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第8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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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摇头道:“不知,但多半是没机会再醒来了。”
林如海闻言,沉默稍许后,神情复杂道:“那位,不算是昏君呐。”
贾蔷有些刻薄的讥笑了声,道:“原先弟子也这样认为,可后来才想明白,那位纵是地龙翻身前,一心想推行新政,他果真为的是百姓?不,他为的只是李家皇统的延续。他续的不是百姓的命,是李家统治王朝的命。其实想想也明白,他压根儿就没怎么出过神京城,连见都没见过穷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哪来的感同身受,哪会想着去改善民生?
位置太高的人,一定会视黎庶为蝼蚁。在他们眼里,百姓只是收税的工具,只是维持他们至尊无上性命的沙石泥土。
想通这一点后,我承认他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和仁君、明君,挨不上边儿。”
林如海闻言,思索了片刻后,笑了笑道:“无所谓是甚么君,只要我们做的问心无愧,就足够了。你方才故意和半山公撕破面皮,是为了以后好立身?”
贾蔷轻轻一叹后,道:“是啊,弟子也没想到,会被委以领侍卫内大臣,绣衣卫指挥使二职,甚至还要封王。这个位置,再和武英殿紧密联系,换哪个人在天子位都会如坐针毡。而且时至今日,弟子身后牵扯着无数人的命运和生死,也不再适合给别人做刀。今后,我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林如海眉尖轻轻一扬,道:“关于海外番国的?”
贾蔷点头,道:“方才未请示先生,就说要先生去小琉球,是弟子无礼了。”
林如海摆了摆手,轻声道:“这些外道的话,就不必多言了。你让我离开,想来心中还是有不安,不安源自何处?”
看着林如海的眼睛,贾蔷挠了挠脑袋,道:“对于皇权,弟子以为不论怎么提防都不为过。而且,皇后和太子有一句话说的对,连深受皇恩的振威营、耀武营都能反,其他十团营到底还有谁可信?
还有就是……尹家。
尹家从上到下,弟子虽然感恩,也愿意亲近,但说实在的,有些看不透。
尹家的人,弟子看不明白。而随着尹褚上位,弟子也就愈发看不明白了。
恐惧源于未知,弟子不想再依赖别人的信任而自存,唯有自强,唯有拥有随时可翻桌子改天换日的能为,才能真正自处!”
听闻尹褚二字,林如海眯了眯眼,问道:“你准备如何应对?”
贾蔷笑了笑,道:“无所谓如何应对,给他们五年时间,也给弟子五年时间,就算他们新政大成,也绝比不过弟子以小琉球为基业,辐射南洋诸国。等年后先生去了小琉球就知道了,遍地的工坊,巨大的烟囱、水车,日夜不停往来的货船,前所未有的火器、巨舰……
还是那句话,弟子绝无造反之心,也从未想过将火炮对准大燕。但是谁若以为弟子好欺负,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即便十分痴迷喜欢,但他也从未被美色迷过心智。
“一力降十会?”
林如海在见识了贾蔷四千横扫两大马步京营,抵定神京风云后,就不再怀疑贾蔷说的那些听起来十分荒诞的话了。
贾蔷笑道:“极是。且先生南下后,还能和姨娘、师弟享受一番天伦之乐。顺便,弟子如今多了不少儿女,若都长在妇人手,难免养成纨绔子弟,还得劳先生费点心……嘿嘿!”
林如海哂笑,屈指叩了叩桌面,道:“也好。且旁观者清,跳出京城这盘棋局,在南边儿回望神京,说不得能看出些别的名堂来。行了,你去忙你的罢。眼下还不到咱们爷俩儿叙旧的时候,看到你平安度过这一关,为师心里十分熨帖。
且去罢。”
……
皇城,武英殿。
韩彬、韩琮回来后,韩琮将林府之行大致说了遍。
李晗惊怒之余,却也恍惚反应过来,道:“这位宁国公,还真是恪守本分呐。”
内卫统领,亲军头子,是该只站在天家一边,和武英殿划清了界限。
如今人家不止划清了界限,还直接撕破了面皮!
