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卫-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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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母娘看nv婿——越看越欢喜,吴氏瞧着秦林连连点头。
那边席面上,徐邦瑞爷俩没怎么提到常和秦林往来的徐辛夷,反而不停的问张家三兄妹为何不在南京,说要请他们到府中一叙什么的。
秦林已喝得有些发飘,反正南京的事情没有什么瞒得过这位国公爷,便告诉他已有好久没有见到张紫萱了,她和两位兄长都去了京师。
魏国公父子连连jiān笑,瞧着秦林的眼神就像大灰狼看xiǎo红帽。
“咦,你们这是?”徐辛夷得到消息说父兄在请秦林吃酒,走过来的时候却在屏风后面看见母亲、嫂子和一大堆亲戚。
“哈哈,没人和我nv儿抢夫婿啦,你老爹从京里得到消息,张家……”吴氏眉飞sè舞的说着,发觉nv儿红着脸儿、瞪着眼睛,立刻讪笑着率众三姑六婆作鸟兽散。
荆湖卷 257章 天意难测
257章 天意难测
徐辛夷被母亲和嫂子的举动nòng得害羞,没见秦林就跑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间。(http://w/w/w。m/f/x/s。net…)
魏国公爷俩则一个劲儿的对着秦林灌酒,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脸上通红。
徐邦瑞到底年纪大了,酒力不像年轻时那么宏大,睁着醉眼打着酒嗝道:“秦哥儿在锦衣卫那边,呵呵,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嗝……调到我南京大营也可以的,只要不嫌屈才,嗝,本公替秦哥儿nòng个正三品指挥使……”
正三品指挥使已是高级武官,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升不上去,虽然秦林是锦衣卫,权势比各京卫大得多,可由从五品一跃为正三品,这速度也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这话换了任何人都是狂言luàn语,唯有徐邦瑞说来理所当然,他掌管南京四十九个京卫禁军、一百一十八千户所、外加浙兵四大营,随便什么天策卫、豹韬卫,挪个指挥使的位置出来,不要太轻松哦~
不过秦林自己倒是奇怪,为嘛无端端说到要调动?他也喝了不少酒,就笑道:“劳国公爷挂心,下官在锦衣卫虽位卑职xiǎo,赖国公爷和诸位上官赏识,尚不至被谁欺负。”
“哈哈,年轻人有冲劲儿,”徐邦瑞大拇指一竖。
他正待继续说下去,徐维志在旁边捅他腰眼,一个劲儿的打眼sè:“爹,你喝多了。”
“老子没醉,再喝三杯也没事儿,不信你看……”徐邦瑞端起硕大的金酒杯,咕咚咕咚灌进了喉咙,然后笑着将空酒杯翻过来:“看,你老子的酒量还过得去?哈哈——嗝。”
笑声嘎然而止,因为魏国公已经歪着脑袋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徐维志一边叫丫环来扶父亲,一边朝秦林笑:“酒逢知己千杯少,家父很久没有这样开怀畅饮了,倒叫秦世兄见笑。”
秦林忍着酒意,拱手道:“岂敢,国公爷豪饮气概非凡,依稀可见当年令祖中山王跃马横枪,北逐méng元出朔漠的风采。”
徐维志听秦林赞他祖上丰功伟绩,自是满心欢喜,叮嘱丫环把父亲送回房中、熬醒酒汤来解酒,自己则亲自把着秦林手臂,开中mén将他送了出去。
回府在chuáng上眯了一阵,青黛又亲手熬了碗解酒的茶汤送来喝了,秦林倒头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和别处不同,魏国公府没有送回礼,秦林稍有纳罕:并非他希图回报,而是想到魏国公父子慷慨大方的xìng子,这次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殊不知魏国公府中,夫人吴氏已将秦林所赠的明珠、宝yù、翡翠、玳瑁等礼物摆了一chuáng,儿媳fù和众多三姑六婆陪着一样一样的看。
这些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在富甲江南的魏国公府实在算不得什么,之所以大伙儿围着兴致勃勃的看,只因送礼的人与众不同……
“呀,傻xiǎo子连这个都送来了,还说不是提亲吗?哼哼,nv儿你要瞒到什么时候?”吴氏从大堆礼物里面挑出了观音送子图案的漆器盒子、双明珠珰、鸳鸯戏水玳瑁chā屏,满脸“我全明白了”的表情。
秦林自是不知道因所赠的礼物已经被徐家误会了——倒不是他不够细心,而是只要吴氏带着“误会”去挑,在上百件礼物当中总能挑出几件带着特别含义的宝贝。
除了魏国公府没有回礼之外,席上还有几件事情,秦林酒醒之后回忆起来觉得奇怪:徐家父子一再追问张紫萱和她兄长的去向,有何用意?后来为什么又很没来由的提到把自己从锦衣卫调到南京大营?
难道张家那边有什么变故?
秦林越想心头越不踏实,正准备出mén找王世贞打探消息,外边守mén的亲兵就拖长声音叫道:“江陵相府三位公子来拜!”
