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7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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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唯有楼桑精工兵器可破甲。占人手中歪瓜裂枣,远不能敌。
此战,胜负已分,无关痛痒。蓟王牛刀割鸡,以儆猢狲。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前有疏勒篡位王和得,今有擅立为王者区氏。虽远隔万里,蓟王亦需生擒下。是否悬头槀街蛮夷邸间,因时而异。然明示万里,震慑宵小,必不可少。
九月中,蓟都尹来报。督亢秋成,颗粒归仓。均产七石有余。风调雨顺,连年增产。蓟王焉能不喜。犒赏吏民,皆大欢喜。
国都稻香未散,左右皆已开镰。蓟西、蓟东、蓟南、冀北。千里稻作,方兴未艾。偶遇秋雨,亦无妨。无非再多几场暖阳曝晒,终归不误装仓。
蓟国吏民,严防死守。兵士巡视国境,谨防宵小纵火。便是开镰收割,亦颇多讲究。临近国境,先比照纵横沟渠,割出环环防火带。而后再沿官道,二面收割。内外同时开镰,抢收一季累累硕果。
稻收季,蓟国将校,倾巢而出。往来巡视,防患于未燃。
遍地金黄,片片褪去。每去一片,便得一片心安。犍牛或耕马拖拽的割稻机,可日割一顷。编户齐民,家家皆有成套稻作机关器。如何使用,早已得心应手。待收割毕,再下旋耕机。旋根翻土,放水滋田。一场大雪,坚冰千里。厌氧条件下,根茬沤制、发酵、腐熟成肥。待来年开春,肥水灌入,又是一季稻作伊始。
颗粒归仓,仍不得闲。稻花鱼,亦到丰收季。
收割前,水田已晒干。唯剩周遭田埂旁,深沟水满。稻花鱼皆聚沟内。只等一网打尽。鱼鲜上市,蓟国四百城,吃客云集。食之不尽,亦不会浪费。去鳞开膛,撒上青盐,串晒风干。便是蓟国名产禾鲤干。
盐户与农户,默契早生。一石盐换一石米(稻谷去壳)。皆大欢喜。
盐户无稻田。趁此良机,换取一年口粮,心满意足。得青盐腌制自家禾鲤干,待来年开春,贩卖名产大赚,农户亦称心如意。
农户家有粮仓。盐户家有盐仓。
耕一余三,大略如此。
1。48 立冬兵发
泉州军港。
三足踆乌号船宫正殿。
横海将军黄盖,领楼船校尉郭祖、锦帆校尉甘宁、破贼校尉凌操,蓟国水军将校齐聚。另有扬武校尉高览,鹰扬校尉太史慈、折冲校尉黄叙,随同在列。
义父黄忠,节制诸军。领幕府将校,守备国境。不宜轻动。此去征讨林邑,蓟王以王之名,统帅大汉一藩,南下讨贼。幕府六大谋主,唯军师祭酒戏志才,伴君南征。
戏志才,足智多谋。别说徼外蛮夷,不知战阵兵法。便是路遇群雄,智略应对,亦游刃有余。
更何况南醴港,还有凤凰于飞郭奉孝。
先前立下平南奇功。却按下不表。此次南征,待立新功,蓟王必数功并赏。二千及冠,指日可待。
“此去林邑,顺下南海。途径中山、珠崖二洲,停靠南醴、比景二港。”戏志才将沿途诸情,娓娓道来:“林邑国,本日南郡象林县,古越裳之界也。前汉元鼎中,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百越,置日南郡,其徼外诸国自武帝以来皆献见。其地纵广六百里,城去海四十里,以砖为城,蜃灰涂之。居处为阁,名曰干阑(干栏建筑),皆开北户以向日,或东西无定。去今日南界,四百余里。扼守海上交通要冲,海船辐辏,多有经停。与扶南等,域外诸国,交往密切。”
“城不靠海,烧砖为墙。”蓟王言道。
“正是。”戏志才言道:“占人素知大汉战船之利,故烧砖筑高墙以自守。国都名‘典冲城’。乃原象林县治。城周围八里一百步,砖城二丈,上起砖墙一丈,开方隙孔,砖上倚板,板上层阁,阁上架屋,屋上构楼,高者六七丈,下者四五丈。城开四门,东为前门。城内小城,周围三百二十步,合堂瓦殿,南壁不开,两头长屋,脊出南北。市居周绕,阻峭地险。易守难攻。”
“距城最近之港津,何名。”蓟王又问。
“林邑浦。”戏志才答曰:“乃前汉津渡。今为繁忙商港。”
“距此津渡,最近之日南港,又是何处。”蓟王再问。
“距日南卢容浦,二百余里。”戏志才再答。
“蓟国楼船,昼夜千里。区区二百里,半日可达。”蓟王言道:“便以此为营,绕行林邑,寻址抢筑港津。为南下造势。”
“诺。”戏志才再拜归位。
“市舶令田骅遣人来问,海市可否随行。”横海将军黄盖,起身奏报。
