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冠-第3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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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薛亮明白原因。
人只有在长大后才会知道自己当年的错,尚可知错,但他害怕看见他父亲,在他父亲眼里,尚可当年认真读书,现在已经是进士,而不是区区一南镇抚司的缇骑。
所以尚可做不到五六品的官,他根本不敢面对他那老父亲。
可惜……
薛亮作为尚可的好友,他瞒着尚可去见了那位老酸儒,他才知道尚可的老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看着尚可,看着他在市井泥泞里摸爬和小痞子们滚打受伤半夜挨冻时,那位老父亲彻夜哭泣难眠,看到尚可混进了守城军后,那位老父亲大醉酩酊,看到尚可成了南镇抚司缇骑后,那位老父亲跑到亡妻的坟前,边喝酒,边哭,然后又笑……
可怜天下父母心。
然而就算知道这些事情,薛亮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尚可的老父亲交代过他,不要让这些事情影响尚可在南镇抚司奋斗的心气。
薛茂不说话了。
他心里越发嫉妒——因为他细数认识的人,发现自己没有朋友!
这是个很悲哀的事情。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他要杀死薛亮。
一定要杀死。
不过当下,还需要稳住薛亮,让他继续潜伏在南镇抚司为自己获得更多的消息,于是不着痕迹的道:“那件事啊,我倒是知道幕后之人是谁。”
第八百零二章 各有算盘
薛亮眼睛一亮,但他没问。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幕后之人就是薛茂。
薛茂当然也知道薛亮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他接着说道:“等此事事了,我自然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放心,到时候你母亲的贞节牌坊,板上钉钉。”
当然不可能薛茂去认罪。
找个替罪羊就是。
而且薛茂并不打算就这么解决这事,他可以继续利用这件事来掌控薛亮,让他成为自己在南镇抚司里的眼线。
薛茂有这个自信。
一个原因,薛亮现在只是南镇抚司千户,没有实力来针对薛府,更不敢也不能针对薛茂——针对薛茂,那就是针对薛禄。
其次,薛茂知道薛亮的仕途,到天了也就南镇抚司的指挥。
而他薛茂会不断变强。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有就绝对的自信能掌控薛亮,然后在不需要他的时候,弄死他!
很简单直接的想法,站在他的位置,也确实没问题。
薛亮似乎并没想到这里面的猫腻,起身,准备告辞,“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您了,等此事了了,我再来拜访您。”
称呼又变成了您。
薛茂颔首,“去罢,有机会多去巴结一下赛哈智和刘明风,还有个周胜然,这个人不能忽视,他是当初纪纲的人带来京畿的,结果却成了背黑锅的被关在诏狱一年多时间,黄昏将他弄出来后,他就成了黄昏的心腹,这个人的心机和谋略相当可怕。”
如今南镇抚司各项需要用脑子的行动,基本上是周胜然主导。
刘明风负责执行。
赛哈智负责领功。
薛茂沉默了一下,“周胜然其实很看重我,按照南镇抚司内部的消息,如果有一天赛哈智高升,刘明风会被赛哈智力保升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周胜然出任南镇抚司指挥使。”
薛茂点头,“确实是这样,这是京畿权贵的共识。”
但赛哈智很难高升。
因为纪纲现在如日中天,赛哈智作为一个西域人,他的仕途到天了也就一个锦衣卫指挥同知,不可能再高升了。
所以南镇抚司现在基本上是一滩死水。
除非纪纲完蛋。
薛亮走后,薛茂沉思半晌,找来一个心腹,着头派个人去一趟老家,“问”一下那个郎中,用什么问?
当然是用刀问。
那个郎中得死。
如此一来,薛亮母亲无法得到贞节牌坊的真相就只有薛茂知道,也只有这样,薛亮才会为了他母亲那遥不可及的贞节牌坊而心甘情愿的为薛茂卖命。
晌午时分,薛茂派去纪府那边的心腹回来,带回的消息和薛亮说的一样。
李春带着魏仙子的画像夜访纪纲。
薛茂急了。
纪纲好色,这一点在京畿权贵圈子是共识,包括黄昏,这是大家公认的两个老色胚,虽然是以五十步笑百步,但事实就是事实。
纪纲听说魏仙子的美貌,大概不会动心。
但看了画像……
老实说,如果薛茂不是为了他以后的未来着想,魏仙子早被他金屋藏娇了,所以说薛茂认为,没有男人在看见魏仙子后还不动心。
魏仙子,着绛色道袍,挽高髻,腰佩剑。
既有濯然出尘的仙子神采,又有豆蔻少女的青涩风情,更有清秋侠女的洒落之姿,这样一个有着万般风情的女子,哪个男人不动心?
