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10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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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完亦醒悟:“陈公台,知长公主可说平氏君。亦知我为太仆,可控天子车驾。”
太仆,始置于春秋。秦、汉沿袭,为九卿之一,掌皇帝舆马及马政。《汉官仪》云:“天子驾出,太仆御属车八十一乘。”皇帝出行,太仆总管车驾,并亲为皇帝御车。乃为近臣。
天子卤簿,分大驾、法驾、小驾三种。俗称“天子三驾”。
蔡邕《独断》:“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有大驾,有小驾,有法驾。大驾则公卿奉引,大将军参乘,太仆御,属车八十一乘,备千乘万骑。”
三月上巳,万民齐出,百官同行。当行“大驾卤簿”。
“然也。”阳安长公主慨叹:“你我二人,缺一不可也。”
伏完,深以为然。
事不宜迟。伏完遂邀桓典,公孙二雄,共赴府宴。
“策画有变。”伏完开门见山。
“变从何来?”桓典忙问。论心中急迫,桓典不下伏完。自昨日回府,便坐立不安,寝食俱废。得伏完相邀,便急忙赴会。欲知详情,可有破解之法。
待伏完道明原委,众人方知事大。
悉知乃陈公台,急中生智。桓典终得心安。
于后知后觉,公孙二雄而言。无非将华云号上,所伏刀斧手,悉数调出。而后,率麾下精骑,填充“千乘万骑”。伴驾出巡。
“天子”则由伏完亲自驾车,行于大驾之中。
而董侯,则换乘黄门署车,混迹出城人流。悄无声息,直奔敖仓港。
或长驱虎牢,或舟行八关。但凭所需,游刃有余。
众人这便取图围观。细说沿途亭舍城池。
《郡国志》:“滎阳县有广武城,城在山上,汉所城也。高祖与项羽临绝涧对语,责羽十罪,羽射汉祖中胸处也。”《后汉书》注曰:“《西征记》曰:有三皇山,或谓三室山,山上有二城,东者曰‘东广武’,西者曰‘西广武’,各在一山头,相去二百余步,其间隔深涧,汉祖与项籍语处。”
广武二城,便是今之“敖城仓”。居中绝涧,俗称广武涧,便是今之鸿沟水。
自“年犹盛而容色美”之马氏,封滎阳君,嫁入蓟王家门。为马贵妃。蓟王遂命人增筑广武二城。并顺下自河,修造敖仓港。历经修造,城港已连成一体。乃河上第一雄港。
类比九坂坞。东西广武二城,各霸山头。横跨鸿沟,以吊起相连。后世称“汉霸二王城”。
东西广武二城,乃城仓重地。囤积督亢之谷,楼桑兵甲,不一而足。蓟国名产,可经二城间,所设桥吊,坠下深涧。南北商船,只需列队鸿沟。便可依次装船。通行四渎八流,内外水道。
临河敖仓港,日有千帆往来。水路繁忙,不下南港。港中有蓟国戈船校尉文聘所部驻守。文聘立水砦于黎阳营,护大河航道。敖仓港虽在河南,然毕竟是滎阳君汤沐邑,自当为蓟国所辖。并无异议。
敖仓港南二十里外,虢亭。
《郡国志》曰:“县有虢亭,俗谓之平咷(táo)城。”《风俗通》曰:“俗说高祖与项羽战于京、索,遁于薄中。羽追求之,时鸠止鸣其上,追之者以为必无人,(高祖)遂得脱。及即位,异此鸠,故作鸠杖以扶老。”
亭舍之中,后院精舍。
吕布与陈宫,隔案对坐。侃侃而谈。无怪伏完投书,连夜得回。
吕布、陈宫,竟近在咫尺。话说,滎阳乃蓟国所辖。于关东而言,乃法外之地。正因如此,吕布、陈宫,方有恃无恐。
虢亭扼守官道,无论赴敖仓港,亦或是西去虎牢,皆需途经此地。
“何以先知?”吕布必有此问。
陈宫笑答:“三月上巳,泛舟大河。曹氏父子,焉不用盖海乎?”
陈公台,料事于先。知伏完所谋难成。曹氏父子,必不登华云号。故先行藏身此处。坐等伏完投书求救。
果不其然。
吕布叹服。转而又问:“荀彧,焉不知乎?”
陈宫慨叹:“牵乎天子,荀文若,必不为曹氏谋也。”
1。271 实无此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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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台所言极是。”吕布信服。
窥见吕布表情轻松,陈宫忽问:“若天子车驾西来,将军当如何自处?”
