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第78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随之,一桩桩铁证流露出来。
“弘慈广济寺的知客亲口说,是天家鹰犬宁国公贾蔷拿着剑架在方丈脖颈上,威胁若不照说,就要毁佛屠寺!”
“哎哟巧了,那位年轻公爷去广化寺的时候,我正巧瞧见了,那天我正好路过鸦儿胡同碰到了,凶神恶煞的,唬人的很!”
“听说法源寺也早有人私下里在传,是朝廷逼迫他们,才不得不说甚么皇上乃佛子降世。多可笑,哪家佛子会把亲娘给圈起来,身边人都血洗几回了?哪家佛子会把亲舅母的舌头给铰了,活活疼死?”
“说到点子上了,可不止囚母,看看他那些兄弟,死的死,圈的圈,有几个好的?”
“那位连亲老子都敢弑,这些又算甚么?怪不得遭天谴啊”
“亏他怎么有脸说甚么替民挡灾?挡了甚么灾?房子结实点的没事,房子破旧点的都塌了,也没少死人!”
“谁说不是呢?按说皇上住的地方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宅子,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塌了?岂不正是天谴?”
“听说还有可乐的呢!地龙翻身那天,皇上最大的狗腿子宁国公前一宿听了一宿的鸡鸭狗叫,猜出了有地龙翻身,巴巴的一大早跑进宫里示警。结果皇上硬是不信,还招来钦天监来问,居然也说没事。”
“然后呢?”
“哪还有甚么然后?这不就是被砸成瘫子了么?你们说说这不是合该天意如此?倒是皇后娘娘,被那宁国公生生顶住一块横梁,压在废墟下给救活了”
“哎哟!被压在身下啊?啧啧”
“诶,别浑说!皇后娘娘素来贤德,她老人家合该无事。可那宁国公可恨之极,是天子身边第一大狗腿子,怎就没被一并砸死?”
“这话说的在理!你们想想,那位年轻国公都他娘的干了甚么?古往今来最大的狗腿子呀!怎就没被砸断狗腿?”
“”
这股妖风整整刮了十天后,谣言越来越多,越来越广。
除了皇后贤名被摘了出来外,属隆安帝和贾蔷的“真相”被密集揭露的最多。
短短十天内,隆安帝从尧舜一般的圣君,跌落神坛,成了一条弑父囚母杀兄圈弟,还屠戮忠良迫害士绅无恶不作的恶龙!
贾蔷就不用黑了,他已经够黑了,当然,如今更黑了
而林如海落得这么个下场,也是因为为虎作伥帮助恶龙,才获罪于天,落个断子绝孙的凄惨结果。
这样的事,除了极相熟之人,谁都不敢往外说。
因此直到第十天,眼看快要压不住的时候,终于被中车府所斟知,搜集上来后,送到了戴权处。
戴权见着了眼珠子都红了,唬的整个人一激灵,有心按下,却知道此事哪里按的下,早早晚晚要传到天子耳中。
到那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因此颤颤巍巍的送到了御前
“主子爷,近来外面起了妖风,有贼人在背后污蔑构陷主子”
御榻前,戴权小心翼翼的说道。
隆安帝满头白发刺眼,消瘦的面庞上,一双深幽的眼睛里眸光看过来,让戴权心中畏惧害怕。
隆安帝淡漠道:“朕料定有人也该出手了,都自认为土芥了,怎会不以仇寇视朕?拿来与朕瞧瞧。”
戴权忙送上去,一旁处,尹后面色担忧。
隆安帝看的极慢,像是每一个字都未放过。
虽然他先前是有心理准备的,但是,尹后和戴权仍旧可以看得出,隆安帝身上的怒意在不断的攀升,不断的炙热。
不过,就在尹后以为隆安帝要爆发时,他却猛然眯起眼来,脸上的惊怒消散,化为冰寒,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看向戴权,问道:“如今满城皆是此类议论?”
戴权满头大汗,道:“都是民间百姓私下里传谣主子,此必有人鼓噪民意,诋毁圣躬!这等卑劣之做法,着实该诛九族!”
隆安帝冷笑寒声道:“以民间舆情来传谣,多熟悉的做派啊!”
戴权忙点头道:“还故意从南城那边开始,寻了个游方道士以为就能掩人耳目,实在是欲盖弥彰!如今都中各处酒楼、茶肆、戏台、说书先生们齐齐中断了称颂陛下,可不就为了这事?”
然而,隆安帝目光阴沉的沉吟片刻后,缓缓摇头道:“此事可以算在贾蔷头上,但背后一定还有人。”
尹后在一旁艰难道:“皇上说的是,贾蔷就算再混帐,也不会自己造谣自己,更不会拿林如海断子绝孙来说事”
戴权皮笑肉不笑说道:“娘娘,您还是不知人心之险恶,有人说不得就会故作如此,将水搅浑”
尹后凤眸眯起,看着戴权道:“你倒比皇上和本宫更高明些,皇上都认为此事背后另有人在挑唆,本宫也以为皇上是对的,你戴大总管却另有高见?”
