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up学神天天演我-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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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低低的声音总是会让谢澜从剪视频的思绪中短暂地脱离一秒,明明什也没想,但就是会在意那个声音。不是被吵到的那种在意,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存在感。
余光里,窦晟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一举一动,都有着那种存在感。
电脑右下角时间从23:59转变到00:00的一瞬,谢澜刚好按下保存键,把完的第二首曲子存住。
而后,电脑屏猝不及防地黑了。
“我『操』!!!”
刚好探头看过来的窦晟一声惊叫,猛地从凳子上弹起,蹭蹭蹭往上跑了几个台阶,回头瞪着坐在原地抱电脑的谢澜。
谢澜呆住:“你是不是有什脑部疾病?”
“你看到时间了?零点的一刹那电脑黑了。”窦晟喉结动了动,“不觉得很诡异吗?子时,百鬼出行。”
“??”
谢澜脸『色』很臭,“我只看到了一只胆小鬼。”
顿了顿,又补充道:“胆小如豆的那种胆小鬼。”
窦晟啧一声,把手揣进裤兜,“看看屏幕怎么回事。”
谢澜已经在检查了。电脑里有声音,主机明显还在工作,但屏幕不亮。按ctrl+s保存,关机重启,有开机音,但屏幕还是漆黑一片。
窦晟从台阶上两步蹦下来,啪地把电脑扣上,“凉凉,关键时刻掉链子。”
谢澜下意识问道:“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当外接主机用了呗,得找个显示屏。”
谢澜茫然,“到哪找显示屏去?”
……
如果早知道窦晟说的“找显示屏”是来网吧找,谢澜压根就不会同意。国内正规网咖限制未成年人,但窦晟带他来的这家完全不管,人员混杂,环境极差。
这会已经半夜,网吧里打游戏的男人仍然喊杀震天,外卖味弥漫,即使是禁烟区也飘着从抽烟区那边传来的尼古丁味。
谢澜在那张满是裂纹的皮质电脑椅里坐下,看着掉落在牛仔裤上的皮渣,开始自闭。
身后老哥咣一锤键盘,“上单妈的脑子里养猪,子真是『操』!!了!!”
窦晟在一旁低声提醒,“在这,听到什词都别学。”
谢澜幽幽地看着,“谢谢你提醒哦。”
窦晟忍不住一乐,“什时候学的,嘤阳怪气的。”
呵。
谢澜冷笑,把电脑连上网吧的屏幕,勉强开始『操』作。
其实换了大屏后拉时间轴会更准一些,一旦沉浸入微妙的心流体验,在这剪视频也完全ok。
谢澜一边剪视频一边听着窦晟报轴,也挺奇怪的,周围喊杀震天,桌椅板凳疯狂挨揍,但窦晟低低的声音还是很清晰。仿佛周遭越吵,那个低低的、有着点少年磁『性』的声音就越有存在感。
凌晨一点,谢澜把第三首曲子剪完,开始构思片尾要怎么淡出。
随口问道:“我们又逃寝,不会被老胡查吧?”
窦晟头也不抬地说,“放一万个心。十点多宿管就查过宿舍了,那时候咱俩都在,只要今晚不回去,胡秀杰怎么可能抓到?”
也是。
谢澜放下心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椅子上扭曲睡着的哥。
“那……真的就在这睡觉了?”心里有点苦涩。
窦晟挑眉,“不是说好了,一起体验国内硬核高中生活。”
谢澜脸『色』麻木,“你就骗吧,我们班过这种高中生活的,除了你还有谁?”
最后的淡出,谢澜最终选择了场地布置前录的一段,干净的草坪上,风吹着梧桐树轻轻地摇晃,两片梧桐叶从树上打着转落下,乐队群像如同记忆浮现一样闪回,镜头缓缓上移,停在湛蓝如洗的天空。
——初夏梧桐草地交响乐
by英华中学高四班。
镜头有多唯美,身后的呼噜声就有多震耳。
乌托邦与现实。
谢澜打下最后一个字,把鼠标一丢,叹气,“我看不出问题了。”
窦晟手搭在他肩上,手指弹琴似地在他锁骨上敲了敲,“辛苦,我看看。”
一过半夜两点,谢澜大脑就有些发木,中文能力基本丢失。不喜欢熬夜,在简陋的椅子上努力把自己蜷了起来,抱膝准备睡一会。
周围也安静下来,在黑暗中养了一会神,又忍不住抬头看着窦晟。
窦晟正仔细检查视频,从一个低低的视角仰望,的肩胛骨比平时突出一些,少年时好像都靠骨头架子撑着衣服,但窦晟撑得很好看,会让人忍不住视线停留,用眼睛把周身都丈量一遍的那种好看。
谢澜看了一会,有点晕,于是又埋下头去。
其实今天过得很开心,哪怕这会狼狈兮兮地蜷在网吧里,听着窦晟时不时点鼠标的声音,也觉得有些满足。
一觉醒来,浑身酸痛,周围一片寂静。
谢澜睁开眼,网吧没有窗帘,凌『乱』的空间笼罩在晨光下,整个网吧通宵的家伙都睡着了,窦晟也伏在电脑桌上。
屏幕黑着,但笔记本还在运转。谢澜下意识碰了碰空格,亮起的界面是他的b站后台,视频上传功,正在审核队列。
空格键的声音叫醒了窦晟,从桌上挣扎起来,抻了个懒腰。
“几点了?”窦晟嗓音有点哑。
“五点五十。”谢澜说。
窦晟看看电脑,长出一口气,“终于上传功了,走走,回教室睡去。”
谢澜背上书包,跟在窦晟后边,小心翼翼地绕过一个抱着酒瓶睡在地上的醉汉。
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瞅了那人一眼,确保对方还活着,肚皮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地起伏。
谢澜叹气,“你上次说车子明的那个词叫什?人间『迷』『惑』行为大赏?”