韩彬缓缓道了声:“也好。”
总归,还是要回归正常。
“元辅,有一事很棘手。奋武营、耀武营、立威营等指挥今日纷纷上书朝廷,要宁国公于昨夜以金牌封锁勤王军一事,给出解释。步军统领衙门宣德侯府一等伯董辅,更是言辞激烈,要朝廷追究贾蔷私自囚禁并打伤武将,还私开内城门引兵入京一案,以国法正之。还有诸多文武朝臣也上书,质疑贾蔷凭甚么敢养私兵,敢带兵进京?而且,还是火器军!并质问,朝廷若放开此例,就不怕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李晗皱眉沉声道。
这些问题,哪一个都是诛心之问。
也的确,掰扯不清。
韩彬思量稍许后,道:“将这些折子送进九华宫罢。”
既然贾蔷想要彻底割裂开,那就割裂开罢。
他也想看看,贾蔷到底是大奸似忠,还是大忠似奸……
……
ps:嘿嘿嘿,不要急,好多过程都要写,不写也说不过去,逻辑上不合,另外情绪上还要铺垫一下,别带乱我的节奏啊……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仍是绝路
朱朝街,丰安坊。
萱慈堂。
看着饭桌边筷子不停,虽吃相不差,而吃的飞快的贾蔷,尹家太夫人仔细打量了稍许后,同秦氏笑道:“我说甚么来着?蔷儿必不会如坊间谣传那样,要当董卓,做曹操,飞扬跋扈!”
贾蔷闻言抬起头给了个笑脸,吃了口汤后,又继续埋头吃了起来。
一旁尹浩妻子乔氏笑眯眯的亲自与他添饭盛汤
贾蔷这次回京,可谓是石破天惊,惊世骇俗到不能再惊世骇俗了。
按普通人来看,怎么着也是回京来改天换日,皇帝轮流做,今年他来当
可贾蔷进门儿后,连神情都看不出和出京前有甚么两样,一如既往的清秀俊气,温良谦逊。
丁点儿带兵回京血屠二营的煞气和封锁神京的霸道
秦氏笑道:“瞧着是没什么变化,就是更俊秀了些。谁能想着,长的比女孩子还好看,能办下这样大事来!”
二太太孙氏不关心那些,只关心问道:“蔷儿,子瑜可还好?”
贾蔷抬起头来乐呵呵笑道:“好着呢!子瑜最好观海,每天清早日暮,都会去海边看日出日落。还喜欢捡贝壳海螺,喜欢吃螃蟹生活的很是幸福,就是常想家,想老太太、太太们。”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
孙氏说着,就落下泪来。
贾蔷放下碗筷,道:“这次回京,原只准备待三天。将我先生,家眷,舅舅一家,还有尹家接上,若是宫里娘娘愿意走,也一并接上,去小琉球上过日子,绝不会比这边差多少。未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如今娘娘和太子怎么说也不肯放我走,回头只能把子瑜她们再接回来母亲且放心,最多到年底,应该就能回来过年了。”
孙氏自然连连点头,一声“母亲”更是叫的她心花怒放,怎么看这姑爷都满意。
一旁二老爷尹朝打量了这个女婿半天,这会儿忍不住开门见山问道:“蔷哥儿,你怎么想着带兵回京的?”
尹家太夫人呵斥了声,尹朝嘟囔道:“自己家里,就问问,就问问”
贾蔷用帕子擦拭了下手和嘴角,见众人都看着他,便笑道:“原也想着温和些的方式,可后来听说,那位已经到了歇斯底里六亲不认,甚至对娘娘都动手的地步,我就再无侥幸之心。”
众人也真唬了一跳,原以为他会说是回京勤王来着,没想到说这么直白
连尹朝这样不着调的,手都抖了下,然后赶紧给贾蔷夹菜,一迭声道:“多吃点,多吃点,好堵住你的嘴”
贾蔷哭笑不得道:“岳父大人不是说自己家里当然有一说一。”
尹家太夫人叹息一声道:“只是再没想到,你有胆魄做到这一步。”
贾蔷道:“又不是想造反坐江山,就是想求活。天子身边有奸佞嫉妒我师徒功高,新政至今,大半功劳都是先生和我做成的,海粮一事,更是夺尽武英殿光彩。其实便是天子未在地龙翻身中受伤,也容不下我们了,只因功高盖主。”
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纳罕问道:“藏拙二字,你这孩子不会不明白呐,怎就如此锋芒毕露?”
贾蔷道:“老太太,非我师徒好卖弄不知进退,只是那些事,原就非我二人不能为之。半山公、邃庵公皆天下数得着的大才,可叫他们去办这些事试试?
再加上,事态紧急,事关数以百万计黎庶生计性命,所以先生告诉我,遇到此等情形,既然非我不可,那就当仁不让!
大丈夫行于世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无敢为天下先的气魄,唯唯诺诺瞻前顾后,又何言顶天立地之大丈夫?”
一番话,说的萱慈堂上诸多女辈一个个眼中生光。
这就是大丈夫!!
二太太孙氏最为高兴,为尹子瑜高兴,这就是她的亲姑爷!
唯有尹朝看这小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真他奶奶的能扯臊!
尹家太夫人感慨道:“到底是名重天下的林相爷,非我等无知妇人可揣测。好啊!好!有这样的先生教导着,我们这些内宅娘们儿们,也不必再多嘴多舌了。半点用不顶,只会贻笑大方。”
众人又说笑了阵后,尹家太夫人问道:“宫里娘娘可还好?”