戴权唬了一跳,忙跪地请罪。
隆安帝与尹后微微摇头,道:“何必与一狗奴才一般见识。”
便揭开此节,同戴权缓缓道:“有人巴不得朕立刻查抄宁国府,逼反贾蔷。先坏了朕的名望,再使得东南糜烂大乱。连朕最大的忠犬都反了,岂不更落实了朕这个昏君暴君的事实?去将这份卷宗交给元辅。”
戴权闻言一怔,道:“主子,难道不是中车府来操办”
尹后在一旁忍不住呵斥道:“愚蠢!别人正等着宫里大开杀戒呢!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你也不懂?”
戴权被骂的灰头土脸,再不敢多言,匆匆离去。
等戴权走后,隆安帝脸色却愈发难看了,面容狰狞瞪眼骂道:“这些畜生!这些该死的畜生!朕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斩尽杀绝!!”
方才,他能以莫大的毅力冷静处置此事,已经是极限了!
可其心中的暴怒,并未真的消失。
那些人,居然如此恶毒的毁他的名望,将如此歹毒的大恶之名诬赖到他身上。
更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些百姓,那些下贱的丑陋的卑微的如泥土猪狗一样的百姓,居然也敢骂他!!
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难道不知道他这个天子是为了谁,才落到这个地步的吗?
若不坚持新政,他也可大兴土木,也可六下江南,也可
这些畜生不如的卑贱百姓,和背后那些阴谋者,都该死,都该死!!
一股恶臭飘起,尹后面色渐渐苍白
入夜。
南海之畔,观海庄园。
从讲武学院回来后,贾蔷就抱着一双儿女逗趣。
虽然天下时局让太多人感到紧张不安,可贾蔷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压力一般。
儿女都会说话了,虽然其他话多含混不清,但“爹爹”二字却叫的颇为清晰。
以贾蔷如今经历过无数磨难的心性,在面对稚声稚气的一声“爹爹”时,也难免心都化去
“你这人,倒是叮嘱我们不要总抱着,要他们多沾沾泥土,接接地气儿。结果都叫你一个人去抱?”
看他爱不释手的抱着一双儿女逗乐,堂上黛玉取笑道。
黛玉身旁,紫鹃抱着一个才足月的婴孩,也在笑着。
这个同李思、小晴岚一道带来的婴孩,养在黛玉房里,嬷嬷们日夜照看着。
宝钗笑道:“算算日子,京里小婧再过两月又快生了”
她们出京前,李婧又闻喜讯。
如今出来都快半年了,也差不多了。
迎春都忍不住笑道:“平儿和香菱也是这几天了,感觉一转眼,家里扑棱棱的就生出许多宝宝来。”
探春、湘云等也笑,这还没算往小琉球去的呢。
贾蔷道:“所以,过几日平儿和香菱生了后,我要回京一趟。”
听闻此言,一众人都怔住了。
过了稍许,黛玉方摆摆手,示意嬷嬷们带孩子们下去,随后正色看向贾蔷道:“怎突然就想着要回京?”
以她对贾蔷的了解,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李婧要生孩子。
生孩子当然重要,但眼下的局势,岂是那么好回京的?
贾蔷未解释许多,只道了句:“火候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回京,正正好。”
见黛玉黑白清明的星眸中不掩担忧,尹子瑜目光深沉,秀眉蹙起,显然也不赞同。
贾蔷笑道:“放心,我何时打无准备之仗?”
宝钗问道:“那我们一道回,还是留在这?”
贾蔷摇头道:“过几日等平儿、香菱生了,就都去小琉球。那里已经修好了园子,岳叔和徐臻辅佐着三娘将那边经营的很好,咱们如今吃的水果瓜蔬,都是那边送来的,风景也极好。”
黛玉见贾蔷已经定了,眼下就不再多言,待晚上,却也好好问问,到底如何打算。
再看看尹子瑜严肃的眼神,想了想,今晚就一起面对好了。
等他说完,赶他出去就是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封王
皇城,武英殿。
入夜时分,韩彬接到了西苑送来的卷宗。
打开一看,近些时日来本就肃穆的面色,愈发沉重,目光深沉如山峦。
多事之秋啊。
“去请左相来。”
又看了遍后,韩彬心中一叹,打发一军机处行走去请左骧。
今晚,他二人留值宫中。
“元辅。”
左骧当日头部被砸,卧病多时才醒,醒来后,当初就阴沉的气质,如今愈发显得阴郁了。
新党中,左骧原就以手段诡秘著称,所以才能分掌刑部。
“秉用来了,看看罢。”
韩彬未多言,将卷宗交与他。
左骧接手看过之后,眉头就拧成了一团,脸色愈发阴鸷。
韩彬淡淡看了他一眼,问道:“秉用,如何看此事?”
