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10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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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士英赶紧道:“不不是臣不信陛下而是而是张煌言、王翊等人一直盯着臣欲将臣置于死地而后快!”
吴争听了忍俊不禁,挥手道,“哪有这么严重你如此危言耸听,是不想替朕办差吧?”
事实上,张煌言、王翊等人一直盯着马士英不假,可也绝不象马士英此时说的“欲将臣置于死地而后快”那么恐怖。
如今谁不知道,马士英是皇帝近臣,谁敢无故来撸虎须?
马士英讪笑道:“臣只是只是不想令臣的清名受损!”
这下不但是吴争大笑起来,连边上宋安也捂嘴偷乐。
马士英有清名?
还他X的受损?
真是滑了天下之大稽了!
吴争慢慢敛笑,严肃地道:“朕欲以你为平津招抚使,前往顺天府接管事务你可愿意?”
马士英这下惊讶起来,顺天府啊,还平津招抚使,这官,那可是见官大一级。
马士英舔了舔嘴唇,“敢问陛下是欲迁都顺天府吗?”
“这也是你可置喙的?”吴争冷冷道。
变脸真快!马士英腹诽着,可一开口就变成了,“臣叩谢陛下宠信臣必不负皇恩!”
吴争满意地点点头,“朕赐你在平津,处置国贼先斩后决的权力!”
马士英大喜,拜服道:“臣遵旨谢恩!”
“宋安。”
“臣在。”
“你随老马北上,朕授你调动顺天府驻军的权力,来协助老马。”
“臣遵旨!”
马士英一怔,而后坦然起来。
吴争转向马士英,“你须记住还是那句话,别贪不该贪的钱!”
“臣谨记陛下训示!”
“今日奏对之事须保密,若泄露出去,当知后果如何!”
“臣等谨记!”
。
次日一早,吴争连续颁下两道诏书。
首先是暂缓迁都的诏书,且诏书上无恢复迁都的时间表。
随后第二道诏书,就是任命马士英为平津招抚使、宋安为平津招讨使,即日前往顺天府。
这两道诏令,让整个应天府混乱起来,然后混乱向周边府县迅速漫延。
倒不是说引发了民乱,其实,这两道诏书对普通民众,根本谈不上多大的影响。
充其量是吃瓜看戏罢了。
而这两道诏书最大的杀伤力,明显是针对着定都之事去的。
暂缓迁都,且无恢复迁都的时间表,那么,就有可能是无限期地搁置了。
如果松江府成为不了京都,那么,松江府此时堪称天价的地价,如何支撑得住?
那些抢地、圈地的人,岂还有奇货可居的依仗?
当然,也有不同的解读,譬如,暂缓迁都又不是永远不迁都,再譬如,就算最后定都在应天府,那与松江府也离得不远,以眼下应天府的拥挤程度,十有八九最后还是会迁向松江府的。
第二千三百十八章 定都之争(七)
如果说,这第一道诏书只是令人心中忐忑,那么,接下来的第二道诏书,就让人产生无限遐想了。
试想,朝廷就在选址定都的这个节骨眼上,皇帝诏令暂缓迁都,又派马士英、宋安北上顺天府,所为何事?
要知道,马士英、宋安二人,一个是近臣,一个是近卫,如果不是有特别的意义在里面,皇帝怎会派这二人北上顺天府,难道朝中无人了吗?
再听听官职,一个招抚使、一个招讨使,这不明摆着,皇帝有意要定都顺天府吗?
于是乎,诏书一出,松江府地价闻讯骤降,仅三天功夫,从最高过千两一亩,跌至每亩六、七百两。
然后稳住在七百两上下,其中也有些许反弹,但再也没上过八百两,但,也不再降了,据说,也有不少人认为,很有可能皇帝只是在试探,并非决意不定都松江府。
许多人都说,别自己吓自己,松江府北近吴淞港、南临杭州湾,就算不是都城,那也大有发展前景,只要土地在手,可谓万事不愁!
民众的吃瓜看戏兴致渐渐淡去,因为,北方顺天府的又一只开始大瓜熟了。
……。
卫国公府,正堂。
此时人声鼎沸。
以吏部尚书徐孚远、吏部侍郎张岱、礼部侍郎谈迁为首的十余朝臣,正在劝说夏完淳领衔进宫进谏。
按道理,这些人应该找的是首辅冒襄,而不应该是手握兵权的夏完淳才是。
可这些人找过冒襄,却碰了一鼻子灰。
倒不是被冒襄拒绝了,拒绝对这些人来说其实无妨,因为他们就是卖弄嘴皮子的,几轮劝说下来,足以让人头晕得找不到北。
可惜,冒襄根本不见他们,称病了。
于是思来想去,这应天府中,能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也只有卫国公夏完淳了,况且,夏完淳的亲妹,马上要成为皇妃了。
要说位高权重,舍卫国公其谁?