窦晟没回。
谢澜正要扭过头再问,窦晟突然一把攥住的手腕,把从门口强行拖到门后。
就像电影特工,用门做掩体,贴墙而立。
谢澜有点发懵,“怎么了?”
外边有敌人?
窦晟一脸见鬼,声说,“胡……秀……杰……”
谢澜一下子麻了,“她怎么会来?”
窦晟咬牙道:“我哪知道。”
门外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出来!窦晟谢澜,我看到你们了。”
“…………”
网吧门边上挂着一面小圆镜,谢澜在镜中看着自己和窦晟的脸,依稀从脑门上看到了一个字。
——危!
合怀疑最近赶上rcury retrograde,中文水逆,逆行轨道撞上了胡秀杰号小行星,逢违规必被抓,一抓一个准。
两人丧失生机,眼里无光,从破门槛里踏出来。
窦晟幽幽问道:“师,高手啊,怎么抓住我们的?”
胡秀杰满脸喷薄而出的怒火,抬脚就想踹,窦晟没躲,但她自己忍住了,只发狠地盯着们两个。
“例行检查学校附近的网吧。”
窦晟忍不住小声说,“早知道半夜就该回宿舍。”
胡秀杰还是没忍住,给了一拐子。
她痛击窦晟后,又对谢澜冷笑,“今天这又是为了什?压力大到需要来网吧发泄?”
谢澜低声说,“没有,着急剪个视频,自己电脑坏了。”
胡秀杰脸都麻了,“我说没说过不要因为课外活动耽误正常学习生活?”
谢澜如实回答,“没说。”
胡秀杰脚底下一绊,鞋跟差点踩进地砖缝隙。窦晟连忙拉住她道:“说过说过,没跟谢澜说过,跟我说过,说过好多回。”
胡秀杰冷笑,“知道该干什吗?”
谢澜和窦晟同步叹息一声。
“知道。”
“知道。”
草地音乐会视频审核通过后,数据飙升,平台运营给谢澜发了个站内信,恭喜被评为新锐,还说要做个海报。
然而新锐本人根本顾不上回消息,早课也没上,趴在走廊墙上写检查。
胡秀杰这次发了大火,勒令间『操』检查不写完,直接找家长,谁说都不好使。
早上刚好是语文,秦在大家做阅读间歇跑了出来,对着谢澜摁在墙上的检讨一脸惆怅。
“为非作歹,这词哪至于,赶紧换掉。”
长叹一声,“窦晟你能不能帮帮他?”
窦晟咬着笔帽下笔如飞,瞟了谢澜一眼,含糊道:“甭写了,我替你,上次答应的。”
谢澜闻言立刻说了声谢谢,唰唰几下把自己写的破烂玩意撕了,往兜一揣。
秦立刻掉头,摆手道:“我什也没听到啊,什也没看到,你俩好自为。”
今天天还不错,窗外的风吹在走廊里,不冷不热。
谢澜早饭没吃,有点晕,手伸进窦晟口袋里『摸』了两块巧克力出来。
“吃?”问。
窦晟继续下笔如有神,“帮我剥一块。”
谢澜撕开包装纸,把窦晟嘴里的笔帽摘走,巧克力塞嘴里。
没休息好,头疼,很烦。烦的时候检讨写不出,视频数据也懒得看,就只想站在这个空『荡』『荡』的走廊上,吹着风,含着巧克力,一边听窦晟唰唰唰写稿,一边静静地放空一会。
过一会谢澜忽然想起什,“真要在红旗下念么,全校都能听见的那种?”
窦晟低声说,“也没那么羞耻,英中不强制广播体『操』,高的在后『操』场跑步,高一高基本都去食堂买吃的,『操』场没多少人。”
顿了顿又说,“据说胡秀杰这两年开始信奉精神教育,红旗下检讨不是为了让你丢人,而是好好反思下,生长在这好的祖国、获得这多关爱,为什还不思上进呢。”
谢澜有点发懵:“为什呢?”
