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痴愚实乃纯良-第6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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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王笑在永平府整饬好军民事务,终于提兵攻打京畿。
北伐大军分兵驻守辽东、蓟镇、宣大之后,王笑兵力不足的缺陷又再次暴露出来,其麾下作战兵马只剩两万余人。
毕竟以一省之地在短短三年内征伐中原,又奉行精兵之政,别的东西可以变出来,人口却变不出来。
当然,两万余兵马加上后勤,号称十万大军也可以。
但没必要,就算只有一万或几千人,王笑认为打下京城也是足够了,在他而言,其实还是多带人了。
多带就多带吧,北伐大计嘛,需要一点仪式感。
他打算在半个月内收复京师,山东那边已经在准备了,这样朝堂可以在年前搬回京城,在京城过个年。
那大乾朝的使节姚启圣马不停蹄在永平府与京城之间奔走,又找王笑和谈了一次,态度居然还颇为强硬。
王笑当然也看得出来,布木布泰这是还不死心,想跟自己斗法。
他懒得跟她斗法。
局势不一样了,他已经不是当时那个流落盛京、需要千方百计脱困求生的王笑了。
以他现在的势,直接挥师推过去就可以。
布泰布木那顺天府三州十三县的地盘,在王笑眼里也就是京城六环以内。
比五环多一环而已
十一月初六,大军行到通州城东面的潮白河。
“报晋王,前方潮白河桥上有大批百姓堵住去路”
王笑策马而上,并不敢离那些百姓太近。
他远远望去,只见潮白河西岸有着成千上万人,果然不是什么大乾将士,都是些普通百姓。
千里镜扫过去,这些人都穿着干净的布衣,虽然都还瘦弱,但精神面貌都还不错,比起永平府百姓的惨状可以说是天上地下。
一个个眼神里是殷殷期盼。
见到王笑的旗帜,对岸一阵呼喊。
“求晋王勿兴兵戈!”
随着这一声喊,一万人齐齐跪下来。
有乡绅振臂高喊:“乾朝立国,思在保全生黎,今大楚龙兴德覆四海,不敢偷安,请喻天命,委质归降。求晋王以爱民为贵,惟垂信纳,以济元元之民”
“”
王笑沉默着听了一会,下令大军安营扎寨,又派军中参谋去归劝百姓疏散。
布木布泰有办法拉拢人心,他也有办法把民意化为己用。
无非是告诉他们,楚朝可以接受乾朝的归降,但混在乾朝当中那些罪大恶极者必须惩戒,让他们反过头去给乾朝施压
果然,等到傍晚,楚营埋锅造饭,河对岸的百姓就散了许多。
等到夜里,楚军也不带刀枪,赤手空拳强行驱散了大桥上的百姓,渡过潮白河。
这样的斗法,王笑并不输布木布泰,但觉得烦,觉得浪费时间。
次日,大军行到通州城下,大运河东岸。
只见潞阳桥上与运河西岸,又是数万百姓堵在那,这次已是哭爹喊娘为乾朝说情
这些人肯定是收了布木布泰的好处。
他们既可以说是善良,也可以说是善忘,几斤粮食、几件衣裳,清军入塞劫掠、屠城灭寨、圈地占房、投充逃人等事也就很快忘掉了。
终归是谁都想好好活下去
王笑不得不认真去了解布木布泰登基后的所做所为。
他还真比不上她能收买人心。
比如粮草,王笑粮食是多,但要供应的地方也多,边郡要防御、四方有灾情要赈济、民生水利等工程要修不可能像布木布泰这样把所有的粮食发下去。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愁日忧。
比如刑名,王笑也不可能这样用这么宽松之法治世。
再比如声望,布木布泰到处宣扬乾军击溃了肆虐蓟镇的清兵。
一开始还是协助楚军破敌,渐渐地,民间的说法又成了是乾军击破的清军。
那些乾军士卒说着说着自己也信了,很有了奇怪的荣誉感,以及莫名的骄傲。
还有不少百姓认为,楚军北伐之际,乾朝是为了保护治下之民,先派兵驱除清军,这才让楚军一点点包围了京城
如是种种,看起来荒唐至极。
但王笑知道,这确实是布木布泰最擅长做的事之一。
夸耀功绩嘛。
就比如原本历史上小皇帝智擒鳌拜。王笑小时候就觉得,好厉害啊,不愧是千古一帝,小小年纪又有如此智勇。
现在与清朝接触多了,王笑也了解了清朝的权力结构,他才知道,鳌拜就只是一个奴才而已。
再有权柄,一个异姓顾命大臣之所以嚣张,不过是布木布泰想用他制衡那些军功赫赫的宗室王公贝勒罢了。
小皇帝不喜欢这个奴才,弄死了就弄死了。
和崇祯杀魏忠贤有什么不同?不同就是有人给他兜着。
过程弄得麻烦死了,人家都不反抗,偏偏还要显得智勇双全、英明无双。
要是把自己换成鳌拜,肯定越想越气,能自己把自己气死。
王笑现在想来,当时像岳乐这样能打又有化的宗室亲王没能成为辅政亲王,才足可见布木布泰的手段。
清廷经历两代幼主,没有重归八王议政反而完成了皇帝集权,藏在暗流中的权术岂是几个布库少年擒下一个奴才这么简单?
