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4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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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便有九卿进言道:“前太尉刘宠,乃其伯父。冀州与蓟国,唇齿相依,刘御史当避嫌。”
“宗正以为如何?”陛下再问。
刘焉出列奏曰:“臣举甘陵国相刘虞,为冀州牧。”
陛下却笑:“甘陵相,宜当入朝,朕另有大用。”
“遵命。”刘焉再拜入列。
陛下又看向太仆卢植:“卢公?”
恩师起身出列:“臣,举侍御史桓典。”
陛下欣然点头:“可是骢马御史。”
“正是。”宦官专权,朝政日非。桓典直而不避,因常乘骢马,京城人说:行行且止,避骢马御史。便是蓟王,亦曾被其劾奏:函园逾制。后知蓟王修造王陵,并未逾制,这才作罢。
然其内情,究竟如何。不足为外人道哉。
虑及曾劾奏蓟王,殿内群臣,皆不置一语。恐延祸上身。
陛下遂问何进:“大将军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何进奏道。
“董骠骑?”陛下初理朝政,力求面面俱到。
“臣,附议。”既是卢植所举,董重岂能生疑。
“如此,尚书令且拟诏,除侍御史桓典为冀州牧。”
“老奴,遵命。”自议政始,便不置一语的尚书令曹节,这才伏地领命。
“并州刺史张懿,讨贼不利。又被南匈奴王及使匈奴中郎将,联名劾奏,诸多不端。不宜再任要职。”陛下又言道:“不知新任并州刺史,诸位可有良才举荐。”
“并州,北上休屠各胡,中踞南匈奴,南下白波逆窜,军情紧急,民情纷乱。何不亦设州牧。”大将军进言道。
“何人可为朕分忧。”陛下欣然点头。并州贫苦,再置州牧,亦无不可。
“臣,举司隶校尉袁绍,为并州牧。”大将军,力排众议。
董骠骑,不甘人后:“臣,举五官中郎将邹靖,为并州牧。”
司隶校尉袁绍,本是大将军府长史。五官中郎将邹靖,初为北军中候,乃出董骠骑门下。陛下虽初登大位,却也心知肚明。遂不置可否,再问群臣:“朝中内外,还有何人可用。”
“臣,举后将军董卓,出为并州牧。”
陛下闻声抬头,正是太尉张延。
张太尉又道:“诚如大将军所言:并州军情紧急,民情纷乱。非良将不可牧守。先前,后将军曾调兵遣将,鏖战白波,不分胜负。今若能举一州之力,当可与白波一决胜负。”
“有理。”陛下颇为意动。
骠骑将军董重,眉头紧锁。后将军董卓,唯大将军何进马首是瞻。却不知张太尉,何时与大将军暗通曲款。
“卢公?”陛下又看向恩师卢植。
“臣,附议。”卢植奏曰。
“董骠骑?”陛下再问。
“臣,附议。”董重急忙奏对。
“大将军?”陛下三问。
“臣无异议。”
“如此,尚书令,亦同拟诏。”陛下这便定计。
殿内群臣,心领神会。陛下初开朝议,只问大将军、董骠骑、卢太仆三人。显然是将卢太仆,视作蓟王代言人。换言之,蓟王虽远在藩国,然陛下却事事征询其意。
窥一斑,而知全豹。
名义上,蓟王乃先帝托孤重臣。力排众议,扶合肥侯继任大位。
暗地里,蓟王又在洛阳西郭五里外,函园二崤城内驻有幕府精兵一万。左右二丞,幕府五校,智多近妖,武功盖世。此,才是今汉这艘二百年老船之压舱石。
大汉十三州,前后已有幽、冀、并,三州废史立牧。今日二人,一人为卢太仆所举,一人为张太尉所荐。陛下从谏如流,未曾任人唯亲,更未卖官鬻爵。当真大汉之幸也。
南宫,云台。
先失宠,渐失势的张让、赵忠等十常侍,相约碰面。
“如何?”张让急问。
“我已细问,陛下累日勤政,未有一日传妃嫔侍寝。”赵忠面露忧惧之色。
“一母同胞,陛下竟不好色。”张让大惊。先帝通宵达旦,寻欢作乐。园中美人,春夏秋冬,皆裙下开裆。新帝却滴酒不沾,不近女色。兄弟二人,反差如此之大也。
钩盾令宋典又道:“先前陛下授予私钱,修缮玉堂殿。完工后,略有剩余。我又暗中拿出多年积财,凑足百万,上呈陛下当面。岂料陛下看也不看,便赏给一众亲随。且还另赐我二千石谷,以为褒赏。”
“嘶——”张让,赵忠倒吸一口凉气。竟也不爱财。
“这可如何是好。”掖庭令毕岚,大惊失色。
赵忠顿足道:“若如此,我等休矣!”
