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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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大囧,不无哀怨的看向黛玉。
昨日耐不住她几番拦道打劫,拖到夜里仍不放过,便只能将前世记得为数不多的几首纳兰词中的一句抄出来。
犹记黛玉初闻此事,恍若失了魂般,滚下泪珠。
看向他的眼神,如同在看孤儿
当然,此世他也的确是孤儿。
只是他没想到,黛玉会将他当成是“惆怅客”,因身世而泪纵横,还曾于孤冷寒夜断肠声中,回忆平生凄苦事
莫说黛玉,便是梅姨娘,甚至是林如海,看他的目光都多了分慈爱。
贾蔷最受不得这种,摆手笑道:“今儿是真没残句了,半句也没。不过新春佳节,倒还有一小节目,献给姑祖丈、姨娘和姑姑。艺浅才低,还望大家多包涵则个。”
这江湖口气一上来,林如海哑然一笑,道:“也罢,今儿是守岁夜,就不强你作诗了。却不知,蔷儿准备献什么艺啊?”
黛玉虽未说话,但一双明亮的星眸,也是含笑的静静看着贾蔷。
贾蔷早有准备,从袖兜中取出一物来,梅姨娘见之惊喜笑道:“哎呀,蔷哥儿还会吹笛子呀?”
贾蔷干笑了声,道:“不算会吹,粗糙的很,不可这曲儿,是和白蛇传的书搭配的。”
前世少年宫水准的笛子水准,距离大家十万八千里,也就勉强能成曲吧。
不过再怎么次,也是他本身的能为不是
在林家三人的注视下,贾蔷横笛于面前,轻轻吹奏起了白娘子传奇的插曲前世今生建议大家听着看
屋外清寒,渐起北风。
暖阁内却温暖如春,谁都没想到,贾蔷能吹奏出一曲如此婉约优美,似一生于江南水乡的绝美女子,在用糯软明秀的声音在耳边轻吟浅唱。
黛玉怔怔的看着贾蔷,未料得他,竟有如此才能,真是惊喜!
一曲罢,梅姨娘最先赞道:“真是好曲儿!配得上你写的白蛇传里的白娘子,好听,真好听!”
林如海则问道:“蔷儿,此曲何名?”
贾蔷笑道:“名曰前世今生。”
垂下眼帘,他心中,又何尝宁静的下来
前世的一幕幕,又岂能真的化为过眼云烟。
只是,前事毕竟已矣,今生却在当下,更该珍惜。
不想这时黛玉却忽然道:“你不往小婧那里去瞧瞧?”
贾蔷一怔,黛玉抿嘴笑道:“你将人一家都使得团团转,别人当你是依靠,是亲人,今儿你不去露面?”
贾蔷脱口而出道:“你去不去?”
黛玉俏脸霎时通红,惊羞交加,咬牙啐道:“呸!大过年的,你撞客了不成?我去做甚么?”
贾蔷在旁边两双探究的目光炙烤下,干笑了声,道:“你不是家里的主人么罢罢,你确实不便过去,还有小婧她老子在。”
说罢,起身告辞。
他面皮厚,可一走了之。
然黛玉却只觉得脸上滚烫,心里恨不得撕烂那张破嘴!
这坏人总是如此,胆大的每每捅破天去。
黛玉羞愤成这样,也不敢抬头,林如海倒显得平和,看着爱女温声道:“不急,你还小,爹还想多留你几年。”
黛玉差点没昏过去,声音都有些发抖了,低着头道:“不懂不懂爹爹在说甚么,女儿女儿自然永远留在爹爹身边。”顿了顿又急道:“爹爹还是早些歇息吧,女儿先回去了。”
说罢,迈着小碎步告辞离去。
出了门,汇合嬷嬷一道往后院走去,心里却把某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发誓必报此仇!
却说黛玉走后,忠林堂内,梅姨娘也要服侍林如海休息。
梅姨娘看着面色淡然的林如海,轻声问道:“老爷,果真将姑娘许给”
她虽言未尽,林如海又焉能不明其意?
林如海摇头道:“不急,不过,也不必拦着。”
梅姨娘不解其意,若果真不急,就不该让这一双小儿女靠的太近。
不管怎样,传出去容易让人说嘴去。
闺阁中女儿家的清誉是最金贵的,比性命还要珍贵!
