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5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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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在微笑,问得很自然,就象是随口问的。
可张名振却听出了吴争口气不同之处。
说起来,张名振有施琅有些小过节。
两年前吴争率舟山水师,千里奔袭,救援隆武,得手后,吴争将张名振留下,助隆武守福州城。
而当时李成栋归降隆武,吴争虽有报仇之心,但身在客地,加上李成栋已投隆武,终究没有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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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gt; 而施琅当时受李成栋之命,率部配合张名振守北城,也是因施琅桀骜不驯,屡次顶撞过张名振,让张名振非常头痛。
这也应了那句话,再有才的人,也需要内敛。
否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而施琅,或许还称不上秀木。
但张名振也是惜才之人,做为曾经临时的上司,他对施琅的印象其实还是不错的。
人嘛,总有不一样的,有些人见不得属下比自己有能为,或者说担心属下功高震主。
可有些人,胸襟广大,能容忍属下的小脾气,愿意包容,甚至不在乎或许有一日,属下成了自己的上司。
可往往,前者逼反属下,后者永远在属下之上。
自古至今,英雄和枭雄有一共同之处,那就是,善用人才!
张名振不经意地往前一挡,躬身道:“王爷,今日施琅能弃暗投明,归于王爷麾下,总是……。”
吴争眉头一紧,伸手拨开张名振,对施琅道:“如实回答本王问题,不得隐瞒。”
施琅性格虽然鲁莽,但心眼还是灵巧的。
这一瞬间,他后背冷汗渗出,迅速回味到吴争是在试探自己会否有降清之心。
于是急忙道:“吴王容禀,施某就算被冤死,也不敢有投清之心……况且郝尚久有杀我两族弟之血仇,我岂能投他?不瞒吴王,其实在这场战事之前,施某就有意率部经海路来投吴王。”
吴争沉着脸,瞪了一眼张名振,然后对施琅道:“有一件事,本王想不明白,还请你解惑。”
施琅拱手道:“吴王尽管问,施某知无不答。”
吴争道:“你的家人皆在闽地,你这一降,延平王岂能饶了你的家人?你难道就不担心亲人的安危吗?”
这是吴争同样担心的地方,如果一个人连亲人的安危都不顾,那么就算再有才,也是个不可靠之人,因为他没有感情、冷血,这样的人往往在紧要关头,或者是生死抉择之时背叛。
施琅立即回答道:“回吴王话,我决定投吴王之时,就知会了家中父亲和兄弟,此次与延平王出征前,已经派人通知家人。”
吴争问道:“你家人眼下在何处?”
“应该回了原籍晋江。”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陈钱山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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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争看着施琅许久,突然长吁了一口气,道:“那你想在本王手下做些什么?”
“但凭吴王安置。”
“别说那虚的。”吴争道,“你尽管提,本王再看着给。”
施琅想了想,看了一眼张名振,然后道:“吴王要是不嫌施某是个降将……施某想在张大人手下做事。”
吴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回头看了一眼张名振,“你怎么说?”
张名振有些尴尬,看了一眼施琅,稍一犹豫道:“之前王爷让末将留在福州助隆武守城时,与施琅已有过数月共事,他有勇有谋,是员虎将……卑职愿意接纳他,并举荐他为吴淞水师副总兵。”
吴争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施琅道:“你可满意?”
施琅连忙道:“听王爷的。”
吴争轻哼道:“既然你情我愿,那……本王允了,你这就随张总兵去吧。”
施琅大喜,他此时确实感激张名振方才的提醒,“多谢吴王殿下大恩,多谢张总兵提携。”
此时,舱外有卫兵来报,“对面郑军派快船前来,求见王爷。”
张名振皱眉道:“延平王此举何意?”
施琅开口道:“以属下看,延平王是想停战议和了。”
吴争问道:“何以见得?”
“其实在属下自请率火攻船袭扰前,延平王已经有了罢战的念头,只是大动干戈倾巢而来,况且之前七星岛一战,厦门水师几乎折损一半,主将郑芝莞被杀,延平王有些下不来台罢了。”
吴争想了想,对后面马士英道:“去看看,来得是谁?”
马士英应了。
吴争转向张名振,“你带施琅也出去吧。”
“是。”
……。
出了船舱,张名振急步赶上马士英,“马大人留步。”
马士英转头,笑问道:“张大人有事?”
张名振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马大人,张某方才没说错话吧?”