贾蔷点头道:“很好。今日天子禅让诏书已经明发天下,很快太子就要登基,娘娘晋为皇太后。太皇太后早起召见了武百官,澄清了衣带诏的谎言。并宣布自此闭宫荣养,以后千秋万寿皆不过。总之,从今往后,娘娘就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且太子观政尚未结束,朝政由娘娘和四大顾命辅佐总之,一切皆安。”
听闻此言后,尹家上下都一片欢喜。
苦熬苦掖多少年,已经不是夹着尾巴做人了,根本就是将全身上下包裹起来,不露一丝漏洞于外,内中心酸艰难,实不足与外人道来。
终于,如今也见到了花团锦簇,也看到了灯彩佳话
也不知怎地,看到尹家上下如此高兴,贾蔷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藏着掖着,那也太吓人了
正当一家子高兴时,却见尹褚自外进来。
如今尹褚为顾命大臣,军机大学士,再加上国舅的身份,当真贵不可言。
除了尹家太夫人外,一家人起身相迎。
尹褚与尹家太夫人见礼罢落座,目光自然先落在贾蔷身上,不无感叹道:“也不到一年的光景,竟让你死中求活,将天都捅出个窟窿来,眼见着,都要封王了”
这话让尹家上下又是一阵惊喜,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高兴笑道:“果真要封王了?”
贾蔷笑道:“差不离儿不过郡王和国公,也没甚分别。”
尹褚摇头道:“区别大了,异姓王本就难封,更何况还是实在封疆的”
此言一出,连尹朝都唬了一跳,道:“真分封?”
打汉之后,分封制就几乎名存实亡,偶有死灰复燃之象,也很快烟消云散。
尹家太夫人都惊喜问道:“分哪处?莫非是小琉球?”
尹褚摇头道:“香江”
贾蔷笑着解释道:“就是粤省那边临海的一个小渔村。”
众人好一阵无语
尹褚提醒道:“也不算很小了,总也有一县之地。最重要的是,有了封地,便是世袭罔替之王爵。蔷哥儿,小琉球是一份大基业,必是留给林相之女的。这香江,该是子瑜的了罢?”
贾蔷:“”
“怎么?有问题?天大地大,娘亲舅大”
尹褚话没说完,尹家太夫人就听不下去了,皱眉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甚?蔷儿才多大”
即便是分家,也是贾蔷死后的事,现在说这些算甚么?
尹褚摇头道:“我听闻五年后他就要南下,林相年后就要南下不是我这个当大伯的多事,只是听说子瑜如今就很艰难了,以郡主之身,竟与别人伏低做小,见面先行见礼。等到”
“够了!”
未等尹褚说尽,贾蔷忽然喝了声。
这一声喝断,让萱慈堂上原本尴尬的气氛,骤然冰冷。
贾蔷站起身来,居高俯视尹褚,缓缓道:“大老爷重视如今的位份,认为眼下尹家当与贾家划分开距离,以免被清流唾骂,影响你的前程,这些我可以理解。但是,又何须用这等方式?”
尹褚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道:“你这是在教训我?这是哪家的规矩!!”
贾蔷看了尹褚稍许后,忽地笑了笑,轻声道:“大老爷,我尊重你,只因为你是老太太的长子,皇后娘娘的兄长,是子瑜的伯父仅此而已。
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
说罢,贾蔷与尹家太夫人躬身道:“今日还有诸事繁忙,就不久留了,过些时日,再来与老太太请安。”
贾蔷离去后,尹家太夫人打发下去秦氏和哭的泣不成声的孙氏,萱慈堂上仅留下尹褚、尹朝兄弟二人。
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尹朝,尹家太夫人皱眉问尹褚道:“果真如蔷儿所说,你是为了撇清干系?”
尹褚缓缓道:“母亲,儿子成为四顾命之一,又骤升军机大学士,位列宰辅,清流中外戚之祸四个字,不过一夜间就流传开来。母亲,西苑那场兵变,众说纷纭。但对于天子的下场,却都讳莫如深。儿子遍观史书,都找不到一个贾家能保全下来的先例。等到时局稳定下来后,必有清算时。”
尹家太夫人沉声道:“宫里娘娘会护着他,小五”
尹褚摇头截断道:“宫里娘娘最多能护住他的子嗣,这也是我代子瑜问他要香江的缘由。至于小五再怎么说,小五也是天子之子,又怎会不知道,他父皇生前最想杀的人是谁?更何况,亘古以来,哪个天子容得下私自带兵进京的臣子?
如今这般荣宠笼络着,不过是为了暂安其心罢。”
尹家太夫人沉吟片刻后,缓缓道:“人家不是要走么?就不能留一条生路?”
尹褚皱眉叹道:“他花费半年光景训练出四千兵马就能从南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