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6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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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耿雍欣然领命。
刘备又道:“董骠骑、何车骑、孙破虏,皆孤故交。宜去信叮嘱。”
中书令赵娥亦领命:“喏。”
朝会时,中书令侧坐于王下,与先前左国令席位相同。中书仆射荀采,稍居其下。
参考左国令。暂以十年期。中书令致仕后,多入后宫为贵人。中书仆射,当为美人。
外事毕,内政起。
“曹轻车欲仿效孙破虏,购潜轮船队。愿付二十亿角钱。”右相耿雍问道:“请主公定夺。”
“孟德牧守兖州,治昌邑。临济水,近巨野(泽)。闻已在雷泽、菏泽,兴港津,立水砦,操练舟楫士。”刘备笑道:“必为兴漕运之便。宜当允之。若资财不足,可分期支付。”
大野泽为济水所汇,上古九泽之一。南北三百余里,东西百余里。西通雷泽;西南纳济水连菏泽;东北出济水入海;东南出黄水入菏水、通泗水、并淮入海。因交通之便,水产丰富,自古便是先民争夺之地。《尔雅》云:大野泽、钜野泽乃一泽二名。先秦称大野,《史记》始有“巨野泽”之称。大野泽自上古时,便是漕运枢纽、贡道要会。
“大江以北,中原诸水纵横交织,皆于大野相连。”足见一斑。
“喏。”右相耿雍又奏:“曹轻车麾下,亦人才辈出。王母盛会,海内皆欣然往之。然曹轻车却谨守州境,寸步不离。必有高人出谋划策。”
左相崔钧答曰:“陈宫、荀彧、程立,皆足智多谋。必已窥破时局。不肯无端涉险。”
“大浪淘沙,火炼真金。”刘备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三宫鼎立,犹不知足。非欲铲除异己,一家独大。也罢,且看谁人能笑到最后。”
蓟王本以为。三家制衡,大权分立。当可稳定江山社稷,再续国祚。奈何蓟王料定一切,却未曾料定人心。权与利,无人愿与他人分享。孟德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是此意。
先前,京中有童谚:“鼎折足,车脱辐,日过无,风中烛。”门下祭酒司马徽叹道:“易鼎卦云(注①):'鼎折足,覆公餗(sù),其刑剭(wū),凶。'不量其力,果至凶灾。知小谋大,力薄任重,必受其辱。小儿歌之,乃说大将军何进也。”
上庠令郑玄又道:“其解,出自费氏《古文易》,憾未入公学。剭者,古时多诛诸侯国君于屋内。别于庶民闹市受刑,因称之。故此爻,意为:‘诸侯割据,有折足鼎覆之危,必刑以剭。’言下之意,‘乱天下者,必(何)进也’。古往今来,欲除心腹大害,需谋定而后动。若草草行事,必反受其害。且罪名不彰,暗行其事。窥其本意,亦非为国除奸,乃欲私结党人也。《周礼》言:“邦若屋诛,则为明竁(注②)。”亦与此卦相合。老臣窃以为,黄门灭后,必入多事之秋也。”
刘备轻轻颔首:“‘投诸四裔,以御魑魅’。孤少以为,四裔乃御外敌。后才方知,亦困家贼。”
郑玄拜服:“主公光融天下,明以照奸。自少复祖爵,并县为国。南征北战,东伐西讨。纳五胡之民,安四裔之地。今,四面合围之势成。中夏即乱,亦足可收拾也。”
时至今日。百官方知蓟王,先见之明。亦足见,良苦用心。
常闻“攘外必先安内”。然蓟王却反其道而行之。画地为牢,“合纵连横,以御内乱”。
此便是刘三墩之“大道”。
母亲说:大道至简,知易行难。
其实,也不是很难。
如此说来。刘备少时血战鲜卑,再定西域。贾文和,设平羌连环计,郭奉孝,凤凰于飞定三南。蓟国八大谋主,早已窥破主公治世之道也。
闻后世棋语,亦有口诀:“下手抢边角,高手占中腹”。
少时,夜间第一课。恩师卢植,便从一张大汉山川地形图说起:
大汉十三州,西高东低。边缘凸,而中间平。大河分南北,高山阻巴蜀。四夷虎视在外,家贼窝藏腹心。内忧外患,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刘备从此刻起,便苦思如何破局。
右国令自是高手。又执先手,于是落子关东,尽占中原中腹。刘备初出茅庐,且执后手,唯有占边角,与其相抗。天下棋局,二人你来我往,终见分晓。
天下大势一盘棋。
由此而已。
1。13 虚实失度
华夏仙门纷纷出世,对蓟王而言,喜忧参半。亦可视为,乃是某种变相认可。
