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7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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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说得好,人活在世上,总得信一些人、事,否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多尔博深谙这话的内涵,他此时,谁都不信,就信他的姐姐——东莪。
按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多尔博不该相信已经出嫁多年的东莪才是。
可人家是满人,汉人的道理用不上嘛。
再则,多尔衮送多尔博离开徐州前,叮嘱过多尔博,信东莪!
多尔博去后院找东莪了,外事不决,问东莪啊。
……。
刚林、祁充格自然猜得出多尔博对他们的不信任。
但他们却不认为,多尔博的不信任是来自于他们之背叛多尔衮、投向福临引起的。
他们认为,这,一定是泗水岸边正在吹风的沈致远进谗言所致。
那么,刚林、祁充格自然得反制了。
怎么反制?
也进谗言?
是个办法,可远水解不了近火。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派去监视沈致远行踪的人回来禀报,沈致远身边近侍清吟有异动,她离开曲阜,去向是南面邹县方向。
刚林、祁充格相视一愣,一个侍从离开主子,去往邹县方向做什么?
所谓侍从,那就是主子的贴身近卫。
况且,做为辅政的沈致远,就算要派差事,那也由无数个选择,为何要派清吟去?
沈致远的妻子,待产的东莪格格在滋阳城,而滋阳在曲阜的西边,显然,清吟并非是受命去探访东莪的。
第一千七百零四章 既然赶上就没退路可言
当然,这时候二人还没有意识到别的什么,他们只是心里奇怪。
但这二人的心思,很快就动到了别处。
事有反常必为妖,有“妖”就可捉。
哪怕不是“妖”,说它是“妖”,只要说的人多了,也就是“妖”了。
况且,年纪不大的多尔博,凭他的心智,哪能分得清,究竟是不是“妖”。
刚林、祁充格突然会心地笑了,天纵良机啊!
“来人!”刚林大喝道,“派队人去,将清吟姑娘带回滋阳来……。”
祁充格忙抬手纠正道:“不……是请。”
刚林一愣,随即会意过来,哈哈大笑道:“对对对……是请……是请,哈哈……哈哈……。”
……。
刚从衡阳回到新坝的吴争,此时接到了陈名夏由长林卫传来的,关于与济尔哈朗交涉的消息。
在看了一眼后,吴争微笑起来,对身边李颙道:“明明是狗想吃x,却扮成狼要吃肉……想占大位,却顾前顾后……看来,他是真想当皇帝了。”
李颙接过吴争的情报,仔细看了看,然后应道:“人之欲壑难平……原先有多尔衮压着,如今多尔衮死了,皇帝还小,再无人能压着他了。”
说到此处,李颙稍一迟疑,“可我怀疑,他会不会故弄玄虚……按理说,他对凤阳阿济格、兖州多尔博两支大军有所忌惮,实为人之常情,可如今清廷朝堂,再无人能制衡于他,他为何还要咱们在顺天府的内应援手?这……有些说不通啊!”
吴争呵呵一笑,看着窗外天空,悠悠道:“你不也说了吗,人之欲壑难平……济尔哈朗雄心很大啊,既要内又想外,借本王之手,为他铲除阿济格、多尔博的威胁,又想内外通吃,将咱们在顺天府的内应一网打尽。”
李颙一怔,问道:“若是他真敢对咱们的人动手……?”
“他不敢!”吴争坚定地道,“可内应一旦暴露,那还叫内应吗?”
李颙恍然,确实,内应也好、细作也罢,暴露了,也就没了用处,人家日夜提防着他,他还能做什么事?
“那……王爷认为,该如何回复陈名夏?”
吴争想了想道:“不急……咱们为何要急,又不是孤垂涎大位……晾着他,等他急了,再应对不迟。”
李颙笑道:“王爷英明……只是,如果得不到济尔哈朗的配合,我军北进的突破方向,依旧难以决定……。”
吴争摇摇手道:“济尔哈朗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敌人还有厚实的资本哪!不过不要紧,敌人会主动向我们展露出它的薄弱点的……阿济格、多尔博、清廷……哪一个没自己的小心思?”
李颙点点头道:“可盱眙方向,池将军的压力……太大了,是不是应该调兵前往增援……哪怕是调三千人也好啊。”
吴争的脸色严肃起来,“孤确实有私心,原本……孤是想牺牲广信卫,做为吸引敌人注意力的诱饵……可惜,事不如人意啊,池二憨他们赶上了……既然赶上了,那就没有退路。”
说到此处,吴争转过身去,叹息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更象是说服自己一般,“东西战线就这么长,敌人的兵力又相对集中,如果我军暴露出进攻目标,清廷就可以调兵从容应对,那么,我军就将陷入长久的消耗战……李颙啊,咱们消耗不起啊!”
