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打更人-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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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放下杯子,叹了口气,先一步去了验尸房,偏厅内众人跟上。
到了验尸房外,金锣们没有进去,而是分列在门口两侧,只魏渊一人进入。
誉王来了,这个病恹恹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走来,他的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却仿佛汇聚了所有的表情。
他的脚步不疾不徐,却仿佛背后有恶鬼追赶
走到验尸房门外时,他停顿了几秒,才抬腿迈过门槛。
验尸房采光极好,明媚的阳光透过格子窗,在地面留下均匀的光斑。
誉王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木板床上的尸骨,这一刻,他竟有种逃离此地的冲动。
但作为父亲的执念,让他慢慢的走了过去。
验尸房里只有魏渊一个人,他从袖子里取出金钗,轻声道:“这是从她身上找到的,也是她用来自尽的,看看,是不是认识。”
誉王的目光凝固了,他的表情也凝固了,宛如一尊渐渐风化的雕塑。
“是她的。”誉王涩声道。
空旷的房间里陷入了死寂,两个中年男人没有再开口。
过了很久很久,低头看着金钗的誉王,声音嘶哑的问:“谁做的。”
“只查到三个人,平远伯、兵部尚书张奉、户部都给事中。”魏渊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里蕴藏着岁月洗涤出的沧桑:
“三人最初的打算应该是把她骗出京城,只是他们的公子见色起意,根本没想过要让脱离誉王府视野的郡主再活着回去。”
“她被侮辱了?”誉王的声音平静的可怕。
“她吞钗自尽了。”魏渊摇摇头,说罢,深深看了眼誉王:“但我们仍旧不能确定她是郡主,一支金钗代表不了什么。
“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誉王离开了,除了踏入验尸房时的那一眼,他再没有看过尸骨,一次都没有。似乎那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七安感觉誉王一瞬间苍老了许久,背影竟有种垂暮之年的凄凉。
这天,誉王手捧血书进宫。
誉王走后,原本准备默默等待平阳郡主案结束,以此收获有关桑泊案重大线索的许七安,收到了长公主怀庆的邀请。
传话的是位眉清目秀的当差,也就是小宦官。
“长公主找我何事?”许七安问道。
“不知道。”小宦官沉默寡言,精通宫中求生之道,嘴闭的比菊花还紧。
八成是为了平阳郡主的事,许七安有了猜测。
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到皇城,进了宫,被小宦官领着直奔怀庆公主雅苑。
花园内的凉亭里,许七安见到了怀庆公主,以及二公主裱裱,太子殿下,怀庆公主的胞兄四皇子。
“卑职见过几位殿下。”许七安站在凉亭外,抱拳道。
临安公主招了招手,喜滋滋的喊了一声:“狗奴才,进来坐。”
什么时候狗奴才成了我的爱称?许七安有些茫然,看了眼太子和怀庆公主,后者声音清冷:“不必见外,给许大人赐座。”
宫女搬来一把椅子,设在几位殿下的对面。
长公主怀庆看着他,说道:“今日誉王捧着血书入宫,父皇召见之后,一直没有出来。本宫记得你在查平阳郡主的案子,是不是有了进展。”
太子殿下、四皇子、临安公主,都在盯着他看,等待着他的回答。
平阳郡主是他们的堂姐堂妹,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平阳郡主”许七安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简单且朴素的爱情故事,但它注定不会平凡,因为故事中的女主角是位身份高贵的郡主,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爱上一个和尚。
可爱情的滋味是那么的美妙,让她甘愿抛弃一切,抛弃荣华富贵,抛弃宗室的身份,与他离开京城,携手余生。
可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有结局的,话本里的才子佳人总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因为那是话本。现实有太多不可预测的变化。
他们最后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也许在厄运来临前,这对小情人还在畅享双宿双栖的未来。
许七安平静的说着故事,想起了很多年前听过的一首歌:
“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他没见过平阳郡主,眼前却仿佛看到了一个明媚的姑娘,有一双爱笑的眼睛,俏生生的站在俊和尚身边。
把一朵野花插在鬓发间,问他,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你刚才唱的是什么?”临安公主红着眼圈,咬着唇,声音带着哭腔。
许七安恍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唱了出来。
他急忙起身,抱拳道:“殿下恕罪,卑职一时情难自禁,冒犯了平阳郡主。”
怀庆公主深深凝视着他,酝酿了几秒,才让声音保持平静,道:“本宫已经知道了,你退下吧。”
许七安快步离开,隐约间听见身后传来临安公主的哭声。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在观星楼底停下来,面白无须,但已经有些许鱼尾纹的刘公公,没等侍从取来小梯,急惶惶的跃下马车。
刘公公冲入观星楼,高举手中圣旨:“陛下有旨,传监正即刻入宫。”
他一连高喊了三遍。
本朝为防止司天监术士与官员勾结,命令规定,望气术对四品及以上官员不作效。
但有一人例外,监正!
