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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祭天的白月光复活了-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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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衡咬着牙,艰难劝说道:“阿宁,他不是真的慕辞,你清醒一点,慕辞已经死了……”

    话说出口,他自己几乎都要相信了。

    是啊!眼前的慕辞分明是突然出现的,保不齐就是假的。

    毕竟,他是亲眼瞧着那匣子被丢入魔窟的,里面装的,是他不能更碎的尸骸……

    可江衡话未说完,便有破风声起,长剑毫不留情地朝他刺来。

    江衡慌忙躲避,却仍被划破了手臂,若他躲得再慢些,只怕整条手臂都要被削下。

    而江衡还未来得及多缓一瞬,便被一脚踢翻在地,坚硬的鞋底踩在他胸口,长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冷漠至极。

    从这个角度,江衡一眼便望见了她脖颈醒目的吻痕,而那下巴处,还有一圈浅浅的牙印,足可见激烈程度……

    江衡的眼瞬刻便红了,占有欲与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穿。

    若说慕辞身上的吻痕,他还能欺骗自己是假的,可长宁显露出的吻痕,却如何也做不了假。

    他们真的发生了什么。

    即便不是灵肉相交,亦少不了耳鬓厮磨……是他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他还未在长宁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便让她被那妖物弄脏了。

    明明她是他的未婚妻。

    是他的…

    长宁被他的目光看得恶心,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他的右手手腕上,伴随着骨裂声响,她声音极冷:“这一下是替阿辞还的。”

    言罢,她又是一脚踏碎了他左手手腕:“这一下是替柳音还的,他死在蓉城,你难辞其咎。”

    江衡发出痛苦的嘶声,想要挣脱,可却似被什么困住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

    这两百年里,长宁到底经历了什么,实力怎会变得这般可怕,他竟连反击之力都无……

    江衡某颗牙齿里藏有一枚传送珠,在危急关头咬碎,可以传送离开。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赶紧离开。

    可情感上,他却想知道,长宁会不会真的杀了他……

    而长宁面无表情,举起剑,告诉了他答案。

    长剑刺入血肉,没有半点犹豫,江衡骤然瞪大了眼,眼底妒意未褪,与那不可置信的惊异相混,滑稽又扭曲。

    “这一剑是为蓉城无数惨死的百姓,因为你的纵容,这么多人都死了……”

    长宁一字一顿,眼底尽是肃然。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因为我才和灵月阁做了交易?”

    长宁将剑抽出,神情厌恶。

    “别再拿我当借口,也别再说你喜欢我……”

    “江衡,你的喜欢,真的很恶心。”

 第48章 【48】

    身为临城少城主; 江衡身上保命的法子有很多。

    传送珠,替死傀儡,反噬符……

    若是能使出来; 样样都能助他脱困。

    可对上长宁淡漠眼神; 剑锋刺入心口的那一瞬,江衡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

    他不怕死; 也甘愿死在长宁剑下。

    可他无法接受; 以这样被审判的方式,因为那些毫无价值的凡人; 被长宁杀死。

    “阿宁……”

    感受着生机一寸寸流逝,江衡眼底染着疯狂; 却并不想着逃离,而是挣扎着朝长宁伸出手。

    他一个字一个字; 很艰难地解释:

    “我并没有受过裴柔蛊惑,也从未想过你会死……自始至终; 我喜欢的人; 只有你……”

    “如果……”

    江衡艰难地喘息着; 声调沙哑至极,“我是说如果……”

    “如果没有裴柔; 如果我没有提出退婚; 你会不会……”

    会不会选择我。

    长宁躲开他伸来的手; 神情冷淡至极:“没有如果,只有事实。”

    见她避若蛇蝎的模样; 江衡怔了怔; 本就涣散的瞳孔里; 更是一点光采也无。

    “我明白了……”

    那只手缓缓耷下; 如丧失了最后一点气力。

    恍惚间; 江衡回想起过去,坠崖前,他们的最后一面。

    那时,长宁遍体鳞伤,走投无路间,朝他伸出手,“江衡,求你,帮我……”

    她再无任何可亲可信之人,只想求他替她寻一个公道。

    可他是怎么做的呢?

    他微笑着,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阿宁,欠人的总是要还的,让慕辞替你还了,不好吗?”

    在说出那番话时,他其实知晓,长宁并不曾欠裴柔什么,一切不过是裴柔的设计。

    可那有什么关系呢?

