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10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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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渚司寒馆。七重顶,明光阁。
内中长明灯台,百盏枝灯,夜放豪光。指引巨马水路,来往船只。
时,蓟王立北渚司寒馆,供奉冬神玄冥。又纳协辰夫人黄景华等为媵,伴嫁秦后。
天下仙门无不震动。更引国中船户,立神主,四时祭拜。
三殿女仙门下,齐聚北渚司寒。受信众供奉,鼎盛香火。
上元夫人,蓟王环妃之侍女,宋辟非。乘夜登阁,与一众女仙门相商。
“夫人遣奴婢来问:赵贵妃媵从者何?”
便有麻姑仙派,门人答曰:“初选四方玉女:北寒玉女宋联娟,善弹「九气之璈」;东华玉女烟景珠,善击「西盈之钟」;神林玉女贾屈庭,善吹「凤唳之箫」;飞玄玉女鲜于虚,善拊「九合玉节」。”
“四择其二。”宋辟非不吝称赞:“诸位有劳。”
“不敢。”众女盈盈下拜。时下有劳,乃“有功”之意。
甄选女仙媵从,可谓仙门大事。自前中书令赵娥致仕,并迁居南宫凤梧馆,深闺待嫁。三殿女仙,便着手甄选媵从。四方玉女入选,亦是实至名归。玉女,乃仙门侍女。如墉宫玉女,便是王母侍女。其上另有女仙,称“元君”或“夫人”。男仙则称“真人”或“先生”。时下皆有对应。
“敢问宋师姐,王母所立司金馆,我等可同入否?”便有麻姑仙派门人问道。
“未可知也。”宋辟非如实作答:“天下仙门皆一家。料想,当如北渚司寒。”
“善。”众女皆露笑颜。无虑司木馆,王上遂交由麻姑仙派主持,然亦如北渚司寒馆,三殿女仙,皆可入驻,受香火供奉。
天光三殿女仙,各有持重。分驻靖陵司金、北渚司寒、毋虑司木,另有融氏大巫,执事九津司炎。天下仙门何其多也。青史留名之名女仙,凤毛麟角。然诸夏洞天福地,皆有修仙门人。四方玉女,入选媵从,便等同于入籍天光三殿,乃至荣升观天阁。其利之大,何必多言。
世绳羁绊,禄位维系。从此以往,天下名女仙,皆不出蓟王家门。
甚善。
河东蒲坂。
蒲坂,古称智邑,曾为五帝之舜帝都城。商属缶邦,春秋属晋,战国属魏,秦属河东郡。前汉高祖二年,建蒲反县,属河东郡。
前扬州牧,领右将军刘繇,立大营于此。
蒲坂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蒲坂之北,大河经龙门山,奔腾而至,蒲坂之南,则为大河中游最大渡口,风陵渡。再往南,则是素有“百二重关”之潼关。由蒲坂至潼关,乃进出关中之桥头堡。故后人有言:“自古天下有事,争雄于河、山之会者,未有不以河东为噤喉者也。”
先前,刘繇为袁术所擒,后虽得脱,却如丧家之犬。流转关东,苦无立锥之地。得高人指点,逆入关东。说服司州牧黄琬,立大营于河东。二人守望相助,为王党外援。待天子都洛,传檄天下。关东群雄,群起而攻。灭曹氏父子,如牛刀割鸡。易如反掌也。
岂料,风云突变,事与愿违。太师壮烈殉节。王党离散。甄都沦为曹氏父子一言堂。
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然,毕竟寄人篱下,仰人鼻息。何去何从,非刘繇一人所决。司州牧黄琬,若无侍曹之心。刘繇冒然改换门庭,必反受其害。
正举棋不定。忽闻徐州主簿张邈,假扮船商入城,投帖谒见。
“长史可知,张孟卓,所为何来?”刘繇遂问。
右将军长史,是仪笑答:“必为说客也。”
是仪,本姓氏,初为县吏,后仕郡,郡相孔融嘲仪,言“氏”字“民”无上,可改为“是”,乃遂改焉。后依刘繇,为长史。繇军败,同赴河东。
1。10 孟德多疑
“莫非,吕布欲与我(结)盟。”刘繇若有所思。
“然也。”是仪胸有成竹:“太师殒身,曹党大胜。吕布孤立无援,故欲结好二位将军,以备与曹操一战。”
“结好二位将军。”刘繇这便醒悟:“某与兄长。”
“将军,明见。”是仪答曰。
“如此,当可一见。”刘繇这便定计。谓今非昔比。纵观关东群雄,能与曹孟德一较长短,唯徐州吕奉先。且二人皆位列六雄之中。
上公之争,惨淡收场。
关东终成,六雄之争。
不出数月,乱世枭雄曹孟德,与傲世桀雄吕奉先,必一争雌雄。裹挟末世奸雄袁公路,据土人雄袁本初。另有平难豪雄孙文台迟迟未醒。及盖世英雄关云长,蛰伏河北,未证其名。
长涂二龙,又岂能置身事外。
“拜见右将军。”
“孟卓免礼,请上座。”张邈乃八厨名士,刘繇自当善待。
“谢将军。”张邈称谢落座,先呈礼单。
由长史是仪接过,转呈刘繇。
刘繇抬眼一观,面露喜色:“孟卓此来,有何见教?”
