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5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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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郑成功错了,揣摩错了吴争的心思。
吴争在得知王得仁叛反永历朝,就开始部署应对南面郑成功的突然进犯。
有一点,二人想法是一样的。
就是这是一场有限的局部海战,上升不到决战层面。
但因为要安置朱以海及一部分宗室迁往陈钱山,这才影响了部署的进度。
……。
这一天,当一支有二十几艘大海船,组成的庞大船队,由北向南,出现在平海卫至永宁卫周边水域时。
驻守厦门的郑芝莞,在得到消息之后,立即下令水师出海。
做什么?
自然是打劫。
郑家这支水师已经一分为二,一支在厦门,助郑芝莞守厦门,另一支在南澳,助郑成功守潮阳。
当然,郑成功这些年没如此公然劫掠海上商船,哪怕是郑芝龙在的时候,也是以十取一征税,只要交了过路费,就可保平安,买路钱嘛。
但眼下不同,进攻福建失败之后,大军溃散,郑成功势力财政遭到了毁灭性地打击。
郑芝莞所部已经快半年没发饷了,郑军士兵大都是当地人,谁家没个父老妻小?
半年不发粮饷,那不得饿死人?
所以,郑芝莞早就派出侦察船,巡逻在海道上,劫掠了几支商船队,了胜于无,打打牙祭。
如今,得到郑成功许可的郑芝莞,就等着劫笔大的,来贴补所部粮饷。
如今一听说有十多条大海船到来,哪还忍得住?
一声令下,由郑芝莞部将陈藜,率大小十六艘炮舰、十二条大海船(装抢来货物用的)出港向北迎上商船队。
和风丽日,微风习习。
海面上波澜不惊。
是个打劫的好日子。
郑家水师十六艘炮舰相互间隔大约一海里,以半月阵型,向北方迎面而来的那支大型船队包抄过去。
在舰首手持单筒望远镜观察的陈藜,心中有些奇怪,按道理,这么好的天气,对方应该已经能发现自己舰队向他包抄。
任何商船船队,在发现自己被水师包抄的第一反应,就该是减速、调头。
当然,最终还是逃不掉的,商船怎么可能快得过战船?
但这是该有的正常反应啊。
陈藜心里有种不安,心想难道是以往已经交过过路费的商人老客?
可也不对啊,如果是老客,就应该在船头挂郑家的海旗,怎会挂北伐军的旗帜呢?
眼见着双方越来越近,陈藜想着郑芝莞的交待,也想着自己快半年没发饷银了。
牙一咬,下令道:“他x的,不管了,谁让他们挂北伐军的旗帜,抢了再说……传令,开炮逼停他们!”
三声炮响,这不是进攻,而是警告。
陈藜要的是钱货,不是人命。
所以,三炮只是朝着商船边上打,距离得很远。
炮弹落下,被三十多重的炮弹激起的水柱,有一丈高。
照道理,商船此时肯定得减速了,不管想是停下,还是调头逃。
但现在,商船船队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一如既往地朝着郑家水师迎面而来。
陈藜有些懵,见过不怕死的,可没见过这么犟的,心想真有要钱不要命的主啊?
陈藜为难起来,打不打?
打,就会是船毁人亡,啊不,应该是船毁货亡。
不打,看这架势,对方是想拼命。
好在陈藜有经验,他迅速下令,水师各舰左右偏转航向,从商船两侧靠近,准备强行登船。
于是,郑家水师开始加速。
大概一柱香的时间,已经可以看清对方船上一切了。
可陈藜又发现一件怪事,对方每条船上,除了船首的操舵手之外,了了数人,没见过人这么少的海船啊。
而堆了二层高的船舱里,都是一个个大木箱。
这确实很不对劲。
陈藜心中的不安感觉越来越浓。
可事已至此,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藜一声令下,郑家水师战船,立时向领头的几条商船靠近,准备接舷。
只要控制住头里几条商船,后面的就只能停下,没有别的选择。
又是一柱香的时间,郑家水师战船,以斜角切入商船航道,在接近到距离不足一丈时,战船上向商船投索钩,准备强行登船。
战船上无数的水手,从船头排到船尾。
只要索钩一落,他们便会将一丈长的木板搭在对方船舷上,然后蜂涌而过,将商船上的所有人都控制起来。
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谁入了谁的坑
干这种事,他们太熟悉了,可以称得上熟能生巧了。
过程很顺利,商船上几乎没有人出现,来阻止战船上水手甩钩搭板。
战船上水手已经开始跳上木板往商船上冲。
陈藜慢慢心安了,只要上了商船,那就不会出问题了。
就算商船上雇了护卫,可这些护卫想与一支军队对抗,那是自找死路。
陈藜站在最高处,大声喊道:“快,快登船!磨蹭啥呢?”
