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虎子-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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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苦笑着说道:“老仆虽知有这么一个人,可不知对方究竟何人呀,毛公也从未透露过,倘若公子问起,老仆该如何回答?”
毛老夫人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好,老身告诉你。那位陈公,即当朝陈太师,陈仲!”
听到这话,老仆脸上露出了震撼之色,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他这才睁大着眼睛惊声问道:“便是那位当今天子最信赖的重臣,我大晋第一名将,数十年几无败绩的‘日下之虎’,陈仲、陈太师?”
“然。”
毛老夫人点点头。
她能理解老仆此刻的震惊,毕竟那位陈公,确实是一位家喻户晓、堪称他晋国顶梁玉柱的朝中重臣,寻常人谁会想到,似这样的大人物竟会与一名普普通通的县令成为莫逆之交呢?
“明早你便动身,莫要耽误老头子的临终嘱托。”
“夫人放心,老仆就是散了这身老骨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次日天明,叶县县衙传出毛公逝世的消息,再次震撼了叶县的百姓。
要知道昨晚黄昏前,叶县的百姓就已经被震撼过一回了,那便是当时县衙里传出来的消息。
县衙宣称,鲁阳县鲁阳乡侯赵璟一家勾结叛军、意图谋反,被梁城军按律剿杀。
当这个消息传开后,叶县的百姓几乎个个目瞪口呆。
自当初赵虞在毛公的帮助下,在叶县县衙内召集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商贾后,谁人不知鲁阳乡侯与毛公其实是相识了十几年的忘年交?
更别说,鲁阳乡侯为人仁厚,堪称鲁阳县的乡贤,怎么可能做出勾结叛军、试图造反的行为?
结合这两者,昨晚或还有人开毛公的玩笑:“毛公莫非是老糊涂了?”
可今日县衙又传出了毛公过世的消息,整个叶县的百姓立刻就察觉到了几处不对劲。
像魏普、吕匡等城内的大商贾,还有当地世家,纷纷去县衙询问究竟,可惜却没能问出什么结果。
不得不说,毛公在叶县当了二十几年的县令,虽然也因为过于耿直而遭到有些商贾乃至世家的嫌弃,但论起毛公的品德,谁也无法挑出什么毛病,如今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县令身故,叶县立刻就陷入了混乱,人心浮动。
见此,驻扎在叶县一带的梁城军立刻进城维持秩序,总算是将骚动的人心安定下来。
而此时,赵虞正带着静女下了应山,再次来到叶县,在城外等待时机。
没想到足足等了两日,他也没等到梁城军离开叶县,却反而等到了毛公身故的噩耗。
不得不说,这个噩耗对赵虞实在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赵虞并不知道毛公在临终前已经写了一封书信,托家人转交他的儿子,叫他儿子立刻直奔王都邯郸求见那位陈公,替鲁阳赵氏洗刷冤屈,他只知道,毛公的身故,等于又断了一条路。
在得知噩耗的那一日,赵虞又带着静女回到了叶县北侧的应山,回到了这两日晚上落脚的地方。
静女拾了些枯萎的树枝过来,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了篝火。
那个火折子,是赵虞这几日砍了一截竹子自己制作的,用那一晚他与张季等人分别时,张季给他防身的那一柄带鞘的短剑。
这柄短剑此刻就藏在赵虞的怀中,也是二人唯一的防身之物。
点燃篝火,将火折子收好放回怀中,静女坐到赵虞身旁,忍了许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主,明日还去叶县么?”
“……”
赵虞默默地摇了摇头。
也是,毛公都不在了,他还去叶县做什么?
“那……去哪?”
“明日……绕过叶县,去郾城看看吧。”赵虞犹豫说道。
去郾城,投奔外祖、外婆?
