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4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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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见过长公主殿下。”陈胜在朱媺娖车驾前拱手行礼道。
朱媺娖慢慢掀开帘子,面无表情地道:“你,连臣也不自称了吗?”
陈胜抬头看向朱媺娖,“殿下恕罪,殿下应该知道陈胜此来之意,既然终将刀兵相见,那就不必虚伪掩饰了……但陈胜发誓,绝无加害殿下之意,不为别的,就为陈胜信殿下不会加害王爷!”
朱媺娖突然暴发起来,“你既然信本宫不会加害吴争,为何擅自带兵入京?”
“陈胜信殿下不会加害王爷,但不信陛下不会加害。”陈胜双目直视,毫不示弱地反怼道。
朱媺娖颓然,她就象被抽空了力气一般,“陛下为此要加害吴……江北战事未了,大胜关敌军尚在,城中民乱未平,陛下怎么可能加害吴争?”
陈胜沉默半晌,坚定地说道:“天下之大,或许有无数人能害王爷。但,应天府中,能害王爷的除了殿下就是陛下。陈胜愚钝,生平不善思虑筹谋,唯有提三尺剑,亲自入宫,向陛下求证。”
车内再无声息。
陈胜再一拱手,退了开去。
“四位大人,已是寅时二刻,陈胜决定带兵入宫,不知四位大人,可愿同行?”
黄道周急道:“陈将军,且再等待片刻,或许王爷就会回来。”
钱肃乐几次张口,又叹息着咽了回去。
陈胜道:“再等下去毫无意义,追杀王爷,这不是一般人能为的,既然找不到王爷,那就入宫,以陛下为人质,让凶徒投鼠忌器,岂不更有效果?”
莫执念很干脆,一甩袖子,道:“行伍之人,果然干练。陈胜说得极是,早就应该入宫见见天子了,走!”
马士英朝陈胜一拱手道:“陈将军带来多少人马?”
“沥海卫一万人。”
马士英点点头道:“加上戚将军二千人,足够了……那就启程吧!”
黄道周见事不可扭转,向车驾走去,“请殿下……回宫吧。”
这时,朱媺娖大喊道:“陈胜,你过来!”
陈胜闻听眉头一皱,不过没有拒绝,上前躬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真要攻城?”
“是。”
“有破城把握?”
“以沥海卫装备之火器,若皇城内足够守卫,或许可支撑三天,可如今皇城禁军皆被调出,最多不过二、三千人,就算皇城坚固……最多一个时辰,必破!”
“破城之后,你要如何?”
“请陛下释疑。”
“若陛下不承认呢。”
陈胜稍稍一顿,道:“陛下若不承认,就以陛下为质,天亮之后由朝廷诏告天下,以使凶徒投鼠忌器。”
“若吴争此时已经死了,你要弑君吗?”
“若王爷安好,陛下自然是由王爷处置,可若王爷不幸,那不仅是陛下,此城、这天下,无数人都得为王爷陪葬……殿下想必知道,王爷麾下宋安、池二憨等人正在江北为国征战,若王爷今日不幸被害的消息传出……或许不用陈胜弑君,会有更多人代劳!”
车驾内一阵沉默。
“殿下若无别的吩咐,陈胜告退。”
“陈胜,你可知一旦攻皇城,便有无数人死于这场兵乱……他们原本不该死,或者应该死在大胜关前!”
“王爷更不该死,可就是有人要害王爷!”
“……好吧,本宫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一个晚上,心力交瘁,朱媺娖声音显得柔弱而无力,“本宫是监国,可助你叫开城门,你部也可避免伤亡……但你须答应不杀一个无辜之人。”
陈胜一愣,“殿下仁慈……陈胜应下了!”
“还有,不可伤及陛下性命。”
“这……。”
朱媺娖尖声道:“至少在没有得到吴争确实身亡的消息之前,你必须发誓,不伤陛下性命!”
陈胜一咬牙道:“陈胜遵命!”
说是一万二千之众,可最后连那一千禁军“俘虏”也裹挟了去。
不为别的,就为朱媺娖、黄道周等人在场,就为吴争在义兴朝军队中的不败神话。
想来也是,非穷凶极恶之徒,又怎会与吴争为敌?
……。
春和殿中。
朱慈烺是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从向黄大湛口谕率军杀吴争之时起,朱慈烺已经想得很通透了。
他或许不善于让百姓富裕起来,可他对权力倾轧,那是打小耳闻目染。
再加上四年的“修练”,怕是吴争也不是他的对手。
好在,这世间之事,许多时候靠得不是阴谋诡计,而靠得是,实力!