左骧冷笑一声道:“紫薇帝星羸弱,自然是群魔乱舞!这其中若说没有贾蔷的手笔,鬼都不信!”
韩彬提醒道:“若是贾蔷所为,会出现林如海的那些话么?”
左骧摇头道:“元辅何必明知故问?这种事一旦开了个头,自然牛鬼蛇神齐齐跳出来,走向如何,怕是连始作俑者都无法掌控,作茧自缚也未可知。但大体上,暗箭都是对准天子的,其心可诛!此事,绝不可放纵。要从严从重从快,快刀斩乱麻的刹住这股歪风邪气!”
韩彬缓缓道:“自古以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防得住民口,防得住民心?便是防得住京城,又岂能防得住天下芸芸众生之口?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人家就等着你大张旗鼓的去动手呢!”
左骧闻言面色一变,他非庸类,只是刚才一时激愤,这会儿冷静下来,皱起眉头道:“元辅所言甚是,仆所虑不周。只是,非如此,又如何与天子交代?”
韩彬意味深长的看了左骧一眼,道:“秉用,如今当差,仅仅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么?”
说罢却也不给急忙想解释甚么的左骧开口的机会,摆手道:“当然要给皇上一个交代,但前提是,得把事情办妥当了。不然谣言愈演愈烈,秉用的好心,也要办成坏事。”
这算是侧面敲打了
左骧起身躬身一礼,道:“元辅之言,仆受教了。”
韩彬摇了摇头,霜白的两鬓在烛火下有些刺眼,他道:“且说此案罢。老夫记得贾蔷有一句很有趣的话: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办。论鼓噪生事,和舆情的掌控,就老夫所见过之人里,还无人能与他抗衡。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一道命令下,调动几万市井妇人去传播他想说的话。”
左骧勉强笑了笑后,道:“元辅,所以仆才以为,此次风波与他脱不了干系。”
韩彬叹息道:“非老夫看在林如海的面上庇佑他,可是,你能想到的,皇上想不到?还是老夫并天下人想不到?既然天下人都能想到的,你说贾蔷会不会想到?他即便出手,也不会这般显眼,这般低劣。
秉用啊,难道你还看不透这些?
近来,你对贾蔷的成见,似乎加深了些。”
左骧闻言,沉声道:“元辅,还用仆以成见看他?他上书的折子上,都以土芥来自称了,置君父于何地?皇上和娘娘待他亲如皇子,再看看他,狼心狗肺,野性难驯,分明就是一条养不家的恶狼!”
韩彬闻言深深的看了左骧一眼,心里对他为何如此厌恨贾蔷,也有几分猜测。
第一,应是当日地龙翻身前,贾蔷曾进宫提醒,但终究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左骧眼下虽每日可以上值几个时辰,但也要常常忍着头痛恶疾,太医束手无策。
但人性就是如此,左骧宁愿贾蔷并未提醒过,如此也不会显得受伤之人的可悲和可笑
其二,左骧心怀大志,但新政至今,大部分光彩都为林如海、贾蔷师徒二人所占据,左骧心生不满,也是可以预见到的。
其三,就是揣测圣心了。
只是
“秉用,你可知皇上将卷宗交给我等的用意?”
韩彬问道。
左骧摇了摇头,道:“难道不是教我等解决此恶谣?”
韩彬苦笑道:“皇上何等圣明,岂会看不出这种事上,朝廷素来没甚好法子?若朝廷能解决芸芸众生之口,新政被诟骂成恶政时,不早就出面解决了?事关言路,谁敢妄动?”
左骧似有所觉,道:“那元辅之意是”
韩彬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如贾蔷所言,这等专业的事,还需要专业的人去操持。德林号麾下有众多茶肆、酒楼、戏班子、说书先生,还有东城那数万市井民妇,最擅长此类。且这种谣言不能硬来,只能以舆情对舆情。”
左骧皱眉道:“元辅,贾蔷现在迟迟不肯回京,那些茶肆、酒楼、戏班子的书馆都关门了,没有他的命令,东城兵马司背后的那数万妇人也根本调动不起来”
其实也没谁有脸下这样的命令,驱使婆妇骂街
韩彬淡淡道:“所以,你还不明白天子之意吗?”
左骧闻言一惊,道:“皇上是要我等,劝贾蔷回京?”可是随即又皱眉道:“贾蔷眼下远在南海之畔,相隔数千里,这一来一回,至少二三个月,来得及么?”
韩彬起身临于窗前负手而立,轻声道:“哪里会那么久?老夫未料错的话,顶多半个月,贾蔷就会出现在距离都中不远的某处观望起朝廷。这桩诋毁圣恭大案,起由未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