所以薛茂急了,他知道必须抓紧时间,要不热他的计划就会毁在纪纲手里。
薛茂立即出门。
当他抵达凝风观时,心腹也带来了应天最为著名的媒婆,以及提亲需要的各项办礼,因为上清观不急荤素,所以连大猪头都准备了。
然后薛茂杀向上清观。
适时,老道姑正在道观里传授弟子画符的秘术——上清派主要从事符篆、斋醮、画符念咒、驱鬼降妖、祈福禳灾,可以婚配、吃荤、不留胡须,甚至也可不蓄头发。
有在家、隐逸、山居、出家等几种形式。
所以魏仙子无论何种打扮,都不影响她上清派弟子的身份。
老道姑看见薛茂等人出现,只是叹了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
……
薛亮回到南镇抚司衙门,尚可等在门后,见他归来,迎上来问道:“镇抚使和佥事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不会被薛茂看出来了罢?”
薛亮笑了笑,神情暖和,“办妥了,看出来也无妨,用你的话说,这是一桩阳谋,况且你是知道的,这并不仅是赛佥事和刘镇抚使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其实薛亮心中明镜,被薛茂这么一折腾,母亲永远也不可能有贞节牌坊了。
所以他要报复。
只报复薛茂。
因为这件事算起来,和薛禄真没关系,不过是捕风捉影的牵扯到一起,薛禄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再好色,也不会动昔日兄弟的妻子。
何况薛亮对薛禄是有感恩的,薛亮认为,薛府要是落在薛茂这样的人手中,也许会有短暂的辉煌,但迟早是要没落的。
而薛勋和薛桓两人虽然还小,可都是饱读诗书且擅武功的人,将来必然都是儒将。
尚可闻言叹道:“不过我推演了一番,赛佥事、刘镇抚使和黄大官人他们的这一场谋算,针对的确实是纪纲,要想弄死薛茂,还得咱们去加点戏,你要明白一点,纪纲和薛禄不管如何闹翻,都不可能对薛茂下死手,薛茂毕竟是薛禄的亲生儿子。”
还是长子,尽管是庶出。
薛亮沉默了一阵,“咱们怎么去加戏?”
尚可笑道:“交给我?”
薛亮也笑道:“你先说说看,毕竟这是我的事,到时候薛茂一死,可就是大事,我倒是无所谓,我怕累及你的前程。”
尚可骂了句脏话,滚你的犊子,老子有个屁的前程。
也没说他的计划,只是说道:“等下你去向赛佥事和刘镇抚使汇报之后,我们再详谈,不过这事你不要把薛茂的死看作是大事,到时候这个事情很可能连浪花都激荡不起来,因为那个时候,整个朝野震惊的应该是另外一件事。”
看得出来,黄昏是在针对纪纲。
而以黄昏历来的手笔来看——他一旦出手,绝对不会给纪纲反击的机会。
所以……
如果黄昏成功,那么纪纲会死。
纪纲死的时候,谁还会在意你薛府一个庶长子的生死?
第八百零三章 谁他妈还没个青春了
薛亮没有再就此事说话,带着尚可走向公事房那边,边走边道:“江赳兄,有时间,抽空回去看看老爷子吧,他年纪也不小了。”
尚可,字江赳。
只不过很少对人说起他的字,在骨子里,尚可不喜欢把自己视作文人。
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位老父亲给他取名取字也是有意思。
名尚可,字江赳。
江赳,音同“将就”,但江赳的意思就要深邃得多,是希望儿子的文采之情,宛若那大江东去,赳赳洪流席卷长空。
尚可沉默了一阵,“不回去。”
回去作甚?
少年不识愁滋味,不知何时何事错,如今已知愁,更知错,可现在回去又能怎样,能弥补过错吗,一个南镇抚司缇骑回去了,就能让父亲老怀开颜?
不能。
所以我要爬得更高。
薛亮说的对,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自己会回去的,但那一天是作为南镇抚司的高官而回去,让父亲能因此原谅自己曾经的年少任性。
薛亮驻足,回首,看着尚可,久久不言。
尚可莫名其妙。
许久,薛亮才道:“你有没有听到昨日黄昏来南镇抚司议事后离开时哼的那个很奇怪的小曲儿?”
