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7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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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今日这样,大范围地撒肉,可是始无前例的。
可就在镇内镇外,数千人准备欢庆佳节时,哨兵前来急报,大批敌军已至镇外约三十里,不久就会到达镇子。
要说,刘放有这军事才能,派出斥候预警吗?
当然不会,至少,目前为止,刘放还没这种觉悟。
好在池二憨给他留下了十来人,这才有了刘放“大校场”练兵之举。
也正是这十来个北伐军士兵,为刘放所部,撑起了一个框架,可惜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
刘放一听,冲着聚集在身边,本来要饮酒过节的“将领”们大喝一声,“弟兄们哪,日盼夜盼的军功上门来了!”
听听,到这个节骨眼上,老刘还在大喘气,完全不知道,他将面临什么样的战斗。
可勒度从哪来的?
西面盱眙正在激战,衡阳北面是洪泽湖,东面是扬州府。
勒度,来的这条路,其实就是罗科铎带多尼走得这条路,绕过都梁山,也是凤阳府目前唯一通往衡阳镇的官道。
……。
这场战斗,来得真不是时候。
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碗,开始集结。
可以说,每个人心中郁闷得紧,这或许也是一种士气吧,被人夺了饭碗的心气。
可这集结,引起了混乱。
近九千人哪,还不算拖家带口的女人。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池二憨留下的那十来人,恐怕这场集合到天黑都没法结束。
好在勒度的三千多人,只有六百是骑兵,其余三千新军是步兵,这影响了整体速度,否则,三十里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给刘放集结部队的时间。
整整一柱香的时间,刘放好不容易,在十个北伐军士兵的帮助下,拉出了一支约两千人的队伍。
刘放知道等不得了,留下北伐军士兵继续集结部队,他率这两千人出镇迎战来犯敌军去了。
……。
这场战斗,在刚开始时,几乎重演了罗科铎当日遭遇的窘境,如出一辙。
刘放虽是个粗人,可池二憨留下的北伐军士兵不是。
衡阳镇三面不会遭受敌人大规模进攻,因为北面是洪泽湖,敌人很难大部队渡过八百里湖面来袭击衡阳一个小镇。
而东面有池二憨部在与敌激战,敌人无法在击败北伐军之前,大举来攻衡阳镇,也没有那种必要。
东面扬州府如今已经是大将军府治下,在有北伐军驻军防守的情况下,不可能出现大量敌人来袭。
所以,这些士兵给了刘放忠告,守住镇外西边的唯一通道,就能保衡阳镇平安。
刘放还是“善于纳谏”的,况且镇外小山,那是他的战功和骄傲啊。
于是,倾刘家花炮库房的火药,在镇外小山边的官道,重新埋设了大量陷阱、地雷。
这个时候,确实可以称为地雷了,因为有了北伐军士兵的指导,装药有了标准,安放导线也规范了,埋设间隔、范围也有了规矩。
从这方面来说,此时的埋伏,要比罗科铎当日所遭遇的,更有杀伤力。
这些,勒度和他的军队自然是不知道啊。
骑兵在前,集斥侯、先锋于一体,后面三千新军如同游山玩水一般地行军。
本来嘛,在他们心里,这就是一次没有难度的差事。
谁能想到,已经被屠戮殆尽的区区一个小镇,竟然在短时间集结起一支堪称“强大”的武装?
当六百骑兵有一半进入伏击时,早已等得心急的老刘,兴奋地下达了进攻命令。
而且是总攻。
早了,真得早了。
如果等骑兵前锋要出未出埋伏时发动,那效果会好一倍都不止。
至少,可以重创这支骑兵,那么之后的战斗,就可以不用顾忌骑兵侧翼突袭了,困难会小得多。
可惜,这时的老刘已经急不可捺了,他要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重现当日的辉煌。
在他一声令下,引爆了预先埋设的土雷,一时间,整段官道上爆炸声响成一片,火光、尘土弥漫了战场整个上空。
这个时候山上所有人几乎都兴奋起来了,他们认为这样的爆炸,敌人应该已经全被炸趴下了。
于是,老刘大手一挥,“杀鞑子喽”,象极了当日都比长的口气。
二千人哪,有一个算一个,大呼着“杀鞑子喽”往山下冲。
这气势确实是强大的,漫山遍野啊。
可冲到半山腰时,爆炸激起的尘土渐渐散去,战场上态势开始依稀可见。
其实那六百敌骑,真正被炸死炸伤的,尚不及一半,至少有三百多骑,是向边上水田散开的。
而他们身后的敌军三千步兵,根本没有任何波及,最多,也只是吓了一跳。
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军,开始组成齐射阵形,抬枪向山腰上冲下的人轮番射击。
说时迟,那时快。
一轮轮的齐射,山腰上的义军不断地被矢石、弹丸击中,一片片地倒下、滚落。
所有人心里都想着逃和躲,可脚步不听使唤啊,往下冲的惯性,还有惊慌,让他们一时止不住,就这样,所有人在这光秃秃的山腰上,成了清军火枪兵的靶子。
这个时候,刘放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撤退!