“卑下此来,乃为结二家之盟也。”张邈直言相告。
“愿闻其详。”刘繇正色发问。
张邈如实相告:“明公欲助将军,复取淮南。”
闻此言。刘繇眼中,精光乍现:“河东远距淮南,如何复取。”
“淮南临江。”张邈稳住心神,将来时陈宫授意,和盘托出:“袁术孤身过江,袭取淮南,欲为江东藩屏。故觊我州土之心不死。下袭广陵,上击江夏。四面构怨,兵家大忌。如右将军、后将军,刘镇南,并我主吕将军,皆为太师外援。何不携手以驱之。”
“嗯……”刘繇闻言,深思利弊,一时难有决断。
此,亦不出陈宫所料。故张邈稳坐客席,一派名士风范。
少顷,刘繇必有此问:“如何施为。”
“刘镇南兵出江夏,我主兵出广陵。后将军,兵发如前。”张邈掷地有声。
“翥凤。”刘繇自投罗网。
“然也。”张邈守株待兔。
陈宫此计,乃反·假道灭虢。名为四家联盟,共击袁术。拔除江东獠牙。实则,吕布陈仓暗度。待翥凤顺下淮泗。名为攻略淮南,曹孟德必起心疑。唯恐刘岱假道灭虢,与吕布联手,夹击兖州。于是,盖海必守备要津,不敢轻出。威力骤减,如何与吕布徐州水军相争。
正如张邈所言。先前,右将军刘繇、后将军刘岱、镇南将军刘表,镇东将军吕布,皆是王党外援。今太师伏罪,曹党大胜。甄下皆多有为太师鸣不平者。焉知外镇群雄,未有心向太师,而出兵伐曹者?
有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况,曹孟德多疑。
陈宫深知其为人也。
刘繇之所以中计。正因张邈所言,句句切中要害。
袁术渡江,夺取扬州二郡,确为江东藩屏。故江夏、广陵,必取之。先前,袁术奇袭广陵,已夺半城。奈何为陈元龙火攻所破。后又马不停蹄,合二袁之力,取江夏兵败。正是四面树敌,犯兵家大忌。正因屡遭袁术相攻。荆州刘表、徐州吕布,必有反击之意。而长涂二龙,右将军刘繇,后将军刘岱,亦暗藏雪耻之心。于是,四家一拍即合。相邀攻击袁术。
“善!”刘繇果然中计。
甄都,司徒府。
司徒府,便是先前不其侯府。前为太仆,今居三公。不其侯伏完,不欲劳师动众,仍居旧宅。
“何人投刺。”宦海浮沉,九死一生。伏完老成持重,大器免成。
“乃徐州别驾,东海麋竺。”心腹躬身答曰。
“东海麋子仲。”伏完亦闻其名:“引来一见。”
“喏。”心腹大喜。
伏完见状,这便了然。东海寿麋,必有馈赠。财能通神。古往今来,鲜有例外。
须臾,麋竺登堂:“拜见司徒。”
“别驾,所为何来?”伏完居高示意。
麋竺上呈封函:“将军手书,请司徒过目。”
伏完不疑有他,解封一观。
“吕奉先,欲击曹。”伏完不置可否。
“正是。”麋竺肃容应对。
“主簿且上座。”伏完面色稍霁。话说,三月上巳,功亏一篑。知晓内情。伏完恨人恨己。若非吕奉先裹挟私心。不欲分功于人。避走虎牢,反折敖仓。岂能被太师所截。为证清白,太师殒身殉节。才有今日之败。可想而知,初见麋竺,伏完岂有好脸色。
“谢司徒。”麋竺称谢落座,谦居末席。
“兖州在北,吕奉先,何以结盟刘景升。”吕布手书,必事无巨细,告知伏完详情。
麋竺答曰:“乃为行‘反·假道灭虢’,之计也。”
“且如实道来。”伏完谨慎行事。唯恐变生肘腋,又被陈宫所累。
麋竺这便娓娓道来:“将军欲假,四家之力,共击淮南。引翥凤入淮。”
“以制盖海。”伏完心领神会。
“司徒明见。”麋竺再拜:“江淮梅雨将至,河渠水满,盖海顺击,将军难与之敌。翥凤入淮,虽名为击袁,然以曹孟德之奸狡多疑,必不轻信。必令盖海,守备要冲,万勿轻动。”
“陈公台,算无遗策。”伏完心中,虽愤恨难平,却也不得不承认。陈公台,此计可行。
麋竺仰观伏完面色,这便心中笃定:“司徒,过誉。”
“主簿速去。老夫自会书信刘景升,依计行事。”多说无益,伏完落杯逐客。
“卑下,告退。”麋竺识难而退。
广陵江边,青雀舫。
另有扁舟抵近,送一人登船。
正是合肥国相,八厨之胡毋班。
“国相,别来无恙乎。”舫中一人,起身迎客。正是军师中郎将,陈公台。
“军师,亦无恙乎?”陈公台,深谋远虑,胡毋班,颇多气短。
“请上座。”陈公台,笑容可掬。
“军师先请。”胡毋班,一团和气。
宾主落座。陈公台,语出惊人:“国相可知,淮南大祸将至矣。”
“祸从何来。”胡毋班,急忙发问。
陈公台,耳语言道:“前日,刘镇南遣使入徐,欲结二家之盟。另约长涂二龙,共击贵主。岂非祸乎?”