以奇合,逞一时。
以正合,得百世。
朱慈烺其实判断是正确的,一旦禁军参与了追杀吴争,那么接下来一系列地变数,就会变得不可控,会直指自己。
朱慈烺甚至可以相信,吴争不会想借此逼宫。
但朱慈烺绝对不信,吴争麾下那么多的将领、谋士,不会借此来一出皇袍加身的戏码。
许多时候,为上者也并非随心所欲,而是随波逐流。
所以,朱慈烺也只能随波逐流,将这场追杀进行到底。
既然不得不背锅,那不妨背得更名正言顺一些。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杀鸡儆猴的戏码
朱媺娖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没料到吴争地如此断然拒绝她的恳求,确实没想到。
其实在她心里以为,吴争再怎么着,不念往日情份,就算只凭自己现在是天子,这样软语相求,吴争好歹能交出一半来,那朱媺娖也就心平了。
可吴争断然拒绝了自己,如同那晚在王府断然拒绝自己一样。
朱媺娖盯着吴争的脸,脸沉如水地道:“那就按吴王的意思办吧……来人,拟旨。”
除了一见钟情或是一见成仇,人与人之间感情的裂痕,往往是非一日之寒。
最深的感情,也无法承载一次次的误会和背叛。
这就是背叛!
至少,朱媺娖现在心里就是如此认为。
……。
吴争意识不到吗?
当然不是。
可吴争也无奈,选择,其实自朝廷从绍兴府迁至应天府之时,已经做出。
再想改变,已是不能,否则,无以面对追随自己的人。
迈出巍峨厚重的奉天门时,吴争如释重负般地无端地吁了口气。
这是一种告别,也是一种自我安慰。
吴争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朱媺娖最终也体悟到自己的良苦用心。
于是,走向宗人府的步伐,非常地坚定。
宗人府很乱。
如同菜市场般喧嚣。
难怪嘛,近百的宗亲,突然遭遇到如此“不讲理”的对待,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如果不是宗亲手中没有兵权,或许这又将是一场火拼。
越近宗人府,喧嚣声越大。
各种辱骂、咆哮、嘶吼,可唯独没有哀呼和哭泣。
因为,他们自认是强者,这义兴朝的天是他们的天,义兴朝的地,也是他们家的一亩三分地。
主,怎能在奴面前哀呼和哭泣?
就算遭遇“不讲理”的对待,他们自信,最后的胜利者终究会是他们。
“狗奴,知道本王是谁吗?去告诉吴争,让他立即来见!”
“瞎了眼的贼兵,这天下姓朱,不姓吴,别看吴争今日混了个亲王爵,嘿嘿……那也是咱挑剩下的。”
“你敢动本王一下试试……今日你要动本王一下,明日……不,一会儿,那就有禁军诛你全家、阖族!”
“太放肆了,这还有王法吗?满京城的朱家人,都被拘到了宗人府,这是要反天了……啊?”
宗人府门前,士兵们见主帅到来,齐齐敬礼。
吴争听着府内的喧嚣声,向迎上来的一个新军连长摇摇手。
然后,吴争回头看了眼奉天门,轻笑起来,抬脚迈进了宗人府那道厚实到几乎需要刻意迈步,才能跨入的门槛。
戚承豪兄弟很可怜,拿人,他们毫不犹豫,一声令下,悉数拿下。
可送至宗人府后,如何面对这群王爷,那真是伤透了脑筋。
事情就这么怪,这些人吧,分开时,一见军队上门缉拿,一个个吓得连吭都不敢吭,可一到宗人府,遇见了自己人,嗬,那一个个顿时精神饱满、不可一世。
围住戚家兄弟,那是指着鼻子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戚家兄弟也只能低头忍受着,因为吴争没有给他们下任何不利于这些人的命令,而这些人,哪个不比他兄弟二人的官爵高十七、八级?
吴争进去时,一个背对府门,与吴争服饰雷同的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指着戚承豪开骂,“……知道本王姓啥吗?知道什么叫尊卑吗?本王今日教教你……。”
说完“啪”地一巴掌甩了戚承豪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甩甩手道:“这就是尊卑,我打你你得受着,还得问问我手打痛了没?去,把吴争叫来……就你的品级,本王就算蹲下来,眼睛还真看不到你。”
吴争慢慢地走近,面对着府门的宗亲已经看见了吴争的到来。
于是个个脸色一变,有往涌的,有往后缩的,也有傻傻站着的。
“吴王殿下,您可来了,您得为我等做主啊……。”
吴争微笑道,向他们一个个颌首致意,然后走到戚承豪面前。
那个打人的男子转过身来,稍一错愕,顿时换了一张笑脸道:“原本是吴王来了……本王正替你教训这些不知理的奴兵呢……。”
吴争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朝戚承豪问道:“他是谁?”
