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8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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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劳苦,且去馆中安寝。诸事,明日不迟。”长姐又道。
“甯,告退。”张甯拜退。便有宫人引路,入易迁馆歇息。洗尽舟车劳顿,明日便有侍医入馆。初录诊籍。诊籍可充门籍。如先前,张姜子、李真多,初录诊籍时,得评“俱合法相”,万中无一。
目送张甯出殿,长姐忽问:“小弟可曾见过,甯妹真面目。”
“未曾得见。”刘备如实作答:“然,断不会有错。”
“妾,亦如此想。”长姐轻声道:“甯妹嫁入家门,小弟身后无忧矣。”
“如长姐所言。”刘备轻轻颔首。
北宫,易迁馆。
“拜见圣女。”窦妃、田美人今夜侍寝,唯剩骆晹、卢暒二人。
“二位姐妹,免礼。”见二人风姿绰约,艳光逸丽。张甯微微一笑。心道:小弟容成术成。
“敢问圣女,可有圣谕。”卢暒先问天师道中事。
“并无。”张甯答曰。
“师门之事,圣女可有计较。”卢暒又问。
“天师道一分成三,譬如天下三分。”张甯答曰:“鬼师(张鲁)于汉中兴五斗米,足可传世也。”
“不瞒圣女。正因我儿弄险,不辨真主,妾心难安。”卢暒心中忧思,不吐不快:“夫君与太平道,势不两立。若他日天下传檄而定,我母子又当何去何从。”
“无妨。”张甯早有计较:“汉中五斗米,江东浮屠祠。皆是三兴之道也。”
“圣女,何出此言?”卢暒忙问。
“天机不可泄也。”张甯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1。147 绝非等闲
张甯乃神上宗师之女,天师道日月星之一,号“太平圣女”。黄巾播乱,仙门式微。诸夏仙门,共御西佛之势成。自蓟王兼督四州,天师道于河北销声匿迹。关东更是如此。污衣道占尽陇右,江东又为清领道所据。唯汉中并巴蜀,盛行五斗米。
如前所言,后宫乃利益之集群。仙门之利大,何必多言。
眼看三兴在即。朝堂之上,岂无天师道一席之地。
“敢问圣女,可有媵从?”卢暒又问。
“并无。”张甯答曰。
“甘后择张姜子,李真多为媵妾。其中深意,圣女当知。”骆晹言道。除去寥寥数人,无人知晓,甘后真身。故骆晹、卢暒等皆以为,乃出千秋三师,甘始之女。
料想。三殿女仙中,唯上元,并麻姑,知晓。二人深得蓟王宠溺,必不会多言。
然张甯是否知晓,不得而知。
张甯轻轻颔首:“卢姐姐,言之有理。不知二位姐姐,可为媵乎?”
“我等先入,如何再嫁。”卢暒摇头:“当另觅她人。”
“何人?”张甯顺其言。
“赵爱儿,幽州别驾,渔阳赵该姊也,少入吾门,天姿严丽,号‘东华夫人’,可为媵从。”卢暒早有准备:“另有新野郑天生,淑质绝丽,号‘含真夫人’,其子邓芝,年不及十五,以魁首之姿,入太学坛。”
“东华有其兄,含真得其子。”张甯不置可否。
“正是。”卢暒毫不隐晦:“夫君托孤重臣,三朝元老。尊尚父,号东父。圣女之后,恐难再纳新妇入门。时不可失,失不再来。”
张甯笑道:“二位心意,我已尽知。”
“敢问圣女,意下如何?”
“今日困倦,明日细思。”张甯并未明言。
“如此,也好。”二人不疑有他。终归师出同门,今又同入蓟王家门。自当勠力同行,携手应对。
步入寝室,张甯一声轻笑。
小弟后宫,绝非等闲。
汉中,南郑,国师府。
话说,自史侯汉中登基,大赦天下。策封张鲁为“国师”,自号“道君”。拜张济为骠骑将军,开府、假节,封祖厉侯。与国师张鲁,共掌朝政。
李傕为镇西将军,封池阳侯。郭汜为镇东将军,封美阳侯。樊稠为镇北将军,封万年侯。杨定任镇南将军,封平阳侯。
稍后,命郭汜,出屯上庸,以御荆州逆进。樊稠、杨定,分驻阳安关隘,阴平桥头堡,守备汉中要道,震慑巴蜀豪帅。
镇西将军李傕等,九九重阳回朝。国师张鲁,设宴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尽兴而归。
殿中唯剩镇南将军杨定一人。
只见他,双目泛白,面色痴呆。摇摇欲坠,呓语喃喃。
张鲁披头散发,对面做法。一手持博山炉,一手持天师钟(铃)。所施大法,正是“摄魂术”。
幻术必借幻药。博山手炉,烟气氤氲,送入口鼻。天师摇铃,叮当作响,动荡心神。杨定中术渐深,终被摄魂。
“呔!”张鲁变换鬼面,厉声喝问:“汝是何人!”
