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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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平静地说道:“本王之前说了,工商皆本。如今你们起了个好头啊,江南商会,虽不隶属于官府,但你们这次抗议,让本王想到,除了士人、学子的陈情权之外,商人也该有个可以直陈诉求的组织……本王以为商会就可以做到。商会将是大将军府直面各地商人诉求的组织,商会可以组成一个议事机构,留此机构来向官府陈情,既可表达诉求,也达到监督各地官府的目的。当然,商会并不会因此而拥有任何官府的权力。仅仅就是起到乡绅对于政务的建议、谏言权。”
够了。真的够了。
这已经使得所有商人们都欣喜若狂,因为这是一种地位的平等,这是商人这个群体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平等。
也就是说,他们从此不用再依附谁,他们有了他们自己可以发出声音,提出诉求的地方,那就是商会。
席本桢突然就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他问道:“敢问王爷,想让我等做些什么呢?”
这话让商人慢慢沉寂下来。
交换。这是他们第一反应。
商人嘛,记得的第一句话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如果有,那一定就是骗局。
吴争给出的果子太大,大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么,需要的回报就一定更大,说不定就大到他们付不起。
吴争笑了,笑得很满意。
再没有什么比与聪明人谈事更舒心的了。
吴争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本王确实有两件事要仰仗诸位。”
席本桢颤抖着嗓音,道:“请王爷明示。”
商人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场内,显得异常地清晰。
吴争笑道:“别那么紧张,诸位。本王要说的事对诸位而言,确实是有些风险,但绝不至于是绝路。”
说到这,吴争正容道:“首先,我要你们打败北方商帮,在每个州每个县,无论是盐、铁、香料、药材、成衣、银楼、粮糖等等,彻底击败他们,掌控每个行业。这事听起来很难,事实上也很难,但你们能做到,因为今日的你们,不再是单独与北方商会作战,而是团结成一个商会,在与北方还是各自为政的商人作战。”
席本桢及所有商人都被吴争的话震惊了,这事太大了,大到了他们几乎不敢想象。
是,往日里,南方商帮与北方商帮之间的明争暗斗很平常,可那只是一家与一家之间的争斗,从未上升到一场战争的规模,虽然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战争,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比有刀光剑影的战争更加可怕。
因为,那是以南北商人的身家性命为代价的,那是以南北百姓的生计为代价的。
任何一个行业的战争,都会让需要这些物资的人身受其害。
战败者,可能比死更痛苦。
而战胜者,未必有收获,至少在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收益的。
席本桢苦涩地道:“王爷是要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啊?!”
吴争道:“席大人可以舍弃家财赈济灾民,是为仁。程员外家学渊源深厚,是为智。陈员外弃举子业,治生以奉母,是为孝。诸位贤达齐聚江南商会,是为义。仁、智、孝、义皆在,何愁不能战而胜之?”
席本桢苦笑道:“王爷过于高看我等了,北方商帮以出卖大明,与满清交易物资而囤积起巨量财富,清军入关后,皇太极更是投桃报李,钦封八大皇商,赋以特权,我等不过比升斗小民稍稍富足了些……如何对抗?”
看着这些脸色苍白、窃窃私语的商人们,吴争道:“席大人所言,句句属实,本王自然是看得到的。可诸位也应该清楚,山西商帮(晋商)与山东、陕西等北方商帮之间,龌龊不断,特别是晋商受封八大皇商之后,对其余北方商帮的打压。所以,北方商帮无法象江南商会这样形成合力,以团结对分裂,以有备对无备,此战我们已经抢占了先机。再则,本王自然也不会坐视,晋商有清廷支持,而你们有本王支持。”
吴争的这席话扫去了商人们脸上的阴霾,席本桢问道:“敢问王爷能提供何等支持?”
吴争说了两个字:“商道。”
席本桢重复道:“商道?”
“对,可以通畅无阻的商道。”吴争解释道,“但凡本王治下之地,江南商会货物往来,皆畅通无阻。”
商人们面面相觑。
程本原好不容易开了次口,“王爷,恕小民不敬……王爷治下,仅六府之地啊。”
吴争沉声道:“诸位的目光就如此短浅吗?”
商人们窃窃私语起来,而席本桢、程本原几人却已经领会到了吴争的意思。
是啊,吴争从无到有,三府之地用了两年,扩张到六府之地,只用了一年。
席本桢小心翼翼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说,明年还会有战争?”