尚可颔首,神情有些黯然。
那是一首很奇怪的小曲儿,既不像黄昏当年创出来的大明军歌《精忠报国》,也不像他曾经在驿站里唱的那首如今也脍炙人口的《侠客行》,黄昏当时哼的小曲儿很柔,也很伤感。
薛亮道:“我觉得他是唱给你听的。”
有些话不好说,尤其是黄昏和尚可只能算认识,不过其实南镇抚司现在的人多知道,若论谋略,名不见经传的尚可,其实有可能还在周胜然之上,只不过还没有给他机会和舞台。
但南镇抚司其实一直有栽培尚可的想法。
如果不是因为薛亮的话。
没办法,薛亮和薛禄关系不一般,而薛禄又和北镇抚司关系亲近,南镇抚司提防薛亮是有道理的:就怕薛亮是薛禄故意安插进南镇抚司的耳目。
尚可笑了笑,神情有些苦涩,换过话题,“走吧走吧,赛佥事、刘明风镇抚使、周胜然指挥,以及黄昏,都在公事房那边等你。”
薛亮无奈的叹气。
走在好友身后,尚可的心思飘远了,应该回去吗?
脑海里浮起黄昏昨日离去时哼唱的奇怪的小曲儿: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尚可心底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父亲,请再等我几年。
请一定再等我几年,儿子一定回来,在您膝下说这这些年的心酸,请一定不要让儿子感触那一句“子欲养而亲不待”。
……
……
公事房中,赛哈智,刘明风,周胜然,黄昏。
四巨头齐聚。
表面上看,南镇抚司是赛哈智的南镇抚司,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南镇抚司还有一个隐形的镇抚使:黄昏。
黄昏的话在南镇抚司这边,不比赛哈智的话轻。
此刻四巨头喝着茶,小声的议论着事。
关于这一次针对纪纲和薛禄的谋略,黄昏定制出来,然后周胜然查漏补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商讨的了,当下的话题是刘明风挑出来的:今后如何处置薛亮和尚可这对好友。
刘明风喜欢薛亮。
两人年纪差不多,而薛亮稳重的性格,以及对功名利禄的淡薄之心,很合刘明风的胃口,如果不是因为尚可,估计薛亮都不愿意来南镇抚司。
但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所以刘明风趁着今日把事情抛了出来。
而且刘明风是有私心的。
他也是伯门之后,所以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南镇抚司镇抚使这个位置上,他得去沙场,得给他那个广恩伯父亲争脸。
所以他想给南镇抚司这边找个后继者。
而周胜然其实也有去沙场拼搏的意思:反正都要不断的打仗,在沙场可比待在南镇抚司更有前途,所以周胜然也迫切需要一个能替换他的人。
他看上了尚可。
别说,薛亮和尚可,恰好就是刘明风和周胜然这对搭档的翻版。
所以刘明风问赛哈智,“赛佥事,这件事后是不是应该找个由头,把薛亮提拔成指挥,然后尚可擢升为试百户?”
都是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赛哈智岂会不明白刘明风那点小心思,不用说,这家伙肯定是在羡慕许吟在边军之中的军功卓著了,可你刘明风去了军伍之中,没有徐辉祖带着,不见得能比许吟那家伙站得更高。
咳嗽一声,“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两人还是让人不太放心。”
黄昏道:“尚可和薛亮两人的背景,你们差不多都调查了个一清二楚,我也看过卷宗了,总体来说,只要薛亮没问题,尚可就没问题,而我个人,是倾向于两个人都可以重用。”
赛哈智不解,“为何?”
黄昏笑道:“首先说尚可,这小子……呃,貌似他和我一般大?尚可这个人的动机和企图都比较单纯,就是想爬得足够高,如此他才能坦然的回去面对他那老父亲,这个心理很复杂,一方面,想让老父亲承认当年赶他出家门是做错了,另一方面,也想用他的成功来掩盖他当年的愚蠢,所以他现在哪怕成了南镇抚司的缇骑,也依然不愿意回家,原因就在这里,但他其实走入歧途了,作为一个父亲,我深深的明白,当父亲的不止是期盼儿女成才,更期望家人团圆,老人其实不图儿女有多少富贵荣华,就希望他能平安健康。所以我们如果能促成此事,我相信尚可会成为南镇抚司的顶梁柱。”
其他三人侧目,赛哈智乐道:“老弟,你家那黄豆芽黄豆苗才多大,你就老父亲心态了?”
黄昏也乐了,继续道:“薛亮么,你们的调查很清晰明了,薛亮母亲的贞节牌坊是薛茂搞鬼给弄没了的,和薛禄没有半点关系,当然,其实按照调查出来的资料,也和薛禄有关系,谁叫薛亮的大姑是薛禄的初恋情人呢。”
这才是薛禄愿意帮助薛亮的真相。
薛禄差一点就成了薛亮的舅舅,所以当年薛亮的母亲带着薛亮来到京畿求薛禄时,薛禄毫不犹豫的去办了这件事,将薛亮安插去守城门,后来又将他弄到南镇抚司来。
薛禄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