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的恩宠-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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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禁看向阳台,迟遇明白她的意思,将轮椅推了过来,扶冉禁坐上去,推她到阳台,随后把玻璃门合上。
“奈奈的确是你姐姐的女儿。”
冉禁这句过于开门见山的话,让迟遇握着轮椅的手紧了紧。
“小遇你应该发现了吧,她长得和你姐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冉禁回头对迟遇说。
迟遇神色僵硬,半天才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口:“……你和姐姐,用什么方法生的小孩?”
冉禁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待惊异之情下去之后,肩膀轻颤,笑出了声。
迟遇:“……”
迟遇不解:“我认真问你呢!她不是叫你妈妈?”
冉禁说:“奈奈的确叫我妈妈,但我不是她亲生母亲,我只是负责照顾她。之前她就这么叫,我也有跟她说过叫我阿姨就好,但是她不接受。她还不到四岁,很多事不明白,我打算等她长大一些再跟她好好谈谈,现在她想怎么叫就先叫着。”
“……”
迟遇更不解了:“那她是我姐和谁的孩子?”
冉禁眼神略略有些闪躲:“这件事你姐姐没有跟我直说。有很多事你姐姐不会跟我说明白,只会让我去帮她处理,你应该也知道的。”
知道,迟遇当然知道。
出国之前,迟遇虽然忙着自己的学业,但姐姐是怎样将冉禁带入集团,让她为其办事,迟遇还是看在眼里。
姐姐时常会消失一段时间,将所有的事都交给冉禁打理。
说是“出差”,可结合她在国外有了一个孩子这件事可以看出来,姐姐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埋藏了很多迟遇想都想不到的秘密。
姐姐一走,冉禁又要照顾集团的事,还要处理家里的事。
没接触过公司事务,根本不知道冉禁有多忙的迟遇,还三天两头来烦她。
让她陪自己逛街买东西,开家长会,或者是参加学校组织的运动会,跟她配合两人三足的游戏。
……
迟遇从来都知道冉禁能干,可她再能干也是人,只有一双手一双腿,也会累。
那时候只觉得冉禁对姐姐是一片真心,甘愿为她做任何事,即便再累也毫无怨言,作为一个晚辈,迟遇没资格说什么。
可是,姐姐是如何对待她的?
住在主卧衣帽间里憋闷的小房间里,没有窗,没有任何的娱乐设备,只有一张不好伸展的单人床。
如果她们俩早就没有感情了,大可分房,迟家那么多房间,怎么会没有冉禁的容身之处?
但姐姐却让冉禁住在极度憋屈的地方,像对待犯人一样对待她,个中原因除了要掩人耳目之外,还能是什么?
为了让她俩之外的人不怀疑她们的关系,即便分床,还要住在一间卧室里。
又因为真的没有关系,又或者姐姐不想让冉禁靠近,亦或者是迟遇根本想不到的缘故,还让冉禁睡在衣帽间的隔断屋里。
迟遇并不想这样去恶意揣测对她宠爱无边的姐姐,可是所有的线索自行在她的脑海里拼凑着,拼接出让她不得不去面对的结论。
晚风四起,迟遇看夕阳之下冉禁病号服的衣领被吹开,露出洁白的锁骨。
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把冉禁裹住。
“不用了,我……”
没等冉禁说完,迟遇就说:“那个小孩三岁多,三年多了,我姐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她。路司勍说得对,越是亲近的人,越是不容易发现对方身上隐藏的细微末节。姐姐做了很多在我意料之外的事吧,如果不是她过世得这么匆忙,可能我一辈子都不知道。”
风从冉禁的脸庞吹过,带起了她乌黑的发丝,一缕缕地往后飘荡,向迟遇纤细的腰间延伸。
逆风而立,衣衫勾勒出迟遇愈发成熟性感的轮廓。
她双手从轮椅的推把上抬起,搭在了冉禁的肩头。
因为她的触碰,冉禁后背不由自主地发紧,坐直了一些。
“这些年,姐姐对你好吗?”
这句话出乎冉禁的意料。
迟遇的声音从冉禁的头顶上传来,进了她的耳朵,落入她的心间,一瞬,化成了一汪无垠之海,淹上心头。
迟遇的指尖微微发颤,从冉禁的肩头离开,交错在她的脖子前,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
暖意迅速将冉禁包围,习惯了寒冷的身体几乎被这温暖融化了。
“冉姐……”
迟遇的声音带着压抑的轻颤,她平复了好几次,才把澎湃的酸楚压下去。良久,一肚子的话在诸多情感矛盾的切割下,只挤出单薄的只字片语。
“谢谢你。”
冉禁快要溺亡在迟遇铺天盖地的气息里。
干涸皲裂的心尖因为这个拥抱,又变得柔软,能活下去了。
“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冉禁艰难地屈起手,触碰到迟遇的手背,“要不是因为你……和你姐姐的照顾,可能现在的我已经变成黄土下的白骨。”
你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我的全部。
如同抚慰大地的长风,缤纷坠地的花泥,我向着你的心,永不会停歇。
。
第40章 第 40 章(一更)
奈奈睡醒之后; 冉禁让阿宽将她送回家。
奈奈舍不得冉禁,冉禁向她承诺,每天都会跟她视频; 病一好就回去陪她。
“那我明天再来看妈妈好吗?”奈奈问道。
“不行哦。”冉禁学着奈奈的语调; 奶声奶气地说,“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再在外面胡乱跑了,很危险的。要是你走丢了妈妈上哪儿找你去?有什么事都跟阿宽叔叔和刘阿姨说; 好不好?”
