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6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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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一身二主,破而后立。灵台本固,远超常人。故未曾入幻。然,幻药痹体,不能行动。”刘平狞笑:“本欲只除三墩。嫁祸西王母派,并顺势剪灭身后之患。只需襄门死绝,便无人知晓我之过往。如此,三墩故后,王妃并太妃垂帘监国,待刘封长成,继位为王。而我,则助太后将阿斗,抚养成人,继承大统。那时,我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妃,本不必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恭送王妃先行一步!”说完,刘平拖刀上前,迎头劈下。
噗!
手起刀落,血光迸溅(注②)。
须臾,待公孙氏,徐徐睁眼。
只见,一支清钢袖箭,不偏不倚,洞穿刘平持刀手腕。
“啊啊啊……”剧痛钻心,钢刀应声落地。
身侧杀气冲天。
坐榻之上,蓟王刘备,正缓缓抬头。
好似猛虎出柙。
1。154 查无此人
“所以,你才偏要吃最高枝的那串桑果。”待蓟王抬起头。
刘平,神魂俱碎。
只见蓟王怒目圆睁,右眼竟是白瞳。
“一时心软,为你去攀高枝。因而失足坠地。”刘备言道:“那时,只当是年少无知。如今看来,你早有预谋。欲取而代之。是与不是。”
刘平只手扼腕,浑身冒汗。不答反问:“堂堂蓟王,竟暗藏袖箭。莫非此物,便是你重金打造的那枚百炼大针。”
“然也。此物自造成,便未曾启用。拜你所赐,今终得一用。”说完,蓟王长袖一挥。
右手往坐榻直凭(围栏)重重拍下。
机簧四起,幕网直坠。
地板随之翘起。只待幕网坠入,与内藏钩索咬合。蓟王并王妃,便可与刘平隔离。
刘平岂能令蓟王如愿。
钢丝幕网将将下落,便飞身扑入,滚落蓟王榻下。
挣扎仰头,与蓟王四目相对。
见蓟王一动不动。
须臾,刘平竟笑出眼泪:“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蓟王仍无言以对。
刘平强忍剧痛,顺势将腕上袖箭拔出。甩去残血,阴森一笑:“莫非,三墩竟只有右手能动乎。”
“你是如何得知。”蓟王反问。
“无怪上元夫人,两次折于你手。”刘平破口大骂:“襄楷匹夫!诓我何其久也!”
“门下绣衣,曾远赴江左,遍访游历之处。各色人等,言之凿凿。竟不料,你是襄楷门徒。”
刘平嗤鼻一笑:“白日习文,夜间学道。襄楷乘夜而来,天明既去。来去无踪,一众凡夫俗子,焉能察觉。”
“你我同出一脉。少时玩伴,亦无仇怨。为何恨我至此。”
“为何?”闻此问,刘平作势欲刺之手,生生落下。
“你可知,我十年游方,无数人问:既是三墩族兄,为何名唤五貉。”
“十里楼桑,你出身大家,我出身旁支。自你父辈起,家中四兄弟,长幼有序。却从不与我等旁支,相提并论。轻视之心,何必多言。我家中若也有藏书四百卷,宗祠大考,岂能排在你等之后!”
“家中所学,并未藏私。悉数转授与你。恨从何来?”蓟王反驳。
不说还好。闻此言,刘平恶念丛生:“刘、三、墩!拜你所赐,何其幸也!”
避开右半身,手中袖箭,直刺左颈。
“小弟!”眼看刘备命丧当场,长姐目眦尽裂。
十年苦修,大仇得报。
生死一线。榻上刘备怒发冲冠。右眼白瞳陡然转黑。
轻舒猿臂,擒住刘平手腕。不及反应。右手翻掌如刀,重劈后颈。
“哇!”刘平喷血撞榻,滚落地面。
蓟王左手,顺势掷出。
寒光一闪。血花迸溅。
袖箭穿胸洞背,钉入地板。
蓟王全力一击,不留余地。
再拍对面直凭,将幕网升起。一升一降,触动音弦。望楼女仙,正蜂拥而来。
麻姑仙飞身撞入。此情此景,何须多言。
急忙护驾救人不提。
“先救长姐。”刘备双耳,血流不止。
“喏。”见夫君如此,麻姑锥心之痛,无以复加。所谓“长枕横施,大被竟床”,日久生情,莫过如此。
先祭捆仙索,将刘平五花大绑。麻姑等人,这才为爵室内众人,施以醒药。
“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为一,天下可安。”刘平面如死灰,反复念叨襄楷谶言。
“小弟!”待长姐稍除麻痹,咬牙起身,去看刘备。
“王妃勿动!”忽闻一声清喝。便见四海令左慈,手提肩扛,步入爵室。正是昏睡不醒,上元、云华二女。
不等王妃发问。左慈跪地言道:“主公否极泰来,襄师功莫大焉。”
见刘备油尽灯枯,已是强弩之末。王妃不禁泪流:“该当如何。”
左慈取『九转金丹』呈上:“主公与主母同为一身二主。且‘隐主’潜藏之深,犹如骊龙颔下,千金之珠。唯有下九重之渊,趁骊龙酣睡,方能取之。待二珠(主)抱阴负阳,冲气以为和。便是所谓:牡麒牝麟,雌雄莫辨;合而为一,天下可安!”
