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2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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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仁做了两个决定,一是知会他的心腹亲信贺老三,发动了一场下克上的“兵变”,将大军滞留江都,这其中又有两个打算,一是如有可能占稳江都,那么对自己就是一张足够沉重的底牌,其次,王之仁能坦然面对吴争,因为这支水师他没有占为己有,而是按吴争的意思,派往江北营救仪真钱肃典残部了,至于撤不撤的回来,那是另外的问题了。
为了这,王之仁是动了不少心思的,一是要对朝廷交待得过去,二是还要保存住这支水师不被清军围剿,造成重大损失。好在江都与长江离得不远,有水师舰船纵横于江上,还能对王一林部起到支援的作用,至少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但这个违抗诏令的命令,是万万不能由主将王一林来下的,这样的话,傻子都知道是王之仁在背后授意,让士兵由下至上,发动一场请愿,这就可以把自己和侄儿王一林给撇清,当然,王一林的领导责任,那是横竖跑不了的。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不到,王一林哪怕罢官去职,成了一个大头兵,自己随时都能再将他提升至指挥使,谁叫自己手中有三营水师呢?
哪怕太子,不也得容让自己三分吗?
第二个决定,那就是将吴争曾经为新建第三营水师支付的钱财,分文一少地退给吴争,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好聚好散吧,王之仁的意思非常简单,这支水师我训练的,你花的钱还给你,不但还给你,我还多给二万两,从此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记恨谁,这支水师,你也就别想染指了。
王之仁现在不缺钱,他侄儿王一林劫掠江都,那可是几十船财货啊,虽说分成了三份,那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说到底,王之仁终究还是在心里忌惮吴争,否则,以他能与方国安在绍兴府截留浙东六府七、八十万两夏税的手段和狠辣,这笔钱是断不会还的。
王之仁的算盘确实打得“啪啪”响,可他终究不能预料,有长江之隔的江都,究竟会上演出怎样的一出大戏。
如果他能有先见之明,必定追悔莫及。
……。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
临安伯夏完淳带伤返回太平府,这才知道他的恩师陈子龙假借他的名义,调走了一半建阳卫。
夏完淳心急如焚,生怕对吴争不利,于是集结了一千人,迅速北上。
吴争在得知密报后,立即派人前往夏完淳来路报信。
得到吴争密信时,夏完淳正打算强行通过大胜关,若吴争的信使稍迟一个时辰,怕是夏完淳真会攻大胜关了。
好在消息到得及时,夏完淳正式打出拥戴太子登基的旗号。
于是,朝廷下旨,临安伯忠勇有加,为世人楷模,大军驻囤大胜关南,待新皇登基之后,论功行赏!
除了朱慈烺,怕是所有阁臣都猜得到夏完淳此来要干什么。
可谁会去捅破他?
先不说夏完淳是临安伯,掌控一万建阳卫(原本有二万,此战建阳卫在丹徒伤亡巨大),就说与吴争的关系,谁敢与吴争过不去?
连镇国公都改变了立场拥戴太子登基了,能把事太太平平地办了,谁吃饱了撑着去捅破这个篓子,引来一场内讧?
最主要的是,首辅陈子龙,是夏完淳的恩师。
陈子龙都不说话,谁敢说话?
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保证新皇登基之后,首辅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于是,所有眼睛、嘴巴都闭上了。
应天府,一片详和!
第五百五十章 你不能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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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之后。
新皇登基,改元义兴,定次年为义兴元年,并大赦天下,除十恶大罪外,皆在赦免之列。
朱慈烺以一身旧黄袍行登基大典,祭太庙、拜社稷坛,创下大明有史以来最“简朴”帝皇之先例。
此举被臣民交口称颂,都道新君是明君,大明朝,复兴有望。
次日大朝,新皇封赏有功之臣。
钱益谦接替马士英为户部尚书。
廖仲平接替张国维为京卫都指挥使。
原副都御史王翊取代张煌言,执掌御史台。
……连差点成为“反臣”的夏完淳,也以丹徒之战论功从临安伯晋为太平候。
几乎所有官员都有晋一、二级不等。
唯有镇国公一脉,虽说没有人被贬,但去职已经不是秘密。
一时间,应天府中流言漫天飞,都道镇国公要失势了。
谁跟镇国公近,就该倒霉了。
这一、二日,镇国公府外,门可罗雀。
与前几日盛景,乃天壤之别。
有好事之人,甚至已经在东市布下档口,以一赔三、五、十,来赌镇国公什么时候被罢黜。
直到长平公主的车驾驶入镇国公府,久久未出。
许多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时间,应天府许多档口,破产者多不胜数。
朱媺娖为送周思敏而来。
她是奉旨前来。
看着眼前一脸平淡的吴争,朱媺娖已经痛过无数次的心,依旧疼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一定要站在最高处,去俯瞰众生。
难道象现在这样,不好吗?