张让眸中阴毒一闪而逝:“饶是麒麟降世,天生蓟王,后宫亦有妃嫔数百。陛下先时,不过合肥侯。守一县之地,三里之郭。惨淡经营,勉强糊口。何曾见过神都洛阳,盛世浮华。富贵荣华,唾手可得,享之不尽。试问,陛下如何能挡。”
一言蔽之,反常则妖。
1。130 红尘浊世
人无完人。
人活一世,总有追求。所谓七情六欲,又说爱恨情仇。既生于红尘浊世,便无人能免俗。新帝继位,不贪杯,不好色,不爱钱,亦不专权。煌煌天汉四百年,闻所未闻。
“莫非先有天家麒麟降世,后又出天家圣人不成?”掖庭令毕岚,将信将疑。若真如此,乃大汉中兴之兆也。
“切莫惊慌。”张让安慰众人:“陛下初登大位,事事谨小慎微。刻意隐藏,亦未可知。”
危机关头还看赵忠、张让。
“张常侍所言极是。”赵忠亦言道:“富贵荣华,销魂蚀骨。一旦亲尝,断难相忘。陛下将将元服,血气方刚。男欢女爱,软玉温香,人之常情。能忍一时,如何能忍一世。只需细细观瞻,投其所好。我等必能转危为安,重掌大权。”
钩盾令宋典,恨声道:“只恨新帝未曾在深宫长大。未得我等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故与我等不亲。”
“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料先帝突遭横祸,盛年而崩。”张让一声长叹。苦心经营十余载,眼看大权在握,不料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如今之计,又当如何?”掖庭令毕岚问道。
“万事小心是其一。莫生事端是其二。分头行事乃其三。”张让早有定计:“今时今日,朝堂内外握于三人之手。董氏一门显贵,何氏一门稍逊。还有以退为进,权倾天下之蓟王刘备。”
“董太后、何皇后、黄门令左丰。”十常侍心领神会。此三人,乃是突破口。
“然也。”张让又叮嘱道:“危难之秋,存亡之际。我等内官定要尽释前嫌,齐心应对。两位老大人那里,亦不可忘。”
“如此面面俱到,当费珠宝钱财无数。”十常侍无不心痛。
“性命不保,钱财又有何用?”赵忠顿足苦劝:“破财消灾。待来日,再十倍百倍赚回不迟!”
“董太后与何皇后,视财如命,料非难事。然薊王富甲天下,钱财无数,何以动其心。”钩盾令宋典问道。
“薊王,还需二位老大人出面。”赵忠语透露深意。
掖庭令毕岚,已心领神会。
十常侍这便分头行事,为后半生荣华富贵,暗中奔走。
“(董太后)始与朝政,使帝卖官求货,自纳金钱,盈满堂室”。与陛下想必,这些年来,董太后收取的财货,亦不逞多让。
我朝太后,可废立新帝。除去拥有自己的私臣,还可直接下诏,任命官吏。董太后姊之子张忠,为南阳太守时,因埶放滥,臧罪数亿。徐璆迁荆州刺史,正当上任,太后遣中常侍说情,将外甥张忠托付给徐璆。徐璆却对曰:“臣身为国,不敢闻命。”太后怒,遂征张忠为司隶校尉,以相威临。
司隶校尉督察京师七郡,常劾奏三公等显官,故为百僚所畏惮。徐璆还未上任荆州刺史,家眷皆在京城。董太后之意,便是要张忠去专察徐璆过失。
此事足见,太后亦可卖官鬻爵。
新帝乃董太后次子。陛下虽不再卖官,然欲走董太后门路之人,却尤胜先前。永乐宫深藏北宫,进进出出,颇为不便。先帝曾用来售官的西邸,又被何后所占。于是乎。董太后便在西郭平乐馆内,安置心腹,行卖官鬻爵。
永平五年(62年),明帝在洛阳上西门外修建平乐观。观为高台,可登高望远,校阅兵将。在此送行出征,庆贺凯旋,诸如此类。观下另建平乐馆。馆为驿舍,又置镇囯之宝“飞廉铜马”于馆内。
换言之。此地既可供皇亲国戚、公子王孙,观赏百戏,宴饮娱乐之用。亦是历代帝王,迎宾阅军之所。
先前,京中有“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灵)帝欲厌之,乃大发四方兵,讲武于平乐观下。”遂“于平乐观下起大坛,上建十二层五彩华盖,高十丈。坛东北为小坛,复建九重华盖,高九丈。引骑兵骑士数万。天子在华盖下观礼。礼毕,天子躬擐甲,称无上将军,行阵三匝而还。”
台下挥刀走马,杀声震天。记忆犹新,陛下已崩。
平乐观,距蓟王函园,不过数里之遥。董太后在蓟王当面,行卖官鬻爵。当真不见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亲近之感。只因蓟王是贵子义父乎。
主持馆内,迎来送往,卖官鬻爵事宜之人,亦是刘备少年旧识。少复祖爵时,曾亲往楼桑宣诏之永乐太仆封谞。
先前,永乐太仆封谞与长乐太仆段珪,双双奉命,暗通太平妖贼。后永巷令徐奉事发,长乐太仆段珪,被十常侍栽赃陷害,引为徐奉同党,饮药死于狱中。长乐太仆一职,遂为张让继任。
永乐太仆封谞,见机不凡。舍财保命,侥幸逃过一劫。其后深居简出,服侍在董太后身侧,生怕遭人构陷暗害。陛下崩后,遂被董太后派驻平乐馆。亦算是出宫辟祸。
或许。正因封谞与蓟王乃是旧识,故董太后才有恃无恐。
闻,十常侍之长乐太仆张让,登门拜见。守卫不敢怠慢,这便引来相见。
“张常侍。”
“封常侍。”
二人见礼。
宾主落座,封谞笑问:“张常侍,所为何来?”
