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第6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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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龙图侧首北望。
靖山城。
萨伦阿古站在荒芜的山巅,望着南方。
“弑师,是术士的宿命,你因弑师崛起,又因弑师收场,乃因果循环。”
他接着望向远处祭台,巫神雕塑,感慨道:
“没了守门人,你们这些超品,总算是松口气了。只是引来了大荒重临九州,不知是福是祸。”
大巫师叹息一声:
“你既已殒落,我们之间的赌注,便不作数了。”
他朝南方抬起手,高声道:
“来!”
青州,云州军营里,一道流光冲突重重束缚,朝着东北方而去。
阿兰陀。
广贤菩萨盘坐在菩提树下,望着金钵投射出的伽罗树菩萨身影。
他安静的听伽罗树说完,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顿了顿,他沉声道:
“你切记,推翻大奉之前,务必让许平峰来一趟阿兰陀,佛门不能再重蹈五百年前覆辙。
“另外,那位神魔后裔需得警惕,我们至今不知道他有何谋划。”
伽罗树菩萨因为没有脑袋,所以无法点头,也做不出表情,只是简单的“嗯”一声。
广贤菩萨又问:
“接下来有何部署?”
伽罗树声音洪亮,语调却平淡:
“待许平峰炼化青州气运,待本座拔除儒圣刻刀之力,养好伤势,再北上征伐。”
广贤菩萨沉吟片刻,颔首赞同:
“此乃稳妥之法。”
云鹿书院。
赵守把亚圣儒冠、儒圣刻刀重新请回亚圣殿。
他轻叹一声,走出大殿,朝着司天监方向作揖。
皇宫。
永兴帝坐在铺设黄绸的大案后,右手支撑着头,轻轻捏着眉心,神态疲倦。
他时而抬头看一眼御书房的大门,焦急的等待着。
不多时,掌印太监赵玄振步脚步匆匆的身影出现,迈过门槛,快速奔了进来。
“怎么样?见到监正了吗。”
永兴帝立刻起身,双手撑在案边,死死盯着赵玄振。
后者微微摇头:
“奴婢见到了宋卿,传达了陛下的意思。宋卿上了八卦台,说监正并不在司天监。”
永兴帝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颓然入座,有气无力道:
“宋卿可有说监正在何处?”
赵玄振摇一下头,欲言又止。
永兴帝眉头一皱:“有话便说。”
赵玄振小心翼翼道:
“当时宋卿脸色并不好,有些口不择言,慌慌张张。奴婢询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可能出大事了”
可能出大事永兴帝陷入沉思,内心涌起不祥预感。
这时,外头值守的侍卫,甲胄铿锵的来到御书房门外,抱拳躬身,大声道:
“陛下,众亲王、郡王求见。”
永兴帝一愣,心里不祥的预感顿时加重。
青州,布政使司。
一位位吏员沉默着进进出出,一份份战报摞在布政使杨恭的案边。
“宛郡沦陷,守军全军覆没,大儒张慎不知所踪,生死不明戚广伯纵容叛军、流民在城中大肆掠夺、屠城,宛郡一夜间化作废墟”
“东陵临近的郭县沦陷,守将赵广带着两千残部撤离,孙玄机离营而去,不知所踪”
“松山县沦陷,飞兽军折损过半,守将竹钧率部众迎击敌军,死战不退,力竭而亡。许新年率领蛊族残部共八百人,守军三百人撤离,途中遭遇敌将卓浩然追杀,许新年身中一刀,生死不明”
一夜之间,青州第二道防线全面崩溃,青州军损失惨重。
这让青州高层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震动惊骇之余,造成了一定的骚乱和惶恐。
“诸位,青州保不住了,本官决定,退守雍州。”
杨恭深吸一口气,缓缓扫视堂内众官员、幕僚,沉声道:“去准备撤离的诸多事宜吧。”
所谓的诸多事宜,包括清空各大粮仓、军需辎重、银两,以及强行迁徙百姓。
当然,按照旧例,迁徙得百姓是乡绅士族阶层,而非真正的底层百姓。
这不是说视百姓如刍狗,而是在战乱时期,底层百姓确实没有任何价值。乡绅贵族阶层有钱、有粮、有人,笼络住他们,朝廷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好处)。
而底层百姓什么都没有,该放弃就要放弃,否则会吃垮、拖垮朝廷。
众官员默默起身,朝杨恭行礼,沉默的退出大堂,各自忙碌。
偌大的堂内,顷刻间不见人影,寂寂无声。
阳光从格子窗外照进来,这位布政使大人,枯坐在堂内,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永兴一年,冬。
青州失守,布政使杨恭率残余军队退守雍州,与云州军展开对峙。
天下震动。
第九十二章 恐惧
深夜,司天监。
宋卿趴在桌边沉沉睡去,案上摆着各种炼金器材,丹炉里炭火尚有余温。
某一刻,宋卿突然惊醒,睁开眼,看见身边杵着一袭白衣。