“公台何意?”吕布浑然未解。
陈宫索性明言:“将军,位列六雄,名震关东。‘今州城粗定,兵强士附,西迎大驾,即宫下邳,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
“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士马以讨不庭。”吕布沉思许久,徐徐摇头:“公台当知。某实无此,权臣之念。”此必是吕布,肺腑之言。
“卑下,尽知矣。”陈公台一声慨叹。
终归野心需与实力相匹配。吕布初得徐州,四国一郡。居于四战之地,与曹孟德不死不休,与二袁虚与委蛇。更与荆州牧刘表,青州牧刘岱,貌合神离。人地生疏,举目无亲。若挟天子,必被关东,群起而攻之。顷刻间,飞灰湮灭,死无葬身之地。
吕布,当有自知之明。饶是曹孟德,如今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有不慎,满盘皆输。史上四世三公袁本初,虎踞河北,兼督四州。亦不曾纳沮授之谏。便是曹孟德“将迎天子,诸将或疑”,得“荀彧、程昱劝之”,这才达成所愿。足见利害攸关,不可不察。
其中利害,陈宫焉能不知。不过是出言相试,罢了。
甄都宫,承光殿前。
“拜见平氏君。”今日课业罢,太傅杨彪出殿时,正与天子食母相遇。
“拜见太傅。”吕贵亦不敢托大,侧身避让。请太傅杨彪先行。
稍后入殿,与董侯相见。
“叩见陛下。”平氏君盈盈下拜。
“阿母免礼。”董侯颇多亲近。董侯年岁渐长,年前便已断奶。终归哺育之恩,此生不忘。更加王美人暴毙,董侯尚在襁褓之中。故待平氏君为母,亦是人之常情。
“闻陛下,上巳日,车驾出宫。携文武百官,泛舟东流水上。不知然否。”
“然也。”此事朝野尽知,董侯自不必相瞒。
“吕布入寇,关东摇动。甄下距大河,足有十八里。若有贼寇伏于半道,陛下危矣。”平氏君所言,正是阳安长公主,私语相告。
“阿母所言极是。”董侯亦知事大:“然事既已定,如何擅变。”
“何不令一童子代之。”平氏君笑道。
“善。”董侯心领神会。
平氏君又叮嘱道:“陛下切莫多言。上巳日时,交由黄门令并太仆,便可。”
“可也。”董侯思前想后,并无不妥。正如母子私语。董侯自会恪守秘密,轻易不外传。
三月上巳将至。天子出游,百官随行。曹太保,亲自操办。甄都上下,喜气洋洋,欢乐弥漫。冰雪融水,汇聚沟渠。四渎八流,一夜水满。唯恐泥足深陷。趁“浅草才能没马蹄”。徐州铁骑,纷纷败退。军情一日数报,甄都近郊,再无贼人踪迹。
曹太保悉知,亦颇多欣慰。真乃天助我也。
传书贳泽,盖海水砦。问曹孟德,何时得归。
曹孟德回书。言,民船淤积,不敢轻动。三月上巳,恐赶不及。
也罢。国事为重。陈留一郡,此番被陈宫、张邈鼓动。有十万众,南下徐州。
话说。陈留民众,举家南下,史上亦有雷同。
时,赤壁战后。曹操欲借淮南百姓,以挡孙权。蒋济谏之不听。曹操一意孤行,乃至江淮间十余万人,惊慌逃往江东,江淮于是空虚(注①)。
乱世之中,兵马称雄。先前,吕布客居孤城,无人问津。今得徐州,复为关东群雄。陈留民众,自是一呼百应。
如曹孟德自言。无惧吕布,独忌陈宫。唯恐南下陈留民船中,混入徐州水军。试想,若趁民船淤积水砦,迎风纵火。急切间,民船难以逃脱。火助风势。累及十万民众,葬身火海。曹孟德,千夫所指,悔不及也。
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妄动。待再无民船南下,再拔营返航,送回原籍,不迟。
“何人行刺!”夜深人静,曹孟德捉刀而起。
“明公毋虑,无人行刺。”正是麾下讨寇校尉乐进。
“哦。”曹孟德披衣坐起。这才发觉,乃春潮夜生,摇荡楼船。比起四平八稳,盖海首舰。楼船稍小,且不抗风浪。
谓“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虽泊于水砦,然贳泽乃诸水汇聚。四野无人,随风起浪。这才惊醒曹孟德。
手捧铜灯,近落地窗前。俯瞰砦中万家渔火,又见琉璃壁上细流潺潺。曹孟德,心悸忽生。
明日便是,三月上巳。
1。272 玉辂三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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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稍待。”程昱整衣相见。
外室落座。
曹操言道:“心中不宁,夜寐而惊。思之不解,求仲德解惑。”
“明公,惑从何来。”程昱问道。
“未可知也。”曹操如实相告。若知缘由,以曹孟德枭雄之姿,又何来疑惑。
程昱略作思量,这便试问:“可是明日上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曹孟德心中一动:“仲德,以为如何?”
