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生涯-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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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球呼啸生风地飞出案子，撞在挡板上摩擦旋转了片刻，这才掉落在了地上。
李丰成功得到一分。
张冠羽定了定心神，回身捡球。
李丰这一次进攻得分收获很大，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顿时有了信心，表情重新舒展开来。
张冠羽回到案子旁边，将捡来的乒乓球抛给李丰。
李丰侧身站好位置，再次准备发球。
张冠羽一点儿都不敢怠慢，同样弯腰躬身，球拍前举，时刻准备接球。
轻轻将球抛起，李丰又发了一个下旋球到张冠羽的正手位近网处。
张冠羽一狠心，一咬牙，向右前方迈开一步，反手手腕垂下，然后突然爆发，猛的旋转向上。
漂亮的反手拧球。
乒乓球被瞬间击出。
这一球旋转很强，轨迹很低，速度很快，打的李丰有些猝不及防，仓促间伸拍一捞。
乒乓球高高飞起，落下，又被张冠羽一拍打在对面案子上，让李丰彻底失去了再将球接住的机会。
张冠羽得一分。
比分四比二，轮到张冠羽发球。
张冠羽这边打的激烈，然而，他没发现的是，场边，一个穿着深蓝色队服瘦高小伙儿正站在观众席下面，靠着身后的墙壁，一边转着手中的球拍一边观看他的比赛。
另一个和他穿着相同的少年来到他的身边，用力一拍他的肩膀。
“看什么呢？曹安杰？”
曹安杰对着张冠羽那边的场地努了努下巴，用懒散的语气说道：“看下一场小组赛我应该碰到谁。”
“吼呦，”少年笑道，“不常见啊，我们的曹大将军什么时候还在意自己下一场遇到什么人了？”
曹安杰翻了白眼：“你太夸张了。”
“嘿嘿，”少年嬉笑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曹安杰重新转过脸，淡然地看着张冠羽和李丰激烈的比赛。
他自言自语道：“貌似……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和那个小伙儿交手的机会啊。”
此时，西成高铁列车上。
尘风和张佳敏默默看着窗外的景色，半晌无言。
还是尘风最先打破沉默。
“我说，为什么你不告诉他们……张教练他们最近已经离开了A市？”
张佳敏用力靠在椅背上，低下头，翻了个白眼。
“你没有长嘴吗？偏偏要我来说？”
尘风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哎！罢了，反正张教练让我们先不要告诉张冠羽的，怕影响他训练。”
张佳敏有些可惜地说道：“这可真是……明明新越球馆才有了那么好的发展势头，两个教练一走，不知道这之后要怎么发展下去呢。”
“没事儿，”尘风想要尽量把情况说的好一些，“他们不过是暂时离开避避风头，李银他们也不是吃白饭的，大概不会让新越球馆有什么差池。”
张佳敏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尘风，她低声说道：“你爸爸和张教练关系很好，你应该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离开，你告诉我好不好？”
尘风瞥了她一眼，说道：“这……我也不知道。”
“你到底说不说？”张佳敏看出尘风是想瞒她，也不打算给尘风拖延的机会，语气立马变得有些狠历了。
“……”尘风想了想，终于缓缓点头道：“……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些事情，不过你可一定要保密。”
“这是当然的。”
“据说是……一直默默支持张教练的叶叔叔……他的公司最近突然面临了很大的危机，地位一落千丈，之前特意帮助张教练压下来的一些事情被不再团结的内部人员泄露出去……”
“你我都应该清楚，一开始本来就是因为害怕被人追杀，张教练和郑教练才来到我们这儿，但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
“所以，这一下子没了叶叔叔的保护，他们的消息立刻被传了出去，那些想要他们命的人找到了A市，他们便不得不赶紧离开。”
“具体就是这样，有些还是我从我爸那儿偷听来的，多的我也不清楚了。”
张佳敏表情凝重，她双臂环胸，沉默不语。
思考了半晌，她又问尘风：“那么，关于叶叔叔的事情，叶如玉清楚吗？”
尘风说道：“她清楚什么？还是十一二岁的年纪，不让她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程阿姨怎么样了？”
“她坚持要待在A市，等着女儿假期回来，好歹回家了，也能有个落脚之处不是？我爸试过劝她赶紧离开，不过她死活不肯，但是后来一想，她这个样子，如果到了叶叔叔那边，说不定会更加危险，索性就任由她就在A市了。”