奈奈低着头; 有点不甘心,但看得出来她很听冉禁的话; 不想违背。
嘟起果冻一般晶莹剔透粉粉嫩嫩的下嘴唇,小圆脸也鼓成了肉团子。
冉禁看她委委屈屈的样子; 无奈地将她揽过来,跟她额头顶额头:“宝贝乖; 等妈妈身上不痛了; 一定第一时间回去看你。妈妈一直都很想你的。”
……
阿宽带着奈奈去停车场,迟遇跟着他们送一段路。
奈奈自己上了车; 阿宽要跟迟遇道别的时候,迟遇问他:“奈奈今天没去幼儿园,老师得找吧?学校那边的联系方式你有吗?我去解释一下。”
阿宽略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说:“没,没关系; 学校那边的事让刘姐处理就好了。刘姐负责奈奈生活起居方面的事; 她和学校很熟的。没必要麻烦二小姐了。”
“哦; 这样。”
阿宽的回答在迟遇的意料之中; 迟遇对他微微一笑; 说:“路上慢点。”
“好的好的,走了啊二小姐。”
阿宽上车时,迟遇看见奈奈已经自己坐上了宝宝椅,正透过车窗在观察自己。
想到“小姨姨”的身份,迟遇对她挤了挤嘴角,扬起不自然的笑。
奈奈很快将目光转开……
迟遇回到病房,见冉禁自己下床去了卫生间。
“怎么不等我,也不叫护工。”迟遇上来扶住她。
“我得尽快康复。”冉禁说,“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不能在这儿耽搁太长时间。”
“那也得循序渐进,别逞强。看你,都冒汗了,疼不疼?”
冉禁:“我不怕疼。”
“都是肉体凡胎谁能不怕疼,你没必要去习惯忍受疼痛这种事。”迟遇坐在躺椅上苦口婆心,“当初为了保护虹膜日日夜夜戴着阻隔器,眼睛都不要了。对你而言,迟氏集团真的这么重要吗?”
迟遇说完这话,感觉有点儿词不达意,似乎有质问冉禁的嫌疑,很快补了一句:“你要拿它来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出乎冉禁的意料,迟遇竟会这么说。
“不用的,小遇,你别想这些事。”冉禁道,“集团里的事我自己能处理好。我是希望你可以留在这儿,专注你自己的事业。如果你还能相信我的话,国内的事情等我处理完之后你再回来。到时候月区的开采会进入到最平稳阶段,每年你只需要盯着各项基础开销的数据就好。当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比我更懂,我能做的就是帮你把一切繁琐的事情都处理好。”
冉禁再次强调:“我会将迟氏完完整整地交到你手里,你先别着急。”
迟遇说:“我要回国。不过别误会,我不是回去跟你争迟氏的。我这回发生这么惊险的意外,我一位发小在国内也同样遭到了袭击,一定是我们在调查的事情踩到了谁的痛脚,对方才会铤而走险,想要杀了我们,以绝后患。我怕你回国之后也会有危险,我在你身边多个人照应,起码那些人想要动手的时候也会多一层顾虑。记得吗,我学过格斗,这些年练得不太勤,但是对付个把人还是绰绰有余。”
冉禁笑道:“当然记得。还记得在武术馆后门堵你的日子。”
冉禁这么一说,迟遇也想起来了。
学格斗是迟氏发展得越来越好之后,姐姐怕她成为商业竞争对手的眼中钉,怕她出事,强迫她去学的。
学格斗自然容易受伤,迟遇学了一阵子之后就有些懒惰,试图逃跑。
要不是冉禁每次都能洞察她逃跑的路线,将她堵个正着着,恐怕她当时根本坚持不下去。
想起这段往事,记忆就会一并提拎起无数与之相关的碎片。
一起吃冰的那家冷饮店、并肩走过夏日街道、姐姐不让她吃但撒个娇就能得到冉禁无可奈何允许的烧烤摊……
不止是迟遇时不时会回溯过往,说完之后冉禁好像也想到了许多过往。
两人面对面谁也没说话,只有放在床边那一大盆的水果在暗中散发清香。
“总之……”迟遇拿起个桃子,将桃尖粉红色的尖端咬了一口,“我会回国,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身处危险之中。”
迟遇的话让冉禁心中万般情绪交织在一块儿,有心窝被捂热的感动,也有左右难为的纠结。
她一如既往将所有情绪死死地压下,表现在面上的,只有一点点欲说还休的平静。