“镇南将军杨定。”杨定知无不言。
“来自何方。”
“来自西凉。”
“家中还有何人。”
“家中有老母妻儿,五十余口。”
“长坂坡,何人投井?”
“……灵思何太后。”
“何人相救?”
“蓟王出手。”
“何太后,今何在?”
“……何…太…后……”杨定狰狞五官,抖擞牙关,满脸横肉,无风自颤。鬓角汗如雨下。
“如实招来!”
一声暴喝,寒心破胆。杨定终是道破隐秘:“便是甘后!”
言罢,即倒。
堂内一时,落针可闻。
须臾,鼾声四起。张鲁自揭鬼面,心中惊怖,可想而知。
少顷,米道圣女张玉兰,从天而降。
“如何?”
“阿斗,乃继父亲子也。”张鲁答曰。
“当是麻姑金针刺怀。”张玉兰答曰。
张鲁又道:“甘后,便是何后。”
“竟有此事。”张玉兰亦是一惊。
“继父不欲杀母立子。故救何后于长坂。神智夫人,携子南下时,认千秋三师之甘始为义父。故称甘夫人。”张鲁已想通一切。
“湖海传言,五帝之子,皆出东父。麟子阿斗,正应赤帝子。公孙王后嫡子封,应玄帝子。若秦后生子,当为白帝子也。”张玉兰言道。
“另有黄帝、青帝之子,又应何人?”张鲁必有此问。
“天机未露,不得而知。”张玉兰,转而言道:“闻倭妃那美,诞公主台与。另有祝融氏苗裔融漓,年不及笄。已被王太后养于西宫。二人,必证其一。”
“天下必为继父所得。”张鲁已有定计:“你我兄妹,当谨记。”
“大兄所言极是。”张玉兰又问:“左仙人,可有传书。”
“尚未有也。”张鲁亦颇为顾忌。乌角先生左慈,暗授机宜。命张鲁入汉中,夺五斗米教。光阴如梭,数载已过。左仙人镇守陇山大震关。却再无片语只言。
天下三分,何时一统,遥遥无期也。
“小妹,阿母可有传书?”张鲁忽问。
“尚无。”张玉兰,美眸瞬显慌乱。
蓟王都,北宫,易迁馆。
许是旅途劳累,亦或是终可放下心防。张甯足睡迟醒。
待洗漱梳妆,尚不及出室。窦妃并田美人,一夜侍寝,姗姗归迟。张甯归来,昨夜已从枕边得闻。虽牵挂金兰密友,奈何情到浓时,身不由己。待侍医善后,沐浴更衣。入馆相见。已过午时。
命宫人送餐入馆。同案共食。
窦妃以茶代酒,为张甯接风洗尘。美人田圣,亦侧席作陪。
见窦妃,妩媚娇羞,春潮未褪。美人田圣,娇媚毕露,眉目残红,不逞多让。张甯一笑会心。遥想当年,窦大将军兵败枭首,满门流徙。唯恐被奸人所害,张甯送窦氏,辟祸楼桑。转眼将满二十载。
二人皆得偿所愿。
“闻夫君欲聘以王后之礼,因何拒之?”窦妃笑问。
“你我自幼入家门,岂能与长姐相争。”张甯笑答。
“夫君尊‘尚父’,号‘东父’。东父者,东王父也。若为后,生子可为帝乎?”窦妃叹道。
“五帝之子,天命所归。岂能强求?”张甯心如止水。
说千道万,大汉终归母凭子贵。
1。148 轻云闭月
“媵从何人?”不料窦妃亦有此问。足见此事,非同小可。媵制,上古有之,今汉沿袭。必有大利。否则,如何能沿袭至今。
“尚未得选。”张甯如实答曰。
“甘后择李真多,张姜子入媵。闻吴房君华妁,亦正急觅媵从。”窦妃劝道:“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一主二媵,正当适宜。”
“我出身太平道。世人皆视如洪水猛兽,避恐不及,焉敢与我为伍。”金兰至交当面,张甯遂道破心思。
“原来如此。”窦妃这便了然。诚如张甯所言。天下大乱,黄巾祸首。蓟王曾下令,灭太平道众满门,夷三族。足见为祸之烈。张甯乃右国令女。又与蓟王自幼相伴,寒暑易节,情深义重。蓟王忠义两全,情长谋远。又岂会弃之不顾。然毕竟太平圣女。若冒然与之为伍,焉知蓟王爱屋及乌,还是延祸迁怒。尤其天下仙门,本就因天师道,而与大汉,貌合神离,渐行渐远。甚至,如徐州陶恭祖,江东合肥侯,皆大力扶植佛门。正如先帝立鸿都门学,欲破士大夫垄断。扶立西佛,那位灭诸夏仙门也。可想而知,张甯择名女仙入媵,不过是一厢情愿,自取其辱罢了。
“华妁媵从何人?”张甯随口一问。
窦妃脱口而出:“闻。其一名赵爱儿,号‘东华夫人’;其二曰郑天生,号‘含真夫人’。”
果不其然。
“二人皆得仙号。必是我辈中人。”张甯言道。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东华、含真,二夫人,必广为人知也。
“巫主接神除邪,医主疗伤治病。上古时,巫医不分,本是一家。”窦妃言道:“华妁择名女仙入媵,亦循旧例。”
“二人年岁几何?”张甯又问。
“东华、含真,皆二十几许。”窦妃答曰。仙门二十几许,当真清纯无邪,青翠欲滴。
见张甯无语沉思。窦妃亦无从分忧。陪坐侧席之美人田圣忽道:“妾,却想起一事。”
“何事?”窦妃问道。
“不闻‘闭月貂蝉’乎?”田圣掩口娇笑。
“闻鱼梁台上,安贵人托名舞姬貂蝉,救义兄发妻严夫人。时鱼梁台上,明月当空。貂蝉拜月,乞求事成。不料寒风骤起,轻云遮月。说书人言,乃因貂蝉美貌当前,皎月亦自觉形秽。”窦妃如数家珍:“正因有此义举,才令吕布不受所胁,刺董贼于玉堂殿下。”
“正如赵大家(赵娥)十年磨剑,为父报仇。能青史留名,必有义行。”张甯欣然言道。
田圣又道:“圣女可知,当日鱼梁台上,另有几人?”
