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第8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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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家欢喜一家忧。
城外敌人突然象打了鸡血般地“嗷嗷”叫。
城楼上指挥的沈致远、蒋全义,苦了!
调出两路枪骑,城中的兵力就显得空虚了。
蒋全义不顾死活组建起的护卫队,已经全员战殒。
而留下的枪骑,已经被沈致远勒令弃马上城墙,接替原本护卫营的职责,为连发枪组充当肉盾。
兵力是越打越少,若不是连发枪威力骇人,下面击中,往往能将敌军士兵打出一个偌大的窟窿,那么,凤阳城早该在昨日就被清军攻破了。
倒不是蒋全义吓沈致远,按当时的情况,确实最多再撑一天,可蒋全义也没料到,这一脸秀气、文质彬彬的沈伯爷,发起狠来也不下于自己,竟让枪骑弃马上城墙……啧啧,真是奢侈至极啊!
可现在,就算是有神仙帮忙,怕也撑不住了。
蒋全义不由得埋怨道:“……我就说嘛,此计行不通……枪骑奔袭太远,稍有不测,你又无法亲自掌握战场情况进行指挥……这下好,你我都得交待在这……!”
沈致远翻着白眼反怼道:“怎么,这时候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此计还不是你说,刚接手锐士营,要立个奇功……我还没计较受你蛊惑呢,你反来怨我?”
蒋全义怒道:“我是说想立个奇功……可没说将城中枪骑派出城去啊!”
“看看……看看,这真叫反打一耙!”沈致远啧啧道,“你的锐士营一早上了城墙,连发枪虽然火力巨大,可一战之后中,敌人都明了了……怎么立奇功?我是为你设想,这才说调枪骑出城……真要按我设想的,围歼了博洛六、七万大军,那才叫奇功嘛!”
蒋全义跺足道:“……还想着围歼……是你我被敌人围歼吧?要是两支枪骑在城中,现在至少自保有余……!”
“那是我的枪骑……!”
“王爷的!”
“那也是我指挥!”
“王爷说的……你得听我的!”
这节骨眼上,二人怼上了。
大眼瞪小眼,全没了往日一丝谦让的样子。
半晌,沈致远讥笑道:“都说北伐军有个蒋疯子,打起仗来不要命……眼见为实哪,不过如此……死到临头,也怕了!”
“你放屁……蒋某从仪真一路与敌血战,几经生死,岂会怕死?”
“那也是我救的!”
“呃……!”蒋全义被一句闷杀,不甘心地呐呐道,“是钱将军救的!”
沈致远嗤声道:“那小子当时只是个百户,手中百来人……还不是去军校求助于我,这才救了你……小蒋啊,做人得感恩……常言道,畜生还知报恩呢!”
蒋全义闻听大怒,“你敢骂我畜生?!”
沈致远斜眼道:“骂你又如何?”
“你……蒋某不屑与你为伍!”蒋全义忿然道,“打开战以来,凤阳城皆是我锐士营在守……你的枪骑根本无用武之地……这样,你快快滚蛋,省得惹人厌!”
沈致远古怪地瞪着蒋全义,突然噗嗤一笑,“敢情……你也懂激将?”
蒋全义一愣,也禁不住苦笑,“少死一个……也总是好的!”
沈致远长吸一口气,“此计晚定的,与你无关……你走!”
“不成……王爷若知道我弃你而逃……还不如战死凤阳城中,也能落个好名声。”
“你……你的锐士营是吴争的心头肉,要是全军覆没……你怎么向他交待?”
蒋全义神色凝重起来,可依旧摇头,“想必那时……我已经死了,王爷再恨我,总不会……掘我坟鞭我尸吧?”
第一千九百零一章 凤阳大捷
沈致远、蒋全义互视苦笑起来。
“真不走?”
“为何不是你走?”
“成……本来想着,让你走,算是还了当年相援之恩。”蒋全义哂然道,“既然你执意不走……那就一起死呗,能与当朝伯爷同生共死,是蒋某福分……!”
沈致远微笑起来,“把你看家的家伙什全用上吧……别省着省着,到最后便宜了鞑子。”
蒋全义呵呵笑着,指向城下,“早就令人去取了。”
沈致远伸手,“此战若不死,我愿与你义结金兰!”
蒋全义伸手相握,“固所愿,不敢求耳!”