“莫要嚷嚷了,老师已经去皇宫了。”
身侧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刘公公猛的扭头,看见穿着白衣的杨千幻负手而立,背对着他。
“杨千幻,你何时回京的。”刘公公吓了一跳。
“京城需要我时,我便回来了。”杨千幻沉稳的语气。
“一天到晚神神叨叨,不会好生说话?”刘公公不悦的喷了他一句,转头就走。
“”杨千幻。
打更人衙门。
静室,盘坐观想的许七安忽然觉得心悸,像极了熬夜通宵后听见qq滴滴响起的那种心悸。
这是地书碎片特有的“消息提示”,他中断了观想,掏出玉石小镜。
九号:六号已经找到,目前人在打更人衙门,诸位可以安心了。
看到这里,许七安眉头一皱。心说道长,你这话不是赤裸裸的说:打更人衙门里有天地会的二五仔么。
五:找到六号啦?可是,六号在打更人衙门才更危险吧,我听说大奉的打更人,全员恶人,冷酷无情。
一号:传言不可尽信,道长,是你找到六号的?
九号:不出所料,六号的确是被封印了,封印他的人是一位披黑袍的强者,他浑身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让贫道不敢轻举妄动,便将此事透露给了打更人衙门。
道长这说辞可以啊,这样我的消息来源就可以解释了,如果一号在朝廷里身居高位,他肯定已经知道平阳郡主的案子了。
逆向推理,我这个发现恒慧踪迹的铜锣就会变得很可疑而道长这番话,相当于给我打了补丁。
若有人问起,我就可以说是热心的朝阳群众举报。
从而撇清我与三号的关系。
一号:我得到一个消息,桑泊案牵扯出了一年前平阳郡主失踪的案件,很快,京城会迎来一场大风暴。
四:什么情况?
四号跳出来吃瓜。
一号把平阳郡主案简单的告诉了天地会成员,寥寥几句,便在众人心里勾勒出一场不见刀光血影的党政。
给了众人充足的联想空间。
五:这,这你们大奉人心是黑的吗?竟如此卑鄙阴险。
四:这案子谁查出来的?
看到这个问题,许七安眉梢一挑,输入信息:我听说是打更人衙门的一位铜锣,叫许七安。
四:许七安?为何有些耳熟。
三:一号调查云鹿书院清气冲霄时,曾经提及过此人。我亦有注意他,观察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可怕结论?几个天地会成员先后发表类似的反问。
三:此子聪明绝顶,天资无双,绝非池中之物。
能得到三号如此夸赞,这个叫做许七安的铜锣,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众人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金莲道长有些尴尬,没有说话。
这时,二号冒泡发言:三号,我发现周赤雄的踪迹了。
许七安自卖自夸时没有响应的一号,此时立刻跳出来:他在何处?
二:我手底下的一位兄弟在某个山寨里看见过他,那个山寨,正好是我近期要剿的寨子,你且等着,待我拔除寨子,便将人给你送回京城。
二号真的找到周赤雄了?云州那么大,匪患成灾,即使她在云州颇有能量,也没这么快找到周赤雄吧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我低估了二号的能耐许七安振奋的击掌。
逮住周赤雄,就能知道与妖族勾结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了。
三:多谢。
二:小事,五湖四海的朋友都愿意卖我个面子。找人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你这面子可不一般啊众人心想。
结束天地会内部交流,许七安心里踏实了许多。周赤雄是他另一重保险。抓住此人,即使平阳郡主案无法让他免罪,他依旧不慌。
现在,就等着案子出结果了。
ps:晚上还有一章。
第一百五十章 两封密信
黄昏时,许七安等到了从宫中回来的魏渊。
宽敞奢华的马车驶入衙门,魏渊踏着小梯从马车下来,许七安就巴巴的凑上去,低声道:“魏公”
两鬓斑白的魏渊,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誉王写了封血书,状告平远伯、户部都给事中、兵部尚书三人,谋害皇室宗亲。”
誉王的操作许七安已经从怀庆公主那里得知,点了点头:“陛下交由三司会审了?”