于是,一群人在首辅府前转向,直奔卫国公府。
……。
卫国公夏完淳,是定都新城的坚定支持者。
当然,他与其它大臣的出发点还是有些不同的。
夏完淳认为,皇帝之前选址松江府新城的构想,非常正确,再则,夏完淳的父亲夏允彝与徐孚远、陈子龙等人皆为“几社”创始人,而几社便是复社分支。
夏完淳更是陈子龙、黄道周等人的挂名弟子。
也就是说,如今团团坐的这些人,那就是自己人,论起来,夏完淳还得称徐孚远这些人一声世叔伯。
“……卫国公,张某以为,陛下此次派马士英、宋安北上顺天府……事关重大,按理说,此事须知会内阁,可陛下却频发中旨……与律不合啊!”吏部侍郎张岱语气很直,丝毫不忌讳在背后议论皇帝是非。
他的话音刚落,礼部侍郎谈迁附和道:“谈某也认为此举不妥……顺天府为前朝京都,可我朝乃新朝,虽名为汉明,然实际上与前朝并无关连……而我朝前身为义兴、建兴两朝,皆以应天府为京都……以谈某之见,何必舍近求远、劳民伤财呢?”
夏完淳脸色木然,只是听却不说话,大有任你们说破大天,也不发表意见的模样。
见夏完淳没有兴趣,徐孚远干咳一声,道:“卫国公虽是武臣,可毕竟贵为国公,有议政之权,况且,卫国公又为陛下姻亲……事关国柞,还请卫国公为国朝计、为天下计……领我等进谏陛下,收回成命!”
徐孚远这一开口,大有会后总结的意思。
就连夏完淳也不得不给面子,夏完淳执礼甚恭,他在徐孚远说完,便拱手道:“徐世叔啊,非我不肯、不愿入宫进谏,实乃陛下素来强势,凡乾纲独断之事,绝不更改,也从无失算……我其实也认同诸位世叔伯的意思,本就是江南人氏,偏偏要北上为官,实为不便……!”
不想,徐孚远突然打断道:“卫国公难道……还不明白我等意思?”
夏完淳一愣,“徐世叔的意思是……?”
徐孚远扫了一圈他身后的人,然后指指头上,压低声音道:“陛下的心思……难道卫国公还不明白……连陈名夏以谋反相逼,陛下也坚决不允重开科举,其意,自然是对天下士子的不信任,我等同为复社中人,须为天下读书人寻条出路啊……陛下若定都北边,那么,卫国公应该想得到,这对南方读书人,便是一场灾难……何况,若是定都江南,我等亦可照抚桑梓乡邻……卫国公三思啊!”
经历了九年战争、数度政变的夏完淳,早已不是当年可以面对兵力远甚于己的清军,领着三千手持农具,大声呐喊冲锋的莽撞小子了。
他的家学渊源,早已让他在稚童之年,就已经评议国事。
别人或许听不懂徐孚远言下之意,夏完淳却能听出十之八九。
徐孚远一番话,表达出三个意思,首先,徐孚远有重开科举之意,其次,有振兴已经衰微的复社之意,最后,徐孚远表示可以退而求其次,只要不定都顺天府,可以接受在江南任何一处定都!
夏完淳为难起来,他岂能不知道,徐孚远所表达的三个意思,皆是与皇帝心思相悖、南辕北辙的?
可做为同出一脉的江南子弟、复社系人、读书人,夏完淳心里也觉得徐孚远所说的有些道理。
如今朝廷选士,要么是皇帝旧部、降官留用、官员推举和学院生员,这等于断绝了旧读书人入仕的可能性。
虽说皇帝开了道口子,旧读书人可以入江南学院回炉三年,重新入仕。
可江南学院每年能容纳多少人,怎能解决天下数以百万计的读书人?
九年了,无数旧读书人,十多年的寒窗苦读,换来的就是在家当宅男。
这令想学而优则仕的读书人,无不变得失望、颓废、怨恨!
这也是近些年来,在杭州府,每每有民乱发生时,就有这些旧读书人,不管不顾地冲在前头的根本原因。
(
第二千三百十九章 定都之争(八)
夏完淳也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但夏完淳一样认为,皇帝对旧读书人不信任的执拗,会引发祸事。
所以,夏完淳在犹豫,他一边不忍拒绝徐孚远等人为圣贤继绝学之善意,一边亦同样觉得,自己不该与皇帝决意相悖。
此时的夏完淳已经懂政治了,或许不及面前徐孚远等,但亦不逊色太多。
就在夏完淳迟疑不决,大有咬牙做出决定之时。
突然,从堂外跑来一名内院侍女,在门口急禀道:“禀老爷……亲家两位少爷在后院打起来了……夫人请老爷赶紧去后院……!”