……。
炮弹穿梭在十余里距离之间。
箭矢如蝗,密集到但凡露个角,就能射成刺猬。
相对于城下敌人,守军更得留个心眼,防备着城下十余架投石车。
那数十斤重的石弹,虽然准心不咋样,可砸下来,溅起的碎石,同样能杀人,而且,巨大的震动,对心理更是威胁。
这是一场死战。
双方皆为生而死战。
所有的枪骑皆已上墙,蒋全义也不再“吝啬”弹药。
清军更不在乎伤亡,在喀喀木的煽动下,全军皆悍不畏死地往上涌。
人数确实是太多了,凤阳城够大,城墙也长,可依旧容纳不下数万敌军的齐攻。
以至于敌人开始沿城墙向东、西两面迂回。
可东、西城门虽然被封堵,却没有守军,所有的兵力全被聚集在了北门,一旦敌军绕至东西门,爬上城墙,凤阳城不破也破了,形势,确实异常危急。
连发枪的巨大威力,不是体现在精准上,而是密集。
百台连发枪的齐射,几乎鞭打着密集涌上前来的敌军,但凡中弹者,几乎没有一具全尸。
可这样的血腥,依旧不能吓阻敌人的进攻势头,反而,血腥刺激着敌人更加疯狂。
无法进行覆盖,便会遗漏。
敌人不要命地向城墙冲锋,一旦抵近城墙,那火力就失去了作用。
这时,沈致远的枪骑,开始以血肉之躯,为射手充当肉盾了。
有之前蒋全义组织的护卫营勇士为鉴,此时的枪骑几乎不需要动员。
面对着已经攀爬上墙的清军,他们甚至连在人世间最后一声都没喊出,就引燃手雷和身扑将上去。
双方军队如同两头啮着利齿的饿狼,如同野兽般倾尽全力,在相互撕咬着,令人不忍目视。
……。
很多时候,看起来越凶狠的人,其实往往最怕死。
喀喀木怕死,他绝对没有象表现出的那般勇敢。
其实很多人表现出的勇敢,是因为没有遇上生死关头。
就在这支清军被喀喀木煽动得嗷嗷叫着冲锋送死之后,喀喀木率他的三千多嫡系,悄悄离开战场,方向东北。
喀喀木心里很清楚,这场仗从身后出现大规模敌骑始,就注定是失败了。
就算凤阳城被攻破,清军得以暂时喘息,可依旧难逃覆灭的命运,因为,京畿离凤阳,实在是太远了。
除非北伐军突然全线溃败,否则,想从京畿派大军来援凤阳城,几乎是痴人说梦。
而且,凤阳城中就算被搜刮干净,也难以供养数万大军守城所需。
既然覆灭已经注定,喀喀木只能断臂求存,这是他的强项。
浍水岸边,他就是这么干的,熟能生巧嘛。
将撤退方向定为东北,喀喀木其实是想沿洪泽湖西岸北上,强渡黄河,与岳乐大军会合,只有这条路,是如今唯一的生路。
但,这条路太“狭窄”,经不起数万人马踩踏。
喀喀木只能选择保全自己,煽动无数清军为他诱敌断后,否则,就算城内守军不出城追击,身后的骑兵,足以让他饮恨黄河。
喀喀木走了,简直是甩一甩衣袖,不带走一丝硝烟。
他的结局会咋样,其实这个时候,真是未知之数。
他的计划是具有可行性的,如今岳乐大军已经深入淮安府,沿洪泽湖北上,确实能与岳乐会合。
可问题是,真当鲁之域、池二憨是摆设吗?
……。
钱翘恭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救了沈致远、蒋全义两条命,换来的是这二人对自己的拳打脚踢。
这冤屈找谁说去?
“小子……你但凡腿脚稍稍利索些……能多救多少士兵,你知道吗?”
义正,词严!
沈致远毫不留情地拎动着他并不奢华的拳头。
钱翘恭抗得住,这沈致远读书人出身,那两下子还是军校里练的,其余招数,还是诈降清廷后,钱翘恭教的。
也对,沈致远打小的志向,那就是做个儒将,没听说儒将要亲自上阵杀敌的。
按沈致远的说法,他要做的,就是运筹帷幄。
可蒋全义的拳脚厉害啊。
这货当年可是在仪真半月守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那会儿,可不管是将军还是大头兵,是个人都得上城墙抗敌。
加上随后蒋全义一路辗转沿海,每日都在与追兵搏命,这手脚上的劲啊……啧啧,算是苦了钱翘恭了。
“狗X的……但凡你能早一刻到,锐士营能死这么多人吗?”蒋全义此时大难不死之余,这十来心中的憋闷,全往钱翘恭身上招呼了,他已经完全不顾及钱翘恭的身份。
或许,也只有这样生死相托的情意,才能让蒋全义不必顾忌,钱翘恭他爹是钱肃乐,也不用顾忌钱翘恭的妹夫,是当朝监国殿下吧。
按理说,钱翘恭避就是了,沈致远、蒋全义就算再疯,那也不至于追着打吧,要知道,钱翘恭身后,那是一群肃杀的杀坯……小林骑啊!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两货,可禁不起吓。
可钱翘恭这人实诚,哪怕是近墨者黑,也没被沈致远改了本性。
伯仁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
满目疮痍的情景,令人有哀号的悲恸。
守城的锐士营、枪骑,近万人哪,而此时,还能站立着,用劫后余生的惊喜,注视着远来援军的士兵,全凑起来,不满三千人。
钱翘恭硬受着这二人的疯狂殴打。
这让钱翘恭身后的祖大弼、祖泽润叔侄目瞪口呆起来,这也太……没上没下了吧?