先前不过楼桑童子,后为十里少君,今有千里国土,千万国民,大汉第一强藩。正如开府后,可徵辟天下类似。等级到了,高阶人物,纷纷出场互动。
“卑不谋尊,疏不间亲。”言指君臣。邦国之间,亦有类似之语:“裔不谋夏,夷不乱华。”
对时人而言,中夏便言指大汉。无有歧义。
一场成功的幻术表演,栩栩如生的彩扎道具,乃是关键。然若令与会之人,皆叹为观止,进而惊为天人,乃至顶礼膜拜。足量而不过量的独门幻药,亦是关键。历代有载,仙人降世,常先闻“异香”或“奇香”,便是幻药入脑。
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如前所说。幻药因神农遍尝百草,及巫术流传而逐渐兴盛。上古乃至两汉,数千年来,物种灭绝何其多。许多奇花异草,寻常已不见踪迹。仙人多择人迹罕至之深山老林,亦有此因。炼药方便。各门各派,皆有独门幻药,构建独门幻境。诸如巫山云雨术、千里投怀术、庄子非鱼术、点石成金术,以及流传民间的鱼龙漫衍术等。不一而足。
一言蔽之,幻术之诀窍,便是通过混淆五感,令中术者,“虚实失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幻术究竟是真是假。答案与世间有无神魔类似。终归施加影响。
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蓟国千里国土,二十七县。民生安定,丰衣足食。和合之风,吹遍九河之地。
按蓟王规划,二十七县,当分诸子,立为侯国。县令乃暂置,待诸子长成,当悉数改称“侯相”。三县为郡,立郡国,太守改称“国相”。以此类推。
州胡岛,已改称济洲。与中山洲、夷洲、珠崖洲、澶洲,并列。待圩田毕,亦分封诸子。如初算来,绰绰有余。
与司马家八王之乱不同。蓟王三百余子,充其量,亦不过坐拥一县之地。若当中,真有麟子,能笼络三百兄弟,兴兵夺嫡。刘备也认了。
被大多数兄弟所认同,必是英主无疑。将心比心,自会善待长兄。
依照出身。西域诸妃生子,当封西域。三百御姬生子,当封海外。公孙长姐与七位小姐姐生子,当封国内。女儿毋论出身,皆留在身边,寻个好人家。即便远隔千山万水,子孙满五、六岁,亦皆需回归蓟国,入学王子馆。十年馆学,五年行学。及冠赐字后,方可返回封国。代代相传,无有例外。
血脉稀疏,则有亲情维系。亲情不在,还友情相连。即便友尽,仍有文化认同。贵族之上,当有“王族”。
便先这样。
蜜月过后。十夷王女,珠胎暗结。“十夷王邸”,载歌载舞,通宵达旦。上庠令进言,诸夏之国,兄弟之邦,不宜设“外使”。当仿蛮夷邸,置十夷王邸。蓟王欣然笑纳。
十夷王邸,乃是泛称。并非只有十夷王。百夷国使,皆入住其中。临乡内城,容纳不下。刘备遂建于南港。如此一来,南港与临乡遂成“吕”字型相接,只规模略小。城港相连,城池之大,可与陪都南阳宛城媲美。今汉“一朝三都”,西都长安,东都洛阳,南都宛城。因蓟国在北,故临乡称“北都”。又称“蓟都”。至此,今汉遂有“四都”。
论地利,当数关中二都。论天时,宛都乃帝乡,自首屈一指。然论人和,蓟都冠绝天下。
水运之发达。乘风破浪,万里可达。封建时代,水运第一高效。毋庸置疑。
北都地位确立。遂成大河北岸之中枢。
幽、冀、并、凉,四州,外加遥远绿洲。北域五州,正急速与蓟国趋同。河北英才,何必舍近求远。纷纷出仕蓟国不提。
即便说蓟王乃河北之主,亦实至名归。
却不知为何。主公似对此头衔,十分抵触。文武百官,皆苦思不得其解。
时下“州”、“洲”,并非大小之分。一般而言。陆路不通,隔海相望,遂称“洲”。比如中山洲,若论大小,不过一郡之地。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一场秋雨,暑热尽退。
千里稻田,一望无际。风吹禾低,见沟渠。
撤村并邑后,亭的作用,反被放大。亭长不仅防火防盗,还兼看护境内良田,上报水旱病虫之责。于是,刘备酌情升为百石少吏。
官秩百石,俗称“有秩”。言下之意,已有官秩。授二十等爵第三等簪袅。有此爵者,可于马上加丝带以示其爵。受田三顷,得三宅。岁俸百五十石。仅良田三顷,稻鱼相加,一年可得角钱五十四万。足称富裕。
一顷百亩。然自春秋战国起,诸国便亩制不一。以晋国为例:范、中行氏以百六十步为亩,韩、魏以二百步为亩,赵以二百四十步为亩。秦亦行二百四十步为一大亩。汉初,大小亩制并行。原山东诸国地,行小亩。故秦地,行大亩。又据《盐铁论?未通》所载,最迟至武帝后期,大汉全境,才统一行大亩制。