不,这并非是赵虞的初衷,他之所以选择去郾城,纯粹就是为了看看二老当前的情况,倘若二老还安然无恙,那就带着二老一起逃亡。
尽管理智告诉他,倘若当真有人要对他赵氏赶尽杀绝,那么对于周家,那些人必然也不会放过。
斩草除根,这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有他乡侯府的人侥幸逃出升天,在他之前投奔了郾城,抢在梁城军对周家二老下手之前,带着二老逃离了郾城。
亦或,二老得知了他赵氏的惨剧,猜到自己也不能幸免,是故提前逃离,留着有用之躯给女儿、女婿、外孙报仇雪恨,也不是没有丝毫可能。
事到如今,赵虞也只能这样默默祈祷了。
“咕……”
赵虞的肚子响了,反应过来的他,这才感觉到难耐的饥饿。
趁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他俩到附近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但遗憾的,临近冬天的山林里,实在没有多少可以果腹的东西,赵虞与静女寻找了将近一个时辰,也仅仅只找到寥寥无几的山果,大多都已经烂了,坏了。
这些找到的山果,以山栗居多,确切地说应该属于坚果,个头很小,看上去好似有一捧,但实际上剥掉壳没多少肉,根本不够赵虞与静女二人果腹。
这不,待等到夜里大概酉时前后,静女的肚子就先咕咕叫了起来。
她害羞地偎依在赵虞怀中假寐,但在篝火的照拂下,她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羞红的面庞还是出卖了她。
此时赵虞也无心去逗她,因为他也是又饥又冷,旋即,他的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静女从怀中取出一个饼,递给了赵虞:“少主,我这边还有吃的。”
赵虞愣了愣,出神地看着静女手中的饼,看着那个只被咬去小小一角的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三日前蔡裕送给他们的。
赵虞的那个他当时早就吃掉了,没想到静女却偷偷将她那个藏了起来,连他都隐瞒着,直到此刻他饿了,静女才将它拿出来。
你怎么不吃?
你为何藏着它?
似这种蠢话根本无需去问,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饿。”赵虞摇了摇头,尽管肚子饿地咕咕叫,他亦面不改色。
但即便如此,静女还是将那个饼塞到赵虞手中:“少主,你就吃吧,不用担心我,我吃地少,吃了方才那些山果就已经饱了……”
她还未说完,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羞地满脸通红。
最终,在赵虞的坚持下,静女妥协了,她偎依在赵虞怀中,把赵虞塞到她口中的饼大大地咬了一口,旋即,二人分着把仅有的那个饼吃完,总算是稍微缓解了解饿。
将最后一口食物塞到连连摆手想要拒绝的静女口中,赵虞搂着她,轻声说道:“娘说得对,再坚强的男儿,身背后也得有一个支持他的……呵。有你在,我就不会迷茫。”
静女愣了愣,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她快速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抱住了赵虞的胳膊。
“静女,会一直跟随少主的,绝不会抛下少主,就像夫人对乡侯那样……”
初雪,渐渐飘落。
赵虞与静女躲在由树枝搭建的简陋窝棚中,相互偎依着,看着从天空飘落的雪。
雪很冷,但心却很暖。
第120章 昆阳遇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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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次日,赵虞决定带着静女向北绕过叶县,前往郾城。
叶县的北部,有一个小县名为昆阳,城池、县域的规模与鲁阳相差不多,可能略小一点,但与叶县的来往却不亚于鲁阳那般紧密。
这昆阳,南临叶县,往西北方向即为汝南,而往东北方向则是襄城,但令人费解的是,明明它跟叶县挨得近,来往也紧密,但叶县属于南阳郡,而昆阳属于颍川郡,叶县与昆阳之间的模糊交界,即为南阳郡与颍川郡的分界。
昨晚夜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眼瞅着凛冬将至,赵虞觉得必须带着静女尽快找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否则若继续藏身在山林,他俩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而昆阳,就是赵虞当前暂时选择的栖身之地,至少要比鲁阳、叶县安全地多。
随着半日的赶路,赵虞带着静女来到了昆阳县的县城。
当时他站在城外远处观望了片刻,果然没看到那些身穿皮甲的军卒,站在县城外值守的,都是一些没有穿戴甲胄的县卒。
『好!』
赵虞暗暗叫了一声好,转头对静女说道:“看看能否混进城去。……切记,我叫周虎,你是我弟弟周静。”
“嗯。”静女虽然又冷又饿,但依旧打起精神,绷着脸做一副严肃的模样。
叮嘱罢静女,赵虞拉着她的手,徐徐走向县城。
『让我混进去、混进去……』
途中,赵虞暗自祈祷着。
在他看来,只要他能混进城,那就好办了,尽管他与静女皆身无长物,但他们可以通过帮人做事的方式勉强混过这个冬季,昆阳的县城再怎么说也是县城,城中未必不会缺人手,介时那就是赵虞与静女的机会了。
当然了,前提是他能混入城内。
但遗憾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孩童走在一起,身边又无大人,这实在是过于显眼了。
守城门的几名县卒看了他们一眼,立刻就围上前来盘问:“站住,两个小子,你俩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有路引么?”
在这几名县卒的盘问下,赵虞开始讲述他编好的故事:“……我兄弟二人是从宛北逃难至此,没有路引,求几位大叔行个方便,城外实在是太冷了。”
在他声情并茂的恳求下,几名县卒脸上闪过几许怜悯之色,小声相互商议。
“老张,放两个小孩进城,应该没事吧?”