“骆晹、卢暒,并程氏二姝。”田圣一语惊醒梦中人。
“正是程氏二姝。”田圣言道:“本是宫生弃儿。为大内官程璜豢养。姐妹三人。长姊(姐)程环,次姊程璇,一人曾为司徒刘合妾,一人曾为司隶校尉阳球妻。与先帝食母,远遁江东之小妹程贵人,皆是程璜养女死士。身兼异术,不可小觑。”
“也算是吾辈中人。”张甯转而问道:“二人,今在何处。”
“先前,安贵人,求夫君纳之未果。二人暂居南港云台观。车驾出入王宫,常与安贵人来往。”田圣答曰。
“且引我一见。”张甯当机立断。
‘喏。’田圣,巧笑倩兮,美目盼。
张甯本就是日月星,天师三大女刺客之一。与程氏二姝,巾帼相惜。且不说程氏小妹,母凭子贵。便令得偿所愿,结好安贵人,亦平添助力。
更有甚者,骆晹、卢暒,亦与程氏二姝相善。五大刺客联手,当可护小弟周全。
一石三鸟。
心念至此,张甯遂下定决心。
稍后,车驾出宫,直奔南港,云台观邸。
凡称云台,必然高耸。台上遍植八节长青之木,四时不谢之花。台上邸舍,重楼叠阁,鳞次栉比。云蒸霞蔚,缥缈迤逦。宛如人间仙境。
守丞乃四海令左慈高徒葛玄。多年前,蓟王命陇右四海馆,并蓟国方技馆,合二为一。称四方寺。四方令由四海令左慈,并元素令常林共担。
闻碣石贵人登台。葛玄出馆恭迎。
“拜见甯公子。”
“守丞免礼。”张甯信步闲庭:“程氏姊妹何在?”
“正居蓬莱馆中。”葛玄答曰。
“烦劳引路。张甯以礼相待。”
“不敢。”葛玄恭敬如初。
信步登台,只见碧波荡漾,云雾氤氲。不料云台之上,竟注满清泉。宛如云天碧海。碧海之中,可见东西南北,四座岛屿。岛上楼阁飞架,正是先前仰见。
换言之,云台观邸,泮池环绕。山水相接,水天一色。
乃仿前汉建章宫,太液池而建。
又称“泰液池”。
建章宫,“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名曰泰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
蓟国能工巧匠,又别出心裁。于泰液池中,四仙山上。另起重楼叠阁,十字飞阁。台下仰望,只见楼阁不见山。唯有亲自登台,方能窥见天工巧夺。
蓟王将海外仙山,齐聚云台。其用意不言自明。乃是令天下方士,乐不思归也。
“活水何来?”张甯必有此问。渐台高二十余丈,俯瞰南港渔火,会当临绝顶。非人力可及。
“高台腹中,内藏天车引温泉水,经仙岛礁石下凿暗渠流出。先汇入馆中汤池,再流入泮池。故四季长流,经久不竭。”葛玄道破天机。
换言之。云台,乃是一座机关巨器。
“蓟国营城术,神工鬼斧。”饶是太平圣女,亦由衷而叹。
田圣伴驾身侧,这便耳语告知:“夫君命将作寺,重建广宗,增筑邺城。欲大兴机关之利也。”
“哦?”蕙质如张甯,焉能不知,其中深意。谓“去芜存菁”。与蓟王弃杂说,取杂技,一脉相承。歪理邪说,一概不用。然诸多方技,悉数取而用之。
心念至此,张甯遂得心安。
功过是非,盖棺定论。蓟王善待右国令,甚至不惜罚铜百亿。足以表明心迹。
太平圣女,又有何妨。
蓟王十年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