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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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日灯月交辉、笙歌彻夜。
对传来的紧急军报,视若无睹。
席间有人问,大将军不理会南边战事,日夜宴请,是成竹在胸吗?
阿济格回答了一句话,“本王兵锋指处,所向披靡……区区南蛮小贼,本王还没将他放在心上,诸位只管畅饮就是!”
话说得很自信、很豪迈,可阿济格不傻,心里早有盘算。
大军一旦出动,只有两种结果,一种自然是兵至乱平,北伐军被击退回长江南岸。可问题是,自己还能掌控徐州这八万大军吗?靖南大将军不是个常设将军位,是个临设的,一旦战事终结,这将军位自然就取消了。
好不容易吃到嘴的肉,就这么吐回去?
自然不成!
另一种,大军出去之后,被击败……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阿济格心里断然否认。
可万一呢?
真要败了,自己不但没落下好,还得被治罪。
徐州八万大军一旦有失,那沿海,黄河以南,朝廷再无抗衡北伐军的军队,这个罪过,想想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阿济格不傻,哪肯为他人作嫁衣裳?
所以,他的选择,就是稳坐钓鱼台,在徐州日日饮酒作乐,大肆搜刮浮财。
大不了,扬州府一片糜烂,区区一府之地,对阿济格来说,无所谓。
可北伐军敢继续北上吗?
真要北上,那就果断截断它的后路,一战奠定自己在朝堂上又一个战神的地位。阿济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书屋小说网
……。
二月初三。
战争开启的第八天,吴争到泰兴的第三天。
吴争还在思忖,他无法权衡出一个既可以吃到肉,又不会陷入决战泥沼的好办法。
而晌午之后,从兴化城来的传令兵送来急报,蒋全义率己部一万人,于昨日戍时出发北上,经时堡,攻略宝应,其余部一万人,作为第二梯队,在今日凌晨出发,泰兴卫驻守兴化城仅余一万人!
吴争闻听,大怒!
这就不是普通的擅作主张了,吴争能容忍的是,蒋全义在战术中的擅作主张,而不是战略!
在主帅还没决定怎么去打这一场的时候,将领以擅自行动来胁迫主帅按他的思路走,这已经不叫违规,叫犯罪!
吴争摔碎了三、四个碗盏,踢倒了五、六个凳子,最后掀翻了桌案,连缩在边上一声不吭避马士英,都被殃及池鱼,无端挨了吴争不少骂。
吴争确实在愤怒。
养将养将,养出了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了!
吴争为何暴怒?
因为他找不到始作俑者,如果此时蒋全义在面前,吴争激怒之下,很可能就一声令下……打烂蒋全义的屁股!
生气归生气,愤怒归愤怒,二万大军不容有失!
吴争发泄之后,随即冷静下来,盯着宝应思忖起来。
以泰州卫的战力,拿下宝应不难。
南面有高邮方国安军团做为屏障,暂时并无直接威胁。
唯一担心的是,如果阿济格出动徐州大军,再辅以凤阳府清军作为侧翼,那战局就会瞬间混乱起来,那就很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决战。
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吴争立即下了一连串令。
“急令蒋全义拿下宝应后,攻击立止!”
“令方国安率部北上,至槐楼策应泰州卫!”
“令长林卫迅速探明徐州、凤阳府敌军动向,立即回报!”
“令池二憨部即刻渡江,接替江都防御,并派出有力之一部,进驻高邮。”
“令鲁之域加快速度,占领盐城!”……。
……。
应天府。
奉天殿。
时局唯艰,再次接任首辅的黄道周上奏道:“吴王急传奏折至京,北伐军将渡江北伐,恳求朝廷配合出兵,克滁州、复凤阳……。”
朝堂一片寂静,所有眼睛都在望着朱媺娖。
之前刚刚平定宗室之乱的朱媺娖,有些激动。
她盼这一天,盼了五年了。
可这一天真的来到面前时,朱媺娖有些措手不及。
朱媺娖脑子很乱,一时无言以对。
此时,秦王朱存釜出列道:“本王听闻,吴王此时调兵渡江,其实并非为了北伐,而是为了松江军工坊被炮击之事,吴王认为是清廷策划了此事,为了报复,才悍然开战……本王认为,不但不能答应吴王,要朝廷出兵的请求,还因降旨训斥,以一己之私,破坏停战协议,致使刚刚太平下来的江南各府,又得遭受战火荼毒!”