做这个决定很难,特别是象刘放这样的心性。
但刘放有过之前的战场阅历,老张和当初追随他的五百衡阳青壮的死法,让他刻骨铭心。
打不过,那就得逃!
可就算刘放撤得快,二千人,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功夫,折损了近八百人。
也就是说,义军的伤亡几乎是清军遭遇伏击时损失的一倍还多。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刘放的功业(一)
“这是桩亏本的买卖!”退回山上的刘放,睁着血红的眼睛,对部下大喝着,“咱们早就在山上准备有石头……为何不先滚下去砸他x的?”
所有人瞠目结舌,他们都是愣的,之前不知道是谁,先兴奋得悍然大声喊出“杀鞑子喽”。
可没有人有心思去与刘放争辩,此时他们都想……回家。
关上家门,躲起来,躲过这场劫难。
山腰间整片的尸体,这些人,一柱香之前还活生生地在交谈,这让他们再也提不起勇气,重来一次冲锋。
好在刘放还是平静下来了,大度地决定,不再追究是谁的责任了,他决定在山顶上等待援兵到来。
可问题是,敌人容他们等待吗?
山下从混乱中回复过来的清兵,已经开始对山上作攻击阵形。
可山上这一千多号人,此时个个是惊慌的,再没有来之前那种豪情了。
他们渐渐意识到,功劳,是要拿命换的,甚至,舍得拿命换都轻易换不到。
刘放用力地挥着手,打气道:“不怕……咱们在镇上还有六、七千人,只要等到他们来援,咱们就可以两面包围这些狗贼,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这话虽然空洞,但在这个所有人都心慌的时候,确实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刘一手,还是有些领导力的。
在他的打气声中,“士兵”们开始动了,机械地开始搬运预先准备的巨石。
这座无名小山,山势不陡,但再平坦,也是有坡度的。
只要将石头推下去,就能滚到山脚。
这不,这些面呈机械的“士兵”们,有几个不待让放下令,就将石头推了下去。
百多斤的石头,带着风声呼啸着滚落。
还真吓了山脚整队的清兵一大跳。
由此勒度犹豫起来,他是真不想办差了,他也想……回家!
勒度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武将,刚满十八岁的他,只想作个纨绔。
如果不是大哥死得早,给了他与老二争上位的可能,他宁愿象济度那样过奢淫的“美好”生活。
勒度此时懊恼至极,不是说好只要到了衡阳,这能轻松完成任务,然后回京交差的吗?
可现在,八字没一撇呢,阿玛的六百骑兵就折听见了近半,回去怎么向阿玛交代?
勒度试探地征求骑兵佐领阿卡苏的意思,问是不是撤退。
这阿卡苏来头不小,他其实不是奴,也是主。
他是济尔哈朗三继福晋苏泰的亲侄子。
济尔哈朗妻妾不少,可正经福晋就三人。
嫡福晋死得早,然后娶了叶赫那拉氏,德尔赫礼台吉之女为继福晋。
不想继福晋也是个短寿的主,于是姐亡妹及,又嫁了继福晋的亲妹妹,也就是这个阿卡苏的姐姐苏泰为三继福晋。
论起来,阿卡苏与勒度是平辈姻亲。
为什么要说“论起来”呢?
那是因为苏泰是二婚,她原本是林丹汗的三福晋,还为林丹汗生了个儿子叫额哲。
额哲又尚了皇太极的次女固伦公主马喀塔。
这关系乱得啊……反正一句话,阿卡苏明里敬重勒度,可心里还真没把勒度当回事。
勒度想溜,吃了大亏的阿卡苏肯罢休吗?