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北伐三疯子
凤阳城堪堪在钱翘恭率援军到达前,将士用命,撑住了。
由于喀喀木带着他的嫡系溜得早,算是逃过了此劫。
可被他扇动疯狂参与攻城的清军近三万大军,那……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攻城的清军确实太疯狂了,破城洗劫成了他们悍不畏死强攻的动力,他们根本没有留意身后,甚至连喀喀木什么时候溜的都不知道。
全神贯注进攻的结果是,忽略了身后大地的震颤。
不过也难怪,双方不下百门火炮的对轰,还有剧烈的枪声和喊杀声,谁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
见过烧红的刀捅纸的景象吧,就算没见过,想想也就有了。
“噗嗤”,穿了!
除了小林骑未动,于正面压阵,二万轻骑全都投入到了“犁地”的作业。
从清军后方十里地,直穿至城门前,然后返身继续。
可怜清军原本大都是骑兵,可被喀喀木煽动弃马攻城,这下好了,置是身后的战马,白白便宜了钱翘恭不说,他们愣是从骑兵成了步兵。
怎么挡?
被来回犁了足足六轮,天晓得,这下马蹄怕是真洗不干净了。
见血的骑手,脸上的狰狞与满地的残肢碎肉相映成辉,这世道从此,反过来了!
此役,凤阳城被当作一块剁肉的砧板,钱翘恭所率混编骑兵为剁肉刀,剁了整整二万清骑。
完美地演绎了吴争想做,却屡屡做不到的大戏。
谁说此计不能成?
沈致远意气风发,右手负背,左手斜指苍天,这模样,这架式,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指点江山?
蒋全义跨步,左脚踩在城垛缺口上,右手力按腰间佩刀,左手支撑膝盖,更是一副远眺河山,作深思状。
唯有钱翘恭面目“可憎”,鼻青眼肿也挡不住他踌躇满志。
好一幅将星图啊!
“你们说,怎么向王爷交待?”蒋全义冷不丁地暴出这句话来。
三千锐士营,只剩一千六百余人,这还是沈致远令城中所有枪骑弃马上城墙,以躯体为射手肉盾的结果。
别人不知道,在场的三位将军心里可都清楚得紧,这是吴王穷尽三年,打造出的战略军种。
一战之后,折损近半。
沈致远哂然咧嘴,“怕什么……还怕他挖你坟鞭你尸不成?”
蒋全义大怒,这话是当时以为凤阳城不保,自己打算以身殉城时说的话,不想此时被沈致远拿来打趣……这是打趣的时候么?
“沈致远,你就是个混不吝……真道蒋某不敢打你不成?”蒋全义骈指向沈致远,气势甚足。
沈致远嘿嘿一声,满面讥讽,然而脚却往边上移了一步,“……怎么,打完了钱翘恭,还想来打我不成?”
边上钱翘恭闷声道:“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说过,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功是功过是过,该怎样就怎样就是了。”
这话让“剑拔弩张”的蒋全义、沈致远互视一眼,全没了刚刚的火药味。
沈致远干笑一声,“钱将军……钱兄弟……那个,这次大战,你可没少得好处吧?”
钱翘恭点点头,“是,不说杀敌、俘虏数万……就说这城下缴获的战马,就足以让风雷骑扩编至三万……。”
说到这,钱翘恭向沈致远、蒋全义抱拳一礼,道:“全仗二位及麾下将士用命……钱某定会为二位将军请功……!”
“咳……请功……就不必了。”沈致远冲蒋全义一挑眉毛,继续道,“你看啊……蒋大人此战功不可没吧,若无蒋大人和锐士营,凤阳城必定守不住……对吧?”
“是,蒋兄此功至伟!”钱翘恭此赞发乎内心。
“可……。”沈致远轻叹道,“你那妹夫……不太讲理,这你想必也清楚吧。”
钱翘恭一愣,不讲理?和现在说事有关系吗?
沈致远干咳一声,“蒋大人本是待罪之身,他此次启用蒋大人,也是让蒋大人戴罪立功之意……可事情就成这样了,你说……蒋大人冤不冤?”
钱翘恭点点头,“是冤……不过,你说你和蒋兄未经王爷同意,擅自定计偷袭……怕是违了军法吧……不过蒋兄也别太担忧了,这事……说得清楚!”
蒋全义有些急