第1240章 误国误君
秦王朱存釜原本是待罪之身,不该出现在朝堂之上。
他是被朱媺娖赦免的。
原本,他与朱慈煃、福王朱莲壁等一众宗亲,图谋政变,按律应该处刑,至少也得被圈禁起来。
可张同敞做事太狠,一下子灭了京城数十个亲王、郡王和其它宗亲,这引起了在京近万宗室的愤怒。
朱媺娖为了安抚宗室,只好下旨赦免了朱存釜、朱莲壁等人,并恢复原王爵,同时表示主犯已死,就不再追究从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朱存釜又可以堂而皇之地坐于朝堂之上,指手画脚了。
不过,被张同敞这么一杀,朝堂上确实干净了不少。
留下的文武,心中都有了一丝忌惮,邪气一弱,正气的话语权便会上升。
都御史王翊出列反驳道:“不管吴王出于什么目的北伐,只要是与清军作战,便是你我的本份……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在场诸公都清楚,吴王要是战事失利,应天府如何独自抗击清军南渡?陛下,臣以为,朝廷应当按吴王的部署,即刻出兵!”
黄道周赞同道:“我军这半年多的时间,基本上已经完成整训,钱庄弊案的妥善解决,不仅使得百姓没有遭受巨大损失,而且国库也反倒有了一些余银……陛下,可一战!”
朱存釜急道:“国帑岂能擅动?况且既然是吴王请求朝廷共同出兵,所耗军费,自然得由吴王来承担!”
说来好笑,如果没有吴争抄没涉案宗亲和在京城那些牵扯进弊案的富户巨贾,户部哪来现在这些盈余。
但朱存釜的话,多少还是有些“道理”的,至少在场一些人都微微颌首着,他们倒不是认同朱存釜的人品,而是在他们看来,国库那些余银,应当备不时之需。
他们是“穷”怕了,义兴朝最多有过拖欠八、九个月俸禄的记录。
效忠可以,得先吃饱肚子不是?
所以,朱存釜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朱存釜见自己被“认同”,多少有些得意起来,“本王认为,攻滁州大可不必,朝廷调兵攻六合,虚张声势,也能替吴王分担一些压力,这样,军费可省下不少,也算是替吴王节省了,同时我军也不会因攻凤阳,而遭受清军的强力反击,可以使我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黄道周皱眉道:“我等在此,为得就是北伐,只要北伐,怎能没有牺牲?秦王所说不必要的伤亡……何意?”
朱存釜一愕,随即道:“本王也是为陛下、为朝廷着想……你们要是不听,就当本王没说就是。”
王翊愠怒道:“可秦王明明是说了……大战在即,这便是惑乱军心之罪!”
朱存釜大怒,指着王翊骂道:“王翊,别人怕你,本王不怕……你一区区都御史,也敢当堂指责亲王……谁给你的胆子?!”
这话还真没错,要按大明律法,再大的官位,也不能对亲王无礼,除非是皇帝下旨。
也是嘛,天下都是朱家的,所有人都是臣,臣岂能欺主?
饶是王翊刚直,被朱存釜这么一骂,也应答不上来。
此时,朱媺娖终于开口,“诸公都是大明忠臣,朕很欣慰。吴王北伐,朝廷必须要支持……传朕旨意,即日起,左都指挥使廖仲平率左营袭扰北岸沿江,择机收复六合、江浦……令,右营都指挥使张同敞以一支偏师接防龙潭,并策应左营……。”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奇书电子书
出宫门时,黄道周叫住了愤愤不平的王翊。
“完勋啊,陛下终究是无法狠下心来,与宗室决裂……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不易了!”
王翊愤怒道:“天天喊北伐……可事到临头了,却只想着鼻子底下一张嘴。什么叫袭扰,什么叫择机收复?别人听不出来,首辅还听不出来吗?”
黄道周苦笑道:“完勋啊,朝廷与大将军府不同,在大将军府,再大的事,吴王一人说了算,可朝廷……你也知道,真正说了算的……哎!”
王翊更加愤怒,竟伸出手,指着黄道周骂道:“汝是首辅!若不能劝谏陛下、不能弹压群僚,不如归去……尸位素餐,误国误君!”
这话骂得太重,黄道周脸色惨白,瞪着王翊良久,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掩面而去。
看着黄道周的背影,王翊恨恨地一跺脚,亦转身背道而去,竟是不想与黄道周同路。
……。
当众压制吴王,竟成了此时安抚朝中大臣、巩固自己统治的有效不二法门?