戚承豪身子一挺,答道:“回王爷话,是荆王朱慈煃。”
朱慈煃顿时大怒,骂道:“好个狗奴,也敢当众直呼本王名号……吴王,你这手下人也太缺管教了。”
吴争“噢”了一声,微笑着转头对朱慈煃道:“原来是荆王殿下啊……本王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死了兄长,得便宜借机承嗣的庶子吧?”
“吴争,你……!”朱慈煃顿时脸色赤红,手指颤抖着指着吴争,愣是没憋出一句完整话来。
数十宗亲一个个面色大变,他们听出来了,善者不来。
吴争依旧微笑着,笑得彬彬有礼。
“戚承豪。”
“卑职在。”
“一个军人,得有军人的荣誉!”
“可王爷,他是亲王……。”
吴争渐渐收敛起笑意,厉声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本王乐意,就能随时上他家去干翻他全家女人?”
戚承豪一愕,昂首道:“请王爷下令!”
“放屁!”吴争没好气地骂道,“本王又不是苦主,下什么令,快二十岁的人了,自己心里没点数?”
戚承豪朝他弟弟一眨眼,二人突然扑向朱慈煃,一个抱腰,一个左手捏住朱慈煃下巴。
“啪啪”两声脆响之后,朱慈煃面上慢慢浮现出八个指印。
“行了。他打你一耳光,你还两下,利息都收回来了。”吴争悠悠道,“凡事得讲道理,本王是最讲道理的人。”
戚家兄弟闻声收手而立。
朱慈煃走到此时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窜起,指着吴争喝道:“吴争……你教唆手下,当众羞辱、殴打本王,本王要进宫告御状!”
说完,扭头冲向府门。
吴争悠悠道:“你今日若出得了这府门,本王给你磕头如何?”
朱慈煃一愣,脸色渐渐苍白,他霍地回身,“吴争,难道你敢当众戗害皇族?!”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银行
吴争没有理会朱慈煃,扫了一眼个个噤若寒蝉的皇室,开口道:“诸位,你们事发了,本王手中有你们串通钱谦益、宋征舆,贪没钱庄库银、入股银号的证据。本王说过,我是最讲道理的……这样,你们将贪没的银子归还国库,本王网开一面,不再继续追查下去,如何?”
吴争原以为,自己进来杀鸡儆猴的戏码,多少会有些威慑力,这样只要有那么几个率先吐出脏银的,那接下去事情就好办了。
可吴争话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吴争只好道:“此案牵涉之在,后果之严重,诸位心里都应该明白,钱谦益逃亡、宋征舆被拿获,二人降清证据确凿……真要追查下去,牵扯出通敌逆案,诸位可要想到后果!”
“吴争,你血口喷人……本王不与你讲,本王要入宫面圣。”朱慈煃大喝道。
他的出头,引起了一片喝叫声,数十人齐声高呼着,要进宫面圣。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直瞪着吴争,目光里有的竟是怨毒和恨意。
吴争终究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慢慢转身,走出宗人府。
在宗人府门口仰头长叹一声。
护着吴争出来的戚承豪,低声道:“王爷,这样拘着不成啊……他们都是王爷。”
吴争苦笑,“将所有人看住,不得放一人出宗人府。然后饿着他们,不吐出银子不给饭吃,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抗几日……另外,让戚承杰立即带人,按名单抄了他们的家。”
戚承豪一怔,“王爷,这可使不得,您这么做,他们会恨你恨到骨子里去……这京城里您会成为众矢之的。”
吴争挥挥手道:“本王没那么傻,陛下已经颁下旨意,就在今日……你是奉旨行事,只管去办。”
“是。”
……。
三日之中,查抄宗亲近百户。
这种大场面,怕是有明以来,尚属首次。
吴争被恨上了,这不奇怪,只是没想到的是,连皇帝也被恨上了。
朱媺娖的旨意,燃起了在京宗亲心中,本就愤愤不平的火,除了被拘在宗人府的宗亲之外,在京数千户宗室,聚集一起,齐齐要入宫与朱媺娖当面理论。
幸好被戚承豪部强硬拦在奉天门外,随后吴争下令强行押解回府,这才没有行起大乱。
只是坊间已经有不利的谣言传出,谣言说,当今天子得位不正,谋害、诬陷亲兄长,逼宫得来的尊位。
只是碍于吴争和沥海卫在,这些杂音仅喧嚣于底下,并没有漫延开来。
也因此,这些声音被吴争忽略了,在吴争看来,这些人不过就是被惩罚之后,编编谣言、发发牢骚罢了。
这场“索脏”行动的效果,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