“不!”魏渊摇头:“陛下的怒火不比誉王小,他等不了那么久,当即写了一道圣旨,请监正入宫,与那三位当面对峙。当时在场的,还有朝堂的衮衮诸公。”
“结果呢?”许七安已经知道结果了,但他还是要问。
魏渊叹息一声:“谋害皇室宗亲,夷三族。告书最迟明早便会下来。梁党完了。”
夷三族许七安微微动容。
所谓夷三族,便是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可以归类到极刑之列。仅次于谋逆的夷九族。
“哎,明日怕是要杀的人头滚滚了。”许七安也跟着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拍手称快,还是为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惋惜。
平远伯虽然被灭门了,但相比起夷三族,少说还得再死几十上百人。那些与平远伯三族之内的亲戚,一个都逃不掉。
其他两人亦然。
“梁党?”许七安疑惑道。
魏渊点点头:“梁党是誉王退出权力舞台的斗争中,最大的收益者。以兵部尚书张奉、户部都给事中孙鸣钟为首。平远伯是去年加入梁党的。”
“魏公,那,那我的事”许七安低声道。朝堂党派,距离他太过遥远,许七安不甘心。
他只关心自己的前途和小命。
“不急,陛下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提及此事,反而不妙。”魏渊摇头。
是这个道理许七安点了点头,告别魏渊,在黄昏的余晖中,朝家的方向行去。
黄昏,某个房间里。
一只白皙的手握着笔,在信纸上书写:
尊敬的主人:
桑泊案已经告一段落,礼部尚书曾说与我们合作是与虎谋皮,嘿,他看的还真准。
一年前我无意中目睹了平阳郡主和恒慧和尚的遭遇,恒慧死而不僵,元神凝结怨气,我将他炼成傀儡,养在身边。
并将此事告之于您,您说机会已至,京察之年,便是咱们图谋五百年伟业的开端。
请恕我大不敬之罪,我本并不乐观。司天监的监正,人宗的道首都是世间屈指可数的强者。
可在这起事件中,两人出于某种默契,选择了袖手旁观再次赞美您,主人的才智天下无双。
元景帝对此案的态度并不积极,否则也不会任命一位铜锣担任主办官,这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不过那位铜锣极其厉害,嗅觉敏锐。
在查案的过程中,您的降临被他发现了,他几次三番来教坊司窥探妖气,冒昧问一下,您是故意的吗?
此外,其他打更人暗中亦有探查。
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将灰姬推出去挡祸,我知道她是您的族人,请恕我擅作主张。
放心,东西已经交给了该得到它的人。
非常抱歉,税银案的所有线索都断了我多次接触周立,他确实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纨绔子弟,并不清楚他父亲周侍郎所谋划的一切。
在此,我要向主人禀明四件事:
一:税银押送途中,周侍郎有许多次出手的机会,那样更加安全,可他选择了在京城侵吞十五万税银。
这一点实在让人费解,周侍郎是聪明人,却走了一步糊涂棋,我觉得其中必有原因。
奈何周侍郎在流放途中“意外身亡”,再也没人能给我答案。
二:根据可靠消息,周侍郎这二十年来,吞没的银两超过百万之数,可周府被抄家时,朝廷只搜刮出数千两白银。
这些银子又去了哪呢?
三:通过对司天监的暗中调查,发现监正最小的弟子叫褚采薇,是个很漂亮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当然,她远远无法与高贵美丽的主人相比。
我要说的是,司天监的术士喊她小师妹,或者六师姐。而监正的亲传弟子,只有五人。
四:巫神教的人杀死了太康县的赵县令,便是发现硝石矿的那位官员。
是的,巫神教的巫师插手了这件事,并且,他们本可以用更巧妙、更隐蔽的方式灭口,却选择了梦境中杀人。
不难推断,他们试图误导朝廷,给镇北王泼脏水,离间元景帝与镇北王之间的关系。
最后,有件小事难以启齿,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不该爱的男人。我想请主人垂怜,替我重塑肉身。
永远为您效忠的仆人。
尊敬的大人:
税银案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