“海市由水衡都尉舰队护送,先赴南醴港。是否顺下林邑,当酌情再定。”稳妥起见,蓟王并未让商船随行。林邑与周遭域外诸国,关系密切。知蓟王渡海来攻,或重金笼络徼外诸王,请来救兵,亦未可知。
“诺。”黄盖这便遣人传命不提。
“传檄天下,立冬兵发。”蓟王口出王命。
“诺!”众将校,齐声应诺。
蓟国横海舰队,四海之内,无出其右。皆是最新式蓟国战舰。集诸多先进造船技艺之大成。除水密隔舱外,诸如平衡舵、减摇龙骨、钉接榫合,及“船壳造船法”,日臻大成。
船体强度大大增强。有效解决了时下“船大载少”之难题。合理优化布局,最大程度利用舱室,装运更多人员辎重。
牵星过海,远渡重洋。探索新大陆,指日可待。
不急。先把家门口一亩三分地,收拾干净。再往海西大秦,绕行环宇。丈量世界。
二十七县,稻作过半。蓟国上下,终于吃下定心丸。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越接近完满,越需持之以恒。安北、辽海二郡,民情复杂,初归王化。稻作将将入门,远不及五尹之地,农人纯熟。蓟王泛舟东来。绕行辽东半岛,巡视诸县。安北守阎柔、辽海守郭芝,堪称蓟国循吏。治政安民,不曾有一日之疏。二郡欣欣向荣,百业兴盛。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筑关修路,扼守蓟国东境,劳苦功高。
待南征归来,蓟王当酌情封赏。
千里稻田,连片收割。家家户户,眼笑眉开。亩产六石已是寻常收成。七石乃至八石美田,层出不穷。尤其雍奴薮中,时不时便有高产爆出。究其原因,还是沼泽地,驯田日臻大成,肥力日益凸显。
蓟国大熟,遍传天下。
洛阳并南阳二帝,皆长出一口气。
话说,蓟王有时亦会浮想联翩。
是不是孤王治下,年年大熟。才让尔等,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整日尔虞我诈,满脑子男盗女娼。
知蓟国今季大熟。二帝摩拳擦掌,天下群雄皆磨刀霍霍,向猪羊。
立冬前,蓟王传檄天下。先帝赐加黄钺,攻无道而伐不义,福莫大焉。
趁渤海湾千里冰封前,蓟国横海舰队千帆竞渡。顺下南洋。
蓟王不喜离别。传语国中,太妃并王妃垂帘监国,左右国相领一国之政,幕府三丞辖四大都护。十日大朝,五日小朝,一切如旧。
便在此时,一艘官船,逆入渤海。正是门下祭酒司马徽,并慈明无双。
“先生,先生。”便有书童,奔下船舱:“王旗,王旗!”
“哦?”正与荀爽对弈的司马徽,掐指一算。这便笑道:“我主南征林邑矣。”
“林邑自立已久,常有侵略汉土之心。”荀爽言道:“王上此去,乃为明示万里也。”
“慈明所言极是。”司马徽言道:“且速与我出舱相见。”
“也好。”荀爽此来,乃应蓟王徵辟。出仕蓟国,为四少师。授业王子馆。若不能与蓟王相见,自是遗憾。
只是,大海之上,又当如何相会。
怀揣疑问,登前甲板。
环视海面,帆樯如林。蓟国大舰,乘风破浪,气势逼人。饶是荀爽亦不由心驰神往。上邦之威,窥一斑而知全豹。
“通报旗语。”司马徽一声令下。
“诺。”便是望楼军士,摇旗传语。
须臾,前锋舰队,遂回传旗语。一来二往,一清二白。
少顷,旗语接力,传至三足踆乌船宫,爵室。
“报,门下祭酒司马徽,并慈明无双,返航途中,拜见主公。”
“甚好。”见前锋舰队,左右避让,留出航路。刘备遂举千里镜相看。
果见一艘蓟国官船,驶入中军水道。船头甲板,正是衣袖飘飘二高士。
刘备乘兴言道:“甲板相见。”
“诺。”
1。49 和则增寿
楼船分掠,千帆侧行。
婉如重重大幕,徐徐拉开。
三足踆乌,制霸正中。劈波斩浪,长空碧海。
恰如众星攒月,千乘之王。
两船交错,风急浪起。
蓟王矗立通舷甲板,居高俯瞰,朗声言道:“慈明先生远来,不及相迎,孤之过也。”
“王上心系天下,岂能因小失大。”荀爽字字入耳。
“待南征归来,再与先生秉烛夜话,促膝长谈。”蓟王肃容下拜。
“老朽,恭候王上得胜而归。”荀爽回拜。
待起身,三足踆乌已扬帆远去。
“如何?”门下祭酒司马徽,微笑发问。
“坚船辐凑,帆樯如林。内圣外王,何必多言。”荀爽叹服。尤其当海船如孔雀屏开,让出中军水路。王舰于重重拱卫中出现,更有蓟王礼贤下士。此情此景,般般入画。上应天理昭彰,下合君臣王道。天人感应,莫过如斯。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人伦,尊卑有序。令世间大儒,甘之如饴。
“古有千乘之国,今有千帆之王。”司马徽叹道:“蓟国因水而兴。大汉承之火德。水火相济,便是所谓‘意双则和,和则增寿’。再续炎汉二百年,可乎?”