窦晟停下笔定定地瞅着,谢澜愣了一会才恍然道:“哦,因为被你带坏了。”
窦晟骄傲地笑,笑了一会又说,“这次是我失策,该想到的,一阵刚突击宿舍,这一阵肯定换阵地,我们剪完片子就该直接回去。”
说这多已经没用了。
谢澜叹气,“没怪你,都是为了帮我剪片子。”
针对同一件事写两份检查,还不能写一样,估计难度有点大,窦晟写那份写了很久,直到第节下课,胡秀杰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另一头响起,窦晟才匆匆把那两张纸撕下来,叠好塞进谢澜手里。
“别展开,咱俩字差太多,她会发现的。”窦晟低声提醒。
谢澜闻言立刻把刚展开一条缝的纸又合了回去,小声感慨,“还是你有经验。”
胡秀杰冷着脸来到他们面前,“写完了?”
窦晟垂下头,“写完了,我们已经做好准备去国旗台上面对自己的错误。”
“今天高一月考,课间都没什人,算你们走运。”胡秀杰冷笑着敲了敲班级门,冲里头道:“自己班的都出来,听听你们崇拜的这两位学霸检讨。分完班我看你们是越来越不像话!都给我一起好好反省一下!”
谢澜忍不住问,“师,要是只有我们班,就别出去了吧。”
“我是老师还是你是老师?”胡秀杰瞪他一眼,“谢澜!我就是对你太温柔了!”
谢澜:“……”
和胡秀杰之间,必有一人对温柔这个词有误解。
全班人磨磨蹭蹭到前『操』场集合,零星还有路过的其他班同学,看着窦晟和谢澜站在台上,交头接耳。
窦晟低声对谢澜说,“还记得我们之的约定?”
谢澜一愣,“什约定?”
“不许说话!”胡秀杰怒道:“谢澜先来!”
谢澜头皮发麻,叹了口气,勉强往国旗下挪了两步,展开窦晟给准备的演讲稿。
而后,微妙定格。
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有的字上还标着拼音,第一句——“余大过矣,盖将闲余琐事贻误课业。”
文言文?
难以置信回头瞪着窦晟,用眼神问:疯了吧你?
窦晟仿佛没接收到讯号,视线漫无目的地与空气追逐。
谢澜:“……”
胡秀杰催促道:“抓紧点,让你们早下来是给你们留面子,等会高的跑完『操』经过,看你们什滋味!”
谢澜一声长叹,只好硬着头皮朗读。
“余大过矣,盖将闲余琐事贻误课业。但凡事皆出有因,今忏悔于此——”
底下哗一声,车子明瞳孔地震,“谢澜!你被文曲星附体啦?”
王苟忍不住拊掌,“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你要偷偷学语文,然后惊艳所有人?”
胡秀杰皱眉拍着演讲桌,“安静!谢澜,什情况?”
谢澜叹气,“就……最近在补习古文,正好借这个机会练练。”
车子明小声说,“子信了你的邪。”
戴佑:“……愿闻其详。”
胡秀杰神『色』变幻莫测,有点像谢澜听说过的精神文化遗产——川戏变脸。
不知变了多少次后,她僵硬地开口道:“那你继续吧。”
谢澜轻叹一声。
日晴,天朗,春心动。
谢客礼乐声,共鸣谊,欲扬之。
波澜欲兴,细细编纂,方得闻名耳。
愿虽小,携友共努力,舍正业不顾。
获赞于朋,配合佳,迅竣其大半。
然祸起于友,器钝,半途毁,时紧。
怒友不争而对其发怒,需亡羊补牢。
至半夜吾二人不得眠,虽悔,晚矣。
余课业至今方得起『色』,大过必铭记。
……
谢澜已经念麻了,感觉自己变窦晟的朗读机,灵魂已死,只剩冷冰冰的躯壳。
机械地读到这一页最末,从纸上抬眼瞟了眼周围——
一片肃杀,同学们傻仰着头,眼神发直,失去了猫头鹰的品格。
就连一旁胡秀杰都戴上了『迷』茫面具。
后边还有一页,谢澜翻篇,毫无波澜地继续往下读——
“总而言,说回人话,我已经深深地认识到了错误。刚刚回到祖国就多次违反校纪,实在是对不起祖国、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同学,对此,我只想说……”
声音猛地顿住,看着最后四个字,大脑发懵。
人的嘴可能有惯『性』,尤其是长期被绑架朗读跨物种语言后——
谢澜保持着懵的状态迟疑着念道:“不愧……是……我?”
风吹过胡秀杰震撼的脸。
吹过四班的猫头鹰,吹过不远处闻风而来的人群。
让人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