李颙沉默着,他意识到吴争内心的挣扎了。
确实,先不说河南方向,清军吴三桂、孟乔芳、喀喀木、王光泰等合计二十余万大军虎视眈眈,就说凤阳府阿济格部、兖州多尔博部及赣榆岳乐残部,这三处兵力合计就已经足以抵挡北伐军强攻了,何况此时北伐军的占线已经拉长,反倒是清廷京畿援兵近在咫尺,此消彼涨之下,力量的平衡就会扭转。
如果北伐军的主攻方向一旦暴露,那么双方就是一场以正合的实力较量,会死多少人暂且不计,就说大将军府,能不能支撑得下半年还难说。
建兴朝虽然已经被吴争掌握,黄道周所领内阁,几乎对吴争的命令从不推诿,可建兴朝的底子尚且不如大将军府,又有着与北伐军相差无几的军队要养活,能为吴争提供多少助力?
甚至于吴争还不敢动用廖仲平的左营,因为担心一旦战事失利,应天府将直面阿济格的兵锋,那时,就不是北伐了,而是需要调兵拱卫都城了。
事实上,吴争此时确实无兵可调,听起来北伐军有二十万,可除去南边各府要隘的驻军之外,真正能动的就是第一军五万人和本身就在前沿的吴淞卫、泰州卫。
泰州卫已经打残了,吴淞卫也伤亡不小了。
此时就只能硬下心来坚持,以盱眙、泗州方向的恶战来逼阿济格做出应对。
阿济格确实被逼得动了,以主力增援泗州方向,准备先击破北伐军一处,来平衡凤阳战局。
可惜,多尔博突然“怂”了。
多尔博“怂”了对吴争而言,却不是好事,反而是坏事,因为这十万敌军不动,就永远是战场一颗随时会炸的雷啊。
所以,长江北岸的第一军眼下不能动,不动,才是动啊!
……。
盱眙城下。
尸骸堆积如山。
其中有满人、也有汉人。
有敌人,也有自己人。
城墙上随处可见的血迹,有已经干涸成了暗红的色块,更显眼的是新添上去的鲜红。
盱眙小城,已经成了血肉磨坊。
西门城楼上。
一身血迹的池二憨、史坤、黄大洪,俯视着如潮水般退去的清军。
仗打到指挥使、副指挥使都亲自上阵了,其血腥程度,不言而喻。
这是今日击退清军第十一次进攻了。
可池二憨的脸神情依旧木讷,甚至他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兴奋?
黄大洪显得有些忧愁,他环顾着城墙上疲惫的士兵,轻声道:“池将军,咱们恐怕撑不了多少时候了,而西边敌人还在不断增兵,可我军……能战的,已经不足三千人,最多明日,盱眙城就会被攻破。”
第一千七百零五章 你尽力了吗
池二憨毫无反应,左侧的史坤慢慢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黄大洪。
这目光,让黄大洪感觉得一丝……被轻视。
黄大洪没来由地一阵热血上头,大声道“咱们在盱眙城已经守了二十多天,派人七次求援却了无音讯……王爷如果要增援,就算从杭州府出兵,也该到了……池将军,咱们尽力了!该流的血都流干了……撤吧,别让……他们……全死在这!”
说到后来,黄大洪流泪了,他泣不成声。
“尽力了吗?”池二憨慢慢转头,他看着黄大洪,然后霍地转身,面对着远处还在喘息的士兵、哀呼的伤兵、默默抬着阵亡者下城墙的士兵,大喝道“咱们尽力了吗?”
士兵们闻声,齐齐看向池二憨三人的方向,他们沉默着。
池二憨大声道“有人说,咱们尽力了,该撤退了,不能全死在这……可我不同意!出发时,大将军再三嘱托,泗州,乃我必取之地!得泗州,便得凤阳,失泗州,扬州、淮安永无宁日……可今日,咱们还在盱眙与泗州隔河相望……咱们,尽力吗?”
城墙上士兵依旧沉默着,静得落针可闻,连伤兵的哀呼声都不再听见。
池二憨猛地侧身,骈指指着城下远处已经退回本阵的敌军身影,大声道“敌人也在死人,他们死得比咱们多,可他们都没停止进攻,咱们却要撤退吗?”
“假使我们不去打仗,
敌人用刀,
杀死了我们,
还要用手指着我们的尸骨,说,
看
这是奴隶!”
有人突然吟诵起来声音由低渐渐变大。
越来越多的士兵,加入到这一吟诵。
慢慢地城墙上吟诵声震耳欲聋。
士气骤然上升。
池二憨慢慢转身,看着黄大洪道“你尽力吗?”
