
壮士断腕,方有生机。
他闭上眼,在心中与自己的次子道了别。
成儿,你便算是治好了也不过是废人。今生缘份,父子一场,你便成全为父罢了
果然。
延光帝高站在那里,开口冷冷道:“这便是你们口诛笔伐的奸佞?!”
“你们弹劾他结党营私,弹劾他公器私用,弹劾他居心叵测为何这些朕都没看见?若他结党营私,为何这大殿之上竟无一人为他发声?”
“朕的刑部侍郎,会因京中百姓之死,手刃自己的亲生儿子。结果呢?那些百姓却是唐逆细作。而朕的文武大臣们,你们!却还不信唐逆有细作在京城,你们以为这天下歌舞升平?日日斗、夜夜争,可曾有想过时局已经糜烂到了何种地步?!”
“若有朝一日京城再遭围困。朕告诉你们,皆是你们这些鼠目寸光的好臣子之功!”
他一席话说完,满殿的大臣又是一阵悲呼。
“臣等有罪!”
“臣等有罪!”
朝堂衣冠,一排又一排地跪了下去。
延光帝站在阶上看过去,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今日,他便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朝堂上,到底是谁说的算!
钱承运支持自己开东厂,便是忠臣。
钱承运为自己狠狠地扇百官一巴掌,便是能臣。
只有让这样的忠臣、能臣得到应有的待遇,才会有更多的忠能之士为自己这个皇帝发声。
朝会之后,延光帝便在小朝会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礼部梅尚书告老还乡了。朕属意让尤开济接任礼部,让钱承运升任刑部尚书,诸君意下如何?”
左经纶一惊。
卢正初也是皱了皱眉。
钱承运如今算是谁的人?
两人便转头向郑元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