马士英呵呵笑了起来,“瞧张大人这话说的,也没见王爷因谁说错话而治罪过呀。”
张名振忙改口道:“看我这嘴,情急之下说错话了……王爷自然胸襟广阔。我的意思是,方才王爷瞪了我一眼,我怕是王爷怪罪于我。”
这时,张名振身边施琅道:“都怪施某,连累了张大人。”
马士英白了施琅一眼,“好生在这待着,别跟过来。”
然后一把拽住张名振的袖子,拖到一旁,小声道:“你别担心,王爷这是替你立威呢。”
张名振闻言一愕。
马士英道:“施琅这人,桀骜不驯惯了,自然是不能留在王爷身边的。王爷原意想必就是将他安置在你的手下,可怕他不服你管束,这才想着送你一个人情,让他对你有感激之心……否则,王爷真要是怪你,哪能容这厮进吴淞水师啊……啧啧,还是个副将。”
张名振这才会意过来,忙道:“多谢马大人指点。”
马士英挥挥手道:“去吧,去吧……马某还得去看看到底谁来了。”
……。
吴争不怀疑施琅的练兵和水战本事。
这是经历史检验过的。
虽说施琅攻破了东番,可在满清统治三百多年里,他对南海海防的贡献也是巨大的,至少,没有施琅的数次进谏,满清根本不想要东番这化外之地。当时以鳌拜为首的保守势力,以海洋险远,风涛莫测,驰驱制胜,计难万全为借口,数次将施琅的奏折压下来。
可施琅一直坚持,直到十余年后,恰逢得到李光地等大臣的支持,这才使康熙下定决心,正式向东番派驻流官,将东番纳入版图。
从这东番一点上来说,施琅的功劳与郑成功是可以比肩的,郑成功收复了红毛占领的东番,而施琅促使了清廷将东番纳入版图,这为后世东番的归属,奠定了法理的基础。
而降将封侯,并不少见,特别是朝代更替之时,更是多如牛毛。
可象施琅这样,将靖海侯爵位一直延续到清末(1906年第十三任靖海侯施普泽袭封)的,还真不多见。
况且,连张名振这样正直之人,也对施琅看重,所以,吴争只对施琅的人品进行鉴别。
吴争能容忍施琅跋扈,心想总不会超越王一林、蒋全义吧。
所以,从一开始吴争就没有将施琅留在自己身边的意思,重用他,但须隔离在权力中心之外,这是吴争事先想好的。
可重用施琅,就必须给予水师兵权,吴争又不放心施琅独领一支水师,也没有现成的水师交给施琅,那么只有在现成的两支半水师中选择。
舟山水师肯定不成,王朝先本就是个反复之人,历史中,王朝先与张名振共谋,杀黄斌卿夺取水师兵权,后王朝先倨功自傲、不听调宣,被张名振发动兵变所诛杀。
吴争因为当时王朝先主动归付之功,一直遵守诺言,没有动王朝先水师总兵的位置,但不代表着吴争认可王朝先的为人,特意新组建吴淞水师,就是从侧面对王朝先进行牵制。
如果将施琅安排进舟山水师,那这二人一旦联手闹将起来,真有可能酿成大祸。
所以,吴争首先排除了舟山水师。
那么就只有吴淞水师和王一林部了。
可王一林的脾气太过执拗,属于外柔内刚型,说难听点,王一林甚至连吴争都不那么放在眼里,何况是施琅这一降将?
而施琅又是个桀骜不驯之人,这二人要是对上,恐怕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所以,唯一合适的就只有张名振的吴淞水师了。
正如马士英揣度的,吴争一早就想好了安置施琅的去处。
一来张名振与施琅有旧,也对施琅有所青睐,二来,张名振性格沉稳,行事谋定而后动,不会与施琅正面起冲突。
但吴争知道,象施琅这样的,恐怕很难真正服谁,所以,设下小计,让施琅欠张名振一个人情,有助于二人之间日后的相处。
至于吴争自己,还真没有将施琅看得太重,因为吴争知道,未来的海战,重要的是战略抗争、兵器比斗,将领的指挥、战术能力已经是次要的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陈永华的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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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马士英引着陈永华进入船舱,引见给吴争时,吴争第一的感觉就是,眼前的陈近南是不是太年青了些。
也才二十岁左右的年龄,嘴上的绒毛尚未褪尽。
吴争不由得哂然一笑道:“郑森为何不亲自来?”