黄大洪脸色赤红,他愤怒地道“如果是死才算尽力……末将愿意去死!可人死绝了,城依然守不住,既然如此,为何要为死而死……退一步重整兵马再战有何不可?”
池二憨突然叹了口气,道“黄大洪,你也是久经沙场之人,当知道……兵败如山倒的道理,这一退要退到哪才能收得住脚……衡阳?高邮?亦或者江都?先不说王爷是如何考虑的,就说扬州府有多少守军?敌人挟破城之势一冲怕是一口气冲到了长江边了……到时,扬州百姓遭敌人屠戮那些亡魂会问你……黄将军,你尽力了吗?”
黄大洪脸色数变他狠狠一跺脚再不出声。
“禀将军敌人进攻了!”
随着这一声,无数的人头向城垛口涌去。
可这是以正合的攻防对决,城下敌人数倍于我,又怎能仅仅靠着勇气、决心可以阻挡得了的呢?
此时,或许就象黄大洪说的,盱眙城恐怕……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
其实不是。
清军的这次进攻,是佯攻。
盱眙城,在守军顽强的抵抗下,暂时守住了。
做为进攻盱眙的主将,拜音图此时非常懊恼。
倒不是对攻破盱眙没信心,而是后方旧县的盗匪袭扰,让他头痛不已。
不知道从哪冒出的数股流寇,不知死活地袭扰从凤阳城来的援兵和补给。
开始时,拜音图并不在意,甚至当不知道。
在他看来,这些流寇,无非是周边各府聚集的一些难民罢了,让他们抢点算了,拜音图不想分心。
可事情并非是他想的那样,流寇的这种袭扰,从刚开始时,十多人、数十人、上百人,一直到了数百人。
这产生的破坏力,就已经不小了,让拜音图感觉到疼痛了。
拜音图已经三
次派人前去围剿,而且军队越派越多,从开始时一支数十骑兵队,到第三次时,已经是三百骑兵了。
可无奈的是,清骑一至,流寇即退。
如果是寻常地域,骑兵可以挟尾而追,可偏偏淮河在此转弯,这些流寇显然是早有准备,在河边安排了撤退的渡船。
只要清骑出现,他们就退至河边上船驶离。
再强大的骑兵,遇水也无法跨越吧?
清骑就只能在河边,望敌兴叹。
这次,阿济格下了大决心,定要攻破盱眙,打开战场僵持状态,为自己的腾挪,留出一口气。
他派他的镶蓝旗和镶白旗汉军,共计八千人,增援泗州方向。
可军队是顺利到了泗州,后续粮草补给却落在了后面。
拜音图那叫一个愁啊,到底是围剿流寇,还是不管不顾,先攻下盱眙城再说?
原本拜音图是想取后者的,可打过之后他就明白了,此法不可取。
盱眙城中敌军虽然兵力不多,可他们依仗坚固城墙和清军无法比拟的火器,已经坚守了二十余天,清军不下数十次攻上城墙,结果都被守军赶下城来。
很显然,想速胜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现在阿济格派来的镶蓝旗和镶白旗汉军这些真金白银。
更何况,拜音图无法想象,如果将镶蓝旗和镶白旗汉军,象自己麾下这支军队派上城墙,打残了,阿济格会不会将自己的脑袋象瓜一般地扔在马蹄下,踏个稀巴烂。
拜音图更不能容忍,本已捉襟见肘的补给,被旧县流寇抢夺。
于是拜音图下了决心,先肃清后方,把流寇剿灭再强攻盱眙。
所以实际上,这波进攻盱眙城,只是佯攻,点到即止。
……。
刘放这些天过得相当滋润。
要啥有啥,想干啥就干啥。
此时的他,正与手下“众将”,咳,其实就是刘放在巡检司办差时的手下,已经一个个,都有了军职,也对,举贤不避亲嘛,自己人,用得顺手!
他正与麾下将领围着篝火大朵快硕,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山大王的日子,酣畅淋漓啊。
杀人越货这事,他觉得越来越劲,更让他窃喜的是,这种仗与之前衡阳镇外小山边的两场搏杀,血腥程度相距太远了。
他甚至大言不惭愧地对将领们说,这世上还有比奉旨打劫,更有意思的事吗?
无数次的打劫敌人运输队,给了刘放和衡阳卫足够的“练兵”机会,这种练兵,就是这些天打劫实战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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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六章 旧县之战
以众凌寡、有备对无备,衡阳卫这二十多天打劫下来,不但战果丰硕,而且训练了士兵。
原本这些刚刚入伍的庄稼汉,此时的神色已经越来越沉稳,少了那忐忑、惶恐之色,多了一份果断、凶悍的匪气。
人杀多了,身上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