所谓的三位公子,其实是两位公子加上一位nv扮男装的xiǎo姐,张敬修、张懋修兄弟微有风霜之sè,张紫萱则容颜清减,虽身着男装,丝毫不掩丽sè,叫人见了比平日越发多了几分怜意。
知道这三位同来必有机密事情,秦林把他们引到书房之中,丫环奉茶之后便让她退下,只留宾主四人。
张敬修与张懋修对视一眼,两位都面带尴尬之sè,到底弟弟张懋修xìng子急些,从袖中取出一份手卷递给秦林:“这是从家父处抄得圣旨的底稿,我们比颁旨中使来得快两天,先带来给秦世兄看看。”
张居正手眼通天,据说他把自己的意见授意给各位朝臣,由他们写成奏章,再由自己在内阁“票拟”同意,之后送入内廷,由同党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批红”,最后发回内阁执行。
实际上张居正的意思就是圣旨,所以张懋修有底稿根本不足为奇。
这份底稿上,主要写了对瀛洲nv土司金氏的褒扬,说了“海上夷人慕我圣天子之德,遂千里来归,金氏恭敬勤谨,实为诸夷表率”之类的套话。
另准金氏所请,仿俺答封贡九边通商的旧例,开杭州为商港,允许各国海商自由贸易,重开市舶司管理通商税收,税率仍按旧制执行三十税一,此前另外一处通商口岸福建月港,也特许瀛洲夷商往来贸易。
这个条件不错,虽然没有争取到全国范围的开海通商——事实上那也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之前张居正主持的“隆庆开海”也只开放了月港一处,且只许漳州泉州本地居民出海,并设置“船引”(外贸许可证)来控制出海船只数量,像现在这样不限数量、不设船引,开放杭州为自由贸易港,对五峰海商已是极大的利好消息。
另外大明的名义税率一直很低,三十税一也就是百分之三点三,比后世任何一个时代的税率都低。
可是圣旨上缺了两条:秦林的升赏和对王本固的惩罚。
黄公公是宦官、霍重楼是东厂,这两处由内廷直接管理,升赏可以不经圣旨;但秦林是外官,立下如此大功,圣旨上应该有所体现啊?
难怪魏国公徐邦瑞会那么想了——目前朝廷圣旨几乎就等于张居正的意思,既然圣旨上没有升赏秦林,便是张居正对他不感兴趣嘛!
真是的这样吗?
秦林面sè古井不bō,只是看看张紫萱。
相府千金白皙如雪的脸蛋儿就红了,又是羞愧、又是不好意思的从袖中取出另外几份书信。
荆湖卷 258章 张居正的权衡
258章 张居正的权衡
第一封书信竟是张居正亲笔所写!
那一手馆阁体的xiǎo楷典雅庄重,笔架间没有丝毫的飞扬肆意,却隐隐带着端严的气度和凛然之威,相比之下,张紫萱模仿其父笔迹替《本草纲目》写的序言,就有其形而失其神了。(http://w/w/w。m/f/x/s。net…)
这封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张居正首先说他祖父张镇当年是在荆州辽王府做shì卫,得知秦林的祖父是武昌楚王府的shì卫,两家实乃通家世好,称秦林为“世侄”,并说湖广家乡又出了位了不起的xiǎo同乡,他很是欣慰,盛赞秦林公忠体国、办事勤谨,将来必为朝廷栋梁之才。
据说张居正身居高位,常用内容隐晦的书信对官员作出暗示,以秉承他的意思呈递奏折和做出人事任免。
不过秦林可不是元辅少师张先生肚子里的蛔虫,看了这封云山雾罩的信,他完全一头雾水:因为信上面好像说了很多,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身为帝师、首辅的张居正,总不会写封信就是为了拿几顶高帽子给秦林戴?
反正张家三兄妹总会作出解释,秦林也不急着问,又看另外两份书信,从信封里面取出来一看,竟然是两份公文。
其一是兵部发下的部照,内容是锦衣卫副千户赏授四品骑都尉秦林,深入海疆、招抚蛮夷,其为官之勇略、功勋之卓著实与冲锋陷阵所立之战功无异,着令勋官转实授,升锦衣卫指挥佥事!
其二则是掌锦衣卫事刘守有亲笔标红的委札,查知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办事得力恭敬忠谨,特委该员协掌本卫南镇抚司!
锦衣卫指挥佥事,协掌南镇抚司!
指挥佥事是锦衣堂上官的最低一档,可入锦衣卫衙mén大堂办事,凡是锦衣军官走到这一阶级,就有了指挥调动整个锦衣卫系统、并凭借手中权力参与朝堂政争的初步资格,可以说已经迈出了权倾朝野的第一步。
协掌南镇抚司更不得了,虽然控制诏狱和缇骑四出的北镇抚司有权奉旨抓捕关押拷打犯罪官民,影响更广、名声更大,但南镇抚司是掌管军匠、研发兵器以及查办锦衣卫内部贪墨通敌各项情弊的专mén机关,锦衣官员犯罪都归它查办,可谓特务中的特务、宪兵中的宪兵。
秦林由布衣百姓起家,年未弱冠便官居锦衣卫指挥佥事、协掌南镇抚司,绝对是大明朝二百年未有之异数。
那么,张家兄弟为什么还要面带尴尬之sè,张紫萱为什么低着头红着脸,好像很对不起秦林一样?