……
冉禁能拄着拐杖自己行走的时候,就让助理订了回国的机票。
“两张。”迟遇正在帮她倒水,听到她在打电话,在旁边提醒道。
“嗯,订两张,后天吧。”冉禁被迟遇盯得死死的,没法糊弄。
迟遇这头的工作处理得非常顺利,找她上司谈了,说明自己要回国的打算,没办法和公司签约。
上司万分痛心,但只能尊重她的个人意愿,并且说fpiu中国也有适合她的职位,如果可以的话直接调任到fpiu中国,他可以帮忙牵线搭桥。
迟遇很感激上司,但她回国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不想再分散注意力,只能婉拒。
“现在的项目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我永远愿意为fpiu的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
回国之前迟遇开车送冉禁去看奈奈,打算陪她一两天。
奈奈居住的地方是a城有名的富人区,这儿治安很好,生活设施完善,邻里也和睦,是个很适合生活的地方。
奈奈听说冉禁要来,一早就待在户外的蹦床上跳来跳去,每一次蹦起来都能张望到路的尽头,每次有陌生的车开过来,她都会伸长脖子盯上半天。
冉禁终于来了,奈奈开心地大叫一声,一个猛扑就往她怀里蹿。
突然看见冉禁身边黑着脸的迟遇,想起她上次拎自己时的恐怖,奈奈瞬间惊魂,一下子停住了。
冉禁拄着单拐,摸了摸奈奈的脑袋:“都说了别跑这么快啊,摔倒的话你就要跟妈妈一样了。”
迟遇在一旁听着,心道:我看你也不是很排斥她叫你妈妈啊,自己主动叫上了。
奈奈拉着冉禁的衣角,开开心心地领着她进屋,顺便带着冉禁拉开和迟遇的距离。
进屋之后奈奈回头观察迟遇,看迟遇也要跟着进来,奈奈脸色一变,如临大敌。
“怎么,小崽子。”迟遇轻轻点了一下她脑袋,“不会叫人?”
奈奈觉得自己不叫人的话,能被这大怪物吃了,只能暂时委曲求全:“……小姨姨。”
“乖。”迟遇在她头顶摸一把,将她为了迎接妈妈回家专门梳得可可爱爱的小辫子给揉成了鸡窝。
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奈奈:“……”
冉禁拄着拐亲自下厨,给奈奈做了她最喜欢吃的黄油煎芦笋,磨了些黑椒玫瑰盐。
劝了冉禁半天都没法将她劝出厨房的迟遇,在一旁打下手,闻到了香味,停下手里腌制鱼肉的动作,往冉禁这儿看。
冉禁正在精益求精地摆盘,一点儿汤汁或是盐落在盘边,她都要拿厨房纸巾给擦干净,保证整盘菜美味又美观,这才让刘阿姨端出去。
以前冉禁对她和她姐就这样,总是把最好的给她们。
而现在姐姐不在了,又多一个小祖宗。
迟遇说:“至于吗,一盘芦笋而已,我顺手就煎好了。你还不能自己站呢就想着伺候这那小崽子。”
迟遇是常常对她撒娇,但这种带着点儿脾气的语气倒是很少。
冉禁有些莫名:“我也不好总坐着,医生不是说了么,多活动对我复健是有益的。怎么啦小遇,我在这儿碍事么?”
“可不么,你去陪她玩会儿吧,不是说回国前尽量多陪陪她?煎龙利鱼简单,不用叫刘阿姨了,我来,一会儿就好,你出去等着。”
冉禁不知道为什么迟遇突然不高兴,也没敢继续在厨房里待着,轻声说了句“那我在外面等你”,就拿着芦笋出去了。
迟遇:“……”
还真走了。
迟遇给鱼翻面的时候,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一系列的举动,有点儿拈酸吃醋的嫌疑,莫名其妙的。
我跟一个三岁的孩子争什么宠。
将龙利鱼端出来的时候,见奈奈和冉禁坐在沙发上。
冉禁拿着一本画册,正在给趴在她腿边的奈奈说画册里的故事。
将餐盘放下时,迟遇想起在来的路上她问冉禁的话。
“奈奈的幼儿园在哪儿?我们顺路去把她接回家吧。”
冉禁回答得不快不慢:“她没在幼儿园,她在家里。”
“为什么?”
“她身体一直都不好,不宜频繁接触外界。”冉禁说这番话的时候,难得没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