十九岁的国公,除非是宗室王爵,怕是再无人可追赶得上了。
为何一定要谋取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自己为明室传承尽一份力,做错了吗?
虽说陛下……有些不近人情,可任何人都不是完美无瑕的,不是吗?
朱媺娖思绪万千。
千言万语,等出了口,却变成了,“我……我不该留思敏在宫中。”
吴争的脸色慢慢凝重。
“吴争,别怪我,我……我是真不知道,若早知有今日,我会让思敏随小妹一起离开京城。”朱媺娖的话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音,这对于一个已经执掌庆泰朝一年多的监国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或许任何人都一样,只有卸去身上的重负,卸去那难以承担的责任,才能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吴争也一样,他自觉并非是一个贪得无厌之徒,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救世主,可真得到了这个位置,就会发现,很多事不是想放手,就能放手得了的。
就算自己想放手,也有人逼你放不得手,这不肯让你放手的人中,有友,也有……对手。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不想造反,更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不想做皇帝。
树欲静而风不止,吴争看着屋外,灰蒙蒙的天空,问道:“陛下何意?”
朱媺娖忧虑地看着吴争,道:“陛下旨意,思敏不得离开应天府。”
吴争一直僵立着,但他的身子在微微抖颤,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别的原因所致。
许久,吴争霍地转过脸,盯着朱媺娖的眼睛,厉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明君,这就是你退位让贤拥戴的新皇……这下,你满意了?”
朱媺娖开始被吴争的凶狠所惊,她的泪水簌簌而落。
可等吴争说完时,她反而平静下来,睁着泪眼,朱媺娖道:“吴争,陛下虽说此举有些不近人情,可按制,将军领兵在外,家眷须留在京城,这是律例,古来有之。”
吴争气极反笑,“在你们兄妹眼中,我就是一个带兵在外的将军?”
朱媺娖被吴争逼问得有些恼了,她怼道:“吴争,你莫要以为,光复十府之后,这天下就该属于你的!”
吴争呵呵一声道:“想来这话,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说,鞑子占了多少大明土地,你倒是去向他们要啊?”
说到此处,吴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收复的土地,那就是我的,我大度,可以让于你们兄妹,可我没有义务替你们兄妹去收复失地。若非要说有义务,那我也是为天下百姓收复失地。回去告诉陛下,我的夫人,我必须带走,他若要强拦,可以……试试。”
试试!
便是决绝!
便是挑衅、宣战!
就是……造反!
冲冠一怒为红颜?!
朱媺娖惊呼道:“吴争,你想做什么?”
“我本不想做什么,可你们非要逼我做些什么,我只能如你们所愿。”吴争冷笑道,“若没有别的事,臣恭送公主,公主请!”
朱媺娖急道:“你……你……本宫不走,本宫要见周思敏,你不能拦我,思敏是本宫妹妹!”
吴争僵了一会儿,“请便!”
之后,吴争顾自走了。
朱媺娖却没有离开,她要劝周思敏,让周思敏去说服吴争。
……。
镇国公府,书房。
“主公错了。”马士英轻声说道。
错了?
今日还敢当面指责吴争错了的,绝对不会多。
显然马士英绝对不是吴争心目中这几人之一。
吴争怒极反笑,抬手就将一只砚台往马士英身上砸去,“滚!”
马士英雄是跳着脚避开的,然,砚台残留的墨汁,还是在马士英的官服上洒下了斑斑痕迹。
马士英无奈地苦笑着,他掸掸污染之处,道:“这身官服,今日就该脱了,不可惜……可惜的是,马某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穿上这身大红袍。”
吴争心中的火气,随着这一砸,消了不少。
他冷冷道:“你是在讥讽我,再无机会登上大宝?”
马士英正视着吴争的眼睛道:“是。若主公真要在此时拼死一搏的话。”
“笑话,那娃儿也是我的对手?”吴争轻蔑地哼道,然,吴争心里的底气,确实不那么足。
正因为底气不足,所以才格外的愤怒。
人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此时吴争底气足,为何要生气?