“别吧,大人不是下令了么?从叶县逃难而来的难民,一律不得进城。”
“可这两个小孩……”
“给他们点吃食,打发他们回叶县吧,叶县不是有赈济难民的工点么?”
听到这几名县卒小声议论,赵虞就知道进城没戏了。
果然,片刻之后,其中年纪较大的一名县卒分了赵虞与静女一人一个巴掌大的饭团,带着几分歉意对二人说道:“小子,我县的县令大人早先下了命令,难民一律不得进城,你不妨带你弟弟回叶县看看,叶县有可以容纳你兄弟二人的地方……”
听他的意思,赵虞隐约听出几分意思:似乎昆阳县的县令很惧怕从宛北逃难而来的难民涌入他昆阳。
在县城吃了闭门羹,赵虞只能带着静女离开。
但好消息是,他们又得到了两块饼。
将其中一块让静女暂时藏起以备不时之需,赵虞将另外一块饼撕开,与静女一人一半。
这次,他前前后后盯着静女,不给她任何偷偷将食物藏起的机会,也不听静女那所谓‘我吃饱了’的善意谎言,以少主的命令要求她吃完。
静女当然不敢违抗赵虞的命令,眼眸中夹杂着无奈与开心的神色,小口小口地吃完了那半个饼。
虽然赵虞的命令很强硬,但想到他是关心她,静女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一想到二人眼下的处境,静女难免又有些担忧起来:“少主,这进不了城,该怎么办呢?”
赵虞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倘若换做在春夏季节,径直前往郾城也不要紧,但眼下是寒冬,他们必须尽快找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过冬,否则,撑不到郾城,他俩必定会被冻死在荒郊野外。
他想了想说道:“去附近的村庄碰碰运气。”
“嗯。”
凡县城,周围二十里内必有乡里村庄,这不,大概两个时辰不到,赵虞与静女就在昆阳县城的北侧找到了一处乡村。
此时未时已过,大概再有一个多时辰便要临近黄昏,因此赵虞立刻带着静女上前。
这座乡村,姑且就称作许乡吧,因为随后赵虞与村中青壮交流,得知村内的村民基本上都姓许。
感觉这许家村与鲁阳的郑乡差不多,四周也都是田地,当然,眼下已被积雪所覆盖,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而在这片白色的雪原上,林立有大概几十处民居,最中间处还算挨得紧密,处在边缘的就分散多了。
那些挨着紧密的房屋,大概就是村的中心地带,即村长、乡长或村老、乡老所居住的地方。
即便是冬季下的这种乡村,村内外也并非无人照看,除了有些孩童在雪地上玩耍,还有一些青壮结伴在四周巡逻,查看村子四周的竹篱笆。
这些人当即就注意到了赵虞、静女二人,立刻围了上来:“那两个小孩,哪里来的?”
赵虞连忙将编好的故事又说了一遍。
一听赵虞、静女自称是从宛北逃难而来难民,那些青壮顿时皱起了眉头,看向赵虞与静女二人的目光,三分怜悯、七分嫌弃。
看着他们嫌弃的目光,赵虞忽然想到了郑乡。
他依稀记得,似乎当初郑乡的乡人,也曾用这种嫌弃的目光看待丁鲁等逃难而来的难民,原本赵虞只是有些怜悯那些难民,直到此刻他亲身经历他这才意识到,当初涌入他鲁阳县的难民,究竟有多么的绝望。
大概就是眼前这种绝望吧……
“村里没有多余的食物,也不收容外乡人,你们两个小孩赶紧离开吧。”
那几名村中青壮挥挥手驱赶,旋即转身离开了。
“少主……”
静女抓住了赵虞的衣袖,弱弱地唤了一声。
“呋,没事,这点挫折还打不倒我。”
赵虞摇摇头,脸上露出笑脸安抚着不安的静女,旋即苦笑说道:“只不过,今晚你我可能又要在外面挨冻了。”
“我不怕。”静女摇摇头说道:“只要有少主在,再冷我也不怕。”
揉了揉静女的头,赵虞神色复杂地看着远处那几名离开的许村村民。
今时今日他才体会到,当日涌入他鲁阳的难民究竟有多么绝望。
但同时,那些难民也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闯入的是鲁阳,是他鲁阳赵氏所在的鲁阳。
截止他乡侯府遭难之前,他鲁阳境内收容了接近一万数千的难民,这些人之所以能活命,能在他鲁阳安居,其中功德大半都得归功于他的父亲鲁阳乡侯,归功于他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