自然不肯,阿卡苏要报复,他丢不起这人哪。
要知道,济尔哈朗在年轻时,那可是后金一员勇将,可不象现在天天笑嘻嘻地扮“弥勒佛”。
而阿卡苏在他的姑妈苏泰改嫁济尔哈朗时,就跟着苏泰,开始追随济尔哈朗了。
打过的仗多了去了,也没遇见过这种连敌人面都没见,就折损近半人的仗。
所以,怒火冲天的阿卡苏,决定以牙还牙,反正此行就是屠尽金湖县,而衡阳就是首当其冲。
搂草打兔子,两不耽搁。
阿卡苏二话不说,接管起军队,愣是将勒度当了一摆设。
满腹委屈的勒度,不得不从了阿卡苏,交出指挥权。
……。
清军十几人一队,开始试探着向山上进攻。
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义军,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山下滚石。
可以想象,吓阻效果远大于杀伤效果。
数百步的距离,足够清兵腾挪躲避了。
一柱香的时间,双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几乎可以看清对方的脸了。
这个时候,义军开始慌乱,他们下意识地恐惧和紧张,不少人开始后退,带动着更多的人后退,可山上地方就这么大,这使得不少义军已经退到了山头的另一边。
这形势非常凶险,就连刘放也明白,只要清兵一上山顶,向前一冲,义军就象赶散的羊群,便一哄而散。
刘放也心乱了,镇上的援军怎么还不赶来呢,不就是十来里路嘛?!
……。
镇上其实已经集结完毕。
可问题是没武器啊,数十铁匠忙活了半个月,打些的刀剑样子是有的,但能不能使,还真另当别论。
打惯了农具的铁匠们,突然改行打造军械,也真得亏了他们。
所以,这刀剑是一把一个样子,譬如张打铁手上拿的这把,说是刀,都认得。
可其实,这就是一把放大了尺寸的剁肉刀啊。
而边上那佝偻着身躯的老铁匠,他手中的斧头,那明显是砍柴斧了。
池二憨留下的那十来个士兵,算是真开眼了。
集结了部队,分发武器之时,打开库房发现全是这般“神兵”,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没奈何了,军情紧急,只能将就了。
可饶是如此,也仅仅是装备了五六百人,剩下的,那就只能自给自足了。
于是,有拿棍的,有拿劈柴的,更有随手抄了那些随军婆姨烧饭的家伙什的。
譬如菜刀、锅盖、连大铁锅都没放过,敢情是不打算吃饭了。
更有抄去小板凳的……啧啧,惨不忍睹啊。
可这些“士兵”个个精气神十足,显然,他们是打胜仗去的,仿佛只要兵锋所指,便可所向披靡。
五千多号人,几乎是三五成群地往镇外冲。
北伐军士兵那叫一个憋闷啊,说是教头,可这些义军此时哪还理会这些啊,倒不是说不敬重教头,而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敬重二字该怎么写。
北伐军士兵是急得直跺脚啊。
第一千六百九十章 刘放的功业(二)
好在,这些经过军校正规训练过,又有实战经验的老兵,毕竟心里有些谱。
他们已经拥有一支自己的“嫡系”。
也对,八、九千人哪,他们怎么可能训练得过来?
自然是挑选其中看得顺眼的,择出来,然后正经训练。
经过半个多月的训练,这支“嫡系”倒是有了军队的样子,可人太少,也就三百多人。
而且,他们一样没有武器,所有现成的武器,都被刘放那二千先锋给顺走了。
也就是说,这支还象点样的军队,到此时,手中竟无武器可用。
可活人不能被尿憋死。
库房中已经连一片铁器都找不见了,唯独有的就是最不起眼的火药。
也怪了,这些义军没入伍之间,其实并喜欢花炮的,可就在刘放一而再再而三地述说他的丰功伟绩之后,他们听厌了、烦了,爱屋及乌,开始嫌弃这一坛坛的黑末了。
当然,实际上,他们是怕,下意识地怕,在听说刘放等人用这些个玩意,炸死了恶魔般的鞑子骑兵之后,他们是真怕了。
试想,他们怕鞑子,而鞑子被这些火药炸死,自然就更怕这些黑末了。
所以,没人想碰这些玩意,他们最信的就是那些家伙什,因为平日里用惯了,趁手!
时间紧迫,便就地取材。
火药、引火绳是现成的,八九千人日常所用的大小陶罐也是现成的。
一声令下,三百多人一齐动手,装药、封罐。
半柱香的时间,人手两个,大功告成。
都说群众的创造力是巨大的,当有婆姨叫骂着追至镇门口时,北伐军士兵不由得心中感慨着。
因为有人愣是将那婆姨当家新烧的夜壶顺手牵羊了。
想法没错,那时的夜壶是陶制的,口子是屈的,而且很小,密封起来,效果可比陶罐强多了。
……。
都说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这样一支军队,又怎能打仗呢?
人群涌出镇口时,队形是散着的……不,根本就没阵形。
什么前锋、中军、后队,屁都没有。
就是一窝蜂地往小山方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