需要动怒吗?
执掌人生死大权的,不需要动怒,一眼足矣,能将所有挡在面前的一切生物,看死!
是为,霸道!非人力所能抗。
马士英难得在吴争面前犟上一回,他的心性,着实不适合做个诤臣。
因为,他的脊梁不够挺。
第五百五十一章 佩服佩服
马士英偷偷拿眼望了吴争一眼,见吴争的脸色并不如他语气那么可怕。
于是道:“主公在镇江府时,可以选择。在洪武门前主公还是可以选择。但从主公出宫之时,就没有了选择。因为这是主公自己的选择。主公选择了不选择。”
一句话,六个选择,让吴争无端地头痛起来,“我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惹我!”
“主公承认了太子,并同意了拥立,那便有了君臣之分。既然如此,君臣有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放屁!”吴争大骂道,“我要你死,你死不死?”
马士英头一直,慨然道:“只要主公下令,我……我……我戴罪立功!”
饶是吴争还在气头上,也不禁笑喷,用手指点着马士英道:“马瑶草,原本我只以为你贪渎无度,是个奸臣,不想你还是倿臣!”
马士英丝毫为不以为意,道:“马某不是说笑,主公此时若反,反得就不是天子,而是天下人心。就算主公天纵奇才,与整个天下为敌,怕也无一丝成算,望主公三思!”
吴争脸色慢慢凝重,“此话何意?”
“主公扪心自问,真是为红颜冲冠一怒吗?”
“你……!”
“不会仅仅是觉得没了面子吧?”
“你……你……!”
“如果真的仅仅是为了面子,在君前落脸,说出去不丢人!”
“放肆!”吴争大喝道。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子统驭群臣,执质在手,常理也。若以此因而反,怕是惹天下人共讨之。主公啊,听马某一句劝……从了吧!”
“从你X的……从你大爷的。”吴争暴怒,面前案上的笔墨纸砚、镇纸、书册等等会遭了殃。
马士英没有死在吴争的盛怒之下。
他运气好,因为周思敏来了。
“见过夫人……夫人来得正是时候,快劝劝国公。”马士英立马化为一道轻烟,溜了。
吴争就算再怒,怕也无法对周思敏发火,吴争自觉欠周思敏良多。
“你怎么来了?”吴争亲自搬过一张椅子,把周思敏按在了椅子上。
周思敏仅仅坐了半边,书香门第出身,她懂得自律。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有仪。
她非正妻,能坐,但须执礼。
坐一半,以显夫权如天。
“夫君可是在为陛下令思敏留京城而生气?”
“……。”
“夫君多虑了。”周思敏微笑道,“陛下和公主,是思敏表兄妹,不会为难思敏。况且,偌大的镇国公府,如没有主人在,怕是要荒芜了……是思敏自愿留下的,与陛下、公主无关。”
吴争无声地上前,将周思敏的螓首轻轻揽在胸腹间,抚摸着她的秀发。
周思敏缓缓闭上双目,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
只是眼睛里,两颗晶莹的泪珠,悄悄地渗出,慢慢地划落,消失在吴争的那一身崭新的国公服间,再也找不到踪影。
……。
钱肃乐来了。
他带着皇帝口谕,踏着月色而来。
由于吴争这次的退让,钱肃乐心情很好。
大明朝终于有了正主了,振兴有望,对于一个迈过了不惑之年的半老头,还有什么比实现心中所盼更值得高兴的呢?
纵然八字还没一撇,可总也算是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老头笑呵呵,可吴争能看出,钱肃乐的笑容里隐藏着一些什么。
吴争有些担忧起来。
“钱相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睡觉,扰人清梦,恶客也。”吴争的话有些刻薄。
果然钱肃乐吹胡子瞪眼起来,“吴争,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岳父!”
“没过门呢。”吴争斜眼道,“就你一句话,生生耽误了我两年。敢问,六礼咱进行到哪项了?”
钱肃乐噎了老大天,蹦出一连串话来,“敢情,你小子想悔婚不成?想当初你只是个小小百户,我可是将掌上明珠许了你,如今……噢,成了镇国公了,想做陈世美了?门都没有!”
吴争有些惊讶,这可不是钱肃乐平常的说话方式。
所为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而钱肃乐今日竟陪着自己插诨打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