“原来如此。”榻上刘备,疲惫一笑。有后世一缕残魂,如何能不一身二主。襄楷等人,舍生忘死,大忠似奸。到头来,皆是为蓟王着想。
心念至此,便又看刘平:“孤,不负天下。天下,亦不负孤。”
刘平笑中带泪,虽生犹死。
“既是同宗,孤不杀你。且放你自去。”刘备言道:“刘氏宗族,再无刘平此人。世人只知,平原刘平,使客刺孤。(刺)客不忍刺,语之而去(注①)。”
“刘……三……三……”
“押下去。”刘备懒多看一眼。
“喏!”便有左右御卫长,不由分说,拖出爵室。
灵台受创,身心俱疲。刘备仰面倒下,被长姐揽入怀中。
“右剑刚、猛、疾,左剑稳、准、狠。长姐剑击,唯弟可练。”刘备柔然一笑,再无声息。
此乃剧情杀,非人力能及。
阳港水砦。
刘平衣冠不整,血迹斑斑。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被轰下船去。
御者不知何故,急忙上前。本欲搀扶,却猛然束手。
刘平目光呆滞,硬生生夺过缰绳。竟自行驾车,直奔东门而去。
沿途守卫不知何故,未加阻拦。任由其冲出山门。绕往洛阳东郭。
蓟国公车,无人拦阻。又出东郭门。
再行一段,车马渐稀。野风一吹。刘平渐渐回魂。死志全无,万念俱灰。回乡哀求阿翁,或有转机。
论求生欲,再无比道旁野草更劲韧。心念刚起,车轮一沉。
刘平猝不及防,飞扑而出,重重落地。
轰鸣声中。车厢拖行驽马,滚入道旁沟壑。
这一摔,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视线不及重回,便见一人款款而来。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眼中重影,竟越发加重。
“我名张甯,你理应知晓。”将缰绳不由分说,系在刘平颈间。甯姐姐言道:“着急赶路,乃至折轴。马车倾覆,你被缰绳缠住,随惊马投河而死。死得其所。”
“一派胡言。”刘平正欲挣扎,却发现竟动弹不得。
“三墩袖箭,涂有麻药。你虽是仙门中人,奈何血流不止,全无防备。一路至此,药效发起,浑身麻痹。”
“我轻车上路,无故焉能折轴。此中有诈。”
“岂不闻‘积羽沉舟,群轻折轴’。”甯姐姐手中不减。
“惊马岂会投河。”刘平搏命惊呼。
“武帝时,异国献‘梦草’。似蒲。昼缩入地,夜若抽萌。怀其草,自知梦之善恶。帝思李夫人,怀之辄梦。”甯姐姐言道:“一路好梦。”
“三墩放生,五貉乞活!”死到临头,刘平痛哭流涕。
“弟宽仁大度,心怀天下。”甯姐姐一声轻笑:“然家中必有一姐,心狭量窄,睚眦必报。手起刀落,护其周全。”
音犹在耳。驽马口吐白沫,四蹄生风。拖行刘平,直投湖中。
1。155 六神无主
阳港水砦,三足踆乌,船宫爵室。
待王妃喂下九转金丹,左慈近前为蓟王诊脉。
须臾,左慈吐气出声:“主公,已无大碍。”
“为何沉睡不醒。”王妃问道。
“禀王妃。待二主抱阴负阳,冲气为和,灵台重开,主公自醒。其中变化,恰似‘天地混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三皇’者,‘三魂’也。”左慈以开天辟地,喻刘备重塑新我。
“‘盘古’便是唯一之主。”王妃已领悟。
“王妃明见。若将混沌比鸡子。主公此时,便如盘古开天辟地。”左慈言道。
“莫非,亦要万八千岁。”马贵人噙泪相问。
“灵台通天,神光如电。沧海桑田,不过瞬息之变(言指‘精神世界’)。贵人勿扰,主公少则三五日,多则二三月,最迟不过一年半载,当可复苏。如若不然,老朽提头来见。”左慈言之凿凿,众人当深信。
“洛阳是非之地,夫君不可久留。为今之计,该当如何,长姐需早做决断。”绾妃言道。七妃与刘备自幼相伴。论情深,不弱长姐。
“速传幕府一众属吏来见。”王妃已有决断。
“喏。”云霞卫遂去传令。
话说。一夜之间竟风云突变。昨日刚与主公泛舟洛水,会宾客大宴。席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不料今日主公竟“偶感风寒”,沉睡不醒。
幕府重臣,齐聚爵室。