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孙师兄,他脸色颓废,眼神黯淡,默默的看着他。
身边还有一只白猿。
“孙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宋卿打了个哈欠,道:
“不是在青州打战吗?不会又是来要装备的吧,您可放过我吧,前阵子不是刚给了你一批装备吗。师弟我每天只睡一个时辰,铁人也要休息啊。。”
他叨叨叨的抱怨着。
孙玄机没有说话,身边的白猿犹豫一下,低声道:
“监正老师,可能殒落了。”
抱怨声夏然而止,宋卿呆住了。
这时,孙玄机轰然倒地,七窍溢出鲜血,生命气息快速流逝。
宋卿心里一颤,一边手忙脚乱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丹药,一边颤声道:
“怎,怎么回事,孙师兄”
袁护法站在一边,看着孙玄机,低声道:
“为了查清楚监正殒落的真相,他亲自去了一趟战场。”
宋卿把脉之后,一颗心幽幽沉入谷底。
孙玄机被伤了本源;经脉尽断,五脏六腑衰竭;元神也衰弱到了极点。
这样的伤势;在一位术士身上;足以造成致命威胁。
之所以还能带着一只白猿返回司天监,大概是心里有什么执念吧。
袁护法看到了宋卿的想法;幽幽道:
“是复仇的野火,撑着他回到司天监。”
观星楼,地底。
钟璃怔怔的望着宋卿;凌乱的黑发下,眼睛很亮,似有水光闪烁。
“监正老师;死了?”
她喃喃道。
宋卿“嗯”了一声;声音低沉;他脸上看不到悲恸;但麻木的模样,却更甚悲恸。
“许平峰,地宗道首;伽罗树菩萨;还有白帝;云州那个白帝。”宋卿低声道:
“孙师兄看到他们了;是他们杀了监正老师。”
见钟璃久久不语,宋卿道:
“我去一趟皇宫;告知小皇帝。”
他转身离去;地底陷入永恒的沉寂。
过了很久;钟璃抬起身边的木盒子,轻抚着盒子表面;泪水汹涌而下:
“要报仇啊;你要替监正老师报仇啊”
天蒙蒙亮;京城的城头,火把在寒冬腊月里燃烧,无法驱散彻骨的寒意。
露水浸透了城墙表面;在寒夜里凝结成冰,把城墙冻的宛如钢铁般坚硬。
城头值守的士卒,握着长矛,双手长满冻疮,时不时的往掌心呵一口热气;或伸出双手靠近火把,在严寒的深夜里取暖。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传入城头值守士卒耳中。
寒夜里,一骑快马加鞭赶至城下,猛的勒住缰绳,在城头守卒的注视下,声音嘶哑的咆哮道:
“开门,八百里加急”
寝宫里,沉睡的永兴帝被赵玄振唤醒,他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按捺住脾气,沉声道:
“何事深夜唤醒朕。”
通常来说,敢在这个时候打扰君王休息,要么是天塌下来了,要么是不想活了。
永兴帝不认为这个狗奴才活腻歪了,那么答案应该是前者,因此他语气颇为低沉,表情也凝重。
赵玄振脸色煞白如纸:
“陛下,内阁传来急报,青州失守了”
永兴帝呆愣在床边,瞳孔放大,表情凝固。
“陛下,陛下。”
赵玄振喊了两声,永兴帝如梦初醒般的“啊”了一声。
“折子在御书房”
话没说完,永兴帝便掀开被子,推开赵玄振,赤着脚,穿着白色里衣,朝御书房大步奔去。
御书房与寝宫相连,一内一外,他很快就奔出寝宫,来到御书房。
他径直走到案前,拿起了摆在那里的折子,脸色难看的展开阅读。
折子内容分三部分:
一是青州守军的伤亡情况,青州三十个卫所,外加京城、各州调过去的兵马,总计九万大军,损失六成。所剩的几三万大军,退守雍州。
二是关于监正的,杨恭认为监正可能出事了,希望朝廷能尽快确认监正的情况。
三是杨恭的自我陈述,大抵意思是愧对君王,愧对社稷,但求一死以谢天下。
永兴帝看完,手已经开始抖了。
“一派胡言,监正乃大奉守护神,位列一品,大奉境内,谁是他对手?这杨恭妖言惑众,朕要砍他脑袋,让他求仁得仁。”
永兴帝脸色铁青,奋力拍桌。
现在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说监正出事,他都要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天子一怒。
这时,外头值守的禁军统领匆忙进来,禀告道:
“陛下,司天监宋卿在宫外求见。”
宋卿来了,一定是监正有消息了,监正让他来传话了永兴帝精神一振,高声道:
“快,快请他进来。”
当即命宦官赐下御牌。
一刻钟后,禁军统领带着宋卿返回,前者停留在御书房外,后者迈过门槛,踏着猩红地毯进入御书房。
“宋爱卿,可是监正有消息了?”永兴帝跨前一步,脱口问道。
他死死盯着宋卿,眼神里带着希冀。
与之相比,宋卿就如一条丧家之犬,脸色惨白,黑眼圈浓重。
“陛下,监正老师,殒落了”
永兴帝一屁股坐在大椅上,像是被抽去骨头。
隔了好一会儿,他气急败坏的起身,指着宋卿怒吼:
“一派胡言,宋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监正是你老师,你敢诅咒监正?”