一旦恶了,那
似看出她的心声,林如海呵呵笑了笑,道:“总要对外有个交代,不然回京后,怕是要一家女,百家求了。”
他若身死,那自然没甚好说的。
父母双亡,早失怙恃,非福相。
那黛玉的婚事,就落到京里老太太身上,由她做主,寻个好人家许配之。
能平平淡淡度一生就好。
可如今他未死,回京之后势必升官。
林家祖上四世列侯,他又是探花郎出身,于国有大功,等闲不易凋零。
如今嫡子早夭,唯有一孤女在世。
这样的闺秀,何等清贵?简直是世间少有的凤凰女。
莫说寻常高门巨室,便是天家宗室,也少不得前来相求。
甚至,天家直接降旨赐婚,也未尝没有可能。
到那时,一家女百家求,求来求去皆成仇。
即便是林如海,也承受不起如此大的压力。
所以,不若让黛玉与贾蔷自愿靠近,回京后自有风声传出,让人断了念想。
最重要的是,林如海对贾蔷,真的一万分满意!
尤其是再次听到,贾蔷许诺李家,分一子承继香火
客院。
贾蔷进来时,李福、孙姨娘、李婧和孙琴也正在闲话。
看到贾蔷进来,李婧自然惊喜。
便是李福见他到来,脸色也和缓了几分。
“爷怎么来了?”
贾蔷看着李婧笑道:“这叫甚么话?年三十一家人团圆夜,我不来叫什么团圆?”
李婧闻言,欢喜的甚至不顾李福和孙姨娘在,就抱住了贾蔷的胳膊不松开。
贾蔷则笑着对李福和孙姨娘拱手问礼道:“李叔、孙姨,贾蔷与您二位道吉祥了!祝您二位新的一年里,福泰安康,吉祥如意。”
李福和孙姨娘对视一眼后,连李福都笑了起来。
他们二人都是江湖人,到了这个年岁,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当真属莫大的福气。
临老临老,能得儿女孝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伐开心
“我已经按着卷宗所记,挨个去拜访过了。”
“不过有不少人,在白家、沈家、周家和吴家倒了后,先一步把家人带走了,我也让人给他们传信儿。”
“还有一些人,本领虽不低,可名声不好。仗着盐商财大势大,为非作歹,这些人我没理会。”
“另外,那些有孝心的,或者有儿孙家业要养的,家庭和睦的,我带着婧儿挨家挨户去送了安家银子。这些人总共有六十八人,这六十八人随时可用”
听闻至此,贾蔷看着孙姨娘好奇道:“孙姨,既然这些人家庭和睦,儿女有孝心,为何还要干这一行?干这一行,绝大多数都是一条不归路啊。”
孙姨娘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贾蔷一眼,道:“蔷哥儿还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这世道虽说总体还算太平,可真正过的自在的,也只有你们这样的贵人,和读书人家。寻常百姓家里,多是勉强度日,万一家里哪个患个恶疾,就要破家败业的。若果真能过太平富足的日子,谁又愿意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厮混江湖?”
贾蔷闻言,沉默了片刻后,点头道:“受教了。”
莫说当下,就是前世,因大病一夜返贫,甚至家破人亡的人家,又何止千百?
顿了顿后,贾蔷道:“只要能用心为我们做事,必保其家人衣食无忧。老有所养,幼有所学。年轻人,也可寻一份酬劳丰厚的活计谋生。”
孙姨娘闻言笑道:“小婧便是这样同他们说的,他们也愿意出力做事,如今正在用心学官话呢。不然去了京城,满口扬州乡音,却是要露馅儿的。”
言罢,孙姨娘又收敛起笑容,对贾蔷道:“如今成了一家人,有些不好说的话,我还是说出来,听不听在你。”
贾蔷忙道:“孙姨只管说就是。”
他前世不过一工科生,最高职务也不过是班级学习委员,虽然看过不少书,还是一个老键盘侠,一知半解的知道一些组织结构学问,也大都不过是不求甚解的瞎喷,又有多少为上位者的能力?
唯一可取之处,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实事求是,专业的事一定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听取专业意见。
他总不至于犯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江湖”的笑话
孙姨娘这样的老江湖,就是他需要认真听取意见的人。
对他的态度,孙姨娘显然十分满意。
混迹江湖这么些年,见多了三教九流的人物,如何看不出贾蔷是真心请教,而非虚与委蛇?
所以她也就愈发愿意说出本意来:“我听小婧说,白、吴、沈、周四家留下的人手里,那些负责伏杀刺杀的高手,你一个都不取?”
贾蔷“嗯”了声,如实道:“正如先前我同孙姨你说的那样,我不会让孙姨还有你的弟子孙琴她们去为我卖命刺杀。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样的事做上瘾了,迟早毁了自己。”
孙姨娘先是极满意的点点头,又摇摇头笑道:“是极明白的聪明人,却也有些迂腐,也糊涂着!你不去杀,只顾着守,那人家难道就不知道来杀?你莫要以为老爷和小婧他们的金沙帮就是真正的江湖,差得远。他们能安然度日,只因为他们是一群苦哈哈,没甚么像样的利益纷争。
盐商间的争斗,那才是争斗,虽不至于动辄灭人满门,可刺杀对家的重要人物甚至亲眷,就是家常便饭。扬州府这样,难道京城就不这样?
