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第9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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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依次见礼。
“何处扎营?”张飞先问。
“范阳百楼城,辅西将军营。”见庞硕看来,大师兄杨秋,这便答曰。长幼有序,足见师传有道。
百楼城,位于范阳县,西南二十五里。乃辅西将军徐晃,筑城以养士兵。城中内外,烽堠、望楼、箭塔林立,兵法有“百楼不攻”之说,故以此名城。
“如此,且去徐公明帐中一叙。”张飞这便言道。
郑泰笑道:“可也。”
这便遣人先行,告知徐公明。待庞硕等人,清点兵马,众人同往。
徐晃亦是豪杰。与蓟王菟园相识。击鞠大赛,扬名帝都。时徐公明亦在列。追随蓟王十余载。鞍前马后,一往无前。广有功勋。
话说,蓟王南征北战,所向披靡。犒赏三军,置酒大会。时,诸军皆集,蓟王巡视诸营,士卒咸离陈观,欢呼雀跃。唯晃军营整齐,将士驻陈不动。蓟王赞曰:“公明可谓有周亚夫之风矣(注②)。”
同为四辅将军。张飞自与其相熟。
徐晃得报,亲出相迎。又知庞氏兄弟,胜战归营。遂于营中设宴,为众人庆功。
唯恐饮酒误事。金台酿三杯入腹,点到即止。
张飞素知徐晃为人,自不怪罪。何况大哥刘备,时常叮嘱,切莫贪杯。且张飞年少,尚未嗜酒如命。多饮,浅饮,并无所谓。
“复赛得胜,尚有决赛需争。”徐晃落杯言道:“牙门四将八人,主公却点十将。必有二人落败。”
张飞亦道:“子龙、叔至,断难争锋。当得一席。儁乂、孟起,亦不逞多让。又去一席。张辽、华雄,难分伯仲。再去一席。唯许氏兄弟,可一较长短。”言下之意,庞氏兄弟,当可与许氏兄弟,一较高下。争得一席。
“同为主公効命,自当尽力而为。若不能胜,亦无妨。”杨秋答曰。
“此言,与俺相同。”张飞嘿声一笑:“大哥点将十人,必有深意。”
徐晃有感而发:“若八将点八人,何需相争?”
“莫非,二桃三士之计也。”出声正是成公英。
“哦?”张飞、徐晃,四目相对,皆拍案大笑。
“哈哈哈……”
正是二桃三士,激励之计也。
杨秋、梁兴等人,如梦初醒。
循例,四日对垒,三日先发。
绣衣军曲候魏疏,统顺阳卫,并辅南偏将军假司马秦狼,领无当飞军,携演武器六、八。对阵居延属国都尉张辽、并军门都尉华雄。
1。252 花期正盛
同为都尉,属国都尉和军门都尉,品秩并不相同。
属国都尉,俸比二千石,掌蛮夷降者,稍有分县,治民比郡,有丞。军门都尉与关都尉类似,秩比六百石。华雄又兼领蓟王宫舍人,秩千石。加官至双千石俸。张辽久居边郡,隶属于辅汉幕府。待(幕)府(封)国并立,幕府僚属,并四州属吏,官俸方与蓟国比同。
谓“同工同酬”。家国同构,品秩同而食俸等。幕府、封国,勠力同心。幽、冀、并、凉、雍,河北五州,吏民归心。雍州五郡,亦渐安定。又谓“食君之俸,担君之忧”。自御赐九龙华表,兼督四州,河北官俸,皆出蓟王。即便雍州牧邯郸商,为王允所举,董侯任命。然心向蓟王,毋庸置疑。
恰如,蓟国客庸。庸金虽出东主,然却皆由赀库发放。签订券书后,是否按约履行。亦是由将作寺等,蓟国相关机构,出具文书。如此,即便为仆,亦不觉低人一等。正因吏民皆“同食君俸”。就食于君,而非取食于民。义理如何传递?雇主有求于君,君命市楼代雇,客庸者亦求于君,君命市楼代佣。于雇佣双方而言,皆求于君王,而得偿所愿。雇主谢君王,为我解忧。客庸谢君王,足我衣食。家国之下,二者之间。何来高低贵贱。
譬如:
“笃笃笃!”
“门外何人。”
“匠人某某。”
“所为何来?”
“奉王命,为足下造楼。”
“有劳。”
如此,工匠不敢偷工减料,雇主亦不敢缺斤短两。稍动歪心,便是欺君之罪。只为蝇头小利,甘冒夷三族之险乎?