    长宁头一回低声下气求他,却仍不够卑微,不够柔顺。

    他想要看到她更多的变化,想要成为她唯一的依靠,让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自然不会在那时就结束游戏……

    于是,也错过了最后挽回她的机会。

    凌霄花便是凌霄花,即便跌入尘埃里,任人践踏,碾碎枝蔓,也绝不可能变成攀附于人的菟丝花。

    无尊严,毋宁死。

    他永远也不可能,将长宁变作只属于他的菟丝花。

    可那时的他还不明白。

    非要生死横亘,非要彻底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如今回想,许多事,早就冥冥中注定,他在那一次掰开了她的手,自此,也就彻底失去了再握住那双手的机会。

    “阿宁……”

    江衡露出一个笑,感受着流逝得愈发快的生机,将那传送珠咽入喉中,没有再挣扎。

    他眼底仍是偏执,仿若要将长宁彻底装入眼中,嘶哑声调问:

    “若我死了,你会梦到我吗?

    长宁望着唇齿染血,面目几乎是狰狞的江衡,脑中飘忽晃过某个画面——在很早远的过去,白衣的俊秀少年,摇着玉骨纸扇,笑意温和:“阿宁的救命之恩,衡无以为报,不若……以身相许?”

    忆往昔,当真是,岁月如刀。

    而江衡唇边溢出更多的血,几乎将半张脸糊住,他仍直勾勾地盯着长宁,一字一顿道:

    “慕辞的死,是我与裴柔同谋。”

    “蓉城之事,是我与灵月族勾结。”

    “当年订婚,你原本不愿意的,是我强迫了你,你没得选……”

    “这件事,你师尊知晓,慕辞也知晓……阿宁,你忘了吗?”

    望着长宁终于变幻的神情,又见一旁慕辞寒意凛然的眼眸,江衡咳着血,露出个畅快的笑。

    他大笑起来,不等长宁反应,便支起身子,撞上了那朝于地的剑锋。

    剑尖再次捅入胸口,鲜血飞溅,江衡却露出餍足神情,他贪婪地,将剑往身体里捅得更深了些。

    “阿宁,恨我吧,一直恨我吧……”

    让我死于你剑下,从此永存于你心。

    长宁愕然看着江衡,眼底厌恶翻涌,只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到……让人恶心。

    她嫌恶地抽出剑,往后退了一步。

    江衡重重落于地,气息虚弱近无,唇边却溢出笑来。

    “去毋虚山吧。”

    “那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也有我想送你的礼物。”

    “你会想起过去发生的一切……”

    最后一点气力消散,江衡深深看长宁一眼,终于阖上了眼。

    竟是真的死了。

    长宁握紧了手中剑,长剑似乎也随着她情绪变幻,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阿宁……”

    温暖拥抱自身后围拢,慕辞声音轻柔,望向江衡尸首的眼眸却极冷:“不要理他,满口谎言的疯子罢了……”

    感受着长宁身子微颤,慕辞眼底寒意愈甚,他很后悔,让江衡有机会说出那些污言秽语,脏了阿宁的耳朵。

    干净的草木香气环绕周遭,将那刺鼻血腥气遮掩住,长宁定了定神,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我没有在意。”

    她真的没有在意。

    纵然记忆逐渐恢复,可她的情感却并未因此丰沛起来。

    仍是出离的淡漠。

    听了江衡方才那番话,她心底是有些波动,可也仅此而已。

    不相干、不在意的人死在她面前,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何况,她本来就打算杀他。

    长宁厌恶地瞥一眼尸体,冷冷道:“只是脏了我的剑。”

    另一旁,江知夏龟缩在角落,目睹一番变故,手捂着嘴,控制着不尖叫出声。

    她自然能看出来,江衡是真的死了。

    知晓他与灵月阁的勾结,几乎害了整个蓉城,她也觉得江衡的确该死。

    可如今他真的死了,她不免又有些后怕。

    这可是江衡……是堂堂临城的少城主,身份这样显赫,竟是真的死了,死得这般草率且随意。

    回想起他撞向长剑、疯癫大笑的模样,江知夏便忍不住哆嗦,暗骂一句神经病。

    真的是有病。

    见识了这样的江衡,再看此时温顺抱着长宁的慕辞,江知夏便要顺眼了许多。

    果然还是要比较,这么一比,美少年简直不要更正常。

    长宁眸光微转,便看向了蜷缩着、满脸惊恐的江知夏。

    方才那些话,江知夏恐怕都听了去,她这般天真单纯的小姑娘,乍一听了这些荒唐事,只怕很难理解。

    长宁犹豫着,正思考要如何和她说时,便见江知夏仰着脑袋,小声问她:

    “阿宁姐姐,我这有化尸水,要不要用啊……”

    江知夏皱着鼻子看江衡,“这狗东西死就死了,可不能连累到你。”

    见小姑娘接受良好,甚至开始和她商量怎么毁尸灭迹,长宁难得沉默了下,随后道:“不用。”

    恢复部分记忆后,她对临城的了解也要更多些,知道今日杀江衡的事,是如何也无法彻底瞒住的。

    可,那又如何?