“好混乱啊……”张佳敏叹了口气，有些瑟瑟发抖地说道，“你说，咱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尘风淡淡一笑：“我可能会有……不，应该说我一直有危险，但是你不会的。”
“说话怎么这么不吉利？”张佳敏抱怨。
尘风说道：“别担惊受怕就是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发展自己，到了我们也拥有自己的实力的时候，再考虑帮能上什么忙也不迟了。”
“有道理，”张佳敏说道，“希望我在大学之前不要死翘翘了。”
尘风伸手捏了下张佳敏白嫩的脸蛋。
“哎呦！疼！你干什么啊？”
“你瞎说什么呢？人就是那么容易死翘翘的？”
“……”
二人重新望向窗外，半晌无言。
……
……
此时，首都郊区一个豪华的别墅区内。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在一个人生闷气的李亮从沙发上蹦起来，大步来到门口，一把把门拽开，没好气地说道：“谁啊？大中午的不嫌热吗？”
门外，锋尚带着墨镜，背着一个小小的单肩包，站在门口。
老头子虽然看上去已经苍老了许多，但依然容光焕发，很有精神的样子。
“是我，怎么了？有什么意见吗？”
第194章 厂房
一见是锋尚老头，李亮立马没了脾气，转怒为笑道：“是教练您啊？没意见，没意见。”
说着，他转身让开门口，将锋尚让进屋子，再顺手将门关上。
锋尚缓步踱进屋子里面，缓缓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很不见外的样子。
李亮坐在锋尚旁边，给老头倒了杯茶水。
锋尚摘下墨镜，瞥了李亮一眼，说道：“怎么，看起来你心情好像不大好的样子啊？”
李亮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可不是嘛，黑风堂给我承诺说追查张羽下落，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结果呢？一直没什么消息……”
“现在有消息了？”锋尚问道。
“有了。”李亮点点头，却越发地咬牙切齿，“前不久才通知我说终于掌握了他的行踪和位置，还顺带说了不少借口，说什么之前原来是因为张羽他们有大势力的暗中保护，才没有被他们查出端倪之类的话……”
“哦？”锋尚对此产生了兴趣，眯起双眼问道：“那之后如何？”
“现在那个势力倒台了，张羽被暴露了出来，可惜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张羽他们早已经离开多时了！他们做事情就是这样的？怎么会让张羽得到的消息？追查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又让人家跑了？！”
李亮越说越气恼，拍着大腿，满脸的狰狞。
锋尚看着他，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待李亮终于冷静下来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奔四十的人了，怎么还成天跟个小孩儿似的？”
李亮显然是不希望别人提及自己的年龄，不大痛快的看了锋尚一眼。
锋尚问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过来这里？”
李亮摇摇头。
“呵呵，”锋尚淡淡的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此时的我已经没有从前的那种狠辣了吧……”
李亮眼神疑惑地看着锋尚。
现在的锋尚，早已经和十几年前的那个国家队女队教练不同了，现在的他已经彻底隐退了，不再参与或者干涉乒乓球界的任何事情，完全从大众的视野中消失，开始安享晚年了。
人到了晚年，再回头看自己这一生，往往会生出许多别样的情绪来。
锋尚就是如此。
曾经做过的，那些残忍的，阴暗的，昧着良心的事情，当时觉得不以为意，可是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儿悔恨的意思。
当然，他也不是蠢货，不会傻到对大众把自己的这些事情全部抖搂出来，让自己接受法律和舆论的制裁，但是适当做些弥补还是可行的。
比如，眼前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说实话，”锋尚说道：“我过来这里，其实是为了问问你，究竟为什么非要杀死张羽？”
李亮表情凝固了一下，紧接着理所应当地开口道：“因为他的手里有我的把柄，他曾经被我害过，知道事情的真相，万一哪天出现了变故，我不是就完蛋了吗？这样的人，我为什么不除之后快？”
锋尚笑道：“都十几年了，我说，如果张羽的脑子正常，他手里还掌握了证据的话，他会拖这么长时间还不揭发你的罪行吗？”
李亮语气一滞，半晌无言。
“再者，我问你，就凭他一个现在早已经被大众遗忘的家伙，能掀起什么大浪来？你到底还在为此费劲什么？”
李亮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您的意思是……？”
“给你个建议，”锋尚说道，“不必再继续追杀张羽了，他对你已经没有威胁了。”