他站起身,奋力挥舞双袖,咆哮道:
“大奉境内,谁是监正对手,你告诉我,谁是他对手?”
宋卿表情木讷的说道:
“孙师兄已做过初步探查,监正老师,他确实可能殒落了,当日云州天生异象,气运流失,监正老师气息消失后,再没有出现。”
永兴帝缓缓萎顿在大椅上,喃喃道:
“监正他,怎么会,谁能杀死他啊”
宋卿木然道:
“云州叛军的超凡高手数量,远超想象。”
永兴帝呆坐许久,似是不胜风寒,身躯微微颤抖起来。
巨大的恐惧将他笼罩。
次日,青州失守,监正殒落的消息传遍京城官场,引来巨大轰动。
群臣聚在午门,要求面见圣上,但被挡在了外面。
永兴帝病了,吓病了。
直到黄昏,诸公才在御书房见到他,一夜之间,永兴帝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目光涣散,脸色惨白。
诸公心里一惊,首辅钱青书哀声道:
“陛下,请保重龙体啊。”
永兴帝惨笑一声:
“龙体?这时候,朕还在意这副血肉之躯?
“诸公,监正死了,该如何是好啊。青州失守,叛军与杨恭在雍州边境对峙,一旦他们稳住青州,势必卷土重来,迟早会打到京城。”
监正是大奉最后的脊梁了。
左都御史刘洪道:
“陛下,大奉还有许银锣,我们并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永兴帝微微摇头:
“朕虽然修为浅薄,但也知道,一个三品武夫能做什么,做不了什么。
“连监正都死在叛军手里,许银锣又能如何?”
刘洪一时语塞。
御书房内,气氛凝重且沉默。
许久后,大理寺卿低声道:
“陛下,不如求和吧。”
求和永兴帝眼睛一亮,旋即摇头,苦笑道:
“叛军来势汹汹,欲夺我大奉江山,取而代之,岂会同意求和。”
“陛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有人道。
“朕累了。”永兴帝颓然道:
“让朕考虑考虑。”
皇城,怀庆府。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停在府外,接任魏渊之位,成为前魏党魁首的刘洪,下了马车,径直入内。
穿过前院,来到会客厅。
宽敞雅致的厅内,一袭梅花宫装,气质清冷的长公主怀庆,坐在案边,等候多时。
“本宫已经去过司天监,见过了宋卿和孙玄机,监正恐怕,真的凶多吉少。”
这位长公主脸色罕见的凝重,望着入厅的刘洪,道:
“陛下和诸公是什么态度。”
刘洪叹息一声:
“没了监正,陛下和诸公的脊梁都断了,胆儿也没了。大理寺卿提出议和,陛下没有同意,但也没反对,只说考虑考虑。”
“议和”怀庆低声自语,片刻后,摇了摇头:
“叛军志在中原,志在皇位,岂会同意议和。纵使同意,也会狮子大开口,先索要好处,在给予短暂的和平。钝刀割肉,死的慢些而已。”
刘洪苦笑一声:
“殿下,你这是旁观者清。
“陛下今日没有早朝,他病了,是吓病的。这个时候,叛军如果主动议和,他会不顾一切的答应,就如即将溺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
说着,刘洪愁容满面:
“但陛下恐惧是有理由的,监正都死了,谁还能抗衡云州?
“许银锣到底只是三品武夫,国师虽是二品,但她真的愿意为大奉死而后已?纵使愿意,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殿下,您向来多智多谋,您告诉我,该如何破局啊”
御书房议事时,他没反对议和,不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怀庆寂然许久,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