    他们若要报仇,便来。

    她分毫不惧。

    “就这样吧。”

    长宁语调平静,“这么多人都死在蓉城,他理应也留在这里。”

    回想起瘴境中所见的那些惨死于秘术下的妇孺百姓,和那些被吸干生机的行尸走肉,江知夏沉默了。

    半晌,她才小声问:“那……阿宁姐姐,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

    “临城。”

    回答的是慕辞,长宁并无异议,显然是随他决定。

    江知夏神情愕然:“临城?”

    在杀了江衡后,再去临城,这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可江知夏也知晓,若是他们已经决定了,她再劝说也无用,于是又道:“城门外有传送阵法,可以通往临城,阿宁姐姐,要不要我们一起……”

    长宁摇摇头:“你现在就该和我保持距离,不要引火上身。”

    她与江衡的旧怨,江知夏没必要掺和进来。

    见长宁态度坚定,江知夏神情黯了黯,没有反驳。

    只是在出了客栈,将要分道扬镳之际,江知夏终是红了眼眶:

    “阿宁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快乐。”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影响到现在的幸福。

    恍惚间,长宁突然想到了宋扶玉,在瘴境破碎那一刻,她也是含笑望着她,说,“阿宁,你一定一定要永远幸福快乐。”

    这些都是值得珍藏的好意,是美好的祝愿,长宁心头微微充盈,朝她生涩露出个笑容:

    “知夏,再见。”

    挥手道别时,两人都未想到,下一回再见,会是那样的情景……

    …

    在瘴源被化解,瘴雾逐渐消退后,蓉城逐渐恢复了最真实的模样。

    尘灰漫道,砖瓦残破,荒芜人烟,已然是座死城。

    走在空旷街道上,放眼望去,前方竟迎面走来个老者。

    看清他面容,长宁怔了怔,依稀辨认出,这是入城时,那位劝说过他们的老者。

    只是他如今的模样,要更老得多,发须皆白,苍老如树皮,显然是又添了数十载的岁月痕迹。

    老者也望见了两人,登时眯眼笑起来,他颤巍巍上前,递上一枚铮亮的留影珠。

    “这是蓉城城灭的真相……”

    “满城冤屈可解,老朽也终于可以放心去了。”

    他是这城中仅有的未被“祭长生”邪术迷惑的人,亦是城中唯一真正还有口气的人。

    此时,瘴雾化解,被强行停住的时间重归正常,他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仙子,善恶终有报,您一定会有福报的……”

    老者语调虔诚,朝着他们一福身后,便扛着布旗,一摇一晃往前去了。

    大概,是走向自己的终点。

    沉默着收好留影珠,长宁突然停下来,转面向慕辞。

    此刻,即便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她依旧感受不到慕辞身上半点灵气或魔气。

    他身上总带有好闻的香气,而正是这香气,掩盖了他没有任何气息波动的事实。

    正常修士,无论人修妖修,体内皆有灵气,若是邪魔瘴物,周身也该有魔气瘴气。

    可她无法从慕辞身上感受到了以上任何气息。

    回想起那幻境中,慕辞隐忍着一寸寸抽去体内魔气的场景,长宁心头刺痛,眼眶亦有些酸胀。

    她握住慕辞的手腕,神情认真至极:“阿辞,你体内魔气去哪了?”

    “不要拿谎话来哄我,我了解魔,也了解魔气,那绝不是能根除的东西,你到底……”

    到底做了什么?

    可这话却未能问出口,慕辞微笑着,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温度很暖,专注地望着她,眼眸似琉璃熠熠:“阿宁,不论发生过什么,我现在都完好地站在你面前,不是吗?”

    真的是完好的吗?

    许是因着某种隐秘的恐惧,长宁没有问出声,只是心口胀得愈发厉害,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脸颊。

    少年肤若玉质,触手亦带有玉石般的温润。

    “阿辞,你说过的,会一直陪着我……”

    长宁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说出这句话时,语调有多颤。

    她鲜少有这样的不安,更不曾这样惶恐地表露出来,慕辞想,她的直觉依旧是这样准,从来不容哄骗。

    他亦抬起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温柔地摩挲,语调坚定:

    “我会一直陪着您。”

    …

    乾元宗,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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