吴争哂然一笑,道:“虽说停战了,但这不代表着不再北伐。诸位,舟山水师将保护诸位的商队,在长江沿线的安全。另外,本王还将重新组建一支水师,来保护你们在近海和远洋的商队安全。”
这话让所有人一愣,他们是真心听不懂。
但吴争没有解释。
席本桢拱手道:“请王爷容我等商议片刻。”
吴争点点头。
十几商人围成一圈,轻声商议起来。
陈文奂道:“诸位仁兄可听懂了王爷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四十四章 商战和商学院
商人们大多数都在摇头,只有席本桢若有所思地道:“席某倒是想起一事来。”
程本原催促道:“席兄倒是快说呀。”
“席某听闻,近几个月海上不太平,在长江入海口,茶山至陈钱山海域,有不少去往北方的船队打一伙新出现的海盗劫掠。”
陈文奂点头道:“这事我也听说了,好在往杭州、吴淞的船队未听说有遇劫的……难道王爷指得就是这个?”
席本桢道:“想来是,也只有我朝水师能提供保护了。”
说到这,席本桢问道:“诸位的意思如何?”
陈文奂道:“我倒是赞成的,先不说家仇国恨,就说真要清军南下了,到时北方商人挟清军之威压制我等,我等如何反抗?”
程本原点头道:“其实程某也不反对,我和诸位一样,有大量的店铺在北方,京城也有好几家,受北商压制、欺凌日久,这还是清军没南下呢,要真到了那时,怕我等没好日子过了。”
“我也不反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赢,要是输了……可如何是好?”
“我也是这想法,若是让我捐些金银,我自然就答应了,可这终究关乎身家性命……还是谨慎些为好。”
“席兄,你是主事,还是你做主吧。”
席本桢沉吟了一会道:“既然王爷有两个条件,不妨听听另一个,再作计较?”
“也好。”
商人们回到原位上。
吴争问道:“诸位商议好了?”
席本桢道:“我等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听听王爷另一个条件再议不迟。”
吴争道:“也好。本王第二个仰仗诸位之事,其实与第一个是紧密相关的。”
顿了顿,吴争道:“诸位都是江南富商巨贾,自然知道人才二字的重要。偌大的家业,遍布天下的产业,对人才的渴求,可想而知。可本王要说的是,还有什么人才比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更适合心意呢?过往天下,有才能之士,皆以科举入仕为毕生追求,所以,对于经商只是浅涉,甚至一窍不通,这显然是与诸位所需人才是不贴切的。”
“这就是本王第二件需要仰仗诸位之事,办学!”吴争郑重地说道,“所谓行行出状元,诸位的经商本事,当属天下翘楚,这行当中,江南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诸位了。本王希望诸位能办学,抽调得力之人因材施教,甚至亲自传授,为我朝培养出一批可以驰骋商场的商业人才。”
吴争说了一大堆,可问题是人家没听明白。
在一片懵懂之中,席本桢试探地问道:“王爷是想……让我等捐款助学?”
吴争有些惆怅,他耐着心解释道:“本王没有向诸位伸手要银子的意思……本王是要你们为自己培养人才。诸位家大业大,年纪都不小了,就没有想过自己的家业传承下去的困难?”
席本桢见吴争面色不虞,也有些紧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答道:“可我等……都有设私塾,且平日里也不忘培养自己子侄啊。”
吴争道:“在十人中挑选培养人才,和在千万人中挑选培养人才,岂能同日而语?如此浅显的道理,诸位不明白?本王的意思是,创立江南商学院,集江南商会各家商帮菁英,合众家之长,因材施教,三五八年之间,为江南培养出一批经商人才来。诸位,这是一个良机,与北方商帮的战争,将是一场跨越五年、甚至十年的持久战,足以让这批学子成长起来。到时,这批学子将成为诸位手中,纵横商场的最大依仗。”
这下,所有商人们都懂了,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席本桢想了想道:“王爷的意思我等听明白了,只是席某尚不明白的是……这批学子的最后归属及学子的任用,归于何方?”