王本固!
秦林心头一沉,缓缓问道:“不知对里通外国、冤杀汪直、害死沿海十万军民的罪魁祸首王本固,究竟如何处理?”
张敬修和张懋修面面相觑,实不知如何开口,张紫萱深邃mí离宛如星空的双眸,也闪过了几许mí惘。
十余天前,京师东华mén灯市口大纱帽胡同相府,富丽堂皇非同凡响,mén前奔走的官员几如过江之鲫。
相府内,一位身材高挑、面容清俊的老者,于池塘边垂钓,盘膝而坐腰背tǐng得笔直。
时值chūn天北方冷风还大,他也只戴顶素纱忠靖冠、身穿薄薄的便服,久坐依然面sè红润,半开半闭的眼睛,时有神光闪烁。
张家两兄弟规规矩矩的坐在后面,就连飞扬跳脱的张懋修也双手按着膝头,老实得不像话。
张紫萱则笑眯眯的站在老者旁边,替他摆nòng鱼饵、整理钓线,另有两名碧眼雪肤的bō斯胡姬shì立一旁,参茶和几样别致的点心摆在矮几上。
忽地浮漂一动,老者眼明手快将钓竿提起,一尾féiféi的大鲤鱼便扑腾着尾巴,摔在了草地上。
两名bō斯胡姬嬉笑着扑过去,将拍拍luàn跳的大鲤鱼按住。
“好啦,爹爹的钓技还过得去?”老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对着nv儿炫耀——他就是张紫萱的父亲,以帝师首辅身份执掌大明朝政的张居正。
“爹爹chūn秋正盛,”张紫萱笑了笑,有些儿心不在焉。
知nv莫如父,张居正朝那两位bō斯胡姬挥挥手:“阿古丽、布丽雅,把鱼送到厨房去,老夫亲手钓的鱼,今晚和儿nv们同享!”
两名胡姬笑嘻嘻的拿着鱼走了,池塘边只剩下张居正和他的三位儿nv,他随随便便的捡了块太湖石坐下,以父亲对儿nv的亲热口气问道:“说,有什么事情?”
张懋修是最沉不住气的,抢着道:“父亲大人,不严厉处理王本固,说不过去?这厮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结jiāo真倭,冤杀汪直、陷害胡宗宪,东南沿海十年倭luàn、牺牲十万军民,实由此人而起,以儿看来,实应千刀万剐。”
张居正浓黑的眉máo微微皱起,不悦的道:“朝堂之上国家大政,凡道与术两途,只有权衡利、害之后的抉择,并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为父教的东西,徐阁老的故事,你都忘了吗?”
张懋修哑然,朝堂政争绝对没有什么道义可讲,迂腐的所谓君子必然身死名灭,只有以道与术两途,权衡利与弊来行事。
像曾经提拔张居正的徐阶,为了扳倒严嵩、严世蕃父子,他隐忍不发之时竟肯将亲生孙nv嫁给严世蕃的儿子为妾,以韬光养晦;而借道士之口用污蔑手段来扳倒严嵩,甚至诬陷严世蕃“通倭”,最终打倒严家的关键时刻,为了向自己一派的官员表示决心、也是为了显示与严家一刀两断,他竟然毒死了那可怜的孙nv!
世人都说徐阶是忠臣,严嵩是jiān佞,然而徐阶送孙nv作妾又将她毒死,以及利用道士诬告严家父子的手段,哪一丁点称得上光明正大呢?
大哥张敬修看了看弟弟,又望着父亲拱手道:“父亲大人明鉴,您刚才讲的道与术两途,所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乃正道也,王本固所为天怒人怨,正该依法处理,以维护大道。”
“倭luàn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被老夫平息了!十万军民已死,就杀王本固也活不转来!至于礼义廉耻,那都是做出来给人看的、教人学的,王某欺心之事并无别人知道,并不损害大道之行……”
儒家讲的是暗室不欺心、反躬自省,张居正这番话已有离经叛道的味道。
他神sè不怒自威,斩钉截铁的道:“现在为父的大道,就是推行改革新政,唯有新政,才能力挽国朝之倾颓、济万民于甘霖、开百年之太平!”
是的,伴君如伴虎、高处不胜寒,朝堂政争没有什么正义可言,至少从手段上无法分出正邪,而张居正比一般谋求自身权位的权臣有着更大更高的追求,他的理想是推行改革新政,实现大明朝的中兴,上不负社稷之任,下不负黎民百姓。
古往今来,任何改革都面对着旧有势力的疯狂反扑,极少有真正能够贯彻执行的,更多的情况是主持者一死,改革立刻人亡政息。
张居正的万历新政同样天步维艰,尽管手握重权,仍然只能一步步xiǎo心谨慎的前进,隆庆开海,仅仅开福建月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