她不愿吹嘘自己,喜欢吹嘘孩子而已。
至于什么平定三藩如果换成现在的王笑,有那么多历代撤藩的前车之鉴可参照,还能搞出历时八年、生灵涂炭的三藩之乱出来。引咎罪己而已,哪还敢夸耀功劳?
总之,虽知道布木布泰擅长经营盛世,王笑亲眼见了,才知道她这么能经营盛世。
但面对这个六环以内的盛世,面对被裹挟的民意,因不愿伤及无辜,王笑确实感到有些棘手。
办法倒不是没有,把京城围上三五个月,这所谓的大乾朝不攻自破。
但想想又不觉不甘我五日就破清军精锐四余大军,你这小破朝廷要我围五个月?
“我会在通州城外扎营。如此,乾军以为我大军未至,暂不会封闭京城。庄小运,你带两千人,绕道京西阜成门,给我出其不意攻占城门。”
王笑看着地图,向庄小运缓缓说道。
“阜成门我们以前常走,你对地势熟悉,速度要快。占下城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控制城头火炮”
庄小运拱了拱手,道:“晋王,这次的计划似乎简单了一点?”
王笑指了指案头的宗卷。
“是啊,北伐之前做了上百份攻打京城的计划。唯一没想到的就是那女人会称帝、会裹挟民意。但不要紧,越是简单的计划,越是能对付这种闹剧,速战速决,不要拖、不要给他们希望”
第1004章 征和治(求月票求订阅)
布木布泰又回忆起了雍和苑。
她感到有些冷,下意识地想往王笑怀里缩一缩,触到的依然只有冰凉的被衾。
但梦里,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悠悠地,有些温柔。
她闭着眼,道:“你终于懂得讨好本宫了。”
“拉个被子而已,叫什么讨好。”
“呵,奴才。”
“人跟人之间不是只有主子和奴才。”
“人只有两种,征服者和被征服者,像是草原上的狼与羊,你就是被本宫征服的。”
“就是因为你抱着这种观念,所以永远这么紧绷着神经,放轻松,放轻松。”
他漫不经心地拍着她的背,带着些调侃而随意的语调道:“作噩梦了?我的征服者。”
语话中带着微微的讥笑,丝毫没有被征服的样子。
她有些恼怒他这种懒散的态度,但缩着的背还是松驰下来。
“你懂什么,眼下盛京这局势,稍有不慎,本宫和孩子就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这是蒙古的习俗,人们为得到妻室而大肆抢掠妇女,女人和孩子从来都是强者的战利品。
比如,她的远祖、所谓的‘神元皇帝’也速该,就是抢来了她的远祖母‘月伦太后’诃额仑。
那时,诃额仑撕心裂肺地哭着“我夫赤列都,彼何至落得如此惨境焉……”
但后来,诃额仑还是为也速该生下了‘成吉思汗’铁木真、以及布木布泰的先祖‘神箭’哈撒儿。
也速该死后,孤儿寡母的诃额仑迅速遭到了族人的抛弃,在斡难河畔采食野果为生,在极艰的环境中挣扎求活。
这种坚韧一代一代传下来。
弱肉强食的抢掳,以及它带来的恐惧也一代一代传下来,深深刻在布木布泰骨子里。
她想要当草原上的狼,却也恐惧变成狼嘴里的肉……
“不必怕,我会帮你,你的孩子一定会登上皇位。”王笑道。
她感受到他那毋庸置疑的话语里有着强大的自信,莫名地安心了些。
“你能确定?事件没办成之前,我也没有把握。”
“我确定,没人能把你当成战利器。”
他有她从未见过的英俊外貌,有她从未经历过的温柔体贴,这种温柔中却又维持着他的骄傲,不卑不亢。
他还有能为她遮风挡雨的强大力量……
唯一让她不安的是,她隐隐感到自己掌控不住他。
“抱住本宫。”她低声命令道。
她想要他……
但王笑没有抱她,她有些疑惑,睁开眼,梦就醒了。
这里不是雍和苑,是燕京皇宫。
转眼之间,那个曾经帮她出谋划策的男人,已经兵临城下,不肯给她留一条退路。
——人果然只分两种,征服与被征服。
“几时了?”布木布泰开口问道。
睡在外间的苏茉儿迅速进来,低声应道:“快到寅时了。”
“上朝还早,把奏书拿来吧……”
布木布泰又批阅奏书直到天明,似乎不太担心王笑攻破京城……
~~
对于大乾朝百官而言,女皇帝给他们最大的印象就是‘勤政’,相信若不是现在楚军兵临城下,大乾朝一定能迎来一个“征和之治”。
但这天早朝,大殿上还在商议着京城防务,忽然有个太监急忙忙跑上殿来,向陛下低语了几句。
布木布泰破天荒的暂停了朝议,连忙转向后殿。
群臣皆惊,窃窃私语起来。
“莫不是王笑攻破京城了?”
