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1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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掠永乐太后入蟾宫,与宋奇苟且,便不足为信。
若毕岚所言为真,曹节之命必作伪也。
曹节因何,临时改意。且避易就难。不取馆中唾手可得,诸园贵人。翩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盗天子生母,永乐董太后。但凡事发,夷三族之祸也。
“大长秋,何以诈言?”贾诩此问,另有深意。
“奴婢,窃以为。”同为黄门,将心比心,毕岚以己度人:“不舍梁冀金山也。”
彼时,宋皇后已作价亿钱,贱卖刘备。唯宋奇蒙在鼓里。本以为,梁冀金山,不过“雷声大,雨点小”。宋奇每每携金入馆,不过数囊而已。大长秋曹节,已渐失耐心。且宋皇后久居蟾宫,年岁渐长,唯恐人老珠黄,一钱不值。便才忍痛割爱,贩与蓟王。
不料当夜,宋奇竟馈金囊,积满案上。
亲眼所见,曹节心中悔恨,无以复加。
于是,又施毒计。效贩一亿贵女,以污刘备。命毕岚暗取永乐太后,以挟宋奇。若东窗事发,始作俑者,宋奇必延祸家门,夷三族矣。
宋奇虽只求,“曾为人母之妇者三”。却并未指名道姓,三妇究竟为何。曹节命毕岚,盗永乐太后,亦是有求必应。
此足可坐实,宋奇乃首谋。曹节等人,不过从众而已。若“春梦了无痕”,神鬼不知,便也罢了。岂料,毕岚邪火中烧,私心作祟,竟不抹去痕迹。遂被永乐太后,醒后所觉。
试想。董太皇,无端受辱,焉能不怒。永乐太仆封谞,严查当夜一干人等。见事不可为。曹节遂命永巷令徐奉,酒瓮溺毙唐七,灭口消灾。只说,唐七盗取永乐积铜,并未言及太后受辱。
见唐七乃天宦,徐奉亦不疑有他。自祸自消。溺死唐七,抛尸阳渠。
刘备药入病除,虎虎生风。遂奉命追查“唐周之乱”。奈何彼时,一身二主,中庭密室,毫不知情。
至此,永乐太后深信。永乐宫宴,酒醉不醒,为唐七所污。
直到,二宫兵乱。主记蒋干,奉贾诩之命。亲下密道,接应永乐太皇。又将董太皇,引入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中庭密室。
待暗门闭合,置身其中。董太皇,故地重游,隐藏记忆,受激而发。至此,董太皇方大彻大悟。当日,非被贼人所污。乃为蓟王所幸。
贾诩隔门窥听。闻董太皇,嚎啕大哭,心结尽解。亦心中笃定。
稍后,董太皇行事,无不大利蓟王。只因,女子爱夫。
事已至此,董侯身世之谜,似已呼之欲出。
唯一破绽,蓟王余毒未尽,多年无所出。董太皇,因何受孕。
然王太后牵心,并不在此:“三药为何?”
“永乐董太皇,长信窦太皇,及舞阳君。”贾诩伏地奏对。
。
1。189 明日不臣
蟾宫,别馆。
“见过老大人。”扶风侯公子,入馆先礼。
“侯公子毋需多礼。”曹节伸手示意:“请上座。”
见身后小黄门,合力抬箱入内。曹节遂问:“公子所携何物?”
“老大人,一观便知。”待盲童皆退,侯公子亲手开箱,取箱中锦囊相赠。
曹节入手已知:“梁冀金山否?”
“然也。”侯公子答曰:“‘狡兔有三窟’。区区寻金发丘,终得金山。”
“嘶——”闻此言,曹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侯公子不疑有他:“菟园常有游侠击鞠,故不敢大发其丘。然,多不过三五月,当可奉于老大人当面。”
“公子,有心。”曹节眼中,利芒一闪。不等侯公子来看,又换悦色和颜:“不知今日,所为何来?”若只为一夕之欢,又何必携重金登台。
侯公子答曰:“奉圣女之命。求诸园三贵人。”
“哦?”曹节若有所思:“太平圣女,求诸园贵人何用。”
“乃为蓟王刘备解,慎恤胶毒。”
“蓟王果真误饮房中酒。”此时,曹节已知永乐宫宴风闻。
“然也。”侯公子如实作答。
“王上乃‘天家麒麟’。”曹节已有定计:“老奴岂能不救。”
“谢老大人存恤。”侯公子无喜无悲。不过是奉命而为。
“来人。”
“奴婢在。”便有心腹黄门入室。
“速请太仆。”
“喏。”
有顷,长乐太仆段珪,入馆。
曹节遂面授机宜:“馆中诸贵,可有曾为人母者也?”