如前所言,蓟王守护着所有看得见,及看不见的美好。
论礼贤下士,结交豪杰。蓟王第一,张飞第二。绝非虚言(注①)。
北宫,瑞麟阁。琉璃枝灯,堆光如昼。一壁之隔,温润如春。安长御步入内阁时,蓟王正与诸贵妃,鏖战演武兵棋。
时下,街头巷尾,三尺见方,演武兵棋,随处可见。漆木棋盘,微缩模型。陈列演武十器。田字轨路,围绕日字沟渠。双方约定,每合各行一步。双方捉对厮杀。更有甚者,演武器所载机关兵器,竟悉数陈列。刺网、弩箭、发石、吐水,一应俱全。便是云梯搭桥,亦活灵活现。如此,除考行军布阵,还需熟练操弄,机关诸器。命中敌方演武器,方能制胜。
寓教于乐,寓学于趣。更加演武决胜,推波助澜。演武兵棋,风靡国中内外,不过旦夕之间。
“夫君,时辰至矣。”安长御柔声言道。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夜侍寝七妃并二夫人,早秋水望穿。蓟王迟迟不见踪影,这可如何是好。
“也罢。”蓟王这便罢棋。再看琉璃座钟,不觉夜深人定(亥时)。
“送夫君。”众贵妃盈盈下拜。
“贵妃亦早安寝。”蓟王一笑扬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阁内贵妃,食髓知味。
“是。”贵妃皆露笑意。
待夫君离去,诸妃这便命人收拾残局。
“此是何物?”安长御忽指一兵棋问道。此兵棋,貌似霹雳发石车,却又似有不同。尤其高脚造型,又与港口机关塔吊,三分神似。却不知“四不像”,究竟何物。
时人皆知。霹雳发石车,威力巨大。可投掷石丸、油瓮、毒球、甚至人或动物的尸体。后世蒙古人远征西陆,兵围黑海之滨卡法城,久攻不下,遂将人畜尸体,抛入城内。死尸天降,灭顶之灾。
尸体砸落,血肉迸溅,分崩离析。污染空气,毒化水源,很快城内爆发瘟疫。卡法人先是高烧不退,腋下、大腿内侧等部位,接着长出鹅卵般大小的黑紫色肿块恶疮,三天后,便在痛苦中死去。数月后,卡法城不攻自破。几成死城,无人生还。
城破前,染疫士兵,偷乘小船,逃回墨西拿港。随后数年,拜占庭、热那亚,威尼斯等,意大利各地,相继爆发大疫。受医疗、卫生条件所限,及宗教神学禁锢渲染,疫情反复,交叉传染,难以阻断。肆虐欧洲三个世纪,先后夺走二千五百万条生命。几乎相当于中世纪欧洲人口的三分之一。人称“黑死病”。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阻断传染链,至关重要。
言归正传。
“演武器十一。”安贵妃答曰。安素与安氏姐妹,情同手足,亲密无间。
“有何妙用。”安长御又问。
“决赛可见分晓。”安素笑答。
“只此一器乎?”安长御追问。
“余下诸器,将作寺尚未造出。”安素知无不言。
正因机关兵器,威力凸显。渐被国人所知。更加演武决胜,助推兵棋风靡。蓟王宫中,上至二宫太皇,三王太后,蓟王后妃,下至女官宫人。凡有闲暇,便摆开阵势,捉对厮杀。引众人围观。气氛热烈,群情激昂。宫中风行,民间可想而知。安长御好奇追问,亦是情理之中。
一里之回,七重错落。凡檐墙、飞阁、廊道、平座,皆以清钢琉璃壁密封。透光保暖,防风驱寒。更加窗明几净,一览无余。内中亭台楼阁,雕楹粉金,山水迭石,走兽飞禽。更有美人如玉,衣袖翩翩,群芳竞艳,层楼尽染。
置身其中,直令人心旷神怡,目酣神醉。
此时,游泳馆。云蒸霞蔚,氤氲生烟。二宫太皇,正相伴戏水。暖泉滋润,温汤浸泡。四肢百骸,无不舒爽。
如兰吐气,香汗淋漓。吹弹可破,娇艳欲滴。正盛花期。
谁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终归“心里有事心里惊,心里无事一身轻”。
窦太皇,即来则安。倒是董太皇,难掩心思。二人相依为命,本该无话不谈。奈何,唯有此事,窦太皇讳莫如深。不肯透露,片语只言。
窃以为。心忧董侯乃其一,心牵董骠骑乃其二。心系合肥侯乃其三。天下三分,叔侄相争。更有董骠骑,与曹太保合谋。欲夺王太师兵权。
《尚书·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逭(huàn,逃避)。”
1。253 军法从事
演武场一日一赛。虽提前公布双方对阵。却从不提前售票。
四日演武决胜。魏疏、秦狼,对阵张辽、华雄。早早便有人排队购票。试想,单楼桑并西林二邑,便足有百万之众。区区万余票,杯水车薪。
片刻售罄。
仍余长队十里,怏怏散去。不及多想,便同三五好友,投酒垆、客舍而去。晚之亦无一席之地矣。
待王旗升起,王驾升阁。百官就位,看台座无虚席。
看台坐定,演武器一至十旗,环演武场,次第升起。虽早有耳闻,然新批观众入场,耳濡目染,仍难免激动万分。
铜锣擂响处,中书仆射荀采,吐气开声。
“愿为魏疏,得演武器二、四、九、十!”五层暖阁,便有人高声言道。百官闻声看去,正是门下署,绣衣都尉,吕冲、魏袭。“内举不避亲”。为子助力,亦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愿为华雄,得演武器二、四、六、八、九、十!”四楼包间,众人异口同声。
何人竟豪掷十亿!