战国至秦汉,六尺为步,(1大亩=24小亩)。故据《汉书?食货志》所载,汉时,一壮劳力约可耕种五十小亩,或二十大亩。每户有田一顷,即一百小亩,或四十一大亩。每口得田二十小亩,或八大亩。
蓟王取整。钦定蓟国一顷为五十大亩。因亩制、赋制、户制,皆蓟王独创。故称“圩田制”。以示区分。
月初大朝。百官齐聚。
上计令陈逸言,国民终破千万。分户不析产,计百四十余万户。户户一顷,再加千万亩官田,今季可得新谷约五亿石。
果然丰年多禾。
七月洛阳。
为迎接七日后,王母下凡。朝野内外,一片繁忙景象。
长乐宫尤甚。自蹇硕伏诛,大将军何进,一统西园卫。实力更胜一筹。见蹇硕被戮,党人各个拍手称快。党魁张俭投桃报李。命各地党人,入大将军何进幕府。再经大将军举荐,出仕朝堂。如此一来,便算做大将军“门生故吏”。假以时日,再外放为一地主吏。如此不断积势,待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大将军权倾朝野,合九州之力,与蓟王一争高低,之势成矣。
党人,之所以被各方倚重,争相拉拢。正因皆是治世良才。
牧一州,守一郡,治一县。从上至下,皆为同党。所谓政通人和,莫过如此。
试想。若九州之牧,皆听命于大将军。各郡守、县令,亦以何进马首是瞻。那时,即便称何进为无冕之王,亦非夸大其词。
如此巨利,如何能轻易舍弃。
1。14 步步生莲
七月七日,如期而至。
长乐宫门紧闭。西园卫精神抖擞。一干人等,如临大敌。大将军何进,严令在先。若无请柬,便是皇亲国戚,三公九卿亦不得入内。
然俗语谓“财能通神”。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皇亲国戚,削尖脑袋,不得入内。然洛阳城内十位豪商巨贾,金市子钱家,却幸得入园。
长乐宫,本是先帝西园改建。百姓虽不得入内,然园外早已人山人海,万人空巷。洛阳城百姓齐聚,皆为一睹王母仙容。沾一沾昆仑仙气。
天公亦作美。
入秋以来,累日淫雨霏霏,昨日忽放晴。今早晴空万里,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衣不沾身。
“以紫罗荐地,燔百和之香,张云锦之帏,列玉门之枣,酌蒲萄之醴”。按前汉起居注所载迎仙规制,长秋殿外,已提前布好会场。先帝所修广厦千栋,裸游馆间高台,亦各置分会场。高朋满座。
遥想当年。吕公设宴:“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我高祖,“实不持一钱”,却诈称“贺钱万”。时至今日,大汉约定俗成,(会)场(席)面,因人而异。位列主会场,与位列分会场,所出献礼,不可同日而语。
另一约定俗成,便是礼单需高声唱报,当面清点。而后开席。
与会众人,皆不时抬头望天。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兴奋惶恐,兼而有之。
“大隐在朝市,仙人好楼居。方平今白发,未许见麻姑。”昆仑山上,五城十二楼。玉宇琼楼,高处不胜寒。料想,王母必从天而降。
饶是临轩端坐之何太后,亦如此般。
便在众人翘首以盼,望眼欲穿时。忽听由远及近,潮声四起。
环绕裸游馆,广厦千万间,久已无人问津的流香渠,忽生异香。先帝时,“西域所献茵墀香,煮以为汤,宫人以之浴浣,使以馀汁入渠,名曰‘流香渠’”。
便当沿岸分会场内宾客,被异香吸引,四处嗅探时。再闻鸾声鹤鸣,曼妙仙音。水沫生香,弥漫雾气。便有玉色琉璃,轻盈宫女,执篙划船,摇漾渠水。自雾中,缓缓而来。
此船,朴实无华,浑然天成。仿佛秋叶浮于水。前曲后翘,好似龙头凤尾。四周轻纱缥缈,庐内隐约端坐一人。正是王母真身。
仙船划过,清波荡漾。自先帝崩后,园内无人打理,多已凋零的“夜舒荷”,竟分波破浪,丛丛高升。先帝年间,渠中所植荷花,莲大如盖,高一丈余,荷叶夜舒昼卷,一茎有四莲丛生,故名“夜舒荷”。因每当月升后,荷叶才舒展,故又称“望舒荷”。
或是受仙气滋养,亦或是对西王母顶礼膜拜。月夜始开的望舒荷,竟争先恐后,白日绽放。一时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所谓“眼见为实”。
与会嘉宾,亲眼所见,焉能不信。不约而同,群起跪地,口中念念有词。
长秋殿前高台,与会主宾,乃至何太后本人,早已目瞪口呆,心生滔天巨浪。
待轻舟抵岸。舟上墉宫玉女,纷纷下拜,口吐莲花:“恭迎王母”。
王母起身出庐。如盖莲叶,竟冲出沟渠。枝蔓攀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