“乃为我等身家性命而来。”张让直言:“陛下自登基以来,多用宫中小黄门,弃我等中常侍于不顾。以黄门少令为首,一众小黄门、中黄门,趾高气昂,颐指气使,先后充任要职。长此以往,我等危矣。”
“张常侍所言极是。”封谞肃穆点头:“却不知,何法可解燃眉之急。”
“自段常侍,狱中饮鸩而亡。太仓之上,便少一人主事。”张让压低声音,密语道:“我欲补段常侍太仓之位,不知封常侍以为如何。”
“太仓之事,乃内宮禁忌。”封谞大惊:“张常侍因何引火烧身!”
话说,太仓顶上蟾宫,折桂馆。主事之人有三:大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长乐太仆段珪,掖庭令毕岚。
“只因闻陛下一事……”张让这才道破原委:“欲向老大人,求一贵女。”
“竟有此事。”悉知陛下隐秘,饶是封谞,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九天神皇
1。131 再造新莽
太后三卿:卫尉、少府、太仆,随太后宫为官号。
窦太后乃正宫太后。三卿取‘长乐宫’名为官名。称:长乐卫尉、长乐少府、长乐太仆。
董太后为先帝生母,居永乐宫,故称永乐太后。三卿为:永乐卫尉、永乐少府、永乐太仆。
所谓名正言顺。
先前,长乐少府程璜,欲将窦太后所居永安宫,更名为长乐宫,正是此因。约定俗成,大汉正宫太后,自当居于“长乐宫”中。
蓟王却虑及,多事之秋。窦太后孤家寡人,恐引火烧身。毕竟,先帝、新帝,皆董太后所出。必心向生母。
今太子豢养在永安宫中,程璜有恃无恐。然,刘备却不能坐视窦太后深陷后宫争权夺势之生死漩涡。窦氏既与蓟王结亲,窦太后母女,只需安居离宫,足可性命无忧。
永安宫,侯台。
先帝食母,程中大夫,赶来与老父程璜相见。年前,程璜将外出辟祸,曾聘给前司徒刘郃,前司隶校尉阳球为小妻的二养女,秘密接回。如今,三位养女刺客,皆藏于永安宫中,守护窦太后及程璜安危。
“阿父。”程中大夫登台来见。
“太后寝否?”程璜慈眉善目。
“太后已安寝。”程中大夫答曰。
“先帝早崩,形势急转。事关本门安危,为父有一事,欲托付女儿去办。”自家女儿,亲手养大,程璜自不见外。
“阿父且说。”程中大夫亦快人快语。
“先前,豫州刺史王允,被张让构陷下狱。身受重刑,却奇迹生还。可查出是何人施以援手。”程璜言道。
“传闻是黄门令左丰。”程中大夫乃先帝食母,可自由进出宫闱。论消息灵通,程中大夫当仁不让:“女儿已暗中查过,王允下狱,张让遣身边亲随小黄门监审,无人敢徇私。五刑加身,皮开肉绽。只需金疮发作,必死无疑。岂料有小黄门怀揣金疮圣药,暗入监牢,为其疗伤。此人,或是黄门令所派。”
程璜却摇头道:“为父听闻,小黄门非是黄门令左丰指派。而是大长秋曹节。”
“竟有此事!”程中大夫大惊:“曹节与王允并无交情,因何暗中相助。”
“必是蓟王暗中相托。”程璜老谋深算:“黄门北寺狱,为黄门令所辖。故为避嫌,蓟王并未指派黄门少令,为王允开罪。反请曹节暗中相助。所揣疗伤圣药,必出蓟国华大夫之手。”
“原来如此。”程中大夫幡然醒悟:“换言之,曹节早已与蓟王暗通曲款。”
“吾儿终得醒悟。”程璜一声长叹:“先有黄门少令左丰,后有大长秋曹节,皆甘为驱策。为父所料,天下必为蓟王所得。”
程中大夫摇头道:“亲疏有别。蓟王乃前汉中山靖王枝属。今汉帝位,如何能轮到蓟王端坐。”
“我儿岂忘,光武如何登基称帝乎。”程璜谆谆善诱。
“新莽篡汉,天下大乱……”言及此处,程中大夫幡然醒悟:“莫非……”
“今之时局,波橘云诡。”程璜字字诛心:“前有黄巾群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