饶是上阁,二宫太皇,亦被惊动。
“何人,竟如此舍得。”董太皇当有此问。
身侧安长御答曰:“闻乃,洛阳金市子钱家。”
“子钱十家。”董太皇意味深长。城上金乌,河间姹女。前情往事,涌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
窦太皇柔声道:“魏疏、秦狼,本就携演武器六、八。如此算来,双方演武器,竟一般同。”
“正是。”董太皇亦醒悟:“必是有意为之。”
“然也。”窦太皇亦如此想。
琉璃下阁。蓟王得知详情,面色如常。话说。金市子钱家,早已举家迁入函园露台里安居。然朝廷东迁,封君列候,亦随之倾巢而出。洛阳勋贵,门可罗雀。金市生意,被函园阳港双市所夺,大不如前。子钱十家无利可图。这便结伴北上,客居楼桑,与西林赛马会豪商,一见如故。欲入股赛马会乃其一。更有意重操旧业之意。
奈何河北五州,赀库遍地。凡有所急,即可向赀库举债。利息极低。何必去寻那高利贷。子钱十家,英雄无用武之地。今日借演武之机,人皆豪掷亿钱,必有所求也。高利贷断不可取。然保全券,寄舱券,寄田券,当无妨。话说,交易所,本就对全体蓟商开放。子钱十家,既举家入函园,便是蓟王守陵人。当与蓟人无异。正因蓟王早有计较,故才如常安坐。
三通鼓罢,鸣镝射空。
对阵双方,各驱演武兵器,冲锋陷阵。
斗舰迎头相抵,舫车交错搭梯。列车楼,宛如一字长蛇,横栏本阵。
日字沟渠。魏疏战华雄,不落下风。无当飞军,对阵湟中义从,势均力敌。双方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奈何秦狼,纵千人将,亦难敌张辽,一刀之威。主将洛水,阵型溃败。被张辽夺舰。魏疏与华雄,厮杀正酣,难以兼顾。阵中列车楼,被投石击毁。被围舫车,随即脱困。杀奔本阵而去。
四面楚歌,不可逆转。
“夺营拔旗,张辽,华雄,胜。”
闻此声,舰首二人,这才各自收刀。
“承让。”华雄吐气开声。
“不必。”魏疏亦有豪气。
百官亦看出门道:“‘车错毂兮,短兵接’。非豪勇之辈,不可先登。尤其二舰互抵,船上诸器,无从击发。唯力战方能破敌。魏疏足可与华雄一较长短。奈何秦狼,差张辽远矣。”
“无怪主公设左右牙门(将)。”
“传闻。十器之外,另有兵器。料想,必是决赛所用。”
“十取其八。如何捉对厮杀。”另有人问道。
“正是捉对厮杀。”便有人窥破时局。言下之意,乃是行车轮战。五组人马,如车轮对战。负少夺魁,败多居末。
明日,复赛最后一战。绣衣军候郭援,并下辨雷铜,携演武器九、十。对阵张郃、马超,并西林少年。
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观今日之战。兵卒相若,主将称雄。郭援、雷铜,相较张郃、马超,高下立判。
唯一所恃,便是马超初登战场,从未与人阵前厮杀。若两军交战,自乱阵脚。未尝没有一线生机。毕竟雏儿,未尝见过真刀真枪,以命相搏。
蓟王不急移驾。
入殿中小憩。命人将子钱十家,唤来相见。
“庶民,拜见王上。”《子钱集簿》虽入蓟王之手,却皆由贾诩打理。子钱十家,亦与蜃楼秦太仓往来,故乃初见。
“诸位免礼,赐座。”国之石民,蓟王一视同仁。
“谢王上。”十人,再拜落座。
“诸位虽与华都尉相识,料想并无深交。今豪掷十亿,有何所求。”蓟王素来利落。
“回禀王上,我等愿入军市。”左行孙答曰。
“哦?”蓟王这便问道:“军市行商,需入名籍。稍有不端,军法从事。诸位皆富可敌国,素封者也。何必轻身涉险。”
“禀王上,虽有刀兵之险,然其利之大,不忍弃也。”左行孙如实作答。
“大利何来?”蓟王笑问。
“闻,来年立春,王上领兵南下,羌身毒道。攻灭身毒佛国。国中封君列候,悉贩卖为奴。我等不才,愿为王上分忧。”
奴隶贸易,乃其一也。战争红利之大,蓟王自幼便深有体会。身毒富庶,金玉珠宝,不计其数。蓟王有言在先,胜战所得,三七分成。得飞来横财,兵士必入军市,争相售卖。一本万利,是其二也。
更有甚者。待随大军,凿穿羌身毒道。子钱十家,先入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