“然也。”段珪笑答。
“速取三妇,送入东郭马市,胡姬酒肆。”
“喏。”段珪虽不知所以,却奉命而行。
待段珪出馆。侯公子心知,功德圆满。遂拜退。
馆中无人。曹节疾步上前,将箱中所盛锦囊,逐个取来,堆满书案。金囊入手,摇头不止。若非双手无暇他顾,早已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少顷。段珪准备妥当,重入别馆。正欲细问情由。却见曹节枯坐踏上,暗自垂泪。
“老大人,何故?”段珪惊问。
曹节只手指心,只手往案上,重重一戳。
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伴日久。段珪焉能不解其意。急忙解囊一观。
金光刺目,段珪颓然坐地。刀锯余人,毕生所求,不过满门富贵。曹节如此,段珪又岂能例外。
“莫非,侯公子已发丘,梁冀金山。”
“然也。”曹节答曰。
“宋皇后……贱贩矣!”段珪亦是,追悔莫及:“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当如宋皇后。”曹节切齿言道。
“老大人何意?”段珪不解。
“速去云台。”曹节语出惊人。
“窦太后?”段珪为长乐太仆,焉不知曹节深意。
“窦太后,已难入蟾宫。”曹节遂以心腹之言相告:“我等虽剪窦太后羽翼(注①),然天子无意废之。料想,窦太后崩,必配食桓帝(注②)。无从假死而入蟾宫矣。”
“老大人,所言是也。”无怪段珪久居长乐太仆之位。原来,曹节、段珪等人,竟早有掠窦太后,入蟾宫之心!
黄门内宦,何其胆大妄为。不知死活。
“今,宋奇以金山来求,岂不遂其愿乎?”曹节狞笑。
“宋奇乃为救蓟王……”段珪欲言又止。
利欲熏心,曹节如何能顾忌许多:“家门连坐,正是夷三族之罪也。”
言下之意,前有宋皇后,已为蓟王入幕之宾。若再污窦太后清白。只需以此要挟,宋奇为保蓟王并宋皇后满门,必馈梁冀金山。
“老大人,所言是也。”此等嫁祸毒计,正是黄门惯用。
曹节又道:“欲解慎恤胶毒,需以老妇,久行云雨之事。再辅以房中针术。故求曾为人母者。”
段珪忽醒悟:“然窦太后,仍是处子之身。”
“嘿!”曹节奸诈而笑:“若为处子,必痛醒事发。况蓟王悬钟后顾,麒麟伟器。”
如此,窦太后必知为人所污。若宋奇不舍金山。他日对薄公堂,足可指认蓟王。先灭蓟王满门,夷三族。将宋奇下狱,严刑拷打。待吐露实情,再取无主金山不迟。曹节行事,可参见王甫,诬杀勃海王刘悝故事。谓“先礼后兵”,和气生财。宋奇若知进退,必将金山拱手相送。若不知进退,哼哼……
“喏。”段珪咬牙领命。正要自下密道,入云台掠走窦太后。
不料曹节忽道:“且慢。”
“老大人?”
又谓,“一不做,二不休”。曹节老眼,阴毒尽显:“何后母,舞阳君今何在?”
“鸿胪寺,客舍。”段珪不寒而栗。
“亦命人取来。”曹节笑不露齿。
“喏!”段珪岂敢忤逆。
目视段珪自去。曹节一声长叹:“明日,蓟王恐难为人臣。”
增成大殿,群臣噤声。
“汉贼,不两立。”王太后,一语中的。
“太后,明见。”贾诩领国老重臣下拜。
此事,蓟王无辜。然,终归深陷其中。若要免罪,唯三兴称帝。蓟王定鼎神器,再续汉祚。如此,今汉亦成前汉。“亲疏不论”。二宫太皇,皆为前朝遗老。此等宫闱之事,便不称“大不敬”。亦或是“以下犯上”。只因,蓟王为上。
若不三兴,蓟王为下臣,二宫太皇为君上。坐实贼臣,夷三族矣。
故王太后言,汉贼不两立。
“董侯何所出?”王太后又问。
“乃我主之龙种。”贾诩以头触地:“九子是也(详见:《诸夏·1。43 龙生九子(←_←请正确理解标题)》)。”
“此言当真。”儒宗目露精光。
“然也。”贾诩肃容作答。
“宫宴之后,王上数年无所出。”王太后必有此问:“何生九子?”