我虽只是扬州府的一个脏婆子,没甚见识,可也听绿林同道说起过,有人在京城里收了人银子,让哪家王府的世子坠马而死,也有人让哪位相国的公子落水而死。
对了,还有一事你怕是也不知道,约莫是景初二十二年还是二十三年来着,有一位姓孙的军机是怎么回家丁忧的?他爹是怎么死的?”
贾蔷闻言悚然而惊,震惊了好一阵说不出话来,最后方轻声问道:“真的假的?”
孙姨娘摆手道:“我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但有这个说法在,难道还能空穴来风?旁的不说,这盐院衙门里就有不少高人在,是那位盐院老爷手下的人,我进来时,就被人盯起了。后来许是那位盐院老爷发了话,盯了四五日后才撤了。
蔷哥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绝不可无。
所以,那样的人,虽不能仗着四处行凶作恶,可也一定少不得。”
一直未说话的李福则缓缓开口道:“你孙姨说的,有些道理,但也没那样唬人,你别吓破了胆。你没有让人去刺杀别人的心思是对的,京城有绣衣卫在,敢做这些事的人,一旦被查出来,就是要诛九族的。
据说贵人家里,都有绣衣卫藏在暗处,既监视,也保护。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四处乱说招摇?果真有人害了王府世子和相国公子,那这个人和他背后的主子,也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养些人手防人可以,打个闷棍出口气也行,杀人,最好别动这个心思。”
贾蔷闻言也点了点头,不过,他更倾向于孙姨娘所说的那些事。
这种防卫的事上,宁可过犹不及,也不能有半点大意!
前世总听说上流社会和高层的斗争是惨烈的,但总没个具体的印象。
如今听孙姨娘这样一说,岂能不让他毛骨悚然?
况且,贾珍是怎么死的
不过,李福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可若果真如此,那李婧所行之事,就实在冒险了
念及此,贾蔷有些后怕起来,当日李婧万一有个闪失,落入绣衣卫手中,那他虽真是悔死也难赎罪。
往后,等闲绝不可再做这等事了。
他自然不知道,贾珍的尸身其实已经被绣衣卫内顶级仵作检查过,贾珍所居的宁安堂也被人查看过。
不过当下这个时代,谋杀害人终究不过那几种手段罢。
用毒鸩杀人,被毒死之人,总有一些经典症状,如面色发黑,全身七窍流血,银针插试变黑等等。
除了用毒外,还有其他种种杀人手法,绣衣卫内皆有据可查。
若是贾珍死于这些范围内的他杀,那事情早就闹大,掀起轩然大波了。
可是以病杀之,丝毫无中毒症状,周身也不见丁点伤口,这样的死法,便是绣衣卫内也无记载。
这才悄无声息的过了这关
沉默稍许后,贾蔷对孙姨娘道:“既然如此,那就劳孙姨帮小婧招些这方面的人。不要吝啬银子,只一条,招的人,一定要家眷齐全。”
孙姨娘:“”
老爷说的没错,这贵门子弟,心黑着呢。
“呀!蔷哥哥来啦!”
从李福院子里出来,时已至亥时末刻,将近子时,贾蔷来到薛家所住客院,原还犹豫要不要进去,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惊喜声。
贾蔷转过身,就见宝琴穿一身宝石蓝白霏织丝锦衣,俏颜如花的站在灯下。
贾蔷“咦”了声,往她身后方向看了看,问道:“这么晚,哪去了?”
宝琴笑嘻嘻道:“就和林楚、香菱一起去听戏去了。”
贾蔷好笑道:“你们又让小四喜她们唱起来了?”
贾蔷送黛玉的十二人小戏班子就叫小四喜班子,因是从白家的四喜班子里选出来的,是十二个都颇有戏曲天分的小姑娘。
这些小姑娘原都是白家从江南各地采买来的,少说练了四五年,早和家人失去了联系。
因年纪相仿,都不大,所以宝琴、林楚再饶一个香菱愿意同她们一起顽,且很快就熟了。
宝琴嘻嘻笑道:“也没正经唱,就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浑闹蔷哥哥既然来了,怎不进去?”
贾蔷道:“担心太晚了,打扰二叔和二婶婶休息。”
宝琴则笑道:“每年三十儿,爹娘都不怎么睡,要守岁呢。蔷哥哥快进来吧!”
贾蔷点头笑道:“那就走吧,估计你堂兄又将你哥哥缠磨的不行。”
果不其然,等贾蔷与宝琴一起推门而入,就见外间薛蟠正咋五喝六的拉着薛蝌吃酒。
只是薛蟠看起来张牙舞爪嘻哈高乐,薛蝌则满脸苦笑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