夏完淳认出此女是妻子身边的大丫环,可夏完淳想不明白啊,亲家两位少爷,自然指得是妻子钱秦篆两个兄弟钱熙、钱默二人,可这两人都是知书达礼之人,岂会在后院打起来?
再则,妻子钱秦篆又怎能劝说不了两个兄弟,非要自己去劝架?
迟疑间,夏完淳心里一动,遂起身罗圈一拱手,“还请诸位世叔伯见谅……容我去趟内府处置些家中琐事……见笑了!”
徐孚远等人,虽然心中奇怪,但也不好阻止,毕竟,上门是客,总不能客欺主吧,再则,夏完淳是去内院,也不是出府,等等也就回来了,耽误不了多大功夫。
于是,皆微笑着让夏完淳去了。
……。
夏完淳连奔带跑地进了后院。
可一到,就发现妻子和两舅子,在院中亭子正襟危坐着品茶。
哪有侍女所说的,打得鸡飞狗跳?
夏完淳满腹疑问地上前,“夫人……后院出了什么事……怎会派人来唤我回来?”
钱秦篆微笑着起身,钱熙、钱默二人也微笑着向夏完淳见礼。
“你们……你们这是……?”
“夫君且先坐下说话!”
钱秦篆微笑着,牵着丈夫的手,坐在石凳上,然后三人各自落座。
夏完淳心急啊,外面还有那么多世叔伯等着自己办大事呢。
“夫人,究竟何事……需要诳骗为夫回来?”
“夫君请先回答我……正堂里那些个大人们,来见夫君所为何事?”
夏完淳有些意外,妻子向来不问自己公务,他微微皱眉道:“诸位世叔伯一起来寻我,自然是为国事……夫人一介女流,还是莫问为好。”
钱秦篆正色道:“我今日必须问个明白……夫君啊,陛下刚刚登基……此时最忌讳朝臣聚众结党……你应该知道啊!”
夏完淳闻听,也觉得妻子所说在理,哪朝哪代,也不允许朝臣聚众结党啊,特别是新君登基,这不明摆着授人以柄吗?
夏完淳想了想,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诸位世叔伯想向陛下进谏,又担心份量不够……所以就来请我,想由我领头入宫劝谏陛下……!”
夏完淳大致将徐孚远等人的意思,对妻子简单说了一遍。
钱秦篆听完,脸色一沉,急问道,“夫君答应了?”
夏完淳疑惑道,“我心里想着,这也是于国于民有益之事……可正想答应呢,夫人就派人来了!”
钱秦篆轻吁一口气,“绝不能答应!”
夏完淳一愣,“为人臣者,闻上有不妥之处,自当力谏……夫人这是……?”
钱秦篆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夫君方才说……他们是因自觉份量不够,才来请夫君出面?”
“是啊。”
“份量不够?”钱秦篆轻喟道,“夫君是被他们诳骗了!”
夏完淳脸色有些沉了下来,“夫人怎可如此诋毁世叔伯们……?”
钱秦篆看着自己的丈夫,叹道,“夫君啊,若这事仅是向陛下陈情、劝谏……何须份量?”
夏完淳一愣。
钱秦篆手指点了点丈夫的额头,“若要份量,就算加上夫君,在陛下眼中,也称不上什么份量啊!”
夏完淳闻听,心头一震,惊骇道:“夫人的意思是……他们要逼宫?”
“逼不逼宫,我还真不知道……但我要问问夫君,夫君是想悖逆陛下心思,与陛下离心离德吗?”
夏完淳急摇头道:“我怎会这么想……我只是想为陛下尽心罢了……!”
钱秦篆手指指向钱默,“夫君听听二哥怎么说?”
夏完淳脸色一变,转向钱默,“二哥在宫中当差,怎会来我府上?”
钱默拱手道,“今日一早,我入宫当差,宋大人让我转句话给国公……!”
“宋大人?”夏完淳脸色再变,“宋安?”
“是。”
“他让传什么话?”
“不妨称病!”
“……没了?”
“没了!”
夏完淳沉默下来。
钱秦篆轻叹道:“夫君啊……是陛下在提醒你啊!”
夏完淳至此终于明白过来,他明白为何首辅冒襄突然称病,也明白了徐孚远等人为何说份量不够。
夏完淳一跺脚道:“这帮……匹夫,竟哄骗我至此!”
然后向钱熙、钱默二人抱拳称谢道:“若非二位兄长前来示警……我今日就差点着了他们的道了!”
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