“嘶…”胡毋班,倒吸一口凉气。又急忙掩口不及。
1。11 唯才是举
陈宫开门见山,细雨和风。然字字惊心动魄,杀机四伏。
不由得,八厨之胡毋班,不信以为真。正如张邈说于刘繇,麋竺面陈伏完。袁术上下出击,四面树敌。刘表亦是人杰。岂能任凭袁术,予取予求。必有发兵雪耻之心。
遣使徐州,说吕奉先。欲求同仇敌忾。亦无可指摘。无非,刘景升未能窥破,淮南与徐州,阴结盟约。绝非生死之敌。故才有陈公台,此时密告之举。
心念至此。胡毋班稍稍得安:“谢军师,相告。”
陈宫慨叹发声:“国相,毋需见外。谓‘唇亡齿寒’。袁将军,若为曹孟德所逐,我主危矣。”
“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毋班,目露迟疑:“刘景升遣使,何言曹孟德?”
陈宫心中窃喜,然面色不变:“闻,刘景升乃奉命而为。”
“莫非,遣使入徐,乃甄都之意。”胡毋班追问。
“然也。”陈宫掷地有声。
胡毋班面色凝重:“敢问军师,当作何解?”
“长涂二龙,刘繇远在河东,不足为虑。然青州牧刘岱,扼大河之尾。翥凤必借道入淮。故我主亦恐中,假道灭虢之计也。”陈宫所言,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令人防不胜防。
胡毋班,窃以为。
终归,心怀叵测。唯恐与袁术暗中结盟事发。曹孟德并刘公山,率盖海、翥凤,左右齐攻。故吕布这才遣军师中郎将陈宫,暗约合肥侯胡毋班,江边相见。共商大计。
胡毋班追问:“军师以为,你我二家,该当何为?”
陈公台言道:“若令出甄都,我主不可不为之。然可比先前,城下之约。虽两军对垒,然引而不发。如何?”
“这……”此事非胡毋班能决,于是言道:“待禀过我主,再做计较。”
“可也。”陈宫欣然言道。
事不宜迟,胡毋班这便告辞。
目送扁舟远去,陈宫眼中精光一闪。
甄都,太保府。
曹嵩风光大葬,曹党如丧考妣。曹孟德,浑身重担,骤然得脱。倦意袭来,累日浑浑噩噩。好似提线木偶。幸有发妻,主内外府事。为其分忧。
“夫君?”卞夫人,入室轻唤。
“夫人。”曹孟德,木然应声。
“荀彧求见。”
“哦。”曹孟德闻声起身,欲出府相迎。
却被发妻所阻:“先更衣,不迟。”
“善。”曹孟德,散髻跣足,衣冠不整。憔悴如斯,岂是待客之礼。稍后,由发妻洗漱更衣,与荀彧中堂相见。前堂,今为吊丧之用。
“明公,‘节哀,顺变’。”荀彧先祭曹太保,再入中堂拜见。
“文若,速坐。”曹操心中哀恸,而面色如常。
荀彧再拜落座。
“文若此来,必有见教。”曹孟德先言。
“朋党可休矣。”荀彧一语中的。
曹孟德,嘴角微动,却无言以对。
“明公可闻,北地小儿歌乎?”荀彧循循善诱。
“未可知也。”曹孟德,日夜守孝,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何能知河北小儿歌。
“鸾飞北,鸦巢南;龙舟白鱼跃,王屋赤乌啼;鸡鸣天下白,凤引大河清。”荀彧逐字逐句,说于曹孟德当面。
不过是,道中小儿歌。以曹孟德之才学,必可会其意:“乃指王党北投,明主当出,蓟王三兴。”
“然也。”荀彧言道:“今之甄都,便是三闾大夫所言,‘燕雀乌鹊,巢堂坛兮’。明公,当尽数驱之,悬榻以待英才也。”
“善。”曹操从谏如流:“某,当作《求贤令》以明志。”
言罢,文思如泉涌,提笔一蹴而就: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上之人求取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