这话有些失理,虽然双方已经动了干戈,但毕竟在名分上是同僚,就算是分属两朝,但大义上,双方的朝廷都是明室延续。
所以,哪怕私底下打得鼻青脸肿,正式场合中,还得彬彬有礼,互称爵位。
但吴争毕竟是亲王爵,可称殿下。
而郑成功低一等,是郡王爵,虽然二者都可称王爷,但郡王是不可称殿下的。
做为上者,称呼上失些礼,倒也不违和。
所以,陈永华当作没听见,躬身道:“学生奉延平王之命,前来向吴王殿下澄清误会……。”
其实吴争心里也可以猜度到,郑成功此时的尴尬,打胜了还好说,可眼下这情形,无论如何那称不上胜,这要是来见,确实放不下脸来。
“误会?”吴争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道,“仗打到现在,本王与郑森就差没有面对面抡刀了,何来的误会?”
陈永华神色不动地答道:“正因为仗打到了这份上,所以才有澄清误会的必要。有道是相骂无好口,相打无好手,无论双方谁攻谁守,涉及到了切身利益,倾尽全力都不为过。” “那你为何还来?”吴争冷冷道,“听你口气,也是正经读书人出身,难道就不明白挖人墙角,抢人钱财,是强盗行径?”
陈永华再次揖身道:“学生正为此而来,事实上,厦门水师劫掠吴王旗下商船之时,我王正在揭阳于清军作战,对此战根本不知情……直到厦门水师提督郑芝莞集结水师主力出海北上时,我王才得到消息,于是抛下军务率水师赶来阻拦,不想,已经晚了。”
宁信日头西边升,不信文人一张嘴。
文人的嘴,信你活见鬼!
吴争自然不会信。
“如此说来,郑森此行只是来促和的?”
“是。”
“那为何带这么多主力舰船,向本王示威吗?”
陈永华面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地道,“之所以郑芝莞集结水师主力出海北上,原因出于吴王麾下水师,在台山水域劫走了陈藜的战船,这才使得误会越来越深……。”
“你在指责本王抢夺郑家战船?”吴争厉声道,“陈永华,你得搞清楚,那是缴获!”
吴争声色俱裂,陈永华不亢不卑。
“吴王殿下,如果两军交战,这自然是缴获,可贵我双方是友军,并非敌我交战,更何况是误会,自然不能称之为缴获。”
吴争突然笑出声来,“你的意思是,本王还得还你们船?”
“理当如此。”陈永华一本正经地答道。
吴争脸色异常古怪,转头冲着马士英道:“听听,听听……郑森劫掠我商船船队在前不说,眼下指责本王抢夺战舰在后,归根结底,都是本王错了,而郑森所做一切,都可归绺于误会二字……我说老马,你能做得到如此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吗?”
马士英呵呵笑道:“后生可畏,故妄听之。”
陈永华被二人一唱一和地调侃着,终于脸色一红。
他躬身道:“吴王殿下海涵,既然学生身为使者,就得为我王争取最大的利益,这是职责所在,与学生人品无关……学生不敢当殿下言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吴争喜欢陈永华的“无耻”,没有进逼,道:“那就说说吧,郑森打得什么主意?”
陈永华脸色一正道:“既然事出误会,一旦澄清,双方同为搞清阵营,是为友军,自然应该化干戈为玉帛。”
“可以。”吴争一本正经地点头道,“让郑森立即撤兵退出浙东水域即可。”
陈永华被吴争的“直爽”震惊了,愣了半晌,哭笑不得地道:“那请吴王殿下归还郑芝莞部水师舰船及被俘水师将士。同时,驻陈钱山之水师,不得再阻拦我王商船船队北上贸易。”
吴争“咄”了一声,瞪眼道:“陈永华,本王给你脸了不是?你这是请和的姿态吗?”
说到这,吴争转头对马士英道:“老马你听听,这哪是想求和,这分明是认为本王打败了,来下最后通牒来了。”
陈永华道:“吴王殿下息怒,学生之前说了,此战起因是出于误会,一旦误会澄清,理该恢复到战前状态……吴王不能仗势欺人吧?”
吴争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陈永华,顾自己坐下,端起茶来,这是要逐客呀。
陈永华有些急了,上前一步道:“吴王殿下,之前我王虽然占事不利,但我军水师主力健在,真要继续交战,胜负尤未可知……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真正得利的是北面清廷和闽粤清军啊。”
吴争揭开茶盏盖子,轻轻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涰了一口。
马士英上前斥责道:“复甫老弟,我家王爷英雄卓绝,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怎能不知?若非因为这,我家王爷早就下令水师进逼,击沉你家水师了,还容你上船搬弄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