“卑下,窃以为。吕布新得徐州,为王党外援。太师素为纯臣,‘奉天子以令不臣’。且太保借盖海出游,亦是万全之备也。”程昱为曹孟德解忧。
“仲德所言极是。”曹孟德稍得安心。
上巳,乃时下大节。
如曹太保所言。甄都因吕布传檄而人心不稳。若再四门紧闭,偃旗息鼓,必助谣言风传,亦长贼人气焰。庆典如旧,出游如常。视吕布如草芥,乃其一。更加董侯少年心性,若不能令天子如愿,必受谗言所乱,是其二。更何况,此番出游,乃曹太保一力操办,两党争先,为其三也。
曹孟德,稳住心神。先渡过眼前难关。
甄都,不其侯府。
天将露白,伏完早早起身。由阳安长公主,侍奉洗漱更衣。上下一新,车驾入宫。
临行时。阳安长公主,携家门老小,门前相送。四目相对,夫妇心有灵犀。
成败在此一举。
不其侯伏完,为九卿之太仆。天子大驾,皆由其驭车。余下属车御者,亦皆为麾下属吏。党争如斯,可想而知。凡为属吏,必出同党。此亦是二党默契使然。
自掖门入宫。便有小黄门,车前引路。大驾卤薄,属车八十一乘,已列队永巷前。以待天子御驾。
上巳大节,万民空巷。御道两侧,皆由甄都令麾下刺奸、贼捕,层层设防。大驾卤薄,乃由虎贲郎开道。“千乘万骑”中,“千乘”乃指百官车驾。“万骑”,则由羽林、虎贲并南北驻军充任。朝廷都甄,羽林、虎贲,南北二军,多滞留洛阳。故此番乃由公孙二雄麾下骑士充任。
太仆伏完,下车甄都宫,承光殿前。
虎贲郎已列队齐整。旌旗如林,人马如龙。正是五辂(注①)之玉辂,九旗(注②)之三辰。
凡节庆,必有祭祀。上巳节,乃“除恶之祭”。故用“玉辂三辰”。
陈公台,李代桃僵,鱼目混珠之计,之所以能成。除阳安长公主,并不其侯伏完,夫妇二人,正当其用。逐鬼童子,自幼相伴,模仿董侯,言行举止,惟妙惟肖之外。大典天子冕服,亦为其遮掩。
冕冠前后所垂,十二旒白玉串珠,遮蔽天子面目。便有心窥探,亦不见天颜。
天子仪仗临轩,百官下拜恭迎。
上公居首,三公居次,九卿再次。百官顺次。
待天子入辂,百官顺次登车。太仆伏完,暗中窥探。“天子”与太保,对答如流。音容笑貌,举手投足,竟与董侯一般无二。毋论曹太保,亦或是王太师,皆浑然未觉。唯有太傅杨彪,略显迟疑。
然毕竟,置身大典之中。众目睽睽,岂能君前失仪。见太傅杨彪,并未说破。
与曹太保并王太师不同。太傅杨彪,自董侯年幼,便入宫授业。逐鬼童子模仿虽像,然毕竟非董侯本人。猛然迟疑,乃直觉使然。
暗叫一声好险。伏完一颗担心,终于落地。
当真天助我也。
这便收拾心情,沉着应对。
车马开拔。大驾卤薄,随即出宫。
沿御道北上。甄都民众,夹道恭候。百姓车马,早已列队里道。待大驾卤薄出城。再各自返回,乘车出行。泛舟东流水上。
上巳节,绝非甄都一城。大汉疆土。普天同庆。可想而知,游人如织:帝御盖海,公卿伴驾;二千石以上乘楼船,六百石以上乘画鹢,六百石下及郎、吏、侍子乘青雀舫:“舳舻相接,二百余里”。
浩大声势,经年未见。
朝廷东迁以来。制度不整,典章不齐。说“草创”,亦不为过。今稳坐关东,诸刘王侯以蓟王为首,年年奉献,有增无减。关东群雄,亦为二党,马首是瞻。更加屯田养民,初得成效。故重拾旧貌,补全典章,亦是情理之中。
更加曹太保,竭力操办。遂有今日,盛况空前。
且比起洛阳时,天子携帝后,泛舟濯龙园。百官多择京师园囿,百姓多顺下洛水。各有游处。亦大为不同。
甄都虽处四渎八流,枝津纵横之地。然曹太保,却托言吕布入寇,不可不防,将吏民悉聚大河。大河之上,蓟国横海舰队,往来如梭。大河之尾,青州翥凤舰队,往复巡弋。首尾相顾,可保众人,安全无虞。
甄下百姓,深以为然。于是共襄盛举,遂成今日气象。
曹太保,亦知事大。断不可有失。故问曹孟德,索来盖海首舰。更令党羽尽出,布控内外。以防万一,四面十二城门,只开北门。谓“围三阙一”,“网开一面”是也。
终归力所能及。
全城出动,车马如龙。曹太保置身大驾卤薄,亦无从他顾。
且唯恐车礼有失。曹太保,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无旁骛。轰轰烈烈,沿十八里御道,驶向河岸。
百姓车马,争先恐后,拥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