“禀太后。”华贵妃侧席作答:“时夫君所出,乃前日所积也。”
此言一出,众皆自悟。
蓟王不孕,乃是事后。而当然所出,那是前积。
儒宗五体投地:“汉室三兴矣。”儒宗之意,董侯为蓟王世子。汉家帝位,已悄然飞入蓟王家。蓟王尊太上皇帝。前朝旧事,一笔勾销矣。
直到此刻。王太后终是垂泪:“郑公,所言是也。”
1。190 天子亲父
董侯乃蓟王九子。比起二宫太皇之私,此乃前朝最大隐秘。
亦是当务之急。
如此一来。蓟王乃天子之父。加尊“太上皇帝”,水到渠成。于董侯而言,亦是幸甚之至。只需蓟王传檄天下,收其入家门。董侯必稳坐帝位。
谓“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做”。炎汉帝位,花落蓟王家。不费一兵一卒,汉室三兴。
于河北群臣而言,毋需另投门庭,坐享三兴之利。再续家门二百年,富贵绵延。何乐而不为。
唯一所患。前朝旧事,如何善终。
谓,“有功必赏,有罪必罚,则为善者日进,为恶者日止”。王太后既开公审,必有定论。岂能不了了之,无疾而终。
将各人供词,整理无误。贾诩遂命毕岚、曹冲、宋奇,当殿签押。一干旁证,亦言之凿凿,无有遗落。
上呈王太后过目。王太后言可。
增成公审,宣告落幕。
王太后亲赴皇英殿,以众人供词,询问二宫太皇当日实情。亲历者皆书录无遗,二宫太后亦无可争辩。窦太皇细说密室详情。言及,曾与蓟王耳语通名。“君言名备”,遂为后宫所知。此亦可佐证,甯贵妃曾以仙门针术,激发灵台隐主之实。且亦与稍后,金乌船宫爵室,族兄刘平,欲以仙门奇术,暗害刘备。危急关头,隐主应激自醒,救下刘备一命。前后呼应。换言之,蓟王自幼,便明隐交替,一身二主。
蓟王,窃以为。少时,自门前五丈桑枝头坠地。那缕后世“残魂附体”,必是一身二主之起因。孰是孰非,谁明谁隐。此时,蓟王明隐灵和,至人无己。皆出本我,无从分辨矣。
且初时,二主共存,好似混沌,阴阳不分。待惹上太平道,传教信徒。后遇女刺客夜袭(详见:《楼桑·1。13 心有猛虎》)。生死关头,重压之下。譬如天地初分,阴阳剖判: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二主遂分明隐。
试想,残魂初蒙,孕为新主,懵懵懂懂。所言所行,所见所闻,皆是后世思维。遣词造句,亦如后世白话,再由旧主,以古汉语说出。于新主而言,古汉语,好比一门“外语”。乃由灵台旧主,逐句翻译,几乎同步,告知新主。待新旧二主,日渐融合,明隐交替。此时刘备,言行举止,渐与时人趋同。故稍后,遣词造句,越发透出古风古韵。且时有后世成语,脱口而出。便是此因。
直至刘备长成。并土封王,名扬四海。且被族兄刘平所激,明隐二主,方才灵和成一,至人无己。
且族兄刘平,毕生所学,皆为刘备做嫁衣。早在蓟王年少时,便有高人一眼窥破。“未卜先知”,“刘备天生”。“灵秀天成”,“麒麟下凡”,必为终结乱世(详见:《楼桑·1。117 倒履相迎》)。试想,少君侯,从未与太史慈相见。如何能脱口而出:太史子义。
此必是,先知先觉也。
志士仁人,为再续汉祚。舍命相护,又岂止右国令一人。
先急后缓,。先国后家。
王太后命少府,传书甄都。告知曹司空并群臣,董侯乃出蓟王家门。为蓟王与时永乐董太后所生,第九子也。
鸾栖馆,逸乐舍。
自增成公审毕。毕岚、曹冲、宋奇等人,便被车驾送回。
三人本就抱必死之心。前后详情,皆以心知肚明。虽死无憾。多活一日算一日。更何况,王太后传命善待。好酒好菜,极尽款待。
如三人所想。此刻,蓟国宿老重臣,必据口供,量刑定罪。首恶曹节,遂撒手人寰,然恐难免夷三族之重罪。养女安素,亦恐言及。如永乐太仆封谞,当以帮凶论处。减罪一等,亦需弃市。
如毕岚、曹冲、宋奇,皆下狱死。更有相干人等,流徙边郡,苦寒之地。欲赦不赦,非立大功,世代不可重返故土。
此事,牵连太广。便是蓟王家门,亦有多人涉及。如昔日太平圣女,甯贵妃。昔日先帝宋皇后,今昭阳宋贵人,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永乐董太后,先前虽情有可原。然后行鱼目混珠,窃大汉帝位,却断难赦免。恐亦是饮药死之解结局。另有窦太皇,知情不告,坐等事发,亦难辞其咎。
更有蓟王刘备。先前不知,其后亦知。以下犯上,仰烝太后。如何论罪,亦不得而知。
然毋论蓟国宿老,定蓟王何罪。只需甄都天子,一道诏命可赦。
试想。董侯岂能坐视父母,论罪伏法。
鸾栖馆,和乐舍。
幕府中丞贾诩,请幕府重臣,悉数与会。南閤祭酒许攸,并好友陈琳,亦赫然在列。
忆前情往事,智多如许子远,焉能不知。这便离席相敬:“中丞,早知而避慊(嫌)乎?”
“然也。”贾诩落杯答曰。
“我辈皆言,贾丞明哲,以保其身。不料乃为我主相遮也。”许子远不由动容。
“子远言重。”十年负重,一朝得释,贾诩浑身轻松。
“其中何难,竟历十载。”许子远求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