眼看着左右四条战舰上的水手涌过木板,陈藜不自觉地展开笑颜,成了!
然而,这笑容几乎立时就僵硬在了脸上。
当战船上的水手越过船舷,顺着两侧,向船头移动时,连串的“嘣嘣”声响起,商船船舱中堆得二层高的大木箱,突然从向着船舷方向的一侧,迸发出火光。
陈藜愣住了。
他看到了那些木箱侧壁上的圆孔,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怎么是火枪射击孔。
顿时,无数上船的水手,象下饺子般地翻落水中。
太近了,几乎是顶着对方射击。
陈藜终于反应过来,这是陷阱!
“快撤,快撤回来!”陈藜嘶叫道,“火枪需要装填,够你们退回来了——!”
陈藜有见识,也是,他们也用火枪,也有从西欧贩来的最新式燧发枪,自然明白火枪装填需要时间。
十几秒的装填时间,是够返回自己战船了。
水手们听从了命令,开始转身返回。
可惜,陈藜错了。
火枪是需要装填时间,可为何木箱要堆二层?
上、下层的轮流射击,可以将时间压缩到五、六秒的间隔,而五、六秒的时间,根本不够水手从木板上逃回去。
这是一场屠杀,郑家水手手中的火枪大多没有时间击发,也找不到目标射击。
也有反应快的,也朝着木箱射击了。
可射击之后才发现,他们火枪射出的弹丸,生生嵌入木板中,还可以听到一声金属撞击声。
太阴损了,这木板得有多厚?
敢情里面可能还铺装着铁板?!
陈藜的命令,彻底断送了这批越过船的水手。
水手从船尾、船中间,跑向船头,然后再听命原路返回,一去一回,等于从枪口筛了两遍。
这种距离,怕是瞎子都能打得中吧?
说是迟,那时快。
这过程说起来很长,可实际上,也就一、二分钟。
几轮火枪声之后,上船的水手还站着的不多了。
陈藜错了,这时,他竟然下令,战舰上的水手向木箱集中射击。
也难怪,转眼之间,二、三百登船水手伤亡殆尽。
换作谁,也恨啊!
于是,郑家水师战舰竟在海上,与商船展开了一场枪战。
还持续近一刻钟。
这一刻钟的时间,彻底葬送了这支郑家水师。
其实,陈藜如果冷静,应该下令战舰脱离,然后从火炮射程最近的极限,炮击商船。
或者,意识到这是陷阱,应该果断撤退,回去禀报,然后调动水师主力报仇。
可陈藜虽然意识到这是陷阱,却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战役的开始。
太骄狂了!
郑家在南海周边海域,如同神一样地存在,就连东番上的红毛,也不愿主动招惹。
就因为这,陈藜认为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谁能奈何得了郑家水师?
一刻钟的时间,陈藜意识到,打枪打不赢,对方有备而来,木箱壁开孔,里面衬着铁板,己方火枪密集射击,打烂木箱板之后,就撞出点点火星。
虽然己方在枪战中,伤亡也不大,有船舷挡着嘛,可这样打下去,何时是个头?比谁弹药多吗?
陈藜这时终于意识到自己错了,自己竟扬短避长,不用舰上重炮,用起火枪来了。
当然,此时是开不了炮的,火炮有近距离的极限,双方船只可以搭块木板就能越过的距离,火炮够不着,硬轰,会伤到自个。
所以,陈藜终于清醒过来,下达了战舰驶离,用火炮轰碎商船的命令。
战舰开始慢慢脱离,枪战还在持续。
在脱离的过程中,战舰火炮开始转运炮口,进行瞄准,只等距离够了,立即点火。
然而,这时从远处从来“隆隆”炮声。
陈藜恐惧地调头看,此时已经用不着望远镜了,十里之外,一支舰队已经出现。
点点火光,那是火炮射击时发出的火焰。
陈藜立即命令另一舷的舰炮反击。
可这只是壮壮声势罢了。
陈藜很清楚自己舰队最大的重炮,射程也不过六、七里。
而敌人已经从十里之外,够着了自己。
也就是说,如果不逃,那就只能等着挨打,直到所有舰船被击沉。
炮弹砸在战舰周围海水里,激起无数水柱,弹幕相当密集,有几根水柱还出现在战舰的另一侧。
这让陈藜更加恐惧。
因为此时的舰炮射击,命中机率是很小的,哪怕目标很大。
就算是在有效射程之内,这炮弹的落点受太多的因素影响,譬如风速、天气、远近、炮膛温度等等,甚至炮膛的清理度和操作手的稳定度,都会影响精准度。
在偌大的海面上,要击中目标,只有两种情况,一种靠蒙,如果运气实在太好,在射程之内一击而中,可这种情形比中五百万还难。
第二种,炮弹在船的两侧形成跨射,也就是说,当目标是侧向,也就是船舷对着炮口,这时,炮弹的落点在目标船的另一侧,那么,击中的可能就会大增。
原理很简单,炮口上下调整,取两个落点中间,进行调整即可。
如果这时,一轮舰炮齐射,那命中的概率就高达二、三成了。
陈藜是水师老兵了,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迅速领悟到对方已经标定了射击诸元。
陈藜终于做出正确的抉择,下令立即撤退!