吴争道:“本王的设想是,在松江新城设立商学总院,隶属于江南商会名下,各府设立分院,每府每期三至五百人,两年招一期。学院所占土地由官府无偿提供,学院的教学、管理等庶务,皆由商会自治。学员学成之后,也皆归商会统一安排差事,本王绝不干涉。当然,如果诸位同意,每年财政司将为成绩前十的学员提供职位。”
这话让所有商人心中都吁了口气,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替他们人作嫁衣裳。
按吴争所说,每府五百人,如今仅六府之地,也就三千人,官府提供学院土地,这笔银子其实并不多,但他们都听出来了,吴争要的是他们诸家的经商经验,这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看家本事。
教,可以。
一起教,也可以。
但培养出来的人,必须他们掌控,这是他们最担心的事。
如今吴争明确了学员的归属,这就扫清了他们最大的顾虑。
席本桢再次开口问道:“王爷之前承诺,工商皆本。我等想问,经商学院培养出的学员,能否入仕?”
所有商人都摒住了呼吸,这确实是个问题,也关乎商人最大的利益,因为一旦可以象明经科举那样入仕,那么之后的科举场中,商人子弟就能占一席之地,这更影响到将来朝堂之上,商人的话语权。
张煌言终于忍不住发声,“王爷,这……使不得。”
是啊,商人是最底层的人种,就算腰缠万贯,也无法摆脱一股铜臭。
自然是不可以与高高在上的士族,同立朝堂的。
吴争抬手示意张煌言继续说。
看向那些商人,吴争道:“本王设立江南学堂,学员入仕从政。本王设立江南军校,学员入伍从军。如今创立江南商学院,学员自然是经商了。本王刚刚是承诺了以后每年,有十名成绩优秀者可以入财政司,但,财政司虽有品级,却并非在正式官员之列。所以,在这一点上,诸位就不要想多了。本王最后告诉诸位两句话,一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二是想要的太多,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这话让商人们大失所望。
席本桢拱手道:“请王爷再给我等一些时间商议。”
吴争允了。
商人们又去商议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度量衡
张煌言急道:“王爷,这可不能轻率,商人逐利,欲壑难填……当以北方晋商里通外国为鉴啊。”
张国维也道:“工商皆本,我没有意见,可若是让商人入仕,这行不通。”
吴争笑道:“诸公太紧张了,我没有同意商人入仕啊。但无论农、工、商,都是治下百姓,只要不犯法,那就是良民,商人的地位必须提高,唯如此,才可真正与北方商帮一战。诸公心里都明白,北方商帮的强大,仅晋商八大皇商,掌控的财富就有数万万两之巨。非常之时,非常手段,军队的正面交战和商人的暗战,二者缺一不可。”
张国维、张煌言听吴争说明立场,于是颌首认可。
这时,那边商人争议还是比较大的,主要是两点,一是对于各家经商窍门、经验的公开,二是对于学员日后的分配。
这很显然,已经与吴争的提议无关,也就是说,商人们对与北方发动商战和商学院的设立,已经几乎没有异议。
商人们渴望着社会地位的上升,吴争满足了他们,虽然依旧没有入仕的可能性,但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官府认可的商学院成立,这代表着商人将在未来挤进读书人的圈子。
这一点,非常重要,试想当两年一届,无数的商学院弟子充塞于民间,与士族争抢着生源,而财政司,这个对朝堂举足轻重的衙门,势必成为影响朝政不可忽略的存在。
没有人反对,哪怕之前对是否同意商虹口区的人,都不再犹豫。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这将使得原本处于社会底层的商人,从此可以与农工并肩。
商人逐利,一倍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三倍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
何况这是改变他们和孙子后代人生的机遇。
席本桢上来施礼道:“我等愿意遵从王爷的令谕,只是北方商帮,特别是晋商,得到清廷的暗中支持,这恐怕不是以我等财力可以抗衡的。”
吴争道:“晋商背后有清廷,江南商会背后,同样站着本王。本王会提供你们武力上的保障,但有一点要说清楚,鉴于如今双方停战,本王无法在明面上给你们支持。”
这是一种变相的保证,商人们听了,长吁了口气。
“敢问王爷,意欲何时发动商战?”
“随时都可以,记住,打压对方,抢占市场,损人甚至可以不利己……。”
“我等明白了。”
在他们告辞之时,吴争道:“席、程二位留下,本王还有事要嘱咐二位。”
将二人引到书房。
吴争说道:“以下所说的,是本王最大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