“……”
惶恐的情绪不停蔓延,布木布泰一时却也顾不得。
因为王玄烨病了。
如今到了十一月,天气转凉,这孩子染了风寒,原本清亮的眼眸都灰败下来,无精打采地趴在小床上,样子极是可怜。
布木布泰只看一眼,便觉心都要碎了。
“好孩子……额娘错了,额娘最近没照顾好你是不是?对不起……”
她搂着孩子,手抚着他额头上,烫得厉害。
“额娘……难受……”
王玄烨可怜巴巴地哼了一声……
这边一团忙乱,又是请御医、又是熬药的,紧接着便有太监急匆匆地跑过来,还在门槛那摔了一跤。
“陛下!不好啦……不好啦!舒将军急报!楚军攻城啦……打……打到西城门啦……”
布木布泰一转头,头上的皇冠掉落在地上。
她眼睛一酸,几乎要哭出来,最后还是强忍住。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王笑,你要把我们母子逼到什么地步……
~~
王笑最近莫名地有些心神不宁。
他找不到打仗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乾军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敌意,激发不出他的战意。
又像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总觉得布木布泰还有手段,也有了一些思路。但情报太少,还不好断定。
只能寄望于庄小运尽快抢下阜成门,速战速决完成京城一战。
这日,忽听到外面有马蹄声响起,王笑掀开帐帘看去,果然有信报回来了。
他本以为是庄小运的战报,但那信使匆匆下马跑来,却是禀道:“晋王,大同刘将军急报,有数千蒙古骑兵出现在大同长城以北……”
王笑还在看刘一口的军情,很快又有马蹄声接连响起。
“报!蓟镇唐将军急报,有数千蒙古骑兵出现在独石口附近……”
“……”
王笑把一封封情报摊在案头,像是有所预料,又像是有些意外。
——布木布泰果然有后手,但这……
他坐了良久,又找来地图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越皱越深。
“去把张嫂找来见我。”他招过一名亲兵吩咐道。
“张嫂?”
“铁家娘子、铁夫人。”
“是,末将这就去。”
……
张嫂脸色很难看,进了帐也不行礼,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会跟我去见娘娘吗?”
“她现在是皇帝了,你可以叫她‘征和皇帝’。”王笑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我就问你,是不是要食言?”
“等攻破京城,我自然会跟你去见她。”
张嫂大怒,道:“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
“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张嫂一愣,想了想,当时王笑确实没说是会在什么情况下去见布木布泰。
主要是……她也没想到有一天王笑还能击败布木布泰。
谁能想到呢?
“娘……陛下放了你一次又一次,你就这么对她?”
张嫂四下看了一眼,找不到活捉王笑的机会,于是决定通过斥责他,来唤起他的良心。
王笑不理会她的责问,反而问道:“你们蒙古有几部?”
张嫂狠狠盯了他一眼,也不回答。
王笑道:“你现在对待我的态度,关系到我怎么处置布木布泰。”
“漠南、漠北、漠西。”
王笑道:“我是说,察哈尔部、科尔沁部、喀尔喀部……”
“这些都是漠南蒙古。”张嫂傲然道:“漠南蒙古二十四部、四十九旗。除了三旗以乌梁罕氏为首领。其余四十六旗皆是黄金家族后裔。”
“漠北蒙古呢?”
“有四盟、八十六旗……”
“漠西蒙古呢?”
张嫂沉默了一会,道:“有准噶尔部、辉特部、土尔扈特……有很多部落,我也不完全清楚。”
“这个字怎么念?”王笑拿起一封信报,遮住上下文,递给张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