听王妃备说详情,各个义愤填膺。便是足智多谋如四位谋主,亦全然无觉。刘平竟居心叵测,同室操戈。
“卑不谋尊,疏不间亲。”稳住心神,王妃自帘后言道:“诸君,恪守臣节。不问蓟王家事。岂料家门不幸,变生肘腋。族兄刘平,竟是襄楷门徒。且自幼对夫君,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贾诩自责不已:“未能尽人臣之责。诩,有罪。”
“臣等,同罪。”荀攸等,亦伏地请罪。所幸王妃未曾告知蓟王义弟,幕府将校。否则,如何收场,亦未可知。
左慈言道:“刘平自幼得襄师真传。虽未一身二主,却习得日月并行,阴阳交替之法。人前人后二张脸。临行前,又被施以‘大通坐忘’之术。将夜间记忆,悉数封印。故淳淳长者之风,与生俱来。全无破绽。便是刘平自己,亦全然不知,还有昼夜之别。襄师,煞费苦心,借刘平为主公消除隐患。从此往后,一般幻术,主公当可得免。只需醒来,当倍于先前。”
“襄楷此人,我竟全无印象。”长姐长伴三墩身侧,对楼桑一草一木,了如指掌。为何独不知还有襄楷此人,潜伏身侧。
“主公少年时已声名远扬。方士本就游走四方,居无定所。若裹挟流民、工匠之中,王妃焉能察觉。”左慈自能体会。
王妃遂问道:“王上无法主事。诸君以为,该当如何。”
“以退为进。”贾诩已有定计:“‘昔颜渊以退为进,天下鲜俪焉(注①)’。洛阳皆知,今日王妃便将归国。何不与主公同回。我等亦分批离京。函园得鲁肃守备,当万无一失。”
“报——”便在此时,有云霞卫来报:“陛下遣黄门令,恭迎王上入朝。”
贾诩心中一动:“朝中必有大事。”
“速请少令。”王妃言道。
“喏。”
须臾,左丰乘天梯,直升五重爵室。
见爵室帷幄横栏。帘内王妃独坐,不见蓟王。帘外幕府属吏,各个表情肃然,似还淤满悲愤之气。左丰咯噔一下,急忙收拢笑意。趋步入内,帐下行礼:“奴婢拜见王妃。”
“少令免礼。赐座。”
“敢问王妃,王上何在?”待坐定,左丰小心问道。
“王上,昨日大宴群臣,宿醉未醒。”王芬回问:“少令所为何来。”
“回禀王妃……”左丰遂将昨晚,董骠骑上巳归途遇袭,从众皆亡,单车逃回之事,娓娓道来。
“京畿何来马贼。”王妃亦觉蹊跷。
“奴婢不敢隐瞒。董骠骑言,乃车骑营中胡骑所为。董太皇遂纳其言。今日专开朝会,欲请蓟王临朝,秉公决断。”左丰如实道来。
“原来如此。”王妃言道:“董骠骑并何车骑,皆贵为外戚。国祚艰难,稍有起色。何故刀兵相见。”
左丰伏地无言。此问,非他力所能及。
“少令且回,如实通禀便是。”
“奴婢,遵命。”左丰略显迟疑,却不敢忤逆。
“报。”刚送走左丰,又有云霞卫来报:“太后仪仗,正往爵室而来。”
“诸君以为如何?”王妃问计群臣。
荀攸答曰:“王妃当实言相告。如若不信,可请入帘内一观。”
“如此,诸君暂避。”太后乃阿斗之母。刘备之事,当不应隐瞒。
“喏。”
南宫,玉堂前殿。
三公九卿,文武百官俱在。董骠骑、何车骑,各执一词,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然蓟王却姗姗来迟。
何苗早遣人入西园,求太后为其做主。知太后昨日登三足乌,与蓟王妃衅浴。遂心中大定。
少顷,黄门令返回。言,蓟王上巳节,大宴群臣,宿醉未醒。
少帝和颜悦色:“少令可知,蓟王几时能醒?”
左丰如实作答:“奴婢不知也。”
“既如此……”少帝遂看身后:“不如择日再审。太皇以为如何?”
“蓟王乃出卢司空门下,少有醉酒。陛下稍安勿躁。蓟王稍后必到。”董太皇怒气未消。若不能为董骠骑讨回公道,何苗必有恃无恐。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若接二连三遇袭,董骠骑焉有命乎。
此风绝不可长。
又过三刻。
忽见左丰留守小黄门,轻车来报:“三足踆乌已出水砦!”
“太后何在?”何苗忙问。
“一刻前,太后车驾,自回西宫。”小黄门答曰。
帘后董太皇又问:“蓟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