朱媺娖在苦笑。
她现在体会到了她兄长朱慈烺的难处。
明知道有些人不可信任、依靠,可偏偏不能不、不得不依靠。
皇权天授,这是哄骗愚民的,如果连皇帝自己都信了,那就是傻了。
皇帝的权力来自于各方势力的拥戴,也就是说各方势力的平衡,才是皇帝权力的体现。
当然,也有强权天子,自己掌控权力的,但那基本都是开国天子。
只有打江山的天子,才能真正地掌控军队。
否则,都是各方势力的妥协。
如果皇帝逼他们紧了,那就是对抗,无非是明里、暗里对抗的区别罢了。
朱媺娖不得不妥协,被张同敞撒痞般地杀了一通,他是痛快了,可自己呢?
如果真杀人有用,自己甚至想亲自执天子剑去砍人。心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让朱媺娖心神一寒,什么时候,这种狠绝的想法,已经隐藏在了自己心里。
杀人,杀亲人,杀自己人……朱媺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
孙可望进军川南,势如破竹。
眼见大胜在望之时。
他留在安龙府,监控永历的白文选,带着数百“残兵败将”仓皇而至。
“大王,末将对不住您啊!”白文选的演戏功力,足以被评个最佳配角奖,他一见到孙可望,就“扑通”跪下,痛哭流涕起来,那鼻涕、眼泪,是一把把地往来扶的孙可望身上抹啊。
孙可望心中一沉,急问道:“先别急着哭,有什么事,本王作主……讲!”
第1241章 疯了吧
白文选这才用衣袖抹一把,更咽道:“奸贼李定国串通刘文秀,趁大王进军川南,鞭长莫及之际,受皇帝老儿(永历不老,才二十九)煽动……造反了!”
孙可望脸色苍白,他心里是拨凉拨凉的。
千算万算,怎么能算到刘文秀会与李定国搅和在一起?
此次出征,孙可望原本是想让刘文秀为主帅的,自己留在安龙府震慑李定国。
可问题是,孙可望在大西军的威望,不如李定国。
而此次进军川南,基本上是胜券在握,没理由自己不摘这个桃子啊。
于是,孙可望毅然决定亲自率军出征,但也防备到李定国会有异动,这才留下刘文秀部牵制,同时,特地在安龙府白文选和六千精锐。
可哪想到,刘文秀会从了李定国?
这二人兵力加在一起,就算再多留一倍、两倍守军在安龙府,那也是白瞎的。
孙可望心疼啊,安龙府一失,挟为人质的天子没了,而李定国和刘文秀走在一起,二人兵力加起来,已经有八、九万人,自己虽说手下有十四、五万人,可此次进攻川南带来的,仅八万精兵,其余兵力皆分散在云贵各府,一时间,那有这么容易集结?
再说了,集结起来,能打得过李定国、刘文秀联军吗?
十几年的兄弟啊,孙可望仰天大喝,“四兄弟,一个战殒,两个叛反……本王却成了孤家寡人。今日之祸,非我治军不力,实乃天要亡我!”
就在孙可望捶胸顿足,伤心之时。
白文选突然道:“大王,其实李、刘二贼攻安龙府时,带来的军队不足三万。被卑职率军拼死抵抗之后,二贼所部兵马伤亡惨重,至少没了三成。如果大王立即挥师调头,可打二贼一个措手不及!”
孙可望脸色一凝,狐疑地看着白文选,他是绝不相信,白文选六千人,可以在安龙府拼掉李定国、刘文秀三成兵力的,要是真有这可能,白文选根本逃不出来。
能逃出来,要么就是降了,来诈自己。
要么是,李定国、刘文秀大军还未攻城,白文秀逃了。
孙可望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他自信,凭他的人格魅力,及这几年对白文选的优待,白文选应该不会背叛自己,至多就是个逃兵。
被孙可望盯着,白文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红着脸呐呐道:“大王,贼兵势大……您知道的,不是卑职不肯拼死效命……卑职得留着有用之身,为大王做事……。”
孙可望这才收敛了噬人的目光,他沉声道:“安龙府……李、刘二贼真只有三万之众?”
白文选指天起誓道:“大王不降罪于卑职,已是大恩……卑职怎敢哄骗大王?”
孙可望有些心动,李定国的驻地在安顺,他的兵力同样也是分散在安顺周边各府,刘文秀也一样。
白文选的禀报,应该属实。
或许李、刘二人,没想到自己会迅速挥师回击……此事大有可为之处。
想到这,孙可望瞪了一眼白文选道:“失城之罪,本王可以先记着,但你从今日起,不得离开本王身边,若敢擅离,军法无情!”
白文选连忙应是。
可心里叹息,果然如晋王所料,孙可望谁都不信。这是要将自己扣在他身边当人质啊。
……。
孙可望断然放弃已经到手的胜利果实,悍然挥师回击。
也是,川南再重要,相较于老巢失守,那份量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