可惜的是,他又错了。
因为郑家水师的船头方向是向北的。
当时商船船队由北向南而来,郑家水师船头向北迎上。
结果商人船不肯就范停下,直冲舰队而来。
陈藜下令舰队由两侧包抄接近,强行登船。
所以,当时战舰的方向,是朝西的,正对着商船船舷。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有点意思
而等到陈藜下令,战舰脱离商船时,最快脱离的方法,自然是双方错开方向航行。
商船向南,战舰自然向北,才脱离得更快。
可这时陈藜下令撤退,就需要掉头,难不成一直向北,去端舟山水师的老窝吗?
陈藜还没有狂妄到以十六艘战船去攻击舟山水师的程度。
可问题来了,商船在向南,而向北脱离的郑家舰队需要调头回去。
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被商船阻拦,而且是时间足够,从容不迫的阻拦。
当郑家舰队调对准备南撤时,才发现,商船也已经掉好了头。
按理,战船调头速度是快于商船的。
可此时这些商船上根本没装货,装的是空木箱,每条船上,就一百火枪兵。
吃水不深,调头就容易。
况且,战船要转一百八十度,商船只调半个头,九十度角,然后横着,船舷对着战舰船头。
所以,商船比郑家战船调头还快些。
陈藜听了,倒也不惊慌,甚至心里有种想施虐的情绪和冲动。
敢挡我战船?
就不怕我把你撞成两截?!
这没错,战船与商船以这种方式撞击,商船大都拦腰而断。
陈藜迅速下令,加速,撞过去!
可真会是这样吗,商船上的人就这么傻?
这时,陈藜肉眼都能清楚看到,横着的十来条商船上,从木箱中爬出许多的士兵,一个个抱着一人高的木板,从商船另一侧跳下海中。
这是要做啥,陈藜愣了,敢情是知道商船拦不住战船,选择跳海逃命了?
想想,也对,想以空船阻拦,可这有用吗?
很快,陈藜就知道答案了。
跳海的士兵是向后面的商船游去。
陈藜惊讶,但并不怕,在他看来,无非是对方想拦,又知道拦不住。
战舰笔直撞过去,损失不会太大,至于这些人,陈藜也没有时间理会,逃了就逃了吧。
此时已经接近到只有不到一海里的距离。
这时,一艘商船突然“轰”地一声巨响,爆炸了。
剧烈的爆炸,将商船被炸得近似于从海面上弹起,然后拦腰而断,轰然砸落海中,无数的碎屑漫天四射。
陈藜突然意识到,这些商船上装着巨量火药,这要是撞上去,还不得当即炸沉?
要知道,此时就算是吴争从欧洲购来的新式战舰,也是风帆船,木制的,无非是舰首和船的紧要处包裹了一层铁板罢了,想抵挡这种烈度的爆炸,根本不可能,就不用说郑家这数十年前的木制战船了。
这一意识,让陈藜歇斯底里地喊道,“快打旗语……转向……不,立刻降帆!停船!”
这个距离如果不赶紧停船,恐怕转向是避不开了。
之前陈藜下令加速撞击商船,战舰速度已经提至极致。
可此时,靠舵转向,这样的距离,惯性使然,铁定是避不开的。
陈藜终于正确了一会,十六艘战舰,在陈藜的旗令下,前后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可距离商船最近的一艘战船,只有不到五丈的距离。
如果按照之前爆炸的那种威力,足以波及到这艘战舰。
可没等陈藜吁口气,之前远处还只能看出一条船线的那支舰队,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
陈藜甚至可以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