李亮望着锋尚，看了他半晌，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锋尚也不知道李亮究竟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李亮跟着起身。
锋尚重新带上墨镜，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需要赶紧去办，不在你这儿多待了，走了。”
李亮将他送出门去，看着锋尚走远了，他转身将房门关好。
李亮靠在门上，半晌无言，眉头紧皱，眼神凌厉。
“刚刚谁来了？”
一个女人顺着楼梯走了下来，打着呵欠，显然是刚刚睡醒。
“哦，醒了啊，老婆。刚刚没有谁，一个朋友罢了，说了两句就走了……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啊，我也才刚睡醒。”女人说道，伸了个懒腰。
李亮笑了笑，回到沙发上坐好，端起茶水呡了一口。
却说锋尚离开了这片豪华别墅小区，坐车来到了郊区的一处厂房聚集的区域。
一路走，一路看，锋尚停在了一座被高大围墙包围起来的厂房门口。
这间厂房占地很大，位置很偏，和其他的厂房不在同一片区域，附近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长久以来，几乎没人见过有什么人从其中出来，要不是里面时常响起机器工作的声响，不时会有卡车前来运输物品，估计没人会觉得这个厂房仍然在使用之中。
锋尚掏出一把钥匙握在手心，上前打开了高墙旁边的一扇小铁门，迈步走了进去。
铁门内侧两边，两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对锋尚点头示意。
锋尚点头回礼，脚步不停，一直向前走去，走进了厂房大门。
厂房内，一阵刺鼻的味道传来，锋尚微微皱眉，但没有退出来。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房间内部或躺或坐，或瘦骨嶙峋或肥胖无力的人们。
厂房中央放着百十台机器，旁边堆放着一堆一堆的大袋子，不知道是作什么用的。
一些人正在机器旁边工作，面无表情，面色蜡黄，看起来非常虚弱。
见锋尚走了进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
锋尚大声说道，声音响彻整个厂房：“今天有特别福利，下午会运来八百克‘莫锐’，到时候均匀分配，人人有份！”
所有人都激动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之情。
锋尚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反应，他说道：“所以，大家好好工作吧！”
人们欢呼不止，对于工作也顿时有了热情。
第195章 引爆厂房
在此之后，锋尚又依次走过了几个厂房，跟每个厂房中的人说了同样的话。
这些人中，有老人，有小孩儿，有青壮年，也有妇女，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来到这个地方，在这里吃，在这里住，在这里工作，每个人都眼神复杂，而且大多显出病态。
每个厂房之中，都有几个和他们不大相同的男子，穿着深蓝色的制服，手里拿着警棍或者电棒，但并不使用，也不挥动威胁那些人，只是握在手中，或者背在背上。
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男子大概就是这里负责监督工作的人员，但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却并没出现虐待工人的状况。
事实上，只有出现工人反抗事件的时候，他们才会对这些人动粗。
至于工人偷懒或者不愿干活的情况，他们一般是选择劝说，最多厉声训斥几句而已。
这一点，不得不说，还算比较公道。
当锋尚重新从围墙的门口走出去的时候，所有的督工人员全都跟着走了出来，好几十号，个个装备精良，看起来也颇为壮观。
锋尚站在原地，看了看那些眼神略显局促不安的男子，又转头望了望高墙内隐约可见的厂房屋顶，微微叹了口气。
“也该结束了。”
他悠悠地说着，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那个……”
这时，一个男子开口说道：“老板，要不然，我们还是别这么做了吧……”
本来还满脸惆怅的锋尚目光立刻变得犀利起来，他略带怒意地望了那个开口说话的男子一眼，厉声地“哼”了一声，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要怪就怪当年年轻气盛的我自己为了一点小小的荣誉心给自己挖下这么大一个坑！我能怎么办？我只能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可是……这样未免太过残忍，”又有一个男子说道：“他们可都是些无辜的人，却成了您的牺牲品，这怎么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