“可也。”二人皆高士。以人和增寿喻国祚绵延。比起今汉病入膏肓,蓟国年轻力壮,如日初升。
千帆远去,波平如镜。
海天一色,水鸟蔽空。
海船往来,连片海田。路上所遇,虽不及横海大舰,然承载亦十分可观。皆有千石乃至万石吞吐。再入上湾,遥见风车绵延,蔚为壮观。
问过方知,乃盐府机关重器。风力驱动,与龙骨翻车齿轮相连,可引海水倒灌。亦可拖拽纤绳,搅拌盐卤,防止局部结晶,利于水汽蒸发。还能驱动房内石磨,碾磨青盐。可谓一本万利。
环渤海,百五十座盐府牢城,安置盐户近三百万口。且还有三韩半岛,倭国列岛,向化岛夷,源源不断,迁入安居。蓟国四百城港,盐府便有近四成。盐田大兴,盐户富足。
“户户有盐田五十亩。亩产十六石青盐,年入蓟钱四十万。如农人三十税一。足可丰衣。”司马徽笑道。
“上天果有好生之德。”荀爽欣然笑叹。
“盐田之外,还有海田。”司马徽亦笑:“乃用多年生毛竹,纵横排列,浮于海上。竹节下缚细竹丝笼,没于水下。细竹丝笼,经久耐用,便宜(biàn yí)制作。海田自成。渔户将海捕所得,寄养于此。待禁捕时,取出贩卖。一年四季,皆有收获。且王上言,海田所获,免收租赋。”
“渔户无税乎?”荀爽惊问。
“只取‘海租’。”司马徽答曰。海租即渔税。换言之,海捕交税,养鱼无税。
“原来如此。”荀爽心领神会:“闻王上亦只收田租,不取稻花鱼税。少时,刘氏老族长,特以此事问。王上言,只取田赋三十税一,足矣。”
“正是如此。”司马徽叹道:“轻徭薄税,足见一般。”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爽言道:“今日所见,方知先贤之言,足可为信。”言下之意,蓟王深信。
“王上子嗣众多,慈明任重道远。”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自当尽力为之。”荀爽眼中尽是深意。
言尽于此,二人遂入舱收拾残局。官船逆入巨马水路,驶往南港不提。
洛阳,南宫玉堂殿。
“报——”便有黄门细作,快马来报:“蓟王已乘船出海,顺下日南。”
“今已至何处。”少帝忙问。
“中山洲。”细作又答。
“速取海图。”少帝大喜。
“中山洲,位于句章东海。扼岭南航路之半。海市往来,事半功倍。且距州胡岛、倭国列岛,皆近。尤其与州胡济州港,筑紫博多港,熊袭白川津,往来通畅,颇多便利。”细作对海外诸事,知之甚祥:“由水衡都尉辟为江表第四港。截流治水、捍卤蓄淡。筑堤建港,通渠圩田。吸纳越人北上,倭人西来。尚不满(一)载,已初具规模。临近列岛,皆有扬州渔户登岛安居。民皆以蓟人自居。”
“论种田,天下无出蓟王之右。”少帝不以为意:“南阳,情况如何?”
“一切如故。”董卓答曰。
“出兵可乎。”少帝目光如炬。
“可也。”董卓振聋发聩。
“胜算几何。”少帝又问。
“稳操胜算。”董卓掷地有声。
“如此,且依令行事。”少帝终于下定决心。
“诺。”董卓昂首阔步,出宫自去。
待无外人在场。史夫人进言道:“董卓手握洛阳兵马,不可不防。”
少帝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董卓忠心可鉴,断不会负朕。”
见史夫人欲言又止。少帝眼中戾芒,一闪而逝。诚如史夫人所言,董卓此人,不可不防。然正值用人之际,少帝岂能自断臂膀。唯有待日后,再徐徐图之。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西园,长秋殿。
何车骑入宫来报:“禀太后,陛下已传诏命,即日兵发南阳。”
帘内何太后不置可否:“蓟国可有消息传来。”
“华云号入南港船坞,细作皆遭禁锢。尚无消息传回。”何苗答曰。
“二宫太皇,并舞阳君,现居何处。”何后又问。
“二宫太皇并舞阳君,皆随蓟王南下。”此亦是何苗所虑:“恐蓟王已有所知。故挟之以为质。太后当谨慎,切莫惹恼蓟王。累及舞阳君。”
“舞阳君此去,便为安蓟王之心。蓟王南征林邑,携之同行,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